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網球王子15
那時候,望月妙還分心想,這家夥居然睜開了眼睛呢。
柳蓮二看着慢慢走近的望月妙,眯了眯眼睛說道:“片倉已經走了。”
“走了?走就走了呗。”望月妙納悶地說,而後恍然大悟,一臉無語地看他:“喂,難道你以為我是和他約好的嗎?”
柳蓮二察覺到自己應該搞錯了,于是沒再說話。
“我家原本就在這裏,我只是暑假回來一趟而已,今天剛到的。”望月妙好奇地看着他手上提着的東西,“那是什麽?”
“給我姐姐帶的伴手禮。”他掂了掂袋子,“明天就要回去了。”
望月妙笑着說:“這麽說,比賽已經結束了?真遺憾,我以為自己能趕得上呢。你是脫離隊伍一個人出來的?買完東西就快回去吧。”她眨了一下眼睛,頗有點神秘的樣子。
“畢竟,這裏可是魔都呢。”
柳蓮二回到網球部下榻的酒店時,與他同屋的人都已經回來了。這是一間三人間,是網球部的教練特地給三個一年級的正選安排的。最左邊的真田弦一郎正在收拾東西,在他進來時沖他點了點頭;中間的床上幸村精市正給誰發着郵件,不一會兒就放下手機,微笑着看柳蓮二把袋子放到行李箱上:“你回來了,有點晚了呢。”
“嗯。”柳蓮二慢吞吞地說,“遇到了認識的人,在外面耽擱了一會兒。”
幸村精市站起來去床對面的桌子上取自己的水杯,聞言只是随口說道:“是來看比賽的人嗎?真是熱心。”
“是碰巧遇到她的。”
幸村精市敏銳地注意到了其中的關鍵字:“她?”他笑得有些微妙,“是柳的女朋友嗎?”
柳蓮二疑惑地看他,不解地否定:“不是,是同在學生會的人。”
他不知道為何,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面前的兩個人都有些異樣,總覺得似乎無意中撞破了什麽神秘的事情。
他腦子裏那根用來搜集情報的神經興奮地繃直了,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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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妙?”幸村精市不留痕跡地瞥了一眼真田弦一郎,若有所思:“她來東京做什麽?來看網球比賽?”
“好像不是。”柳蓮二嗅出了其中的什麽味道,相當配合地回答,“我原本也以為她是和片倉約好了一起來看比賽,不過片倉已經走了,她今天才過來。”
幸村精市食指在桌上敲擊了兩下,繞有興趣地重複:“和片倉約好了?那個副會長?”
“嗯,放假前石川會長請我們吃飯,片倉問過她要不要一起來看比賽,不過被她拒絕了。”柳蓮二輕輕歪着頭思考,不知道幸村精市為什麽對這個話題如此感興趣。
“這樣啊……”幸村精市收回手指,還準備問點什麽,卻被一直沒出聲的真田弦一郎打斷了。
“她是從東京轉學到神奈川的,來東京也沒什麽奇怪的。”
诶?
柳蓮二困惑地看看突然說話的真田弦一郎,又看看只輕笑不語的幸村精市,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和望月妙有關系的是幸村精市,現在看來,難道是真田弦一郎嗎?
幸村精市仿佛看透了他在想什麽,笑得更加明顯:“柳,弦一郎和望月同學是小學同學呢,關系可是很不一般的。”
真田弦一郎的整張臉都寫滿了無奈。
柳蓮二一瞬間把自己腦中真田弦一郎的資料更新了一遍,然後搜索到了一個更有價值的東西。他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那個公主抱女生……”
幸村精市難得肆意地笑出聲來,在他的笑聲中,真田弦一郎的臉也越來越黑。
柳蓮二幹咳了兩聲,背過身去。
望月妙是在回家的電車上看到了立海大附中奪得網球全國大賽冠軍的報道的。搖旗吶喊的會場,聲音嘈雜的采訪人員,穿着隊服的少年們被圍在中間任由記者們拍照。不難看出他們臉上的興奮,但是與此形成對比,最中間反應并不激烈的三個人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即使猜到了這個結果,望月妙還是感覺有些不真實。
不過,那個跡部景吾的忠實擁趸,大概會很傷心難過吧。
啧,可惜看不到她被打臉時的表情了。
啊啊,糟糕,不能這樣想,這樣想是不對的。
新學期開學的第一天,望月妙就在學校門口見到了真田弦一郎。他看到她時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讓她覺得有點奇怪。
不會還是因為那次的事吧?都過去多久了,至于嗎?
