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6

? 慕奕漣在水中醒來,身體籠罩在橙色的暖融光暈中,說不出的舒适。他向四周看了看,是幾名人魚正在向他輸送能量。

“我睡了多久?”

心裏募得一怔,又想起上一次法力失控之後睡了那麽久,醒來時也問了這個問題,并且……有藐旖含笑的回答。

又開始疼起來,在心底某個柔軟處,像是破了一個洞,混合着不甘和悔恨、還有一絲僥幸的疼痛汨汨冒出,直到覆蓋心房、席卷全身。

“兩個小時。”布莫西收勢法力向他恭敬點頭,“尊主,彌爾因河就在前方,屬下已令人上前查探,河道入口雖已與河道一同被填平,可那附近仍有人類看守。況且先前的爆破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已加強軍隊把守。”

“要去應戰麽?”

“屬下認為靜待片刻為好,人類并未派出水艇前來搜查,或許稍待片刻,他們自然以為只是有東西觸及了水雷而已。”

慕奕漣點了點頭,“大家圍攏些。”

他深深吸氣再度催動法力,雙掌相合交疊,又緩緩向兩邊張開沿着身體劃成一個完整的圓,四周凝成一層巨大水泡狀的光圈。

“是這樣立結界麽?”他問。

布西莫感嘆得點了點頭:“尊主聰穎。”

慕奕漣扯了扯嘴角在水底找了個珊瑚叢坐下,靜默不語。

羽宛在他身邊坐下:“尊主,奪回彌爾因河之後如何打算?何時去萬辄嶺救回我們的同胞?”

慕奕漣沒有看她,平靜出聲:“先去蘇摩莊。”

“為什麽?”

“那裏的守衛比起萬辄嶺相對薄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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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人類,人類不會為難他們,萬辄嶺裏受難的可都是我們的同胞啊!”

慕奕漣不悅得瞥了她一眼:“我自有決定。”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可他心裏清楚,恨不能立刻殺進蘇摩莊一秒都不耽擱,只因為藐旖在那裏,他必須要她親口解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尊主還在為那叛徒而煩擾?!”芙玫忍不住沖上前來:“她哪裏值得尊主為她牽挂?她是人類,生來就有與我們對立的血統,她的父親……”

慕奕漣猛地擡起頭,冷冷得看着芙玫激動的表情:“我說過她父親怎樣與她無關!”

芙玫一震,似乎在心裏作着什麽激烈鬥争,片刻之後,她下了決心:“那她的母親呢?你知道她母親以愛的名義做了什麽?有其母必有其女……”

“芙玫!”廖倩爾再次打斷她:“別說了!”

芙玫甩開廖倩爾的手:“先尊主已經不在了,為什麽不能說?!那個女人騙了漣缇塞一次,難道還要讓她的女兒再騙尊主一次?!你是想讓事态再度回到那不可收拾的地步麽?”

“別吵!”慕奕漣煩躁得擡高音量,“什麽事?說!”

芙玫整了整情緒在他面前跪下:“尊主,藐旖那女人不可信。很久以前,海尊在人類世界中喬裝生活,與他們維持買賣、保持友好的關系。那時候……”

慕奕漣不耐煩得擺擺手:“說重點!”

“先尊主的弟弟漣缇塞在人間遇到了藐旖的母親梵幂姿,不知那女人用了什麽狐媚功夫,蠱惑了漣缇塞的心。他們悄悄得逾矩相愛,有一次她受了傷,漣缇塞更是不惜暴露自己海尊的身份拔下自己的鱗片為她療傷,對她毫無隐瞞。誰知梵幂姿将海尊的秘密告訴了藐恒,藐恒又告訴了他的朋友。幾人貪心頓起,将此事宣揚出去,合謀捕獲了因為對人類産生感情而失去法力的漣缇塞。”

“他們對他實行殘忍暴力的探究,将他關在玻璃缸中,無日無夜得折磨他,無所不用其極!消息一經走漏,不斷擴散,人類開始偷盜了彌爾因河水,不斷探測身邊的海尊。人類對海尊的所有惡行都是從那時開始!”

“梵幂姿導致了這一切,卻心安理得得嫁給了藐恒,和他一起看着漣缇塞受盡□□,享用漣缇塞的鱗片血肉帶來的榮華富貴!”

“漣缇塞到死都愛着梵幂姿,可是梵幂姿呢?她對他做了什麽?!這就是人心,人類的可恥!現在梵幂姿和藐恒的女兒又一次背叛了我們,向人類提供了汝畝渠的秘密導致海尊的大批死傷!就像她說的,在人類眼裏我們就是不值一提毫無尊嚴的畜生!”

“尊主,您還要愛她嗎?您要讓這一切重演嗎?!您要執迷不悟,讓整個海尊族滅嗎?!”

慕奕漣在巨大的震驚中秫秫戰栗,他不敢相信,藐旖的母親,一直向往幫助人魚的母親竟然是人魚所有悲哀的始作俑者!

不,不,藐旖說過她的母親愛着人魚,她一直沉溺在巨大的悲痛和罪責中……也許她身不由己?也許……可她為什麽要說出漣缇塞的秘密?她确實做了,她确實享受着那份財富,确實與那劊子手結成了夫妻,人類所有不可饒恕的罪行,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就像藐旖,她也确實離開了,離開之後便引來了人類的軍隊,又洩露了他的身份和秘密。這一切是多可悲的巧合?她也會帶着心裏似是而非的愧疚,眼看着人類對他們進行殘忍的厮殺,甚至将他折磨致死麽?

