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庭教師7
山那頭隐隐約約的某種噪音,吸引了兩個正鑽在叢林裏,無所事事的兩個人的注意。
歲狡妙停下腳步,皺着眉側耳傾聽。那種噪音随着時間過去漸漸變大,似乎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但是她的眼睛卻随之逐漸明亮起來。
那是直升飛機的轟鳴聲。
她有些振奮地看向克裏斯,不意外地看到對方正仰着頭,巴巴地看着頭頂密密麻麻的樹枝,像是恨不得能透過這些遮擋嚴密的東西看到那架在他們頭頂盤旋着的龐然大物。
确實是個龐然大物。歲狡妙聽着那近乎就在她正上方發出的聲音,試圖由這震耳的聲音中推測出它的真實功率。
但不管怎樣,她原本緊張的心情終于放松了一些。
總算可以回去了,媽蛋。
小爺寧可待在那個鳥不拉屎的訓練營被史麥爾那個人妖暴虐一百遍,也不想繼續在這個破地方培養什麽同伴意識了啊!
去你妹的同伴意識!
歲狡妙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肩膀,一邊對幾步之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克裏斯說:“走吧,去出發地點集合。”她嘆了一口氣,略微茫然,“可惜到了現在都沒找到他們說的線索,不知我們出去後會受到什麽懲罰。”
不會是史麥爾精心準備的麻辣小皮鞭什麽的吧?歲狡妙心裏一陣惡寒。
她信手一劃拉,在腦子裏把剛進山地前找系統兌換的區域地圖扒拉出來,估計了一下方向,率先轉身。
沒有任何疑問,克裏斯拄着一根樹棍跟在她的後面,步履緩慢。
纏在他腳腕上的布條已經變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他那受了傷的腳腕仍然沒有完全好的跡象。
這都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剛進來的第一天就崴了腳,雖然很快就好了,但是沒過幾天,在跨過某一處山溝溝的時候,克裏斯同學那只剛剛痊愈不久的小腳腕,很不争氣地又廢了。
Advertisement
就這樣好了就崴,崴了再好,克裏斯同學陷入了無止境的迷之循環中。
你丫不會是習慣性脫臼吧?
最近一次的崴腳事件發生在九天前,剛剛下過一陣雨,他們順着一根橫在河溝上的濕漉漉的樹幹爬向河的另一邊,克裏斯剛站到岸上,腳踩着長滿青苔的石堆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等踏上了沒有這些黏糊的苔藓的泥土地,他還沒松口氣,腳下突然一滑,直接從上面朝着低處跌了下去。而在克裏斯的身後,歲狡妙目瞪口呆地伸着手,連他的衣角都沒來得及碰到。
克裏斯幾乎已經崴到精神麻木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啊。歲狡妙收回手,同情地看着他半躺在地上翻滾着呻/吟,腳腕處紅腫了一大塊,看起來真的怪可憐的。
不過這次确實摔得狠了,都九天過去,他還是一瘸一拐的走不利索。
思及至此,歲狡妙扶着身邊的樹幹,和他說:“喂,要不我背着你吧?”
聽起來像是在詢問,但是她的表情明顯就是拿定了主意的意思。克裏斯一愣,而後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歲狡妙幹巴巴地笑了兩聲,但仍舊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在克裏斯的怒視下于他的面前站定,繼而蹲下。
八歲的女孩子身體小巧玲珑,蹲在地上更是輕輕巧巧的一團,惹人憐愛。
克裏斯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那只不自覺地想要踢上去的腳。
“快點啊。”歲狡妙催促着他,“三天之內趕不到集合地點咱們就徹底完蛋了!”
正在糾結的克裏斯一哽,猶豫再三,不情不願地提起自己自制的“手杖”,小心翼翼地趴在她單薄的背上,馬上就被那硬邦邦的脊背咯得難受。
歲狡妙深吸一口氣,別着他的腘窩穩穩地站了起來,順手往上颠了颠,引得克裏斯使勁地踢了一下腿以示抗議,雖然并沒有什麽卵用。
即使強壯如妙妙,背上一個七十斤重的人,還是會覺得壓力山大的。因此,她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茂密的叢林中,既要注意腳下崎岖的地面,又得防備頭頂樹枝上吐着蛇信的生物,忙的不亦樂乎。
克裏斯悄然無聲地趴在她的肩上,安靜如雞。
自從經歷過那次死亡事件,他沉默了不少,整個人都顯得穩重了。
一時之間,她耳邊只有自己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蹭到樹枝樹葉時嘩啦啦啦的一片響動。
空氣中屬于歲狡妙的那道呼吸有些急促的時候,疑似睡着的克裏斯突然說話了:“放我下來,休息一下吧。”
這個時候他已經被歲狡妙背着走了将近一個小時,按照歲狡妙的速度,這應該算是一段不短的距離了。
她本來猶豫了,盯着浮空中的地圖計算了一下到達目的地的路程,确定以自己的行進速度足夠在第三天到達,這才将克裏斯靠樹放下。她拿下挂在腰間的水壺,灌了一大口,然後遞給屈膝坐在樹底的克裏斯,對方接過去,慢慢地小口啜飲着,秀氣的很。
歲狡妙聳聳肩,坐在另一邊捶腿。
小爺的身體現在是很棒沒錯,但是扛在肩頭的可是七十幾斤肉啊!要是人家未來的大長腿就這麽被壓的失去了怎麽辦?
