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說着出去走走,阮夢芙點了點頭,她這一覺睡了兩日,渾身都軟綿綿的,反正也沒了睡意,倒不如出去走走,她換上衣裳,見白芷做好了準備要随着她一同外出,阮夢芙忙道:“你們都別跟着了,我出去走走便回來。”
白芷聽見這話,只好點了點頭,目送着自家郡主同年易安一同出了門。
“今日倒是格外的冷。”阮夢芙走出了兩三步,忍不住對着手哈了哈氣,今夜的邊城顯得格外安靜和寒冷。
年易安手中提着一盞燈,二人就着這一盞燈光慢慢的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今日的大街地磚上還有些濕漉漉的,應該是白日裏下了一場雨。
西邊的将軍府奏起哀樂,樂聲悠揚,傳到此處來時,伴着此刻的冷清和濕意,顯得這夜比平日裏更加的凄涼。
“你不用去将軍府嗎?”阮夢芙忍不住開了口。
“嗯。”年易安應了一聲,複又低下頭看她,“少将軍三日後會派人送他的遺體回京同阮夫人合葬。”
阮家并不是土生土長的邊城人,遺體自然是要送回老家埋葬。
“他若真的那般在意阮夫人,無論如何都不該娶了我母親。”阮夢芙聲音有些沉悶,“他便是對先帝再恨也罷,可我娘是無辜的呀,先帝害了阮夫人,他便要害了我娘一輩子。”
“阿律,我不會去給他上香的。”她雖然沒有資格去評判阮三思的一生到底是好是壞,可她也并不想去他的棺材前上香,她對阮三思的恨也好,怨也罷,都不能随着人死就消散了。
“但我為什麽還是會難過呢?”她實在不解這是為何,難不成是因為她身上留着阮三思的血,就要因此為了他的死而傷心一回?
可她分明不該如此的。
她不過遠遠的看了一眼将軍府的方向,便轉過身朝着另一邊走去。
年易安一直看着她,見她臉上茫然一片,便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
“阿律,我到底是怎麽了。”她低着頭,輕輕地踢着地上的小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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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不會如此,我以為我會因為他死了而痛快。”她此時心中迷茫,就像是搖曳在大海之中的小舟,找不到方向。可她不該如此,不然她重活一世,是為了什麽?就是為了這樣替一個本不該傷心的人而傷心嗎?
她再沒有此刻這般,看不見她的未來了。
“可我明明”她嘟囔了一句,複又搖了搖頭,“算了,不提這個。”
年易安一直由着她,見她話說到一半,也沒有繼續追問,他們繼續往前走着。
“阿芙,你相信,人能夠重活一世嗎?”年易安忽然間開了口。
“為何這樣問?”阮夢芙心中一動,擡起頭盯着他,想要看出個究竟。
“若是能重生,你想做什麽?”年易安又問她。
阮夢芙思索片刻,“彌補前世遺憾吧。”她前世便是留有遺憾太多,所以老天爺可憐她,叫她重活一世,好能彌補遺憾。
“人這一輩子,總會有無法消除的遺憾。阿芙,你要一直往前走。”年易安站定,低頭看着她,他的眼睛被燭光盛滿,這光裏面只有一個人的身影。
“我會陪着你,一起往前走。”
阮夢芙一愣,片刻後,心中滿是酸澀,“嗯。”
兩個人走了一趟,等回到別苑,遠遠的便見着白芷和林女使站在別苑門口朝她揮手。
她揮手道別了年易安,笑眯眯的朝別苑去了。年易安目送着她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
前世的遺憾嗎?
