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白鳳臉色一變,伸手摸向脖子,他的脖子上頭赫然兩個烏黑的小洞。

黑蛇極快地游走到阮夢芙身前的桌上,直起身子對着白鳳不停地吐着蛇信子。它的眼睛豎成一條直線,口中發出的嘶嘶聲叫人起了一陣一陣的雞皮疙瘩。

白鳳脖子上的傷口毒素蔓延的極快,已經從傷口處蔓延至下颌。他皺着眉頭掏出一顆黑色藥丸吃下,只能暫緩,卻也沒法逼退此毒。而且這毒已經在發作,他漸漸地全身麻痹,不能動彈。

“澤鳴?”白鳳警惕的看着黑蛇,怎麽會,這少女是從何處得來澤鳴這已經多年未尋到蹤跡的蛇中之王,此蛇之毒,連他都有些棘手。

阮夢芙終于有了力氣站起來,她只看見黑蛇咬了妖道一口,妖道就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了。她雖不知為何,可當下危險至極,她不能再留。

她手中緊緊地捏着她的白色手帕,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漸漸地恢複了力氣,連頭疼都緩解了不少。她伸出手,用力地将桌上的茶杯推倒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外頭有了動靜。

白鳳深吸了一口氣,忽而手中拂塵一揮,整個房間變得黑暗一片,空中卻又閃着熒光點點,畫面詭異至極。

“你為何會有澤鳴?”白鳳耐着性子詢問道,倒是他輕舉妄動了,他回想起先前那日他和這丫頭片子在白雲觀時,突然出現的黑衣人。

這丫頭片子,自小生活在深宮大院,那位皇帝又對聖教深惡痛絕,為何她的身邊會出現會聖教秘技之人,還有這條澤鳴。

一時之間,白鳳腦中閃過許多想法,只是那澤鳴之毒,他随身帶着的解藥之中沒有可解此毒的藥。他還有一副迷藥,可布下一次迷陣,他總要弄個明白,還有将澤鳴之毒的解藥拿到手才是。

“我的毒還未有失手的時候,為何你卻安然無恙?”他耐着性子詢問道。

那蠱心丹,是他的獨門秘藥,尋常人服下,對他會言聽計從,他本想叫眼前這丫頭服下後,讓她能成為他的傀儡,可惜,這藥第一次竟在她身上沒了效果,這才是他最感興趣的地方,不然也不會過了這麽些日子,他冒險重回邊城來取她的血回去研究。

可惜,來了此處,他才發現這小丫頭身邊還有一條澤鳴。這又更加叫他覺着意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蠱心丹,她連聽都沒有聽過。

“是嗎?”白鳳冷笑了一聲,“狗皇帝明面上對聖教趕盡殺絕,私下卻讓人練聖教秘技,還圈養澤鳴,什麽賢明之君,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阮夢芙沒有放過這句話中的任何一詞,她有些惱怒,“你憑什麽污蔑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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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鳳眼中滿是輕蔑,“小丫頭,上回你身旁的黑衣人,用的可都是聖教秘術,難道你不知?這些秘術非聖教高手不可用,莫非當年,狗皇帝派人消滅聖教時,偷了聖教秘技讓人去學,還是說他也想學那長生之術?”

阮夢芙心下大駭,此刻死死咬住了下唇平複心情,她擡頭凝望着白鳳,冷聲道,“我都不認識他,為何要知?你們這些邪魔外道,做的都是蠱惑百姓,攪了多少人家破人亡的惡心勾當,還敢自稱聖教,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臉。我舅舅生平最厭煩旁人說起鬼神,更不信人能長生不老,怎麽會偷你們的邪術。”

她此刻腦子轉的極快,這白鳳嘴上逞強,可遲遲不對她下手,證明小黑方才咬的那一口讓他受了傷,況且他口中口口聲聲稱小黑是澤鳴,只怕小黑的蛇毒極其兇險,不然也不會叫他心生忌憚,不敢上前。

白鳳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他的滿頭白發此刻在黑暗的環境中越發奪人眼球,他的頭發全白了,偏偏一張臉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樣貌,看上去極其詭異。

“妖道,你身上中的蛇毒十分厲害,對吧。”阮夢芙有心想要激怒對方,“所以你要殺我,卻不敢對我動手了。”

“還好意思說你能上通神明,也不過如此,只會些一葉障目的小把戲,那些個雜耍班子都比你厲害。”

白鳳面色一沉,“你以為你現在還能逃的出去?”