望月妙看了一眼正對校門的教學樓牆壁上懸挂的“慶祝網球部贏得關東大賽冠軍”和“慶祝網球部贏得全國大賽冠軍”的條幅,對他點頭稱道:“恭喜了,兩個冠軍呢,真是厲害。”
或許是提到了網球讓他比較輕松,他回應地嗯了一聲,臉上也不那麽嚴肅了。
真是的,明明是張可愛的正太臉啊,天天繃得那麽緊幹什麽。
望月妙笑着沖他旁邊的柳生比呂士招招手,對方扶了扶眼鏡,輕輕點點頭。
撸支線的日子真的很好過,每天上學下課,課間聽妹子們八卦,放學後到文藝部或者學生會轉一圈;偶爾在學校花園遇到幸村精市聊兩句,和來學生會的柳蓮二關于工作切磋一下,至于真田弦一郎,反而很少見了,從定點地圖的顯示來看,真是個大忙人呢。
就是幸村精市和柳蓮二有時候看她的目光有點微妙。
媽蛋,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九月份有立海大傳統的海原祭,學生會忙得焦頭爛額,幸運的是,這一次柳蓮二有時間參與,讓他們不至于再增加一份工作。十月初的時候,班主任把望月妙和他們班的班長叫到辦公室,向他們公布了一則消息。
“海外研修會的通知,你也收到了?”幸村精市一邊拿着水壺給花圃裏的花澆水,一邊不經心地說,“聽說每個班只有兩個名額,機會很可貴。”
望月妙呼了一口氣,說:“我知道幸村你也拿到了資格。”
“因為有社團的加成吧。”幸村大方地解釋道,“只看學習成績的話,我是排不上名次的,真是慚愧。”
“那是你應得的收獲,沒什麽慚愧的。”望月妙抿着嘴笑了笑。
幸村精市晃着水壺,把最後一點水倒了出來,然後才說:“可惜弦一郎家裏有事,推掉了這次的名額。望月決定去哪裏了嗎?我打算去法國,要一起嗎?”
這中間安靜了很長的時間,長到幸村精市都以為她已經離開了,才聽到背後的一聲嘆息。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選的地點是意大利。”
幸村精市有些驚訝地轉過身,望月妙抱膝坐在他身後的臺階,頭側着靠在雙臂上,臉朝向她的右方,不知在看着什麽。整個人是安靜又壓抑的,和平日的她決然不同。
連帶着他也沉默了起來。
幸村精市想起了贏得全國大賽的那個晚上,真田弦一郎所說的話。
他很少會說這樣的話。從小到大,真田弦一郎沒少被幸村精市開玩笑地戲弄,但是,他從未這樣嚴肅認真地辯解過。熄了燈的房間漆黑一片,真田弦一郎的話在這樣的環境下聽起來真切而清楚。
“幸村,我對望月,不是那樣想的。”
“我想對方也是。”
“望月妙,是一個很獨特的女生,是和我完全相反的人。我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面對她的時候,總感覺會失去冷靜,甚至違背自己的原則誤會過她。”
“我應該遠離的,但是我沒有。”
“很多時候,事情的發展并不在我的掌控之內。真田弦一郎會認識望月妙已經成為了既定事實,那麽我會坦然地接受它。”
“只是希望你們不要誤解。這對我,對望月妙來說,都不公平。”
幸村精市沒想到真田弦一郎會把他心底的話說出來,這讓他有些愧疚。在他心中,真田弦一郎一直是一個正直堅強的人,是自己認定的好友,他沒想過讓他為難的。
“抱歉,弦一郎。”幸村精市拉了拉被子,“是我誤會了。”
然後,那些被忽略的問題一下子全湧了上來。
如果不是為了真田弦一郎,那麽望月妙,是為了什麽原因才接近他的?
只要稍微想一想可能性最大的那個理由,即使平日運籌帷幄的幸村精市,都不由地頭皮發麻,有些慌亂。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必要再去想這件事。這種事不是經常會有的嗎?既然當事人不願意挑明,那就當做毫不知情。然後,無論是因為時間,或者是其他不可估計的變量,那些讓人困擾的因素總會有所改變的。在那之前,他只要順其自然就好。
是的,順其自然,這是幸村精市一貫傾向的選擇,也是他最擅長做的一件事。
既不需要為難自己,也不需要傷害別人。
但是,事情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他說不上來,只覺得今天的望月妙,既陌生又熟悉。
“你唱歌好聽嗎?”
幸村精市正在出神的時候,望月妙問了這麽一個無厘頭的問題。
“什麽?”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沒什麽。”望月妙已經站了起來。她拍拍自己裙子上沾的塵土,略微蓬松的頭發襯着一張清秀的臉,整個人顯得有點不在狀态:“我先回去了,這幾天要做很多準備工作呢。再見,幸村。”
水壺裏已經沒有水了,幸村精市的手自然下垂,壺的噴口堪堪擦過他的褲腳,上面殘留的些許水滴沾上墨綠的校服,慢慢地暈開。他沒有看到這些,只是安靜地注視着那個逐漸遠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