第88章 這座島被我承包了33

平靜的海面蕩起波紋, 浪潮攀升,用力拍打沙灘。

頃刻間, 搭好的帳篷散架, 可憐兮兮的飄在水面, 被退去的海水帶到海裏。

大樓上, 鎮民們全都趴在窗戶上。

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島上, 沒聽過,更加沒見到過這樣的場景。

浪潮一個接一個, 起起伏伏,水很快就淹到了小樹林,開始往街道蔓延。

“老天爺,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們快看, 水漫進店鋪了……”

“一定是山神發怒了,一定是山神,他一定是知我們在觊觎什麽,他在怪罪我們……”

“放你娘的屁, 這世界上哪有什麽神神鬼鬼, 肯定是有地方發生了地震, 引來的小海嘯。”

樓上樓下,左鄰右舍,大家七嘴八舌的各種讨論。

就在這時, 有個年紀大了的突然啊一聲, “地震, 是地震!你們感覺到了嗎, 大樓在震。”

叽叽喳喳的讨論聲瞬間消失。

每個趴在陽臺上的人都站直身體,專注的看着腳下。

地面沒動,可他們卻清晰感覺到,腳底發麻,這是一種非常輕微的,極其容易被忽略的震動。

衆人臉上的血色退得一幹二淨。

他們紛紛擡頭,看向左右兩邊的住客,愣了大概三五秒,忽然大聲尖叫起來,紛紛往屋內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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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仍在蔓延,它像個優雅的美食家,一點點的品嘗着小鎮。

等它吞噬完街道,就輪到那棟高高的大樓。

周詳被眼鏡男攙扶着,步伐穩健迅速,比年輕小夥都跑得快。

碼頭已經被海水侵侵吞,水面已經達到一個成年男人的小腿肚。

周詳惜命,自己找了高地等着,命令眼鏡男去通知機艙裏的人先撤出來,否則一旦海水滲入,電機發生故障,這些花大價錢請來賣命的全都得困死在裏面。

混了這麽多年,周老板從不做虧本買賣,要死,也得替他辦完事再死。

機艙裏的一幹人正在打撲克,駕駛艙的兩個正在瞌睡,其中一人翻了個身,臉正好壓到別在肩上的對講機上。

沙沙的聲音鑽進耳朵,那人撓了撓臉,正打算翻身,突然打了個哆嗦,驚醒了。

他拿起對講一看,連忙調了下頻道,模糊的聲音終于清晰。

裏面在說,快跑,有海嘯。

駕駛員扭頭往窗外看去,吓得兩眼發直。

他反手給了副駕駛座上的人一巴掌,揪住人往後艙去。

雇傭兵們有的靠着箱子在睡覺,有的在打牌,還有兩個私自翻出周老板的珍藏洋酒在豪飲。

兩個駕駛員沖他們大喊,“別他媽玩兒了,趕緊跑。”

為首的到刀疤臉咬着牙簽,叼兮兮的問,“跑什麽跑,地震啊。”

話音剛落,他手邊水杯裏的水忽然開始跳舞。

全場靜默一秒,大家扛起屁股下的箱子,拼了命的往艙門方向跑。

當他們跑出機艙快五十米時,那道浪逼近,仿佛一只巨人的大手,帶着雷霆之勢打在飛機上。

十幾噸重的龐然大物,居然在海水的推動下移動起來。

嘎吱的摩擦聲讓人心裏發沉,停下來喘氣的人全都傻了眼,同時又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這次出行實在談不上順利,周詳面色漆黑,手裏的佛珠越撥越快。

“去大樓,等水過去再行動。”

下面的人沒有異議,亦步亦趨的跟在大老板身後。

再次被海浪襲擊後,鎮上的水位又拔高了,水順着窗戶爬進街道兩邊的店鋪,一點點實行侵占。

目睹到這一切的張誠實呆了呆,眼鏡男撇他一眼,把人拉到前面,“帶路。”

平日為了方便進出而終日敞開的住宿樓大門緊閉着,需要指紋驗證。

張誠實把手指按上去,滴的一聲,門開了。

他被粗暴的推進去,還沒站穩,一件T恤,一條迷彩褲丢到他頭上,緊跟着,雇傭兵又丢過去一個只露出眼睛部位的頭套。

知道他們的意思,張誠實當場把衣服換上,拎着舊衣服去來樓梯間。

轉身之際聽見什麽,他愣了下,擡頭往樓梯上方看去。

很快,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下來了,從腳步聲判斷,後面應該跟着不少人。

年輕人見到戴頭套的張誠實愣了下, “你是……”