她注意到克裏斯慢吞吞地拖着殘疾的腳挪到了她的腿邊。
他伸出兩只不怎麽白淨滑膩,被劃的左一道右一道,幾乎能稱得上傷痕累累的手,緩緩地朝着歲狡妙的雙腿伸過去。
EXM?喂?HELLO?哥們你想幹什麽啊!歲狡妙木着一張臉,眼睛睜得死大,視線猶如激光一樣狠狠地釘在他那雙手上,仿佛一直盯下去他的手就會被自己的激光視線剁掉。
開玩笑,這怎麽可能呢。
于是歲狡妙眼睜睜地看着那雙手落在自己的腿上,然後一下一下地輕揉起來,力度适中,手法得當,比她自己那種不管三七二十一死錘的感覺好受得多,舒服得她幾乎要呻.吟起來。
啊,原來是馬殺雞啊,不錯不錯。
歲狡妙幹脆完全放松下來,松軟地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甚至有閑暇的精力思考克裏斯什麽時候學的這一手。
他以前可從來沒在她面前用過這一招。
她想着,很自然地就問了出來。
克裏斯很平淡地說:“你被打到昏迷的那段時間練出來的。”
……靠!
你特麽都趁着小爺昏迷對這個小蘿莉的身體做了什麽?!
因為太過無語,她幹脆選擇閉嘴了。
今天的天氣實在很好,透過植被茂密的枝幹射進來的陽光并不強烈,照得四周暖融融的,連帶着人都懶洋洋起來了。
尤其是還有人很有節奏地給你做着馬殺雞……
歲狡妙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泡在四十五攝氏度的溫泉水裏一樣,每一個氣孔都在叫嚣着“好舒服啊好舒服”,每一個腦細胞都在吶喊着“好想睡啊好想睡”。
一開始她還想着一會兒要趕路,沒過多久,渴望休息的意識就占據了上風。
半睡半醒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人坐到了自己的身邊,靜靜地看着自己,除此之外,并沒有多餘的動作。
只是過了幾分鐘,他突然拿手撥開散落在她額頭的細碎劉海,輕柔地,慢條斯理地,溫柔地撫弄着,手指掃過額頭的皮膚有些癢癢的,但是那點癢意卻讓人舒服得舍不得睜開眼睛。
歲狡妙只覺得更加惬意了。
一股溫暖的氣息在向她靠近,這本來會使她敏感的器官迅速作出反應。可這氣息實在熟悉,三年的時光,一千多個日夜的陪伴,她早就習慣了它的存在。
淡淡的,屬于少年人特有的青澀味道,與以前相比不同之處在于多了一點汗味。
這味道稍微有點……醒神,克裏斯似乎說了一句什麽,聲音細小到幾乎聽不到。歲狡妙潛意識地集中尚存的注意力想去捕捉他的話語,身體卻自己下意識地往旁邊偏了一下。
但還是沒來得及躲開。
原本正沖着她心口插下去的匕首插在了她的左腹,力度很重,歲狡妙随之悶哼一聲,一手抓住那支胳膊,他的手極有速度地後撤,手裏還握着一把沾着新鮮血液的小刀,剛從她的小腹中抽.出來。歲狡妙一陣抽痛,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己地小了。
他沒有放棄這個機會,迅速用另外一只手拿過血淋淋的匕首,貼上來沖着她的喉嚨劃去。歲狡妙不得不放棄他的右手,勉強着手撐地側翻,避開那把閃着寒光的匕首,同時右腿猛地踹上對方暴露出來的肚子。
接着,她就感覺到了伸出去的大腿上一陣劇痛。
克裏斯已經借助她揣在身上的力量踉跄地退到了一定距離的不遠處,跌跌撞撞地半靠着樹喘氣,左手拿着一把匕首,右手捂着肚子,目光炯炯地看着翻在地上的歲狡妙。
歲狡妙撐着地半坐起來,警惕地戒備着他,眼睛的餘光去看自己的腿。
那上面紮着另外一把匕首。
是了,那一次她原本計劃和他分開走,就把兩把匕首都給他裝備上了,後來也一直沒有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