他也有的。
他手中提着那盞小燈,轉身朝着黑暗之中走去。
白芷見她沒了之前的失落感,頗為感慨,“還是律少爺有用,若是只有奴婢在側,郡主哪有這麽快就能恢複好心情。”
“就你話多。”阮夢芙作勢要捂住她的嘴,主仆二人打打鬧鬧,又過了一晚。
待到第二日,她果真恢複了元氣,如同前幾日那般,能夠靜下心來安心的做着她的事。
“郡主,按着你的吩咐,書院裏頭的招人啓示已經張貼在了書院門口。”白芷匆忙進屋回話,她因為走太急,還有些喘。
“這便好。”阮夢芙點點頭,她将書院所有需要人當差的活計都給梳理了一回,然後算過月錢和人數,發出了招人啓示。
“只是咱們這書院學生不多,先招這麽多人來,是不是不太妥當?”白芷有些擔心,倒不是因為銀子,而是夥計比來念書的學生還多,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等過些時日你便知曉了。”阮夢芙神秘一笑,她自然是考量過此事的,這一回她招的夥計,都是邊城本地人士,其中有個好處便是,這些夥計家中所有願意念書識字的,都可以來。這人都是要相處了來的,這些個夥計在書院待上些時日,知曉了書院是真的想要免費教人讀書識字,自然而然就會回去同家中之人提起,這一傳十,十傳百,可比她每日旁人在書院門口宣傳來的更快。
“那奴婢就等着了。”白芷叫她心中有底,自然也放下心來,她家郡主想要做的事情,總是能做成功的。
果不其然,雖報名來讀書的學生少,可是前來應征書院夥計的百姓可多了。
一來是她開的月錢頗豐,二來便是她特意寫了家中貧困者優先錄用,且不用晚上也守在書院,可以自行回家。這樣一來,多少人都想來了。
林女使親自前去篩選得用之人,她便能歇口氣,她算了算日子,她寫往京中的信,應該到了她母親還有她舅舅的桌上了。
她心生歡喜,享受着這難得的片刻清閑。
“不好了,郡主。”白芷慌慌張張走了進來。
“怎麽了這是?”阮夢芙睜開眼睛,見她臉上帶着慌張。
“律少爺和那位劉大人之子在前院打了起來。”白芷忙道。
她一驚,慌忙起了身。
“走,去看看。”和阿律動手,這位劉少爺腦子是不是不大好使?阮夢芙幸災樂禍的想着。
她此時就在書院後院的書房中,穿過了跨院來到了前院。
人還沒有走近,便聽見了求饒聲。
“哎喲,別打了,別打了。”
她嘴角挂起一抹笑來,裝作驚訝的走了過去,看着被打趴在地,已經鼻青臉腫的劉少爺。
“你們在做什麽?”她擡起頭來,看着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的人。
“他想同我切磋武藝,我答應了。”年易安淡淡的開了口。
“劉少爺,還比嗎?”他朝前走了一步。
劉少爺忙往後頭退了一步,“不比了不比了。”劉訊哭喪着一張臉,它今夜走在街上,無意間看着上回害他回去被他爹狠狠責罰了一頓,還打傷了他的男人走進了這座書院,他想都沒想,就跟了進去,門口明明有很多人,但無人攔他,他便以為這些人是都怕了他,這也難怪,他爹可是一城府尹,這些個老百姓見着他都該怕的。
可他沒有瞧見那些個穿着便衣的禁衛早就将手放在了刀上,躲在暗處看他想要作甚。
“站住!”劉訊走到院中,見只有對方一個人站在那兒,惡向膽邊生,全然忘了上回對方一人就将他的人給收拾了的事情。
年易安轉過身去,“你想幹嘛?”他背後的手動了動,叫快要上前來的禁衛都退下。
“上一回,你在大街上讓我沒臉,今日我要和你比試比試。”他身上可帶着他好不容易尋來的寶貝,這一回,還不叫對方死個徹底?再是郡主跟前的護衛,此刻郡主不在,這人死在他手上,郡主也不會知曉。
結果,他扔出了他的寶貝蛇,對方還是一動不動,甚至他的寶貝蛇都不敢過去。
所以,他被揍的連家仆都不敢上前來攔。
劉訊抱着頭大聲求饒,他心中悔恨,這到底是中了什麽邪,為何接二連三的敗在對方手上。
“劉少爺?”
他正懊悔着今日沖動了些,又聽見一聲如清泉般悅耳動聽的聲音正在喚他,他不由得擡起頭,只一眼便待住,娘,他看見了仙女!
阮夢芙見他一臉都是青紫色,滑稽極了。她不由得輕笑,上回這位劉少爺在大街上縱馬狂奔險些害了人之事,她還記憶猶新呢。
只是,這劉少爺為何看上去有些癡癡呆呆的,看着她一動不動。
她茫然的想要上前,卻見身旁之人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我一會兒還要趕回去,你讓我題字是哪幾個?”年易安将人遮了個嚴嚴實實。
阮夢芙點了點頭,心思都在書院題字上頭了,全然不管還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劉訊。
“我想了好些字,你幫我選幾個如何?”她一邊說着一邊朝後院書房走去。
劉訊依舊癡呆的望着她遠去的背影。
“我說這位劉少爺,你進來之前,可有想過這裏是什麽地方。”白芷拍了拍手,隐在暗處的禁衛全都出來,将劉訊和他的家仆們團團圍住。
“這不就是破書院?”劉訊回過神來,又看見一圈人圍着他,還拔出了腰刀,終于意識到了他如今的處境,“你們想幹嘛?”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我可是府尹之子。”
“少爺,奴才想起一事,聽說郡主在城東開了一所書院。”劉訊身後的家仆結結巴巴的說道。
劉訊面色一驚。
“劉少爺,上回郡主心善,不曾将你送到大堂之上,而是叫人送你回家,已經是看在劉大人的面子上,結果你非但不感恩,還敢到書院來造次?”