“你又不敢殺我,身上還中了蛇毒,大不了我們兩個人就在此處耗着,看誰先死好了。”阮夢芙放下心來,這妖道果真是怕了小黑。

“而且,你既然知曉我身邊有比你更厲害的黑衣人,你上回輸給他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他可能此時就在我身邊?”她恢複了氣定神閑,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再平常不過。

這麽多年,她早就養成了一張假面,便是她那般讨厭阮家老太太,她都能在阮家老太太跟前做出一副孝順來,此刻她更是将此發揮了極致。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在白鳳面前露出一絲怯意來。

白鳳皺着眉頭,向四周仔細打量了一番,可周圍沒有旁人的身影,可上回他輸的太慘,逃出邊城整整休養了數日,方才養好傷。那人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查明身份,可到底對方比他更加厲害,他心中有些忌憚,更何況,這小丫頭此刻還能保持着這樣淡定的态度同他說話,叫他不得不多考慮一番。

甚至,他的心裏終于有了一絲絲恐懼,澤鳴之毒比他想的更甚,此刻那毒已經蔓延至他的心脈,他再拖下去,只怕他真要在此受重傷。

“你小小年紀,倒會耍心眼,此處只有你我二人,何來第三人?澤鳴之毒,我雖一時不能清楚,可我告訴你,我渾身上下皆是毒,它一時半會兒還要不了我的命。倒是你,你真的不怕我會動手殺了你?不過我現在不想殺你了,只要你拿出澤鳴的解藥來,我就放了你,如何?”

阮夢芙嘴角勾起一絲笑來,這妖道終于按捺不住找她要蛇毒的解藥了,看來他是解不了自己身上的毒的。

她心中默數着距離,她已經退了十步有餘,若是她算的沒錯,她已經到了門口處,這些個所謂的迷陣,阿律說過都是用迷藥和障眼法做成的,總不能真的将她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她應該還在她的書房內。

她一點兒害怕都沒有顯露出來,“我都說了,他就在此處,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若我會死,那也是你一定死在我前頭。”

就像真的看見了黑衣人一般,她偏着頭看向白鳳身後,還招了招手,“你終于現身了,動手吧。”

白鳳下意識轉過身,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阮夢芙抓住這個空當,猛地轉身閉眼向前一推,果不其然觸碰到了房門,門發出嘎吱的響聲,她未曾停過一下,閉着眼睛就向外頭跑去。

屋外隐在暗處的禁衛迅速出現,看着她,“郡主,發生了何事?”

阮夢芙這才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她看着房門大開,從裏頭飄出濃濃的白霧,“妖道,妖道就在房中。”

禁衛拔出刀将她護住,她喘勻了氣,見妖道沒有追出來,她方才松了一口氣。

禁衛們出動,将書房圍得嚴嚴實實,過了片刻,屋中再無白霧,他們進去查看,屋中已經空無一人,沒了白鳳的蹤跡。

“郡主,你是怎麽從他手中逃出來的?”過了好一會兒,林女使得了消息,匆匆趕回來,将她仔細看過一回,見她并沒有受傷,放下心的同時又生起了疑惑。

阮夢芙卻是抱着腿坐在羅漢床一角,有些心不在焉。

“郡主?”林女使又喚了一聲。

“女使,你方才問我什麽?”她這才有了些反應,迷茫地擡起頭,“我方才沒聽清楚。”

“臣是想問你,如何從妖道手中逃出來的。”

阮夢芙難得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此事以後再說吧,我累了,想歇一會兒。”她順勢躺在羅漢床上,拿出放在一旁的小毯子,将自己給捂了個嚴嚴實實。

“小丫頭,上回你身旁的黑衣人,用的可都是聖教秘術,難道你不知?”

那妖道說的這句話,就像是魔咒一般在她耳邊不停地回旋着,怎麽會,年易安怎麽會想妖道說的那樣,會邪教秘術?他們二人從小一塊長大,對方的點點滴滴她都知曉,若是他會聖教秘術,她應該早就知曉,也不用等到現在,從這妖道口中聽見這話。

可她現在細細想着,那日在白雲觀,阿律和妖道一同憑空消失在她眼前,阿律平安歸來。還有那條黑蛇,叫什麽澤鳴,連妖道都解不了它的蛇毒,這樣的毒蛇,為何阿律會有?她越發迷惑,也越發動搖,她一開始從未想過這些問題,可是今日妖道的出現,讓她不得不去考慮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了。

而且,那妖道還說什麽,她身上被下了蠱心丹,可她一點兒都沒有受到影響。這又是如何一回事?

