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年第一天，阿強一大早就起來了，我迷糊地看他，他說：“好像奶奶起床了，我去看看，你接着睡吧。”
我是真的有心無力，就接着睡了，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十二點多才起床，洗漱好以後，他們四個在樓下‘壘長城’，我坐在阿強身後看。
“阿政，你過來接手，我給你拿點東西吃。”他示意我上手打。
我搖搖頭：“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點，我們和奶奶一起包的湯圓，特別好吃。”阿強一定要建議我嘗嘗，現在我在吃這一方面的抵抗力很弱，所以也就同意了。
我在餐桌上吃，阿強一邊打麻将一邊還再次炫耀：“是不是很好吃？”
我點點頭：“好吃。”
湯圓在酒釀裏煮的帶着酒味的甜香，軟糯柔和，裏面包裹着黑芝麻餡如流沙的汁液順滑。還有糖漬桂花的餡，這個有點甜了，還是黑芝麻的好吃點。吃了五個小湯圓，湯圓吃多了還是有點膩的，又吃了一個小包子，這個小包子做成了雞蛋大小的刺猬的樣子，還點了兩顆紅眼睛，咬一口下去，裏面是荠菜餡的：“包子什麽時候包的啊？”
“昨天，還剩下一點的時候我就做了幾個小的。”阿強拿了一張牌，“自摸，哈哈。”
我想想，那估計就是我看電視的時候，他一個人在廚房忙活的，阿強給我端來的，我吃完以後剛好飽了，端起碗盤送往廚房去，阿強跑了過來：“你去給我接手，我來收。”
趁着在廚房間裏沒人看到，我在阿強臉頰上親了一口，關于主動這件事情，做過一次以後就很自然了，然後我就出去接手玩國粹去了。
阿強從廚房回來以後也沒再接手，而是在我身後做起了‘狗頭軍師’。
“咱們要不一會兒去看個電影吧？”阿龍提議，“有很多電影都說還不錯。”
阿強手下沒有要忙活的，就打開手機查看最近有哪些上檔的電影：“找一個咱們所有人都能看的……”
我們紛紛附和：“好。”
羅列了很多電影：“《紅海行動》口碑最好，但是有點太緊張刺激了，不怎麽适合老人家看。”
“我沒得事，你們莫管我，找自己愛看的。”奶奶又吃了我一張牌，看老人家笑眯眯的樣子，估計是有了将頭了。
阿強又繼續說：“郭德剛拍了個電影說是年關上映來着，我找找看啊……有有有，《祖宗十九代》，咱們要不看這個去？”
祖宗十九代？這個名字怪怪的。我看着阿強：“主要講什麽的？”
阿強自己翻手機看了一會兒：“簡介說的太玄乎了，但是這個是喜劇，有影評說是适合全家老小一起看，這個可以嗎？”
“可以啊，就這個吧。”
我們點頭同意，臉奶奶也笑呵呵說好。
阿強準備買票：“這個離咱們最近的影城沒有場次，稍微遠一點點的影城有，我買那個了啊？”
“好，有車過去也方便。”阿山在我上手，他打了一張牌。
我正要碰，誰知奶奶樂呵呵把牌一推：“胡了！”
我看看自己要碰的六筒，再看看奶奶的将頭五七筒，可不是夾六筒嘛！“奶奶，我好不容易碰一張，您還給截胡了，手氣也太壯了。”
老人家開心地不行。
“這個排片太低了，最近的場次是兩點半的，然後就是晚上十點多的場次了，咱們要不趕緊準備準備去吧？”
兩點半？我看看表，現在已經一點一刻了：“那正好這一圈也結束了，咱們現在出發？”
牌就放着也不收了，把自己贏得輸的結算一下，奶奶面前的硬幣兌換成了五塊十塊的，保守估計得有三十多，這手氣真不錯，連一塊兩塊的牌都能贏這麽多。
開了阿強的車去的，車子寬敞，坐着舒服些，路上他們還在讨論難得去一次電影院幹脆再看一場？
“《捉妖記2》上映了，這個第一部我看過，很好看的，要不咱們也去看看？”阿龍提議道。
捉妖記，一個動畫片吧？阿龍對動畫片感興趣？這麽一想想，阿龍好像是挺喜歡可愛的卡通之類的，手機殼上面是個大肥貓，鑰匙扣上也有個大肥貓還有個滿臉褶子的狗，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可愛是挺可愛的，算是醜萌吧！
大年初一，本來就是沒什麽事情做，看電影打發時間也挺好，那就去呗！
