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誰是我的新娘23
廚娘挺起胸脯, 好像這樣能多幾分勇氣,她蠻橫的伸手, 命令道, “給我。”
馬麗娅警惕地收起筆,将便簽本放西褲兜裏, “不給。”
廚娘嘴裏罵了句什麽, 突然發狠撲上去,作勢要從馬麗娅兜裏搶東西, 卻被對方推得一個踉跄,後腦勺撞在了水龍頭上,鮮血當即沾濕了一大片頭發。
馬麗娅愣在原地,呆看着廚娘手中刺眼的鮮血。
“出血了……”廚娘的手在顫抖, 神情一下子就變了, “你個賤人,我跟你拼了!”
馬麗娅轉身就跑, 被一只手從後方拽到頭發, 疼得她低叫一聲。
廚娘的眼睛鼓出來,兇狠的用力,硬是從小姑娘的頭皮上抓下來一戳頭發。
這一幕不只吓到了聞聲趕來的管家,更是吓得在光屏前圍觀的青年從床上跳到地上。
石遇正巧擡眼, 厲聲呵斥,“回床上去。”
地上冰涼,李魚腳拇指動了兩下,聽話的坐回床邊, 把腳丫子收上去。
實況上,廚娘和馬麗娅雖然在相互厮打,但兩人間神情完全不同。
前者是憤怒,恨不得喝血啖肉,後者卻只有厭惡。
也正是這種厭惡,在不斷地激怒廚娘。
管家連吼幾聲見兩人撕扯不停,就近端起一個瓷盆砸到地上。
瓷盆沒有白碎,總算是鎮住了兩個女人。
接下來就是一陣訓斥,沒太多意思,李魚讓系統關掉光屏,把目光投向隔壁。
木質的椅子上,男人正低頭辦公,指尖不停在電腦上敲擊。
這座城市有自己的運行模式,除了石遇的公司,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其他企業,他們一起維持着這座城市的經濟,貨幣的流通,以及不知道多少人的生計。
而且中大多數人已經身死肉消,卻依舊活得像個普通人。
李魚蹙眉,“1551,我知道為什麽那些公司不招人了,因為裏面的員工不是普通人類。”
夢裏,絡腮胡說過,他們每個人,每天都在重複過去的死亡。
在別人不知道的時間裏,公司裏的上班族們或許也像小鎮上的人一樣,經歷着某種煉獄般的痛苦。
所以不是不想招人,而是不能,會把活人吓成死人。
李魚,“我想找機會證實一下。”
“注意安全。”1551頓了下,突然說,“我剛剛聽見走廊裏的護士在說,瘋人院逃出來的那個瘋子。”
那瘋子至今沒有抓到,李魚真心懷疑,會不會那根本不是一個瘋子。
瘋子沒有正常的邏輯思維,不可能回回都能順利躲過重重搜索。
想了想,李魚讓系統把電棍取出來,塞到枕頭底下,以防萬一。
第二天夜裏,暴雨傾盆,空氣中的燥熱驟降。
李魚在被子裏翻了個身,把腿架到男人身上,假裝睡着。
這游戲他樂此不疲,昨晚玩兒過一次不夠,今晚再來。
雖然醫生口頭再三保證,青年沒事,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健康,石遇依舊不放心,隐隐感覺,周遭埋着一顆定時炸彈,随時可能被引爆。
男人把青年的腿推下去,“老實點。”
李魚不吭聲,故意放緩呼吸,渾身上下都寫着我睡着了,只是手腳不聽使喚的亂放。
石遇深吸口氣,把再次放上來的腿推下去,側過身去,将一只胳膊撐在青年腦袋旁邊。
“江沅。”
見青年沒反應,男人又喊了一聲,青年的雙眼依舊緊閉。
如果是演戲,石遇承認,這演技确實不錯。
他将額頭抵住青年的額頭,“真的睡着了?”
