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春寒料峭的早晨，苦逼少年從溫暖被窩爬出來，還好辦公的地方不遠出門左拐就是。好冷啊，「嘀」，開個暖風。

「不可以開空調！」席棠三兩步沖過去，道：「年紀輕輕的整天不是空調就是暖氣，這點兒身體素質怎麽做祖國的棟梁！」

饑腸辘辘的早晨，睡眼迷蒙的少年從櫥櫃拿一桶泡面，搖搖晃晃地打開飲水機。

「不可以吃垃圾食品！」席棠劈手奪過泡面，道，「廚房有米有面，動動手煮個粥下碗面不好嗎？」

這就是南溪別墅裏的日常，蔣斌看着兩個一臉委屈的程序員，頭疼地對席棠說：「我們要工作，我們要效率，不是在接受挨餓受凍的體能訓練！」

「這算什麽體能訓練，這才是正常的人生，正常的人生就是應該順應四時感受春暖秋涼，就是應該享受大自然賜予的天然美好的食物！」席棠的論調總是很正确，因此她特別理直氣壯。

「沒有人要聽你的生命教育課！」蔣斌怒道，「現在立刻馬上放下泡面放下遙控，做好你自己分內的事，少管我們技術部的事兒！」

「大家都在一個屋裏，你開了暖氣我能不脫衣服嗎？」席棠說話一向直爽不修飾。

「你脫光了也沒人看！」蔣斌毒舌。

戴熙剛下樓梯，眼前又是一個混亂的早晨，嘆口氣虛弱地扶着扶梯，道：「我感冒了，施舍個暖氣好嗎？我不會做飯餓死了，給桶泡面好嗎？」

戴熙在打圓場，可是席棠不知領情，仍然苦口婆心教育道：「感冒就是因為抵抗力差，所以不能老是待在空調房裏！稍微餓一下就虛脫，說明營養不良，不能再吃泡面！」

「卧槽！」戴熙誇張地做一個陣亡姿勢，道，「簡直沒法兒溝通。」

錦亭已經雙手捂臉聽了一會兒好戲，終于忍不住，擡頭道：「席棠，你現在是溫文的私人秘書，管好他一個人就可以，公司的事你別管。」

「我不是管，這是建議。」席棠強調，「你們這樣生活态度是不對的！」

「謝謝你的建議，我們收下了。現在這個點，溫文差不多是時候起床，你去照顧他，OK？」

席棠不走，仍然語重心長地絮叨：「錦亭，你管着帳，為公司開源節流當然好，可是你也不能為了省錢老刻薄着大家，讓大家吃泡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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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亭也陣亡了，對身邊一小孩說：「去叫老大起床，讓老大來把這女人拎走，太他媽煩人！」

蔣斌也煩，冷冷道：「小亭子不是省錢，小亭子是壓根兒沒花錢，公司這些吃的全是葉南買單！學着點兒，這才是老板娘，你蹦跶個什麽勁兒！」

席棠和溫文的互動大家都看在眼裏，誰也不是傻子，司馬昭之心傻子也知。

席棠或許是情商發育較晚的女人吧，她就覺得溫文是個有慧根的人，跟他說話一點就通，不像這些男人榆木腦袋還氣急敗壞。席棠不覺自己喜歡溫文，因此聽不出蔣斌的諷刺。

「葉南買的呀！」席棠抓住這個重點，道，「下次碰着了我要好好跟葉南講，不可以縱容你們！」

「跟我講什麽呀？」葉南已經聽了好一會兒壁角，再站着偷聽恐怕就要暴露，正好趁這個機會從玄關轉出來。

「弟妹，你怎麽來了？」蔣斌尴尬打招呼，他剛剛好像說了不該說的，祈禱葉南沒聽見才好。

錦亭踢他一腳，道：「弟妹怎麽就不能來呢？」

「早上我吃了個好吃的，想着你們好些人沒吃過小鎮的特色早點吧，就帶些過來。」溫文現在卧室連着辦公室，葉南便很少來這邊，總覺得去男朋友公司很奇怪，挺打擾大家工作，因此每次來都準備充足的受歡迎的理由。