“我,我,我。”劉訊腦中一片空白,他完全不知道郡主還會辦書院這回事。
“将劉少爺送到大堂之上,好好問問劉大人,是不是看咱們好欺負。”
“是!”禁衛領了命,上前押住劉訊的胳膊,就往外頭拖。
“等等!”劉訊大喊道,“是我錯了,我要當面給郡主賠禮道歉!你們放開我,我要當面和郡主賠罪。”
阮夢芙心情尚好,她拿出自己所取的幾個書院名字來放在年易安年前,“這幾個名字,你瞧着哪個好,便寫上,我好叫工匠趕緊動工。”
年易安低下頭去,仔細認真的看着那幾個名字,最後在存真二字上圈了一筆。
“你和我想的一樣,我也最喜歡這兩個字。”阮夢芙大喜,全然沒有想到是她自個兒寫這二字時筆跡尤其不同,叫人給看了出來
年易安見她歡喜,眉眼之間也帶上了一絲松快,他執筆認真的将這二字寫了一回。
“郡主,那位劉少爺說要親自給你賠罪。”白芷走了進來,“奴婢覺得他像是腦子不好,所以叫人把他送去了衙門。”
“也好,放過他一回,已經是給了劉大人面子。”阮夢芙點點頭,這劉訊膽兒也太大了些,如今邊城全城戒嚴,他還敢整日裏在城中作威作福,未免也太紮眼了些。
“你看着我作甚?”見白芷直勾勾的看着她,阮夢芙不解的問道。
“郡主,奴婢有話要單獨同你說。”白芷吞吞吐吐道,眼神不住瞄着年易安,仿佛是有話不能當着他面兒說的一般。
“你有話說就是了。”見年易安擡頭看着她,她不由道。
白芷略一沉默,複又道,“劉少爺被拖出去的時候,大喊着他心悅郡主,下回會登門道歉,希望郡主能原諒他,這話是在書院大門口說的,好多人都聽見了。”邊城雖然民風開放,可還沒有開放到叫一位登徒浪子在姑娘家外頭說些叫人誤會的話來毀姑娘名聲。
阮夢芙大驚,一眨眼,年易安已經提着刀朝外走去。
“阿律,你要幹嘛?”她忙跟上去。
年易安按着腰刀,面無表情道,“替劉大人教子。”
這哪兒是去替劉大人教子,分明是殺人。
阮夢芙攔不住他,白芷還在火上澆油,“看吧,郡主,奴婢就說了要單獨同你說。”
二人追到書院大門處時,年易安轉過頭看着她,“我自有分寸。”
說完這話,他翻身上了馬,去追劉訊一行人。阮夢芙站了一息,見多少人都在盯着她瞧,她嘆了口氣,回了院中。
“郡主,律少爺會不會将他給打死?”白芷有些擔心,方才年易安臉色一沉,連她都覺得心中發顫。
“不會,阿律說了他有分寸。”她還是信年易安的,這劉訊實在好笑,同她第二回見面,怎麽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口出輕薄之言?
她有些擔心,卻并沒有将這事看的太嚴重。
年易安追上人時,劉訊已經被送上大堂,劉大人聽完禁衛講明發生了何事,指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劉大人。”年易安走進去,淡淡的開了口。
“爹,就是他打了我!”劉訊忍着劇痛開了口。
“還不住口!”劉大人一拍驚堂木,氣的心口痛,他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生了個兒子整日裏只會氣他。
“敢問閣下可是婧寧郡主跟前護衛?”劉大人斟酌着開口,他不認識年易安,聽了方才禁衛所言,只以為他是阮夢芙跟前随行之人。
年易安沒有開口,自有禁衛替他開口,“劉大人,年統領可是禁衛十四軍統領,居四品,并非郡主跟前護衛。”
劉大人臉色一變,慌忙起身,“是下官教子無方。”他才是個五品官,還是地方官,對方年紀不大,卻已經在禁衛軍領一軍統領之職,禁衛軍可是聖人親信,逆子此番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他不由得狠狠瞪向劉訊。
年易安這才看向劉訊,“郡主清譽豈是他可随意毀壞,劉大人,您覺得他該受到什麽懲罰?”
阮夢芙在屋中坐了小半個時辰,終于等回了禁衛,“年統領還要趕回軍中,叫卑職回來轉告郡主一聲。”
阮夢芙點頭,今日本來也是他抽空回城替她寫字,她心裏想的是別的事,“那位劉少爺如何了?”