阿強開車，路上的車來車往依舊不少，但比平時好太多。我們另三個人分別抱着自己的手機看最近上的電影讨論着，讨論來讨論去，要麽就是電影不夠吸引人，要麽就是不适合全家人一起看，最後還是買了《捉妖記2》來看。
“第一場看完，第二場正好接演，省的再排隊。”我告訴阿強。
阿強專注地開車，笑着點點頭：“阿政，我手機來信息了，你幫我看一下。”
我打開他的手機：“密碼多少？”
“零五零六。”
這是我生日啊，這個家夥真是的！我心裏不由得意，嘴角抿起一個笑來：“是微信消息嗎？叔叔來的消息。”
“他說什麽？”阿強沒有轉頭，只問我。
“叔叔發了一張合影。”我把那張照片點開，是一個氣質很好的阿姨挽着阿強爸爸胳膊的照片，兩人在一個古建築前的合影，笑得很開心。我把手機放到阿強面前。
阿強看了下周邊的車況，然後快速回頭瞄了一眼：“看來老頭挺厲害嘛，竟然真的追到蘇阿姨了。”
“追到啦？秦總讓我們也看看呗？”阿龍也湊過來要看。
我把手機伸到後面，讓他們三人看，估計阿山和阿龍也聽說過這對夕陽紅了的愛情故事了。我問阿強：“蘇阿姨是做什麽的？”
“好了，看好了。”看完以後阿山對阿龍說了些什麽，阿龍不敢置信地瞪着阿強，滿臉寫着兩個字：佩服！
“F大的教授，退休以後又被返聘的。”阿強說。
我知道為什麽阿龍那副表情了，因為我也想用這幅表情，叔叔是怎麽做到的啊！
“你們猜他們怎麽認識的？”阿強語氣有些玩味，對我們所有人說。
阿龍說：“大街上助人為樂？”
阿山想了一會兒說：“都離公園比較近，難道是晨練認識的？或者叔叔在公園地上寫字的時候認識的。”
我覺得阿山說的比較靠譜，沒想到卻都被阿強神神秘秘地搖頭否認了。
我們又陷入思考：是怎麽認識的呢？能認識大學教授的蘇阿姨肯定不是掃街認識的，就算是掃街認識了，蘇阿姨也不可能喜歡上一個只會掃街的環衛工，畢竟兩個人在一起物質和靈魂起碼有一個要般配吧。那麽，就有可能跟沈叔叔自學考試，愛讀書，書法之類的有關。
“在學校認識的？”
阿強哈哈一笑：“差不多吧，去年在市圖書館認識的，當時圖書館有個免費寫春聯的活動，書法協會的人去了不少，那裏認識的。蘇阿姨誇我爸字寫得有特點，又自己的風格，給我爸高興得不行，非要送人家兩本自己寫的字帖。”
“後來怎麽有那個意思的啊？”我在腦子裏想象當時那個情形，也覺得特別好玩。
“就是給蘇阿姨送字帖的時候，知道人家是大學教授，崇拜得不行，趕緊就說了自己現在正在自學考本科，表示自己也是向上奮進的老年人一枚。”阿強笑得愈發開懷，“我估計我爸第一次見人家就有意思，不然找他寫字的人不少，幹嘛非要送蘇阿姨字帖啊！”
“後來呢？”阿龍聽得津津有味。
“我爸報考的就是F大的漢語言專業，阿姨剛好是他們專業的教授，這樣一來就有共同話題了，老頭以特誠懇的态度向蘇阿姨請教，聊着聊着就知道蘇阿姨是單身，還是一人把孩子拉扯大的，一踅摸，這不是緣分嘛，這不是老天爺特地給他安排的夕陽紅嘛！”
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啊，我們一車人也聽得覺得是這個理，聚精會神地聽阿強接着說。
“就知道的第二天，老頭就打扮得可精神了，穿的特別正式，大暑天的穿了件中山裝，把自己的自考專科畢業證，書法的獲獎證書一堆有的沒的都帶着去找蘇阿姨去了。回來以後喜滋滋地就跟我說：小子，我想給你找個後媽。”
“哈哈哈……”我們都被阿強模仿着老頭的語氣逗笑了。
“我肯定是同意的呀，難得我爸遇到一個喜歡的，我就說我支持，你去找吧，需要我的幫忙盡管開口。他每天中午就拎着倆保溫飯盒去學校，跟蘇阿姨一起吃。這不，功夫不負有心人呀！”
車裏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阿強讓我幫他回消息：“給爸爸發個贊過去，讓他們玩得開心點，注意安全，別落單。”
很快那邊回了一個向日葵的大笑臉，還帶了一句話：“對小政好一點，我回家要是再看不到他看我不揍你！”
我看到以後有點臉紅地看向窗外，不過那句‘再看不到’是什麽意思啊？難道之前阿強說過要帶我去他家嗎？
