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家庭教師4
史麥爾應該能夠稱得上是阿提裘樂家族地位比較高級一點的人物了，這一點從其他的教習老師對他明顯的尊重上就可以看出來。所以他并不會總是作為他們的格鬥課老師過來，一個月的時間能來五次都已經算是頻繁了。
也幸虧這樣，歲狡妙才僥幸存活。
親切的教導？對人才的愛惜？簡直就是笑話，看過他是怎麽對那樣一個小孩子下手的人都不會認為那是常規意義上的訓練。
那是放在外界，絕對會以“虐待兒童”的罪名被刑拘的行為，甚至有好幾次，歲狡妙差點以為自己會死掉。
只要他過來一次，她起碼要在床上躺三天才能下床。
有一次，歲狡妙在半夜醒來。周圍的人都沉浸在睡夢中，她茫然地盯着自己已經很眼熟的床板看了半天，才回想起這次又經歷了什麽。胸腔的一陣鈍痛讓她忍不住嗆了好幾下，口腔裏彌漫着腥甜。
我不行了。難以忍受的疼痛感幹擾了她的思維，她突然無法按耐從內心迸發的絕望感——
好想死。
這大概是她被系統拉進這種奇幻的境地以來第一次産生了這樣的，危險又黑暗的念頭。
下一秒就被真正該死的系統警告了。
【叮——玩家在完成主線任務之前中途終止游戲，将會受到積分清零，以及下個世界全程幸運E的懲罰，請玩家慎重考慮。】
【叮——請玩家合理有效地利用本系統的各項功能，本系統可不僅僅是你的外語翻譯機。】
……卧槽，你大爺！
它的出聲瞬間打斷了歲狡妙差點暴走的情緒，也順便成功地提醒了她。
歲狡妙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撐着自己破敗的身體打開了系統界面，進入到久違的商店裏查看可兌換商品。
然後找到了一個叫藥品的分類，無語凝噎地看着那一排排标注着各種功能的小藥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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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治愈頭破血流……一分鐘治愈四肢斷裂……一分鐘治愈心口被捅……一分鐘治愈雙目失明……一分鐘治愈不孕不育……
雖然好像都價格不菲的樣子，但以她的積分量，咬咬牙還是可以來幾瓶的。
【叮——恭喜玩家順利發現新解鎖的可兌換商品。該分類于玩家在此世界首次感受到劇烈疼痛的時候解鎖，時隔九十八天“終于”被玩家發現，可喜可賀。】
嗚嗚嗚……所以說我以前疼得要死要活都是圖的什麽啊。
為什麽這破系統總是想害我……
歲狡妙忍着身心所承受的巨大疼痛用了一百八十積分兌換了三瓶藥水，一瓶可以讓她短期內失去痛覺，一瓶能使她現在的內傷恢複80%，而最後一瓶，呵呵，作用是強有力地增強骨質。
媽蛋，再特麽被那個死人妖這樣打下去，等全身的骨頭都斷了一遍，小爺以後就得背着“小矮子”的名頭過日子了！
阿西吧，唯有這點絕！逼！不能忍。
三瓶藥水全部灌下去，歲狡妙終于覺得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治療藥水喝了不久，那種五髒六腑都在爆炸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大半，雖然還有一點疼，再加上出于不能暴露的目的，她不能使用治療外傷的藥水，導致身上的青紫處隐隐作痛，但随着止痛藥水發揮作用，它們全都被幹掉了。
歲狡妙舒爽了不少，輕松之餘又不得不憂慮起來。
雖然有了系統的後援，她總算能熬過這種非人的虐待了。但是她賬戶所剩的積分并不多，最近也遲遲沒有支線任務發布。四百積分，太少了，以後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麽危險，她不能在前期就揮霍一空。
上一個世界她過得實在□□穩，根本沒有意識到兌換系統能對她産生什麽樣的幫助，也沒有真正地意識到一直沒什麽用武之地的積分是有多麽重要。
所以對于各種随機公布的任務，她也沒怎麽放在心上，甚至會因為沒什麽興趣輕輕松松地就放棄掉；即使是分值龐大的懲罰任務，她之所以上心，更多的是迫于扣分的壓力。
在這個充斥着武力和危險的世界，她不可能再自欺欺人地随遇而安。
這樣不行。歲狡妙一點一點地啃咬着自己大拇指的指甲，失神地想，我已經出了太多風頭了，需要想個辦法暫且避避了。
最重要的是，不想再被那樣慘無人道地暴打了。
如果史麥爾沒有過來，他們的教習老師就是另外一個只會讓他們成對練習的痞子。歲狡妙禦用的搭檔還是克裏斯，自從歲狡妙被史麥爾盯上以後，竟然沒有人願意去做克裏斯的新搭檔了。他一開始還很憤懑，但是歲狡妙并沒有去教習老師那裏揭發他，漸漸地卻也安下心來。畢竟，一個能夠一直掩護他的搭檔，比頻繁地更換更有利。
