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高人一等

張時有恩于他,卻又處處阻撓他,如今在這麽多人的面前一口否定他所有的努力。

叫人不得不恨。

應長樓在一旁安慰了幾句,聽到臺上有人叫他的名字,匆匆應答了一聲,走上去之前還看了堯白一眼。

少年不甘心的臉上帶着隐忍,微微垂下的眸子顯出幾分恭順乖巧,默默承受着周圍人羨慕又嘲笑的眼光。

這副模樣搞的應長樓情緒也有些低落,贏了第一場比賽,獲得入門資格之後,就故意敗在了第二個弟子手裏。

這次比試,一共就他們兩人進入了內門。其他人看他們的眼神紛紛變了,特別是以前趾高氣揚的張司君,那客氣的态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兩位師兄,東西我都幫您們收拾好了,進入內門可別忘了小的。”張司君指使着其他弟子替堯白他們把需要用的東西小心的打包好,自己一個人跑過來邀功。

本來他比堯白兩人先進門,以前都是直接叫名字。如今,今時不同往日,堯白的身份雖然沒有他高,但是頗受掌門器重,是個值得巴結的對象。這人若是能替他美言幾句,說不定他也能進入內門。

堯白舒服的坐在一旁,還有人專門端茶倒水。他看這些人的眼神還是那般溫和,卻叫人不寒而栗。嘴角挑起的弧度帶着嘲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就叫提着行李的弟子心裏一抖,手裏失了力氣,東西頓時掉在地上。

僅僅是些衣物,并無損壞,也沒有弄髒。而張司君卻立馬虎着一張臉,重重打了那個笨手笨腳弟子一巴掌。

“你個蠢貨,怎麽拿的東西,還不向堯師兄道歉。”說完又轉過來對堯白擠出一個讨好的笑容,露出一口已經發黃的牙齒。

看着惡心。

堯白緊緊皺着眉頭,顯然是不高興,重重的放下茶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茶杯磕在了桌沿,直接摔倒地上。

嘭的一聲,吓的其他人繃直了身子。

張司君見情形不妙,臉上帶着狠,揚起手又要打那個弟子。

應長樓站在一旁,看着那個挨了一巴掌嘴角已經流血的弟子雖然害怕的發抖,但是依舊沒敢躲避。他看不過去,伸手擋住,開口說道,“這裏沒你們的事了,該幹嘛幹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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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應師兄。”張司君點頭哈腰,轉而對其他人則換了一副臉孔,陰沉着臉訓斥,“你們今晚誰都不許吃飯,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留你們有什麽用。”

外門之中,司君最大。雖然他不能私自帶人進來,但是趕走一兩個弟子還是可以做到。內門之人并不管外門這些小事,只要他們伺候好整個門派即可。

這也是堯白一直忍氣吞聲的緣故,他明白這是張司君在做戲給他看,以前他也是這般被訓斥的對象。他被罵被打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給他求情,哪怕是一個安慰同情的眼神也沒有。

所以,如今這相似的一幕,他沒有半點同情,反而覺得十分痛快。

“你是不是覺得我心胸狹隘,公報私仇,冷血無情。”等其他人走完,堯白才開口,冰冷的聲音裏帶着自嘲。

應長樓正在收拾杯子,聽到問話擡頭就看到少年倔強又青澀的臉龐。他先是一笑,然後擡起一只手揉了揉堯白的腦袋,“你無非是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別人也嘗嘗你曾經受過的苦。只是堯白,你似乎忘了,你欺負的那個人同樣是弱者。”

“弱者只有變強才不會被人欺負。正是因為他弱,所以人人都可以欺負他,我不要做那樣的人。”堯白站起身,一腳踢開凳子,雙眼泛紅,帶着怒氣,握緊的拳頭似乎要動手。這番話在說被人,也在說曾經軟弱無能的自己。

眼中的狠厲讓應長樓一抖,默默移開一步的距離,然後拖長了語調說道,“堯哥,你報仇我覺得沒有錯,但是欺負弱者就有些過分了。”

後面的話音量越來越小,但是也足夠堯白聽清楚。他斜睨着人,眼裏帶着不屑,然後莫名其妙的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直至流下眼淚。

“過分?這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你不欺負別人,自然有人來欺負你。只有你強大到能将所有人踩在腳下,你才有資格同情別人。因為,弱者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他憑什麽去幫其他人?”堯白似乎要将多年的委屈吼出來,一口一句弱者帶着十足的輕視。