李魚抿了抿嘴,故意擡起膝蓋,随即就感覺落在臉上的呼吸陡然一沉。
石遇按住青年,沉聲一句,“江沅。”
李魚也就逗着玩兒,不敢真的點火,醫院這麽莊嚴嚴肅的地方,不适合搞事情。
他睜開眼,沖男人彎了彎眼睛。
窗外大雨嘩啦,讓夜晚嘈雜又靜谧,萬物全體靜默于大雨,變得悄無聲息,偏生窗外樹影搖曳,映在窗戶上的影子,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獸。
石遇擡起一只手,覆在青年臉上,“怕嗎。”
窗外電閃雷鳴,是個往男人懷裏鑽的好機會,李魚違心說,“怕。”
男人靜默一瞬,“我也怕。”
李魚愣了下,以為要扯出什麽秘密,連忙換了個姿勢,将男人推過去,跟他面對面。
“你怕什麽?”想了想,又伸手握住男人的手。
傾訴秘密需要很大的勇氣,也不知道只是拉拉小手的話夠不夠,他仰頭,因為角度原因,只能望見男人的下巴。
李魚,“你別怕,我會一直陪着你。”
石遇很清楚,沒有人能真一直陪着他,他與游走在這座城市的所有人或者靈魂都不同。
但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依舊忍不住又酸又脹,落回了實處。
他伸出一條胳膊橫在青年腰上,占有欲十足的緊緊環住,随後靠過去,把青年的腦袋按在胸口,“之前撞見我那麽對待管家,你怕嗎?”
李魚恍然大悟,原來指的是這個,這還用問嗎,必須不怕啊。
“不怕。”
“真的?”
“真的。”面對目标,李魚的耐性總是很好,“你只是有些生氣罷了,而且我知道,你不會真的傷害他。”
黑暗中,男人嘴唇抿直,沒有說話。
突如其來的沉默摧毀了病房裏的溫情。
李魚沒來由的心慌,用胳膊肘撞了下男人,“怎麽不說話了?睡着了?”
他撐住男人的胸口,要往上蹭,膝蓋不小心碰到了什麽,被男人從頭頂按住,又給壓了回去。
“別動。”石遇聲音暗啞,透着某種危險。
李魚,“……”
一點就着的人,惹不起。
大雨始終沒有停的趨勢,滴滴答答的水聲越發密集。
病房外的走廊裏,護士正坐在護士臺打瞌睡,忽然聽見樓下傳來隐隐喧鬧。
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去樓下看。
二樓的護士剛從衛生間裏出來,從頭發到衣服全都濕透了。
三樓護士對此習以為常,問她,“樓下怎麽回事?”
“不知道,下去看看吧。”她說着便往樓下走。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看到一樓住院部大廳裏擁擠着不少人,每個都淋成了落湯雞。
市裏有不少流浪漢,他們有的是沒有生存能力,又無法離開這裏去尋找家人,有的則存粹是因為懶。
大廳裏的保安正在維持秩,讓這些人呆在原地,并且勒令他們,雨停後必須馬上離開。
兩個護士各自回到工作崗位,繼續值班。
大約淩晨兩點的,走廊燈突然閃爍,滋啦一聲,滅了。
護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離開值班臺下到二樓,找同事了解情況。
結果對方同她一樣,什麽也不知道。
想到漲至小腿的積水,二樓護士忍不住嘆氣,“那下水道也不知怎麽搞的,每年夏天暴雨總會堵那麽一兩次。”
“是啊。”三樓護士附和,她拉着同事來到樓梯口,往下看了兩眼,黑洞洞的,還有水聲。
二樓的皺了皺眉,“你說水不會是溢進供電房了吧,所以才停電。”
“說不準……”
“那樓下那些流浪漢呢?”
“誰知道呢,沒準已經上來,在安全通道裏坐着呢。”
病房裏,李魚起夜去衛生間,順便了問了下1551外面什麽情況。
聞言,李魚挑了挑眉。
城市排水很重要,設計上稍有差池就會造成道路,甚至居民區積水。
很顯然,鏡子只懂得複制,不懂得布局組合,更遑論是設計管道。
解決完生理問題,李魚掉頭往回走,行至一半時突然頓住。
走廊裏有很緩慢,且輕微的腳步。
他好奇的将耳朵貼在門上,發現腳步聲就在自己的病房附近。
他把1551叫出來,“是醫院的工作人員?”
1551說,“不是,是流浪漢。”
不知怎麽的,李魚想起了那個瘋子,急切問道,“長什麽樣?”
“頭發髒成了髒辮,臉上黑漆嘛烏,身材高壯,衣服破破爛爛。”
李魚追問,“有武器嗎?”
1551觀察了下,“無法判定,他身上衣服寬大,幾層疊加,沒辦法看出來。”
現在是夏天,又不是大冬天,即便是傻子也該知道熱了就脫。
病床方向,見青年一直沒回來,石遇問,“還沒好?”
“好了好了。”李魚說着忽然聽見門外的腳步聲停了。
他心頭重重一跳。
同時,系統在他腦子裏喊了一句,“小心!”