阿強看我突然不說話了，問：“老頭說什麽了？”
我搖搖頭：“沒說什麽。”
他要伸頭湊過來看，我一把把他推開：“你專心開車。”
他勾勾嘴角：“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嘿嘿。”
到了購物廣場，還有半個多小時才開場，這個時候也有些了，幹脆我們帶着老人在樓下的商鋪買了些小吃。
我只要不快步走就可以正常走路了，阿龍因為傷到了神經，需要多走路鍛煉，所以阿山也沒有把輪椅帶着，而是扶着阿龍慢慢走。
剛下了手扶梯，就看到一家賣章魚小丸子的小店，門口有兩三個人在排隊，我們留着阿強排隊，去旁邊的鮮榨果汁鋪子門口的桌椅邊坐着等，想到影院門口的飲料大多都是可樂還有勾兌的果汁，我又去點了些果汁榨了幾個大杯，待會兒進去喝。
章魚小丸子排隊人不是特別多，很快就排到了阿強，我去看看制作章魚小丸子的過程，只聽說過，沒見過真的，也沒吃過，現在看着覺得十分好奇。在一個個小圓格子裏煎锝滾圓可愛，看起來十分美味，買了五份。就在果汁鋪子裏坐着等果汁，順便趁熱吃章魚小丸子。
我不習慣在這種開放式的場地吃東西，但是看他們幾個一口一個吃得都很香，算了，我也別矯情了，趁熱的時候吃吧。一份離有6顆小丸子，用竹簽叉起一個金黃色的小圓球，外皮還有些酥酥的，裏面粉糯糯的，還能吃到一粒粒的彈彈的章魚肉：“好吃。”
吃完以後拿着果汁去樓上影城，買了兩桶爆米花，又換好票剛好檢票進場，也不需要帶3D眼睛。
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來電影院看電影，第一次是和阿強一起看的電影，不過那是高一的的時候了。後來我一個人沒什麽朋友，看着別人成群結隊的，我就不喜歡到太熱鬧的地方活動。談女朋友的時候，我也不會花時間在這種小事上。
電影散場以後，我覺得阿強和阿龍還有奶奶都是笑點很低的人，雖然我也覺得很好笑，但是你們笑得是不是太誇張了啊喂。
也不知道是聽誰說了一句：“拿着票根能聽德雲社小劇場的相聲。”
我手裏的票根本來已經送到了垃圾桶入口又趕緊收了回來，那這可不能扔，搞不好什麽時候就去北京玩玩，順便聽聽相聲也挺好的。
連着看了兩場電影，已經到了晚上七點多，直接在這裏一家川菜館吃晚飯。點了幾個辣菜，照顧我和阿龍不能吃辛辣，還點了倆清淡的素菜。奶奶說看着我用一碗白開水把辣椒之類的涮一涮再吃，笑着說口味已經很淡了，還沒他們那裏的口味重。
阿山說：“奶奶，正宗的川味又麻又辣，外地人不太能吃得慣的。我知道有家很地道的川菜館子，等阿龍好了以後帶你們一起去。”
奶奶笑着點頭直說好。
因為初二阿龍要繼續去康複中心訓練，所以今天早點回家休息，明天早上吃了早飯就要回市裏去。
奶奶已經回房間睡去了，留我們幾個年輕人在客廳聊天。
我讓阿強跟他們說做好康複以後還是住在這裏，人多也熱鬧，阿龍說：“奶奶在這裏住不慣，也不舍得家裏的一切。發生這件事以後，我打算做好了康複以後就回家，回家多陪陪奶奶。”
阿強拍了拍他的肩表示很理解：“回家也好，在家鄉發展得好比城市裏舒服。”
“對不起秦總。”阿龍看向坐在阿強旁邊的我，眼裏帶着愧疚。
我對他笑笑：“這是應該的，不要說對不起，在上海，這裏就是你的家了，如果以後還來上海，就到家裏來。”
“嗯。”阿龍重重地點頭。
“以後就別叫秦總了，怪見外的。”阿強靠着沙發，攬着我的肩膀，“叫我強哥，就叫他嫂子吧，哈哈。”
阿山和阿龍兩個人同情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樣看着阿強，我生氣地一巴掌呼在阿強的後腦勺，氣哼哼地上樓了：“叫哥就行！”
阿山和阿龍也讪讪地跟阿強告別：“呵呵，呵，強哥……那我，我和阿龍也去休息了哈你也早點睡晚安。”
我聽到身後沉重的腳步聲，應該是阿山把阿龍背起來上的樓梯，我沒有回頭看，這時候不能回頭，氣勢不能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