忽然間,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被霧籠罩着,叫她分不清本來面目。她從出生起,便有人為何各種各樣的原因,瞞着她一些事情,她就是這樣長大的。可她不喜歡,她不喜歡旁人有事瞞着她。她以為這世上唯獨有一人,任何事情都不會瞞着她,這個人便是年易安。

可是現在,她也不知道對方到底瞞了她多少,還有多少事情她是不知道的。此刻,她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從妖道口中聽到年易安會邪教秘技還是年易安有事情瞞着她,更叫她難以接受了。

屋中再不敢無人守着她,白芷更是憂心忡忡地坐在一旁,房子四處都有禁衛把守,圍得水洩不通,連只蒼蠅都進不來,“奴婢再不離開郡主身旁了,對了,郡主可要給律少爺送封信将此事告訴他?”

阮夢芙聽見這話,想都沒有想,開口拒絕道:“別!”

“為何?”白芷不解,“邪教中人出現在城裏頭,這樣一件大事,無論如何都得同軍營那邊說一聲。”

阮夢芙一默,“你說的對。”她不能這樣兒女情長,妖道重現邊城之事更為重要,這事不可能瞞着,只是這消息,她到底略過了她和妖道的一番對話,并不曾告訴第二個人知曉。

一連三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林女使一連問了她三次是如何從妖道手中逃出來,她皆沒有回答,林女使也不問了。

“小黑,他說你是故人愛寵,這位故人是誰呢?”到了夜裏,她看着盤縮在床尾處的黑蛇,忍不住問道。

“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知道的。”這話不知道是對她自己說的,還是對着黑蛇說的。

“可他也瞞着我。”

第二日,京中補給送來,随行的還有大理寺司毒處官員。司毒處精通天下奇門幻術,從前因為邪教作亂,皇帝不喜歡鬼神之說,也不喜歡擅毒之人,司毒處在殲滅邪教時花了大力氣,但之後便被皇帝下旨解散。這一回因為邪教重現,皇帝好不容易将司毒處之人找到,花費了些時間,現在才叫他們前來。

本來他們一到這兒,就該去往前線解燃眉之急,只是林女使想着前兩日妖道出現在書房,阮夢芙表面上看着沒什麽事情,但到底妖道有沒有對她做什麽,林女使實在不知,因為問阮夢芙,她只搖頭說沒事,太醫來瞧過,也沒看出個什麽來。林女使心中擔憂,便讓司毒處的人前去前線之前,先來別苑給阮夢芙瞧瞧。

來的是位上了年紀的老頭,乃司毒處司正,當年殲滅邪教,人稱華老頭兒,他也是其中傳奇之人,此處暫且不提。

他摸着花白的胡子,仔細将阮夢芙的脈象看過一回,頗為驚奇,“郡主,可否能伸出舌頭讓我瞧瞧?”

等看完之後,老頭搖頭稱奇,“這可真是奇了怪。”

“華大人這是何意?”林女使忙問。

華老頭兒沉思了片刻,“郡主身旁,可有能解百毒之物?”

阮夢芙一愣,若是這樣的東西,她是有那麽一兩樣的,她解下個荷包來,“這是我出宮前,太醫院為我配置的藥囊,華大人可是指此物?”

華老頭兒只看了一眼,卻是搖了搖頭,“這只是尋常藥物所配,解普通燥熱之毒倒可,功效不大,不可解奇毒。”

“可我身旁也并沒有其他可解毒之物了。”阮夢芙不解,她仔細回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東西可以解奇毒了。

她不禁捏住了手中的帕子,華老頭兒眼前一亮,“郡主手上這帕子倒有些不同。”

火花四濺般,阮夢芙腦子中出現了些東西,“女使,你們先下去,我有話想要單獨同華大人講。”

林女使看了看她,應了一聲是帶着人下去。

“郡主手上的帕子你可記得是哪一方?”走到廊下後,林女使問着白芷。

白芷摸了摸頭,“這好像是上回在驿站時,律少爺給郡主擦眼淚的那方,自此以後,郡主時常所用,便是這方白色手帕了。”

見林女使若有所思,白芷忙問道:“女使,您可是想到了些什麽?”

“并沒有。”林女使輕搖頭,有些話她此刻在心中想着,卻不能說出口。

阮夢芙見人都走了出去,深吸了一口氣,她将手中的帕子遞到華老頭兒眼前,“華大人,您的意思可是這方帕子能解百毒?”

華老頭兒小心翼翼地接過,好生打量了一番,又小心翼翼地放在燭臺之上,手帕散發着陣陣幽香,叫人聞着便心生平靜,通體舒暢。

華老頭兒有些激動地點了點頭,“不錯,此物果真是銀絲繞所制成的。”

“這是何物?”阮夢芙不由得有些緊張,這手帕是阿律給她的,若此物可解百毒,那他是從何得來?