饑餓的少年眨巴着眼睛看着葉南兩手空空，問道：「早點呢？」

蔣斌大手一拍，喝道：「就知道吃！」

「我不知道你們新招人沒，不知道該帶多少份！跟老板說好了，點好人頭，打電話讓他送。」葉南說，「席棠，幫我點一下人數好嗎？」

在席棠眼裏，葉南是小鎮上除了溫文之外對她最和善的人，而且她很崇拜葉南，覺得她成熟漂亮，做事也漂亮得讓每個人都喜歡，因此在葉南面前特別乖巧，不搞怪。

「交給我吧，馬上搞定！」席棠快速地拉出員工名單，道，「不吃的舉手，吃兩份的舉手！」

「3份！」饑餓少年強調。

溫文晃晃悠悠從樓上下來，眼眶烏青的悲催少年緊随其後。

溫文被打擾了好眠，特別不爽道：「這麽早叫我起床什麽事！」

已經沒事了，錦亭在心裏暗叫一聲糟，靈機一動把葉南推過去，說：「弟妹找你呀！」

「你找我？」溫文問。

點頭，劇情需要，群衆需要。

「有事嗎？」溫文問。

「沒什麽。來推廣小鎮飲食文化。」葉南扯淡。

葉南給大家準備的是一種叫包粿的早點，外面是軟糯的年糕，裏面包着燈盞糕，包裹成一個圓滾滾的形狀，接近圓柱形。年糕白、軟、清香，燈盞糕黃、脆、油炸香，兩種截然不同的口感融合在一起，燈盞糕使年糕不顯寡淡，年糕使燈盞糕不顯油膩，兩相輝映成了絕佳美味。

葉南說：「不知道小乖乖起床沒，讓他也嘗嘗，肯定喜歡。」

「我去！」席棠一聽，積極地抓了2個包粿就往隔壁跑。席棠不是總搞怪搗蛋，她還是分得清自己的工作職責，對于公司內跑腿打雜的事兒一向勤快攬上身。

葉南眼神猶豫一下，其實她并不讨厭席棠，雖然有時候稍顯鬧騰，但她很認真地思考生命享受生活。可是我不喜歡溫文欣賞你，葉南在心裏說抱歉，若有所思地看着席棠離開。

「弟妹也喜歡小鎮文化？」錦亭吃飽了，嘴裏吸溜着豆漿，眼珠子滴溜溜轉。

「也？」葉南抓住了重點。

「不如弟妹加入我們吧！」錦亭露出狐貍笑。

戴熙很快領悟錦亭的用意，加入游說：「是啊，我們這項目還缺一個好文案呢！」

「什麽項目？」葉南順嘴問，葉南覺得自己沒有生意頭腦也不願意有生意頭腦，一向不問溫文公司的事情。

「沒推廣的項目和沒進入公共領域的技術都是商業秘密，不能和你說。」蔣斌說話就是這個調調，直白不繞彎。

「弟妹又不是外人！」錦亭照着蔣斌後腦勺呼一巴掌，轉頭和顏悅色對葉南道，「說來話長，總之呢就是利用互聯網技術讓鄉鎮生活更美好！」

戴熙補充：「世博會不是有句口號‘更好的城市，更好的生活’麽，我們推行的就是‘更好的鄉鎮，更好的生活’。與其大家都擠在北京得肺癌，不如回家抱着老婆生小孩！呃，不對，我是說現在物流這麽發達，動車高鐵讓交通更加快捷，很多工作都可以在鄉鎮開展，不是非得擠在一線城市。」

蔣斌也被勾起了表達的欲望，滔滔不絕道：「物流發達，交通快捷，信息流通又快，鄉鎮生活完全可以比城市更好嘛！我想着用互聯網把小鎮的每一畝田，每一根電線杆，每一戶人家，每一個老人小孩全都聯在一起，所有的東西都能托管，全鎮人民幫你看着，技術人員支持着。比如說家裏有老人，想出門是吧，沒問題，身上裝一個定位器時時跟蹤，發一條信息‘系統顯示我爹在麻将鋪呢有人看到沒’，那邊馬上有人回應‘是噠是噠沒錯噠身體健康四肢健全噠我會幫你看好麽麽噠’！就跟養了個桌面寵物一樣，它正去好友家串門，你還坐在電腦前工作，但能時時盯着。」