張誠實往後退了一步,扭頭沖外面喊了一聲,立刻就有雇傭兵上前。

見勢不對,年輕人拔腿就跑,跟從樓上撲下來的人撞到一起,從樓梯上滾下來,昏死過去。

望着突然出現的一大群人,堵在樓梯上的鎮民全愣住,打頭的那人視線移動,定格在那一把又一把,被人捏在手裏的武器上。

他哆嗦一下,猛然回神,扭頭大喊,“快跑,快跑,他們手裏有槍。”

鎮上的人貪念再多,壞心眼再多,那也只是沒見過血腥和戰火的普通人,一聽見說對方有家夥,大家立刻掉頭尖叫着往樓上跑。

周詳摸摸下巴,打了個響指,“都抓起來。”

雇傭兵不動,直到看見刀疤臉老大出手,才紛紛上前。

樓道窄小,驚恐之下的人又少有理智,你推搡我,我推搡你的,亂成了一團,結結實實堵在樓梯間,誰也走不了。

周詳的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抓了十幾個人。

被抓的鎮民吓破了膽,抱着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周詳走過去,“你們跑什麽?”

“地震,是地震了!”

提及地震,大家又開始慌,被旁邊的槍杆子一怼,因為恐懼而躁動的心立刻涼回去,大氣都不敢喘。

周詳細細感受了下,沒有。

他看向眼鏡男和貼身保镖,得到同樣的答案。

蹲在地上的人茫然一瞬,紛紛看向腳下,沒了,居然真的沒了!

眼鏡男上前跟老板解釋,“應該是海嘯引起的震動。”

周詳并不關心這個,轉頭看向張誠實,“帶我們上樓,讓兄弟們好好休整一下。”尤其是箱子裏家夥,不能長時間積水,等拿出來擦一擦,晾一晾。

張誠實本就怕周老板,被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吓住,更老實了,弓下腰放低姿态,“您這邊走。”

周老板的人兵分兩路,一路去電梯口和另一個安全通道堵人,一路前往二樓,暫作休整。

張誠實帶着人來到二樓的一間屋子,屋子裏有很大的電視聲。

他重重的敲了幾下門,扯着嗓子喊,“周叔,問你家借點鹽。”

這屋子裏住着一位獨居老人,耳朵背,體力差,反抗力幾乎為零。

巨大的敲門聲在客廳裏炸開,又很快被新聞聯播蓋過去,坐在沙發上的老大爺沒有絲毫反應。

張誠實扭頭看了眼刀疤臉,手指在對方的槍杆上點了點。

刀疤臉把身後的小弟拉到面前,“弄開。”

砰的一聲,子彈穿門而過,金屬質地的門把手茍延殘喘的挂在門上,搖晃兩下,掉到地上。

白發蒼蒼的老爺子依舊沒反應,望着電視機裏的美好生活呵呵笑着。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花生米,往嘴裏丢了一顆,咀嚼兩下覺得不對,抓了抓頭。

剛把手拿開,異物感又來了,他反手一抓,扭過頭一看,那是一根黑色的,細長的金屬管。

金屬管的另一頭,是一只帶着傷疤的手。

老爺子渾濁的眼珠子顫了顫,假裝自己眼神不好,松開手将其撇開,起身往房間走。

周詳挑了下眉毛,這老頭有點意思,他擡了擡下巴。

兩個高壯黑走過去,一左一右将老爺子架起來,丢進了儲物室。

眼鏡男很會看顏色,不等老板吩咐,主動将桌子上的東西清理幹淨,還去房間将床單被褥換成了幹淨的。

待周老板落座,張誠實腆着臉湊過去,給到了杯熱水。

周詳捏住水杯,翹着二郎腿,“聽你說,程度以前住在山裏。”

“是的周老板。”張誠實眼底閃過一絲陰暗,“真要論起來,程度比我更熟悉山裏的環境,不如把他找來給您帶路?”