既然已經暴露，那就沒有假裝的必要了。克裏斯在歲狡妙面前褪下了那副溫文和善的面具，本質上既自尊自卑又極度小心眼的性格讓歲狡妙目瞪口呆。
但是這又關我什麽事呢？
歲狡妙精打細算着，終于在史麥爾又一次把她打得昏迷不醒之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滿懷欣慰地暈了過去。
在這之後，阿提裘樂的醫生宣布，歲狡妙的身體因為長期嚴重的創傷，可能不能像普通的孩子那樣正常生長了，并且因為傷勢過重，她的身體素質已經遠遠比不上以前，甚至再難恢複。
一開始他們還半信半疑，但是看到歲狡妙再次參加訓練時的樣子，他們卻不得不相信了。
雖然還在努力地訓練，不過以前那種凜然非凡的氣息已經不複存在，那樣每日肉眼都能看到的進步也不再出現。跑完每天定量的行程需要休息很久才能恢複過來，劍術的練習僅僅半個鐘頭體力就支撐不下去了。和其他大部分孩子相比她還算是出色的，不過不再被稱為“驚豔”。
觀察持續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歲狡妙雖然還是那樣認認真真地訓練着，勤奮刻苦，總歸不如之前紮眼。教習老師把她的訓練任務減了又減，最後直接和其他人一個标準了。太可惜了，本來天生就是做殺手的料子呢。他們不過感嘆了幾句，就不再提這件事。
那些曾經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終于散開，歲狡妙知道自己成功了。
這個時候，距離她剛參加第一次訓練，已經過去了八個月的時間。
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史麥爾後來得知了她的情況，很是不屑地罵了一句：“垃圾，才一年的時間就廢了。”大概是她太礙他的眼，從此之後，歲狡妙就被禁止進入到他的格鬥課上。只要是史麥爾來教習，她就被命令去外面的場地去做俯卧撐，一直做到史麥爾的課結束為止。
天氣算不上熱，連太陽都沒怎麽露臉。但是歲狡妙額頭上還是不斷有汗水滲下來，大滴大滴地砸在距離她極近的地面上。五百多少個來着……她一開始還在數，現在已經記不清了。
支撐着地面的那雙手還是很小。當然了，才八個月的時間，一個小孩能長大多少呢。不過我現在還算是小孩子的範疇嗎？她心不在焉地盯着自己手尖被匕首割傷留下的疤痕，不光是我，這裏的孩子，還能被稱作是小孩子嗎？
她在一起一伏之間，看到一只螞蟻被汗水滴中，驚慌失措地在淺淺的水滴裏掙紮着。
歲狡妙咯咯地笑了。
她一下子來了精神，狠狠地用力晃着頭，讓額頭間滿布的汗水嘩啦啦地滴下去。很快，那原本只是一點的水漬就成了一片小小的“水域”。
那只頑強的螞蟻拼命地劃動着，但是卻一直掙脫不出去。眼見着它即将掙紮到某個方向的邊緣，歲狡妙就笑嘻嘻地往那附近晃下更多汗水。
好爽啊。她看着筋疲力盡地趴在水坑中不再動彈，仿佛像是已經聽天由命的螞蟻，從心底深處生出了一種格外痛快興奮的感覺。
那樣的愉悅，那樣的暢快。就像身體裏隐隐約約的疼痛感不複存在，就像對未來的擔憂也消弭無影。她感覺自己就和泡在一池子蘇打水中一樣，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被咕咚咕咚的氣泡打開。
怪不得，怪不得每當她和史麥爾對視上的時候，他會是那樣一種表情。
是玩具，是消遣啊！歲狡妙恍然大悟。看着原本自由的個體被不能自已地束縛在自己手中，看着弱小的生物一點點地被自己壓在手掌下掙紮着哭泣，那種感覺……
實在是太美妙了！
糟糕。歲狡妙突然繃住了勾起的嘴角，身體的動作也不由地一滞。
這中間的時間很短，短到場地上的其他人根本就沒有察覺。
下一秒，歲狡妙就又開始一絲不茍地繼續着她不知已經多少數量的俯卧撐了。
她低聲地咯咯咯笑着，眼睛都笑彎了。
我好像，有什麽地方壞掉了呢。
等史麥爾走了之後，一大群人蜂擁着出來，對正前方的歲狡妙視而不見。落在後面的克裏斯慢吞吞地踱步過來，在她面前站定，不耐煩地催促：“結束了，快點起來！”
歲狡妙舔了舔幹巴巴地嘴唇，嗯了一聲。
克裏斯看着她從容地從地上爬起來，慢條斯理地拍打着手上的泥土，剛準備走開時，就見歲狡妙伸出腳，随意又輕柔地在地上撚了撚。
他低頭看去，她腳下的地上除了比較濕潤一些，并沒有什麽異樣。
“怎麽了？”歲狡妙笑吟吟地問他，那張尚且稚嫩的臉笑起來着實有幾分可愛。
但是一想到她面無表情地撕開□□涸的血糊在傷口上的衣服，然後毫不猶豫地把藥粉倒在重新滲出血液的地方……
克裏斯嘁了一聲，轉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