葉南沒見過這麽活潑的蔣斌，笑得捶桌子。

蔣斌別扭得說：「我這是逼真演示，互聯網語言就是走這麽可愛賣萌路線啊！」

戴熙接着補充：「當然，我們要做的事情很多，不止這些。總之我們的口號就是一手接地氣，一手接國際，小鎮V587！」

「弟妹加入我們吧！」錦亭強調談話重點。

「聽起來很有趣，我會考慮！」葉南委婉謝絕，「我擔心自己跟溫文一起工作不能專心。」

「沒事兒，你能讓溫文專心就行！」蔣斌直爽道，「他看女人的眼光不行，就你好點兒！」

葉南微微笑低頭沒說話，溫文一個殺人的眼神丢過去。

坐在窗邊的少年吞下最後一口包粿，慢悠悠報告：「豔姐回來了，席棠在和她吵架，恩……席棠好像哭了。」

冷豔豔對小乖乖是很不夠細心的，她似乎還不知道如何正确做一個母親，而且不打算學習改進。冷豔豔通過葉南約了發型師今早做頭，葉南故意約8點，那時候小乖乖還在睡覺，冷豔豔肯定放他一人在家，席棠看見了肯定要代表正義好好教育冷豔豔一番。

葉南把每一個細節都安排得很好，結果也如她所料，但是突然不開心起來。人家在努力用科技改變世界，而她在做什麽，用盡全部心力以求穩穩抓住一個男人。一個小吃盤點的選題，她忙活大半月，連一個像樣的大綱都交不出來。

原來就是看見溫文跟自己穿一樣的校服，看溫文長得陽光帥氣，就這麽撞邪似的愛下去。愛情不會永遠那麽簡單，可是一定要變得這麽不美好麽？她不能把溫文藏起來，永遠不讓他身邊出現別的女性，她也沒有魔法把世上所有的女性都變成蛤蟆……

一個人的精力很有限，要愛情還是要事業，必須是一個單選題，沒有人可以輕輕松松享受愛情，也沒有人能輕輕松松獲得事業的成功。

席棠有溫文罩着，這一屋子男人雖然不喜歡她好歹還讓着點兒她，否則哪可能3個大男人辯不過一個小女生。冷豔豔可就不留情面了，直接攻擊她的出身，說：「我不需要一個孤兒來告訴我該怎樣經營一個家庭！」

席棠眼眶裏有淚花閃爍，仍據理力争：「在國外，這樣放孩子一個人在家裏，父母要被判刑的！」

「棄嬰才是大罪。」冷豔豔字正腔圓不疾不徐道，「把你自己的母親找到送進牢裏再來操心我家的事！」

席棠覺得特委屈，她一片好心，怎麽人盡往她傷疤上戳，戳得這麽疼。

冷豔豔是驕傲的，雖然她現在依附着溫文，那股子擰擰的勁兒仍在。見溫文出現，冷豔豔丢過來一句：「放心，打狗還看主人呢，我沒把你的人怎麽着！帶回去好好管着，少來我地盤撒野！」

席棠也是驕傲到另一個境界的人，登時就怒了，但她不太會吵架，氣呼呼半天，放出去一句很低級的狠話：「你才是狗呢！什麽叫你的地盤，這是溫文的房子，我想來就來！」

冷豔豔也不惱，尖銳地冷笑一聲，道：「跟你說話真拉低我的水平。這是溫文的房子，所有權在他，使用權在我，你憑什麽想來就來？葉南要來還知道事先跟我打招呼呢，你比她跟溫文更親密麽？」

「你少來挑撥，葉南才不會信你的鬼話！」席棠心虛了，她剛剛那句話确實說的不太好，容易讓人誤會，因此急急反咬一口，說，「你才是對溫文居心叵測吧，大過年的摔斷腿死皮賴臉不肯走！」

「對，我就是死皮賴臉，我就是對溫文居心叵測，你說的都對。我的問題說完了，咱現在可以說說你的問題嗎？憑什麽溫文的房子，你想來就來？」論道行，席棠實在太嫩，完全不是冷豔豔的對手，「你當自己是溫文的什麽人？」

席棠急紅了眼，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她剛剛不知怎麽抽風，就那麽順口地說了那句話，說的時候覺得特別對，特理直氣壯。難道她不知不覺把溫文看成自己的……很親密的人？她喜歡上溫文了，可他身邊明明有葉南啊！

席棠因為冷豔豔的咄咄逼人慌，也因為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慌，一回頭看見溫文和葉南就站在身後更慌，突然一下擺脫衆人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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