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阮夢芙還有點暈,得了風寒坐馬車的滋味實在不好受,這車上晃晃悠悠的,惹得她胃一陣陣的不舒服。

她掀開車窗簾子,外頭的涼風一陣陣吹進來,她方才好受些。只是她看去,她的馬車似乎離她母親坐的那輛有些遠,便是離三公主她們的也要遠上許多。

“郡主生病了,所以咱們的馬車就走得慢些。”白芷見她有些疑惑,便開口解釋道。

“林女使在後頭的馬車上守着爐子,待會兒等馬車停了,她就回将郡主的藥端過來。”

“好,知道了。”阮夢芙點點頭。

又走了不到半個時辰,馬車停下,有人走過來輕輕地叩了叩車壁,“郡主,前頭三公主的馬車出了點小問題,咱們要在原地多停留一會兒。”正是林女使的聲音。

“那咱們下去走走,馬車裏頭悶得慌。”

她下了馬車,此處停留的地方是山野開闊之地,三公主已經下了馬車,坐在一旁休息,四公主走在她後頭,此刻也下了馬車,走到阮夢芙跟前來,“阿芙姐姐,你怎麽下馬車了,今日有風,風寒加重可就不好了。”

她說的關切,阮夢芙自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坐在馬車裏頭晃得人暈,下車站站更舒服些。”

“多些四妹妹關心。”

“阿芙姐姐哪裏的話,我叫人沏茶,咱們坐下喝杯熱茶,三姐姐的馬車就該修好了。”四公主一邊說着一邊扶着她朝一旁早就擺好的涼棚走去,涼棚裏頭擺着桌椅,歇腳正合适。

三公主坐在裏頭并不出聲,見着她們進來,只當作沒看見。

四公主湊在阮夢芙耳邊低聲道:“是阿芙姐姐求了情,三姐姐才被解了禁足,她怎得一點兒感激都沒有。”這是為阮夢芙抱不平來了,四公主聲量并未放低,足夠叫坐在棚子裏頭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了,自然也叫三公主聽了個明白。

阮夢芙擡頭望了一眼三公主,二人目光相觸,不過一瞬就互相移開了眼。她便只笑笑,沒有說話。

旁人便知她們二人之間關系怕是一點兒都沒有緩和的跡象,也就住了口,不再提及此事。阮夢芙臉色越來越白,似乎是風寒加重了。

“阿芙姐姐,你還好吧?”四公主不無擔憂,“不然你回馬車上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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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郡主,女使那邊傷寒藥已經熬好,您回馬車上歇着吧。”白芷跟着點點頭,扶起她便往馬車上頭去。

“好。”她起身的時候,身子都是軟的,只能靠着白芷扶着她往馬車上去。她垂下頭,餘光處能瞥見三公主身側藍衫內侍正輕手輕腳的退下。

四公主不無擔憂的望着她,卻被她攔住,“四妹妹還是遠着我些,莫過了病氣。”四公主本想跟着一同上馬車去瞧瞧她,聽見此言只好作罷。

“主子,咱們也上馬車待着吧。”四公主身側宮人輕聲提醒道。四公主點點頭,轉過頭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還坐在原地的三公主,見她對這邊的事情置若罔聞,她有些氣惱,卻又因為從小就怕她而不敢開口說話,只好一跺腳,回了自己馬車上坐着。

三公主身旁宮女猶猶豫豫,她是才到三公主身旁伺候不久的新人,三公主不信任她,卻極其信任同她一起被指來伺候的另一個小太監,小太監方才離開三公主身旁,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麽了。宮女心中有些不安,總覺得三公主私下正在做什麽壞事,畢竟連婧寧郡主這樣幫了她大忙之人,生了病,她連一句關切的話都不曾有。

宮女心裏頭打着顫,那個小太監與她不相熟,她有時候瞧見小太監的眼神,便通體生寒,這樣的人物,如何做了太監?又如何到了三公主身旁來,還得了三公主的信任,這實在叫她百思不得其解,心底卻又惴惴不安,生怕三公主在謀劃着事情,最後會累的她們這些伺候的人一同受牽連。

“公主,馬車就要修好了,菏澤去了許久,不如奴婢去尋尋他。”宮女思量着開了口。

三公主似笑非笑,“我讓他去辦差,他什麽時候回來,與你何幹?”

宮女聽她這話,背上冷汗直流,“奴婢失言,請公主責罰。”

三公主嗯了一聲,那邊馬車旁的宮人走了過來回話,“公主,馬車已經修好,請您上馬車。”

她只略點頭,并未起身,“是嗎?一會兒若是車輪子又壞了,我上去坐着豈不是不安生。”

“這。”宮人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改如何作答。

“再好好檢查檢查,我就在此處多喝一杯茶再走。”

旁人一聽便知道這是三公主有意為難。她無論如何都不滿意這輛方才險些将她摔着一跤的馬車。

宮人們一眼後頭長長的車隊,不少人都已經掀開車簾往此處望,可也無一人上前詢問,何時能夠啓程,追上前頭的聖駕。

便是能治住三公主的婧寧郡主這會兒也病了,在馬車裏頭休息,也不敢請她出面同三公主相談兩句。

“怎麽?我使喚不動你們?”三公主挑眉。

“不,不奴才這就再去檢查一回。”宮人忙低下頭疾步退下,走到馬車前再次檢查馬車輪子是否一絲錯都找不出來。

三公主依舊是氣定神閑的坐在那兒,仿佛對她的馬車壞了而耽誤了後方馬車的進程毫無所覺。

“明珠,別擔心。”太後輕輕地拍了拍女兒的手,雖她對什麽事情都毫無所覺,可她能感受出來自己的女兒此刻心緒不寧。

“母後。”長公主佯裝鎮定,“您說什麽呢,路途平順,我并沒有好擔心的。”

