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經過這麽一遭,盛開來早把前任上門的事忘到了腦後,一心只有他家大尺子。直到第二天下午門鈴響起來才回想起這回事。
這次開門的是遲景元,門外的眼鏡男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終于找回失散多年子女的父母一般,有着重逢的喜悅,試探的忐忑,還有深埋的痛苦。盛開來适時咳嗽了一聲,不然他覺得這人就快要抱上去痛哭一場了。
遲景元風度極好地請人進客廳坐了,言語中卻又帶着讓盛開來安心的禮貌和疏離。盛二少平時雖然人霸道任性了一些,從小教養卻是很好的,此時主動提出去書房玩游戲,讓他們二人在客廳說話。
大半個小時過去了,盛開來狀似無意地打開書房門,指指洗手間,向遲景元示意他是有內急可不是不放心他。他洗完手出來,正想回房,卻被叫住了。
“小來,過來坐。”
盛開來得意地坐到遲景元身邊,他家大尺子平時都不會這麽幼稚肉麻地叫他,這一聲擺明是叫來彰顯親密關系的,只聽他繼續說:
“夏傑,這是盛開來,小來,這是我以前的朋友。”
盛開來看着夏傑,他眼鏡後面已經氤氲起了一層水霧,不自然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後雙手交握,把指頭擰得很緊。
不用猜,盛二少已經可以斷定,這人多半是回來求複合,眼下正不能接受舊愛攜着新歡跟他介紹呢。可誰讓他這麽不識貨,大遲子這麽好的人,當然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有他盛二少在,他哪涼快哪待着去吧!
“夏傑,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很好,你以後好好照顧你女兒和父母,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啧!感情是結婚去了!孩子生了又回頭找舊情人!太他媽不要臉了!盛開來在心裏開起了批鬥會,人模狗樣地将人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景元,我是真的後悔了,我之前一直沒回來找你,就是想離了婚來向你表決心。以前是我太天真了,以為結了婚你還是會像以前一樣,我鬧一鬧就順着我,不會狠心不見我的。沒想到你真的不理我了。”
夏傑仿佛已經不在乎了一般,任眼淚流出了眼眶,聲音顫抖着說:
“你心裏還有我的對不對,不會忘記的對不對,我現在再不怕人說了,我跟父母都坦白了,工作不要了也可以,甜甜就是我們倆的女兒,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夏傑激動地哪裏還有當初那精英斯文的樣子,像個怨婦棄婦一樣的咆哮哀求。盛開來轉頭去看遲景元,見他眼裏沒有動容,只有不忍,他張開唇平靜地說:
“夏傑,你別這樣,選過的路沒法回頭了,我也已經不在那裏了。你振作一點,家裏老人孩子都需要你。”
Advertisement
聽到他的話,夏傑似是絕望了,将頭埋進手掌裏,低低嗚咽出聲,他哭了十來分鐘,接過紙巾,擦幹眼淚告辭了。
走在夏日的街頭,他只覺得渾身泛着冷意,他知道他是永遠地失去他的愛人了,在當初做出決定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注定了,如今想用所有去換也再找不回來了。他自嘲地笑出聲,引來路人頻頻回首駐足,可他不在乎,以往他最注重別人的眼光,到頭來又擁有了什麽!
這頭家裏,遲景元問盛開來:
“你沒什麽想問的?”
盛開來把劇情都串了起來,無非是礙于世俗壓力,前任結婚去了,轉頭來又後悔想兩全的故事。其實這樣想來,遲景元最早跟他沒說明戀愛關系,恐怕也是擔心他心性不定,沒考慮清楚未來,再加上自己确實前科案例太多,不過嘛,盛二少咧着嘴角,還是自己魅力大啊,遲景元放不下他跑上海來解除了誤會。想到這裏,盛開來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猜都猜到了,而且今天表現很好,對待前任,就是要像秋風掃落葉般無情!”
遲景元喜歡看他這嘚瑟的小樣,笑着給他打預防針。
“可先說好,要是你盛二少哪天要跟哪個世家小姐聯姻了,我也絕不攔你,但是咱們也就再不見面了。”他說得平靜,可光想想心裏就糾緊地難受,好在盛開來立馬咋咋呼呼地說:
“什麽呀!我才不結婚呢!真的,就算沒遇上你,我也是不打算結婚的。誰規定人一定就得結婚啊。婚姻這種社會規範太霸道,已經偏離了初衷。兩個特別相愛的人想要這種契約關系,那值得祝福。可現在好多人結婚只是找個人搭夥過日子而已,更有過分的,把人家不結婚的當怪物看。不結婚又沒招誰惹誰,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權利。我覺得社會應該更多元化,婚姻家庭,丁克單身,同性異性,都該合理存在嘛。”
盛開來哇啦啦發表了一大堆,說完發覺遲景元靠着沙發,聽得格外認真,臉上還浮現着欣賞的笑容,弄得他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起來。
“你幹嘛”他不滿地推搡了一把。
遲景元說:“我覺得你說得真好,是真的,你剛講的時候,像會發光一樣,我好喜歡。”
遲景元就是有本事兩句話就鬧紅他平時犀牛一樣的厚臉皮,撩軟他鋼管一般硬挺的腰,兩個人三兩下子,莫名其妙,就又倒上了卧室的大床。
遲景元這一周休養假是心滿意足,渾身舒暢了,而盛開來則是腰酸腿痛,自覺離半身不遂相差無幾。唯獨心裏,兩人都是美滋滋甜蜜蜜,就像這夏日時令的瓜果桃兒,散發着清新的戀愛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