話音剛落,病房門遭到外來侵襲,猛地一震,泛着寒光的利器砸破門板,幾乎貼着李魚的臉自上而下劈下來。
李魚腦海有短暫空白,直到被一只手用力拉開,才回神看清,那是一把磨得鋒利的斧頭。
斧頭被人從外面拽出去,再次被劈了下來。
這一次,門把手掉了,病房門自動彈開。
一個披頭散發的流浪漢,拖着一把長柄斧走進來。
金屬的斧頭和地面摩擦,發出嘩嘩的拖拽聲,和窗外的雨聲交織在一起。
天空一道刺眼的閃電撕破夜空,照亮了流浪漢的臉。
和系統描述的相差無幾,只是被頭發遮擋處,有一條自眼角到下颌骨的傷。
傷勢猙獰,已經發炎潰爛。
充斥着血絲的眼睛,暴露白亮中,流浪漢嘴角挂着誇張的笑容,“找到你了。”
石遇對來人絲毫不關心,正在檢查青年臉上是否有傷。
“石先生,我找了你好久。”流浪漢的聲音粗啞難聽,說話時眼珠子機械的移動,最終定格在石遇身後的青年身上。
青年被擋住了大半個身體,只能看到到一小團黑色的頭發。
但這并不妨礙他從兩人相處的姿态上判斷,這位青年對于石遇的重要性。
嘩嘩的聲音再次響起,變得急促,流浪漢拖拽着沉重的斧頭跑起來,又高高舉起,朝着兩人所在地方劈去。
一聲巨響,金屬床頭竟然被生生劈成了兩半。
李魚驚呆了,這他媽是個來要命的主。
石遇帶着青年後撤,踩住病床邊沿,輕松一蹬,沉重的鋼架結構病床重重滑過去。
流浪漢被撞過來的病床困在牆角,無法馬上掙脫。
“走。”石遇推着青年往外,沒幾步就嫌棄他腿短太慢,把人拎起來,直接帶了出去。
李魚兩腳懸空的來到走廊,醫生、護士,以及保安已經趕到,堵在門口不敢進去。
比起手持兇器的流浪漢,他們更恐懼另一個人。
靈魂不死,但會疼,沒人想去觸石遇的黴頭。
松開青年的衣領,石遇脫掉襯衣,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和腹部的傷疤。
眼前一花,迎頭飛來一片白色,李魚的腦袋被丢來的襯衣精準蓋住。
等他拽下來,男人已經進入病房,關上了房門。
圍觀的人全都退得遠遠的,一副想看,又很懼怕的模樣,很矛盾。
李魚的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抓了個年紀最輕的打探消息。
“你們為什麽都離都這麽遠?”他一臉疑惑,故意問,“是怕受到波及嗎?”
“當然不是。”那人大聲反駁。
他臉色難看的咽了咽口水,突然瞳孔縮緊,拉住青年的袖子,和其他人一起又往遠處退。
李魚莫名其妙,“怎麽了?”
那人拍拍胸口,“你感覺不到?”想起什麽,他擺擺手說,“當我沒問。”
明白了。
李魚說,“1551,這些人和石遇的下屬一樣,都很害怕他生氣。”
為什麽?難道是因為石遇比他們被困時間更久,所以生氣時有種特有的威壓?
李魚抿了抿嘴角,應該不會這麽簡單。
事實證明,的确沒這麽簡單,将猜測跟系統說了以後,系統屁反應沒有,還勒令他不要再耍小聰明。
李魚安靜了幾秒後,又忍不住開口,“目标能打過那個流浪漢吧。”
1551說,“能,人都快被打死了。”
它打開實況,光屏裏的地面上是一團接一團的紅色馬賽克。
李魚轉移視線,急忙投向另兩團正在活動的馬賽克。
從馬賽克的輪廓來看,站在地上的是石遇,躺在地上的是流浪漢,而那把斧頭,正掉在兩人不遠處。
李魚,“你能從專業的角度分析一下,目标正在做什麽嗎?”
1551,“流浪漢躺在地上,已經毫無招架之力,目标沒打算放過他,正在踢他的肚子,一下,兩下,三下……流浪漢在掙紮,又被石遇狠狠一拳砸回地上。”
難怪要打馬賽克,太暴力了。
要不是剛剛脫了襯衣,這會兒怕是衣服都扯壞了。
病房裏發生的,是一場單方面的暴揍,石遇面無表情的臉早已龜裂,露出扭曲猙獰的本質。
被藏在身體深處的嗜血,在目睹到青年險些被斧頭劈到的時候,就已經掙破皮囊鑽出來。
所以他關上門,以免暴露自己最醜陋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