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金發男人在做料理的時候,偶爾露出的側臉,專注又漂亮得要命。
所以……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抹茶芝士蛋糕和牛奶小松餅,錫蘭紅茶。”精致的茶點裝進白瓷餐盤被擺上餐桌,金發男人彬彬有禮地躬身,聲調慵懶又優雅,“這位客人,請用。”
羅從帽沿下打量着山治,眼中不覺帶上了幾分詫異。因為就在這一刻,所有乖張邪戾的氣息都從那個金發男人的身上消隐無蹤,似乎站在桌邊的人不是海賊船上一等一的好手而是哪家高檔酒店的标準一流侍應生。
最開始是那個人擅自靠過來的,羅可以肯定。這世上有所關聯的事物都不會一成不變,靠近就意味着産生變化。自己為這艘船留出的距離與餘裕正在一點一滴消除。
當它們全部消失後,或者僅僅是在那個人的面前消失後,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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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
-But if you tame me,then we shall need each other.
-如果你馴服了我,我們就相互需要。
“我從未覺得廚師的工作是這樣的。”
金發男人正忙于收拾其它人的餐具,聽到醫生的話,動作微微頓了一下。他側過視線,嘴角噙着一線笑意。“那你覺得是怎樣?”
“大概,是更無趣的那種吧?畢竟成天對着一些相同的東西?”羅思量着自己船上的廚師,似乎自己根本沒有像關注黑足屋這樣去關注他們。
對于這個回答,金發男人狡黠地眨一眨眼睛。“那麽,你整天對着同樣的大海和藍天,會不會覺得無趣呢?”
醫生輕聲笑起來。盡管只是一個問題,他已經明白山治話中的含義。的确如此。不管是喜愛也好,需要也罷,在做出選擇的同時就要承擔起這分責任。廚師有自己的本職,船長也是如此。從某種程度上講,自己和他是一樣的,甚至再看遠一些,所有做出選擇的人都應承擔責任。
他捏起松餅送進嘴裏,味道非常可口。
“草帽屋真是幸運。每頓飯都能吃到美味的食物。”
“我可以把這句話當做誇獎收下吧?”山治收好所有的杯盞,回到桌邊坐下。他摸出一支香煙,垂首點煙的時候,金發男人感到胸口有什麽正在一點點漲起來,根本就壓抑不住。
“當然如此。”
在這艘海賊船上除卻某個八字不對盤的劍士,其它的人都不吝于誇贊自己的手藝。然而此刻從這個男人嘴裏說出來的話還是讓他覺到一絲異樣。好像不該是這樣的吧……所有男人的誇獎他不是都不會放在心上的嗎?怎麽可能會有例外?
山治擡起眼睛,立刻就撞進一片黯金色的眸光。特拉法爾加羅毫不遮掩地直視着眼前的人。雖然只是一剎那,充其量不過是幾分之一秒的樣子,山治的表情還是落入了他的視線。盡管不知道具體是怎樣,但那一定代表了某種觸動。因此醫生斷定,适當的誇獎會令他生出這種對自己只有益而無害的情緒。
所以自己要說的下一句話,就算有一定刻意的成分在內,卻也不失為真正的想法。
“要是在草帽屋找到你之前找到你,就好了。”
金發男人愣愣地看着羅漫不經心地說着,舔去指尖上芝士蛋糕的碎屑。紋着字母的指節在他唇邊滑過的樣子,如同一汪滾燙的泉水直灌心口。
“當初我還不想跟他出海呢。”山治強迫自己忘掉剛剛的畫面,他挪開視線,揚起頭呼出一口白色的煙氣。在那些隐約消散的氣體中,他感到自己仿佛回到了芭拉蒂,就是坐在餐廳的椅子上抽起最後一支煙的那個時候。
“那算什麽?草帽屋把你綁來的嗎?”羅饒有興趣地将手肘撐在桌面上,一面尋思着以草帽屋的性格,做出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嘛,應該說是……巧合吧……”至少用偷聽的也知道那幫混蛋早就認可了自己的手藝,老爺子也一心要讓自己滾去偉大航道,所以自然就順勢離開了。
“如果是我,就是用綁也要把你綁走的。”即使說着這樣的句子,羅依然是一副淡然的腔調。喝光最後一口紅茶,他意猶未盡地舔一口唇角。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腦海接連不斷地亮起極具誘惑的念頭,如大片翻騰的烏雲中那些電閃雷鳴。
即使現在也是一樣。
想「就是用綁也要把你綁走的」。
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山治卻感到自己在羅面前,心髒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連尼古丁都不能平複。為什麽這個男人就能如此不加遮攔地說出這麽具掠奪意味的話呢?而且對象還是自己?