少年明明是站在上風的人,薄弱的身軀卻如同被狂風催殘的野草,仿佛下一秒要倒下卻又固執的不願服輸。他在寒風中看盡世态炎涼,體會人生百态。黑暗的世界裏沒有任何溫暖,只有無盡的責罵和怒斥。

應長樓對上那雙帶着傷的眸子,嘆了口氣。堯白幼時經歷巨變,生死的恐懼讓他從小就對這個世界充滿怨恨。他是帶着恨與怨長大的,若是在成長之時有人給予正确的引導,他也不至于黑成這般可怕的模樣。

搞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樣,莫名的有些中二。

“堯哥,這個世界固然有陰暗的一面,但是更多的是陽光。若你相信,終有一日能得到屬于你自己的光明。”應長樓語重心長的說道,腦海中不停的搜刮以前聽到的心靈雞湯,然而越想越亂,只能故作深沉的自編。

許是他的眼神太過認真,一改以往的不靠譜,讓人不由的相信。堯白盯着那人眼底閃爍的光芒,閉上眼睛,然後抹去淚水,緩慢又堅定的說道,“是光芒還是黑暗,我拭目以待。”

這句話不簡單,好像意有所指。應長樓搔了搔腦袋,想不明白。不過看到少年又重新振作起來的模樣,他也放下心了。一番挖空心思的安慰總算是起了作用。

兩人在外門所有人簇擁下進入了內門,那個他們以前只敢遠遠看一眼而不敢進的地方。

堯白回頭悠悠望着那些人眼裏的羨慕和嫉妒,他笑着說道,“多謝各位師兄的照顧,大恩大德我一定不會忘記。”

此照顧非彼照顧,衆人心裏都如明鏡,然而在其他內門弟子的注視下,只敢陪着笑裝出一副和睦的姿态。

“堯師弟如此重情誼,倒是讓人佩服。天色将晚,我先帶你們去居住之處。安頓好了以後,若是有空閑,再去外門看看。”這個來接他們的弟子名叫趙亞明,在內門弟子之中排行第三。在他之下,還有二十名弟子,加上堯白和應長樓,他們現在一共就是二十四人。

內門弟子皆以入門時間排序,然而卻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如今排行第二的弟子林飛,就是在比試上出聲反對堯白的人。

“你們以後就住這裏,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來找我,我就住在你們隔壁。”趙亞明一路幫兩人拿着行禮,本來以他的身份這種小事不必他做。不過內門沒有人願意浪費時間來迎接新人,所以就是他來了。

而衆人這種放肆和冷漠也有他的緣故,每次有新弟子來都是他去迎接,久而久之,這件事就變成了他的分內之事。

“多謝趙師兄,以後多有打擾之處,還望見諒。”堯白對人行禮,眉眼間一派溫和乖巧,看着十分天真單純。

趙亞明爽朗的笑起來,拍了拍應長樓的肩膀,“不必這麽客氣,有空一起喝酒。”

聽到酒,應長樓眼神一亮,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的笑起來。

站在一旁的堯白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多餘的一人,打擾了這兩人的好事。他縱使心裏不滿,面上依舊帶着笑,不顯露半分,安靜的聽兩人說話。

“趙師兄,以後有機會,我們一同小酌幾杯。”應長樓擠眉弄眼的說道,還搭着對方的肩膀,好像相熟已久的朋友。

“應師弟可要說話算話。”趙亞明大笑着,顯然十分開心。他和應長樓這是第一次面,卻沒有半點拘謹。反觀對堯白的态度,禮貌中帶着疏離。

他不傻,看的出來這個少年不簡單。

古劍門中并不崇尚飲酒,因為謝天極認為喝酒傷身還影響修為,并且制定了嚴格的禁酒令。每月只允許喝一次,一次不過二兩。這對趙亞明來說,還不夠嘗酒味。在內門之中,唯獨他一人好酒。他一直苦于沒有一個喝酒的知己,如今見到應長樓,兩人頓時看對了眼。

應長樓沒有酒瘾,但是也好酒。在山上的時候,不時的要喝上幾杯,遇到堯白之後,一直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沾酒。這會被人一說,他心裏仿佛有個酒蟲子,整理東西的時候一直砸吧嘴,似乎在回憶某種美好的味道。

連堯白和他說話也沒有注意到。

“阿樓,你怎麽會和姓趙的這麽熟悉?你們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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