周老板這才想起,昨天以後,的确沒見過程度。

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扭頭沖下屬命令,“去把程先生請來。”

收到命令的人立刻行動,剛拉開門,幾個兄弟從外面進來,焦躁的神色中夾雜明顯的恐懼。

“周先生,有東西,屋子裏有東西。”

把電梯裏和樓道裏的人控制在走廊裏以後,他們留下一部分人負責看押,另一部分人來到二樓,挨個破門,打算弄幾個房間當作今晚休整的臨時營地。

可當他們打開門以後,卻看見一堆又一堆數不清的藤蔓。

那些藤蔓如同占據領地的野獸,張牙舞爪的盤踞在地上、沙發、廚房、衛生間……每個角落裏都有。

聽完描述,張誠實皺起眉,“帶我過去看看。”

雇傭兵把他帶過去,用腳挨個把門踹開。

張誠實發現,這些藤蔓都存在于尚未住人的房子中,他猜,這些多半是程度在搞鬼,想造成恐慌,讓他們自亂陣腳。

見查看的人回來,周老板抽着雪茄問,“看出什麽了嗎?”

張誠實不屑道,“不過是些樹藤,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這可說不準。”雇傭兵頭頭,刀疤臉從門外走進來,“少有人踏足的深山野林最容易滋生怪異物種,小心為妙。”

張誠實冷笑,“再怪異的物種,能比槍子兒厲害?”

刀疤臉被怼得臉色難看,拿事實說話。

他們曾經因替人護送東西,穿越過其它洲的原始森林,在裏面遭到過巨型食人花的襲擊。

這些聞所未聞的怪異生物沒有思維,卻能敏銳地捕捉氣味和動靜,最要命的,是他們具有腐蝕性的消化液。

刀疤臉說到這兒,曾跟他執行過那項任務的兩人也附和道,“老大說得沒錯,有些東西不能只看表面。”

自然界中善于僞裝的物種太多了,張誠實抿了抿嘴,不再多說。

小心駛得萬年船,周老板沉吟片刻,對刀疤臉說,“你再帶人過去看看。”

刀疤臉去了,還用匕首在藤蔓上劃了兩刀,沒發現異常,他用腳在藤蔓的葉子上碾了幾圈,回頭跟兄弟吐槽,“那四眼什麽來頭,老子看他忒不順眼。”

小弟回複,“聽說是島上的本地人,之前不是被抓走了嗎,特意被周老板弄回來帶路的。”

“別人不能帶?”

“沒人願意。”

刀疤臉沉默了,說實話,這次的生意接得倉促,沒怎麽做調查,如今一下子折了八個弟兄進去,剩下的尾款他是無論如和要拿到,不能讓前面的人白死。

小弟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牆壁地板到處都是藤蔓的緣故,屋子裏陰涼陰涼的。

他退回客廳,“老大,咱們今晚住這兒?”

“不然?”刀疤臉斜眼看他,“嫌環境不夠好?”

“哪能啊。”小弟讪讪一笑,抓了抓後腦勺。

他們手裏的生意哪個不是拿命去拼的,刺激歸刺激,日子卻一點不輕松,通常是走到哪兒,就在哪兒紮營。

這還是他頭一次,在任務途中住上這麽好的房子。

就在這時,走廊裏響起喊叫,“浪又來了。”

刀疤臉幾步走到窗前,遠處的海浪比之前還高,受到翻滾而來的海水影響,他清晰地感覺到地板在震動,樓上的感覺應該更加強烈。

二樓往上,擠滿了人。

鎮民被守在電梯口和安全通道的雇傭兵逼得不能上,也不敢下,全部擠在3456層樓道中。

地面的晃動引起騷動,大家推搡擁擠,發瘋似的往兩頭跑。

只聽見砰一聲,所有人登時安靜。

沖着天花板來了一發,雇傭兵随意瞄準一個,“再他們亂喊亂叫,信不信老子斃了你。”

鎮民們憤恨不已,每個人都握緊拳頭。

人群中間有人在想辦法,“一頭一尾就一個人,怕個屁,幹了他。”

“說的輕巧,槍打出頭鳥,你去沖第一個?”

“我這不是擠不出麽……”辦法是辦法,若要真實行起來,那就自找死路。

生命對誰都只有一次,沒人那麽聖母,會為了旁人奉獻自己,妻兒老母也不行。

一個人這麽想,兩個人這麽想,最終所有人原地不動。

将近五百個人的團,卻被十個人困得死死的。

就在這時,有電梯上來了。

有兩個男人從裏面快步走出來,其中一人大喊道,“程先生,周先生有請。”

人群中細小的交談聲停了,紛紛往後看去,沒有人。

走廊裏人擠人,雇傭兵看不清誰是誰,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見依舊沒人答複,他伸手扯過一個女人,掐住她的脖子沖人群威脅,“程度,出來! ”

女人被掐得兩眼翻白,口吐舌頭,下面終于有人看不下去了,說了一句,“程先生不在這兒。”