華老頭兒将手帕還給她,摸着胡子似有懷念,“這銀絲繞如何制成,老朽便是說了,郡主也不會懂。只是郡主既有此物防身,那麽可要小心放好,日日帶在身旁才是。”

“敢問郡主,這帕子你從何處得來?”華老頭兒又問。

阮夢芙猶豫了片刻,“偶然得來,我也忘了。”

華老頭兒點點頭,“郡主先前是中了邪教奇毒之一,蠱心丹,只是因為有這帕子,此毒也就解了。”不過華老頭兒并沒有繼續追問這帕子來歷,他還提醒道:“郡主要小心将此物放好,莫讓旁人知曉它是何物。”

阮夢芙一聽,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妖道說她中了蠱心丹卻一點兒事情都沒有。

“郡主,若是無事了,老朽便告退了。”華老頭兒起身準備離去。

“華大人,您既然知道銀絲繞,那您可知這世上有一種蛇,名字叫做澤鳴嗎?”阮夢芙想了想,到底還是問了。

沒想到華老頭兒比先前見着這帕子時激動多了,“澤鳴?”

“嗯,我那日從邪教之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想着您見多識廣,便想問問。”

華老頭兒也不走了,坐下認認真真地開始給阮夢芙講着,“這種蛇,我原以為已經從這世上消失了,沒想到還能從旁人口中聽見。”

“這是為何?”

“郡主有所不知,當年殲滅邪教之時,曾得叛逃邪教之人相助,這澤鳴便是那人培養出來的,是世上毒性最強的蛇,除了他,澤鳴不會聽旁人的指令。只是我當年同他見過幾回,這蛇一公一母有兩條,因為護主而死,只留下一枚蛇蛋。那人傷感,便說除了那枚蛇蛋,他再不會繼續培養這種蛇。”

阮夢芙心中震動,過了一會兒,她方才問道:“華大人,您可能告訴我,那位前輩叫什麽?”

華老頭兒懷念故人,“他雖是邪教之人,可從來沒害過人,只是因為皇上憎恨邪教之人,他雖從邪教叛逃,還相助朝廷殲滅邪教,卻沒能在世人面前留下姓名,我同他也多年未見了,如今只記得他姓霍,名甚倒是忘了。”

“那他定是位大俠。”阮夢芙不由得感慨道。

“他若聽見你稱他為大俠,定會笑掉大牙。他雖相助朝廷鏟除邪教,終究在皇上眼中,是只會旁門左道之人,不殺他已經是網開一面了。”華老頭兒笑了兩聲。

“多謝華大人告知。”

“只是有一事還請華大人答應我,我今日問您這些事,您莫告訴旁人。”阮夢芙站起身,認真的給對方行了一禮。

華老頭兒見她眼神清明,像是想通了何事,也不多問,起身告辭,“郡主,老朽告退。”

“我送您。”她站起身,将華老頭兒送到大門處。

華老頭兒進了馬車,忽然又想起,“不對啊,我記着這銀絲繞可是霍老頭兒為發妻所制之物,我同他讨要過,都小氣的一根都沒給我,怎麽會在這小丫頭手上?”

同他乘坐一輛馬車的下屬聽見他嘀嘀咕咕,也沒聽個真切,“華老,您在說什麽呀?”

“沒事,沒事。”華老頭兒連連擺手,他覺着新奇,可到底銀絲繞這東西過于珍貴,那小丫頭既然得了,便是她的機緣,還是莫叫旁人知曉才是。畢竟這世上,珍寶難有,而人心難測喲。

“師父,郡主倒是不像聖人,又要用咱們,又厭棄咱們。”華老有個小徒弟,平日裏最是嘴碎,此刻撩開車窗簾子見阮夢芙還站在大門處,有些感概,這郡主倒是敬重師父。

話音剛落,他頭上便挨了一下,“休得胡言。”

“本來就是啊。”方才開口的下屬也嘟囔了一句。

車上坐着的人,皆是跟随華老頭兒之人,這次也是因為華老頭兒答應重出于世,相助朝廷鏟除邪教,不然就憑當年皇帝卸磨殺驢的手筆,他們寧願待在深山老林,再也不出世。

“到了軍營,不許胡言亂語,你們可記住了。”華老頭兒面色一正。

“郡主,咱們也進去吧。”林女使見她還看着馬車離去的方向,不由得提醒道。

“好。”阮夢芙點點頭,今日遇見這位華大人,也算是一件幸事。

“女使,我知道你有許多事情想要問我,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你只要知曉,我瞞着你的不是什麽壞事。”

林女使聽見這話,“臣知道,等郡主願意說的時候,再開口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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