從一開始的相識她就帶有目的麽?為什麽她從不提她母親的名字,為什麽她貼身珍藏着一封不能示人的泛黃的信?為什麽她要阻止人魚和蘇摩莊的通信?

她所有的微笑、鼓勵、溫柔、喜歡……這些都是假的麽?!她畢竟是人類,是那對劊子手的孩子,她最終會站在人類那邊,帶着他所有的秘密去交換舒适富裕的生活!

那羅科德算什麽?羅科德為什麽會和藐旖一起走?

羽宛怔怔得看着慕奕漣滿眼的矛盾糾葛,靜靜在他身邊跪下,握起他的手:“尊主,随她去吧。或許她并沒有在蘇摩莊,而是跟着羅科德雙宿雙栖了。現在要做的,是将他們的背叛所造成的傷害降到最低。”

雙宿雙栖?慕奕漣木讷得轉過頭來,像是聽不懂她在說什麽。藐旖和羅科德……他拉着她的手跑出人群,又抱着她出了汝畝渠……

“不……不!”他痛苦得怒吼,“去蘇摩莊!我要她親口告訴我,她和梵幂姿之間到底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約定!”

他急不可耐得立起身來:“布莫西,帶路!這就去彌爾因河!”

衆人魚看着慕奕漣冷沉的面容,卻又有說不清的壓抑感從他的眼裏、身體裏溢出,很顯然他平靜的面容下怒不可遏。見了剛才那一幕之後,似乎所有人魚都意識到這個尊主一旦震怒不可阻擋,人人都只求他将這無明火投向彌爾因河邊的士兵,個個順從萬不敢引火燒身。

果然,慕奕漣來到彌爾因河的入水口,雙眼下合默念着什麽,早已被封存為草坪的河面驟然湧起巨浪,帶着毀滅性的大浪向兩岸滅頂澆下。

這一幕幾乎讓守在岸邊的士兵覺得十八年前的大海嘯再度重演,他們完全不明白為什麽幹燥的草地會突然卷起驚天大浪,武器無用、躲避不及,包括集合而來的軍隊一同手足無措得被卷進水裏。

慕奕漣開始意識到,水是以寡敵衆的最好武器。人類有槍有炮,可怎樣都敵不過自然的威力。他的雙臂在水中揮舞,帶着強力的法動,卷起更高的浪潮向彌爾因河邊沖刷。

回潮的水中帶來了慌亂的人類,他們一個個驚慌失措難以自保。其餘人魚一擁而上,抽出佩戴在腰間的長韌将他們狠狠刺穿,一刀、兩刀、三刀……所有的仇恨都在這一刻釋放,頓時血紅彌漫。

片刻之後,水底散落了數百具屍體,一群鯊魚在四周圍繞,場面狼藉。

慕奕漣見巨浪不再帶下人來,向前極速游動,又一躍出了水面,他的雙腿霎時幻回雙腿,穩穩得在河邊伫立。

彌爾因河畔,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場景。慕奕漣難抑心裏的激蕩,滿心感慨得欣賞着四周的一草一木。

他也是在這裏出生的,他的卵胎曾在這裏接觸了父親的手掌,随後與母親一起被送走。

一切都是從這裏開始的。

聽覺一動,槍聲響起的一刻慕奕漣雙拳一握,瞬間張開結界将那顆子彈遠遠彈回。

他的視力也似乎強了許多,稍一瞥便看清了隐藏在樹林間的士兵。只一瞬的功夫,他就沖到了他們面前,手掌間的兩束光亮迅速甩出,如兩團火球精準得打在那兩名士兵的喉間,瞬間斃命。

遠遠得聽見逃跑的腳步聲,他一轉眼,又一束光團襲出。随即他有些不滿得蹙了蹙眉,那光團如彈力球一般在人群中來回擊打,所觸者直接倒地,遺憾的是沒有将他們全部消滅,漏掉的那一個快速跑遠。

“呵……報信去吧。”

慕奕漣看着那士兵遠去的方向,冷冷得扯了扯嘴角,随即再次沿河張開結界,将這附近一整片林地都籠罩在內。

“都上來吧。”他向水裏說,手臂輕輕一揮,上岸的人魚在他灑出的晶亮光點裏幻為人型。

“尊主……”羽宛又一次驚嘆得跪倒在他面前,随即是所有人,他們的眼中的希冀如此明顯,又感激上天賜予了他們這樣強大的尊主。

“都起來。”慕奕漣擡了擡手臂,“布莫西,由你安排将其他人帶來這裏,男性輪番維持結界之力,如有松動立即向我禀報。”

“羽宛、芙玫、廖倩爾……你們三個帶上兩名男性一起去街市上購置衣物,再買幾個手機準備通訊用。記住,分批購買,免得露出破綻。”

“衣物購置齊全之後,可蘭其選五十名男性去萬辄嶺探訪,記住,只是探訪,決不許冒然出手!”

“是,尊主。”羽宛一叩首,“可尊主您……?”

“我去蘇摩莊。”慕奕漣幹脆得回答,又不忘囑咐,“所有人記住,安全第一!一有危險及時躲避,直接回海尊國。我不在的時間不能再有人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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