禁衛憋笑,“劉少爺只怕要在床上待上好些日子了。”
“阿律動手打了他?”阮夢芙大驚。
“并不是,是劉大人親手打的,那叫一個皮開肉綻,卑職瞧着都覺得可怕。”
阮夢芙松了一口氣,“那便行了。”
“打的好,這樣的登徒浪子若是在京城,不知死上幾回了。”白芷拍手稱快。
阮夢芙點點頭,她好不容易在邊城百姓眼中有了些威信,若今日之事傳出去,叫旁人以為她真和那劉訊有些什麽,她這書院還開不開了?
她太知道一個人的名聲有多重要了,這些年除了阮家的事情,旁的時候她一概都是愛惜名聲之人,她将自個兒的性子全然轉變,為的可不就是一個好名聲,好叫旁人說不出她家教不好的話來。
這劉訊實在是該好好收拾一回,好叫他知道這天下的姑娘家都不該去随意招惹。
“郡主。”柯盈盈喜上眉梢的從外頭走進來,“我聽說了,那姓劉的小子我聽說他被他爹快打死了。”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話是有些道理的。
“他實在是太可惡了,你不知道,他回邊城的這些日子,做了多少招人煩的事,旁人看在劉大人的面上放過他,他就以為能在這邊城裏頭橫着走了。”柯盈盈拍手稱快。
“你就是為此事而來?”阮夢芙問她,“你此刻不是該在溫書?”
柯盈盈頗有些心虛的咳嗽了兩聲,“自然不是。”
“我那回不是去了一趟軍營嗎?”柯盈盈正了正臉色,“我還聽說了一件事。”
“何事?”阮夢芙問道。
“聽說匈奴軍之中混有邪教中人,那些個死去的将士是因為中了匈奴軍的毒才死的。”
“我還聽說那些個匈奴兵各個都眼睛發紅,渾身刀槍不入,見着就咬,這毒就是被咬了才染上的。”
聽到吃瓜,阮夢芙微微有些愣神,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張有着紅色雙瞳的臉,而這張臉實在是叫她再熟悉不過的一張臉。
她有些頭痛,不由得伸手撐住了額頭。
“郡主,你怎麽了?”柯盈盈見她這般,吓了一跳,“你該不會是被吓着了吧。”
她歇了一會兒,那股頭痛還在,她只好強裝鎮定,忍下頭痛看着擔憂她的白芷等人,“我沒事了,就是方才有些頭痛罷了。”
“這事是真是假?”她忍住心中的疑惑,問着這事兒的真假。
柯盈盈聽見她問,忽而嘆了口氣,“我問了澤哥哥,他心情很不好,不許我多問,我又問了我爹,我爹也是叫我不許多問,還不叫我回來告訴我娘我聽說了這事兒。若是假的,他們直接告訴我是假的不就好了,這樣一想,此事大概是真的了。”
“他們都瞞着咱們,不叫咱們知曉,可是我真的很擔心,若這是真的,日後打起仗來,匈奴軍豈不是所向披靡。”
“便是因為怕我擔心不告訴我也就罷了,可這件事是大事,有必要叫大家夥都知道才是,怎麽能瞞着咱們呢?”
“郡主,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柯盈盈說了半天話,見她一直沒有回應,忍不住嘟囔道。
阮夢芙強撐着頭痛,“或許就是怕你擔心,才不告訴你,你要相信他們,一定能将匈奴人都給趕回去。你也聽話些,此事同我說過了也就罷了,不要同你娘說,記住了嗎?”
“就是不知道匈奴人有了這些旁門左道,咱們要多久才能恢複安寧。”柯盈盈憂心忡忡道。
“我憋了好些日子了,今日終于和郡主說了這事兒,舒服多了,我先回去念書了。”柯盈盈倒完了心裏頭憋着的話,渾身松快的離去。
她自是松快的走了,留下越發頭痛難忍的阮夢芙。
“白芷,你出去瞧瞧女使那兒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阮夢芙強撐着将白芷也給打發了出去。
“是,郡主。”白芷不疑有他,直接走了出去,還貼心的給她把門關上了。
等人一走,她終于忍不住,趴在了桌上。
她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人,白發童顏,可不就是已經消失了許久的白道長。
“我很好奇,為何你中了我的毒,一直都沒有事?”白鳳慢慢悠悠的走上前,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精巧的匕首?
“你,你是怎麽進來的?”阮夢芙心中大駭,可惜此刻她的頭痛已經讓她動彈不得。
“你不用管我是怎麽進來的,因為你馬上就要被我放幹血而死去。”白鳳陰笑了一聲。
那匕首眼見着就要貼在她的肌膚之上時,阮夢芙張了張嘴想要呼救命,可是她已經發不出聲來。
白鳳拿出準備裝血的小瓷瓶來,正準備劃開阮夢芙的胳膊,他的脖頸處,忽然傳來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