太後在夏宮修養了兩個月,身子骨倒是越發好了,雖許久不管事,可她內心如同明鏡。

見長公主沒有說實話,她并沒有揭穿。

又走過片刻,馬車停下,禁衛恭敬上前行禮,“碼頭到了,請太後娘娘同長公主移駕到船上。”

太後沒有問為何他們本該走陸路卻又換了船,平靜的下了馬車,船已經停靠岸邊,長公主攙扶着她上了船,船上已經有些婦人家,正是此次随行而來夏宮的官員女眷。

太後有些暈船,入了船艙便閉目養神,并不與她人相談。

長公主輕嘆一口氣,自從昨日皇兄同她講,今日讓她陪在母後身邊,換小路到碼頭乘船回京城起,她心裏頭就有幾分不安,今日只怕有大事發生。

何況阿芙并未随她一同離去,也不知情形如何了。

“殿下,您別擔心,莫說是有旁人護着,郡主自己也是極有謀智之人,她不會出事的。”青雀在一旁寬慰道。

長公主點點頭,“但願吧。”

三公主已經又喝了一盞茶,宮人戰戰兢兢的上前,“奴才已經再三檢查确認無誤,馬車修好了,再不能壞。”

她這才動身,“行了,再耽擱下去,就誤了回京的時辰。”

宮人心中簡直是要罵人,耽誤時辰的不是你嗎?

四公主坐在馬車裏頭,怎麽想都氣不過,“三姐姐實在是”

阮夢芙迷迷糊糊的,感受到了馬車的晃動,知是又開始向前行進,她才睜開眼睛,“算算時辰,母親和外祖母她們該上船了。”

“是呢。”白芷點點頭。

“咳咳。”阮夢芙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忽而聽見一聲嘹亮的哨聲。

“來了。”她精神一振。

不知從哪兒來的一陣風,吹動了她的車簾,她擡眼往往外頭看去,不知從哪裏開始起了一陣陣霧氣,就像輕柔而又透明的薄紗漸漸的往下飄落,要将所有的人都籠罩其中。

她牢記着從前年易安告訴她的話,邪教秘技便是幻術配上迷藥所完成的,其實并沒有所謂的神跡而言。

“郡主,起霧了。”白芷不住地朝她靠去。

前頭情形實在有些詭異,若有人都安安靜靜的朝前走着。除了她們主仆二人之外,其餘人皆無所察覺一般。

“噤聲。”她伸出食指,放在唇間,随後等待着即将要發生的事情來臨。

前方似乎有說話的聲音,阮夢芙閉着眼睛,那聲音就更清楚些,是皇帝身旁大監親自來宣三公主觐見。

霧氣越來越濃,明明是大白天,車隊卻像是從白日走向了夜晚,霧氣籠罩,便是天上,也早早地挂上了一輪明月。

白鳳踏雲而來,手持一柄拂塵,面露慈悲,身後明月為他撒上了柔和的月光,猶如仙人臨世。

他出現的那一刻,車隊中人終于清醒了過來,各個都目露驚恐和不可思議。

霧氣之中,偶露人影,似乎有人正在暗中伺機而動。

“這是什麽情況?”

“他是誰!”

團團圍住聖駕的禁衛動了,每個人都拔出佩刀護在馬車前方,他們的動作出于本能,面上卻又帶着疑惑。

皇帝坐在馬車之中,方才他因為三公主耽誤了時辰,命人将她召來斥責了一回,此刻突覺頭暈,指着跪坐在一旁的三公主,張口說了一句話。皇帝臉色突變,他的聲音喑啞,說出來的話除了他自己能聽見,旁人怕是一句都聽不清。

“父皇還是歇歇吧,莫浪費力氣。”三公主說完這話,便只是坐在那兒認真的守着茶壺。外頭的人似乎都不知道她在皇帝馬車上。

白鳳腳尖觸地,只是還沒有走到馬車跟前,一柄刀離他的喉嚨只有一厘之間。刀劃破了空氣,凜冽之意像是能劃破肌膚之下的血管一般,白鳳忍不住後退。他站定,已經是退到了幾丈遠的地方,面前之人沒有中他的幻術,白鳳絲毫不覺得意外。

“看來,我教的迷藥對你都不起作用。”白鳳開了口。

“不過沒關系,我為你特意換了新花樣。”白鳳微微一笑,“動手。”

迷霧之中黑影閃現,速度極快的沖向禁衛們。禁衛們自是揮刀同黑影們搏鬥。

年易安微微皺眉,只見白鳳問他,“你要如何?是舍了這些人的性命不顧還是與我交手?”

“你再不去解了他們身上的毒,他們可就真的互相殺了對方了。”

他們二人看去,禁衛們皆不是在同敵人搏鬥,而是自相殘殺。這兒本就沒有什麽黑影。

年易安再次拔刀指向他,面上表情紋絲不動,“殺了你,他們死了又何妨?”皇帝車前站着二人并未中白鳳之毒,正死死的護住馬車。

眼看着就要動手,白鳳并不着急,“狗皇帝的命呢,在你眼裏也不值得一提?”

他話音剛落,馬車車簾被人掀開,三公主坐在裏頭,她的手上握着一柄發釵,釵尖兒鋒利,貼着皇帝的脖子,下一秒就會血濺當場,叫人斃命。

皇帝坐在那兒,努力的維持着自己該有的威儀,雖他的手垂在一旁,能瞧出他身上力氣早已潰散。

“三公主你!”吳策又驚又懼。

“這下,你待如何?”白鳳很是滿意,此次謀劃,一箭雙雕。

白鳳施施然一問,年易安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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