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阮夢芙畏畏縮縮的站在殿門處,她實在是不敢進去,屋中安靜極了,照這個架勢,她母親還不知多生氣呢。
倒不如先去外祖母那兒避上一避才是,她眼珠子一轉,轉身就要朝正殿跑去。
像是知道她要跑一樣,長公主冷冷淡淡的聲音從裏頭傳出來,“進來。”
“郡主,你還是快些進去吧,殿下已經等你很久了。”白芷在一旁弱聲聲的提醒道。周邊宮人皆是望着她,低聲催促她快些進去,莫讓長公主更生氣。
阮夢芙深深吸了一口氣,算了,她跑不掉了。她掀了簾子走進去,內室紗帳放下,透着長公主端坐着的身影。
她掀了紗帳走進去,一把抱住長公主的胳膊,拼命地撒着嬌,“娘,我錯了。”
“你錯在哪兒?”長公主面部表情地看着她,語氣比方才更顯平靜。
阮夢芙吓得小心肝兒一顫,忙認錯,“我不該在大街上胡來,可是我也誤打誤撞的救了人呢。”
她不住的偷瞄着母親的臉色,見她依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來是生氣的樣子。一時竟有些疑惑,她母親這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不,你并不是錯在此處。”
長公主将女兒摟在懷中,她的身子略微有些顫抖,想來是心中情緒并不同面上那般平靜。
“娘,您怎麽了?”阮夢芙偎依在她懷中,自然也能感受到。
“若是今日并無禁衛随行,你可有想過娘在家中會多為你擔憂?”長公主低頭凝望着女兒,誰都不知道方才消息傳進長壽宮的那一刻,她有多擔驚受怕。太後身子不好,她不會将這事兒告訴太後,只能強裝鎮定。
“娘。”阮夢芙一瞬間便濕了眼睛。
長公主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一句重話都未曾說,過了一會兒,又讓她趕緊去給太後請安,太後記挂她一上午了。
殿內,長公主盯着紗帳出神,好一會兒,青雀走進殿中,“殿下,郡主已經去了太後寝殿內。”
Advertisement
“嗯。”
青雀端倪了一番主子的臉色,小心翼翼道:“郡主都八歲了,從前還問過您關于驸馬的事情,這幾年雖不問了,可難免心中會想着。年家大郎今日又受了這麽一遭罪,她自然會想起驸馬來。”
“阿芙當真說了她沒有一個好父親?”長公主嘆了一口氣。
青雀點點頭,那會兒郡主支開她,同年家大郎說的那些話,她其實都聽見了,一回了長壽宮,就立馬同長公主仔仔細細說了。
“那孩子自從不問那個人以後,我就以為她忘記了這世上還有個父親。”長公主眼神有些空,不知是在同青雀說話,還是在同自己說。
“是了,阿芙身上流着一半他的血,血濃于水,怎麽會忘了他呢?”
“殿下,郡主性子活潑,這不過是今日因年家大郎一時有些感同身受,等過了兩日,她就會忘了這事。”
“忘了,如何能忘。”
這八年來,別說是阿芙,她呢,她都不敢說将那個人忘了,那個人時時入夢來,提醒着那段她人生中如噩夢般的歲月。她不敢忘,也不能忘
“殿下。”青雀自是心疼她的。
阮夢芙自是不知,惹了她母親一通傷心,她去給太後請過安,外頭的事情且瞞着太後呢,她高高興興陪着說了一會兒話,這會兒回了自己房間,就一股腦只趴在床上,臉上連個笑都擠不出來了。從她出生起,擔起父親形象的是她親舅舅,可舅舅有自己的孩子,便是待她如親出,她也不能開口喚上一聲父親。那她自己的父親呢?
“郡主,殿下竟然沒教訓你,真是奇了。”白芷替她拉着被子,一邊嘀咕道。
“你這小丫頭,我不挨罵不是好事兒嗎?”
阮夢芙撇開臉,面向牆邊,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怎麽樣。
不知過了多久,白芷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了來,“郡主,郡主,快些起來瞧熱鬧。小何氏這會兒在貴妃宮中跪着哭呢。”
阮夢芙猛地一睜眼,這可是個大熱鬧。
她帶着白芷溜出了長壽宮,看門的宮人回了長公主,長公主也只說了句,“讓她去瞧瞧熱鬧也無妨。”她有些怒氣,那小何氏也太無法無天了些,在大街上就敢下手,還險些傷了她女兒。
阮夢芙緊趕慢趕去了何貴妃住的延華宮,宮人見着她,立馬上前攔着,“不知郡主前來所為何事,娘娘這會子正忙着,不便見客。”
“我不能進去嗎?”阮夢芙站在那兒,半點兒都不畏懼。
宮人自不敢得罪她,可今日這事兒鬧的極大,再讓這小魔頭進去了,娘娘顏面往哪兒擱。
“娘娘吩咐,這會兒誰都不見,您還是回去吧。”
阮夢芙哼了一聲,今日這事兒,她還是受害者呢。
正要辯白兩句,身後傳來一道冷聲:“她是不見,還是不敢見。”
阮夢芙驚喜的回頭,小跑着過去,牽住了來人的手,“舅舅。”
“随朕進去。”皇帝見她無傷,心下松了一口氣,牽着她便往延華宮中去了,宮人自然不敢攔,阮夢芙對着宮人做了個鬼臉,才高高興興的往裏頭走。
小何氏既然這會兒匆匆進宮哭,那證明和她猜的一樣,這幕後黑手大差不離就是小何氏了。
皇帝止住了要去通傳的宮人,一路行至寝殿外,裏頭小何氏還在哭哭啼啼的說着話,“這事兒正和我沒關系,姐姐,您可要幫我,那些人真不是我安排的。”
皇帝冷哼了一聲,掀了門簾往裏頭走去,何貴妃臉色并不好,慌忙起身上前迎,“嫔妾給皇上請安,您怎麽來也不讓人傳話,嫔妾也好做準備。”
皇帝并未看她,牽着阮夢芙走到主座,“小何氏,你為何進宮來?”話中隐隐藏着怒氣。
小何氏跪在那兒,擡起頭來,一雙眼已經哭的通紅,淚眼婆娑間,她只見皇帝怒氣騰騰,身旁還站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太醫院
年易安一聲不吭地任憑太醫替他正骨,終于将最後一圈紗布纏好,太醫擦了擦臉上的汗,見他額頭也生了密密的汗珠,卻一聲疼都沒喊。心下一軟,遞了潔白的帕子給他,“你也擦擦汗。”
“謝謝您。”年易安将帕子接了過來,擦着額上汗珠。
有那小黃門走了進來,“年少爺,您既治好了傷,請随奴才去,主子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