雇傭兵将女人推回去,去了456這三樓,依舊沒找到人。

好好的大活人像是人間蒸發了。

程度在哪兒,只有擁有上帝之眼的李魚知道。

比起樓下鎮民的狼狽,男人可以稱得上是享受。

他站在三十層的屋子裏,手持酒杯,面朝大海,欣賞着不斷席卷而來的海水。

浪潮的每一次拍打,都會引來樓下無數尖叫。

這些尖叫聲如同華美的交響樂,帶着各種情緒,鑽進他的耳朵。

李魚沉默的看着男人晦暗不明的眼睛,不禁打顫,“1551,為什麽目标的眼睛都是黑色的。”

人體虹膜的顏色受人體色素的含量的影響,所以有些人眸色淺淡,有些則眸色深邃。

但如同濃墨的純黑色眼睛并不多見。

1551說,“是嗎,我沒怎麽注意。”

還跟你爸爸裝呢,呸。

李魚看破不說破,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到沙發上,“你說程度接下來要做什麽?”

依照程度的性格,應該舍不得小島見血,可如果對這些人仁慈,換來的不會是感激,只會是更大的麻煩。

“不知道。”1551說,“與其擔心程度,不如想想你自己吧,保命卡牌不用的話,這個世界一結束就過期作廢。”

“不能放到下個世界麽。”李魚嘟囔,這張卡牌可是他靠着辛苦做飯得來的,作廢的話有點太浪費了。

“不能。”

李魚嘴皮子動了動,最後啥也沒說,委屈吧啦的繼續盯着光屏。

确定程度不在456層後,雇傭兵把事情報告給周老板。

周詳撥弄佛珠的手一頓,“給我每層樓都仔細搜一遍……”說着,他看向張誠實,“你跟他們一起。”

一想到曾經誰都懼怕的人,要淪為自己手裏的階下囚,張誠實激動的搓手,“您放心,我一定幫您把他給找出來。”

一行人沒有偷懶耍滑,逐層挨着往上搜,令他們驚訝的是,幾乎所有沒住人的屋子裏,都有各式各樣的藤蔓,甚至還有樹根。

再次看到同其他房間一樣的景象,張誠實頭皮發麻,嗓子眼兒發幹,“這到底怎麽回事。”

“你不知道?”刀疤臉推開他,徑直邁入,他從窗口看下去,大樓的整個背面都被藤蔓覆蓋。

“這他媽到底什麽玩意兒。”罵了句娘,他跨步離開,推着張誠實往外走,“這些玩意兒以前就有?”

張誠實神态嚴肅, “沒有,我以前從沒見過。”

刀疤臉摸着下巴思索,“是從後山爬到樓裏來的。”

張誠實不明所以,“你想說什麽。”

想到這傻逼還什麽都不知道,刀疤臉沒吭聲,他可不會把肉盾給吓跑。

張誠實敏感多疑,心裏隐約有種感覺,這些人有事瞞着他。

眼裏閃過一絲陰沉,他堆起笑臉,“走吧,繼續找。”

花了整整一個半小時,終于找到了三十層。

這層樓的電梯被鎖住,他們走的是樓梯,推開安全通道門的時候,明顯感覺外面有東西阻擋。

大夥高興,以為是程度,扛起武器一通亂掃。

這次門開得很容易,刀疤臉卻發現,走廊裏根本沒人。

只有一堆被子彈打爛的藤枝。

張誠實踢開腳下的東西,快步來到門口,房門沒鎖。

這是他第一次走進程度的屋子,跟想象中差距很大,沒有奢華的擺設,沒有金碧輝煌的裝修,一切再簡單不過。

唯一醒目的,也就是那三面植物牆。

張誠實來到落地窗前,地上有一杯尚未喝完的紅酒。

将杯子撿起來,用手指撚了撚,杯口濕潤,他轉身往門外走,“他剛走不久,快追。”

刀疤臉難以置信,“不可能,我們兵分兩路從樓梯口上來,根本沒看見人。”

電梯就更不可能了,三十層的電梯一直鎖住,退一萬步,即便不鎖着,樓下的電梯口也有他們的人守着,程度就是再傻,也不可能自投羅網吧。

張誠實愣怔,這人說得沒錯,可程度确确實實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跑了。

他是怎麽辦到的?

就在這時,刀疤臉突然捕捉到一絲細微異響。

即便隔了二十幾層樓,聲音細如蚊吶,他依舊能确定,那是來自于他同伴的槍聲。

他臉色大變,“樓下出事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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