……就好像……自己是必須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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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3]
-To me, you will be unique in all the world. To you, I shall be unique in all the world.
-對我來講,你就是這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講,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多謝款待。”
金發男人将餐盤從羅身前收走,白瓷挨蹭着男人的指尖劃過。山治的視線不着痕跡地掃過醫生那雙骨節分明的手。那也是一雙握慣了刀的手。然而和某個劍士不同,醫生的指節上因紋着字母更顯得狂放邪氣。但不需要懷疑的是……它們非常好看。
顯然這位船長在用完下午茶之後并沒有立刻離開的打算。特拉法爾加羅一直坐在椅子上,托着腮看自己。就算不回頭也知道是這樣,甚至都能想象到那個男人的姿勢動作。見聞色霸氣不是白修習的,況且在人妖島逃亡的那些日子裏,自己也不知道分辨過多少重視線,包括各種意味不明的。
一旦建立了聯系,就等于被連在了一起。這種聯系就像獵人的網,越是想逃離,纏得就越緊。
那麽……為什麽要逃呢?
“你們的船還真是悠閑。”
悠閑簡直是草帽海賊團的本性,從草帽屋到每一位船員都是這樣。即使自己前一秒還在警告他們時間緊迫我們必須盡快離開,後一秒他們還是能開起宴會快活地唱歌跳舞。
醫生想起以前的日子,那些頂多算是錯後的午飯或者提前的晚飯。“這大概是我第一次吃上真正意義上的下午茶。”
金發男人咬着香煙斜過視線。“是嗎?感覺怎樣?”
“我都坦言想把你綁走了。”羅看到那個人的動作微微一滞,不覺玩味地挑起嘴角,“你覺得還能是怎樣?”
“……想奪走這船上的任何一個人都需要勇氣。”山治一邊腹诽着食物對羅這家夥怎麽會有這麽大吸引力,他又不是路飛?!一邊竭盡全力地不去思考為什麽是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內心矛盾着,一邊隐隐希望着一邊又不抱希望,然後猛然警覺——在情在理這都是個不應當深入思考的問題。
“海賊不都是做着這種事情的?不然你對「海賊」的定義是什麽?”
“不受律法保護的海上自由職業者?”
醫生看着那個金發的人輕聲笑起來。
和自己的陰暗世故比起來,黑足屋簡直是光明,天真與一切美好的集中化身。黯金的眸沉下去,剎那翻攪起深不可測的晦暗漩渦。
“你有仇恨嗎?即使站在律法之上也無法訴諸正義的,與光明為敵?”話才說完,羅就察覺到自己說得太多了。所謂言多語失,有些事情就是要壓進心底,直到實現的前一刻才能宣布的。剛剛在山治面前他幾乎是情不自禁就說了出來,真是……不能再将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醫生撤去目光,将表情重新掩在絨帽沿下。
“羅?”
“沒什麽。”話雖如此,醫生卻有大把的理由相信那個聰明的男人已經猜到了些許,也許不會全盤猜中但只怕能夠料想到大致輪廓。
并且如他所料,山治并不追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除非是自願說出來,誰也不會過多詢問。不過,金發男人在這一刻覺得真的有什麽東西變得不一樣了,仿佛和那位陌生的船長真的共享了某些事情。這是一種非常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