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涼宮春日的陰謀

月下流麗重整理,修正了一些錯字和标點。

序曲

涼宮春日很安分。

雖然看似憂郁,有時也唉聲嘆氣,可事實上,她看起來并不寂寞。不過,最近總讓人感覺到出奇的安靜。那股莫名的不知由來的安分連我這號人都感到很害怕。

當然,并不只是外表安靜,更不是心境變得安分。春日從不懷疑自己,哪怕就像早已形成的性格有一丁點或是悄悄地改變那樣,她絲毫不會質疑自己。總之要是發生了那樣的事,結果我可能會變得很為難。因此,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去矯正她。怎麽說呢,有一種就像終年輻射的克魯利安照片上的光環從燃燒最旺的紅色變成了橙色似的微妙的安分包圍着着她。

班裏的夥伴中,能覺察到這家夥與以往不太一樣的,可能只有一個人,最多兩個人吧。這其中有一個人是可以準确點出名來的,那就是我了。

入學以來,她一直坐在我的後面,放學後我們也總是面對面,所以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只要是能讓人覺察到的東西,非我莫屬了。雖說安分,可繼續挑戰森羅萬象的目光依然炯炯有神。一旦出手,不感到滿足決不停歇的行動力也依然表露無遺。

雖然上個月的月末舉辦的校園百人一首大會上,她屈居第二,不過在這個月月初舉行的校園馬拉松大會上勇摘桂冠。順便說一下,百人一首的第一名是長門,馬拉松的第二名也是長門。總之,SOS團的團長和讀書員兩人文武雙全,笑傲群雄。全校學生再一次絞盡腦汁想這個團到底想幹什麽。這麽說着的我也是其中的一員。

假設只有一件事情可以理解的話,那麽照以往的經驗看來,春日露出這種表情和氣味的時候,我可以肯定她接下來應該是在策劃什麽陰謀。而且等她考慮好的那一瞬,她絕對會轉變回原來的迷人笑顏。

我還真想象不出我的經驗什麽時候推算過呢。有嗎?我使勁翻閱腦海裏的歷史書中有關春日在長時間的安分中隐退的年表。

一時的平靜,正是預言着即将到來的大海嘯的準确無誤的前兆。以前就總是那樣的啦。

那麽……

現在是二月初,最寒冷的隆冬已經接近尾聲。

過了年,離多事的去年也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之所以覺得時光飛逝,也許是因為感覺自己在新年初的一月裏也适當地幹了些事的緣故吧。

在這裏希望時間能逆轉。春日在策劃些什麽我不知道,首先我自己有必要跟自己做個妥協。二月份就開始回憶過去一年中所發生的事是過早了點,可是我決定說出那件與其說是不得不做,不如說是幹勁十足的事件的來龍去脈。

那時,我的口號只有一個。

——把沒做完的事情做完。盡可能快地。

下決心的時候正逢冬季集訓的時候,到付諸行動還需要一點時間。

那是一月二號,從平日常去的車站關開始發生的故事。

那個發生過遭遇暴風雪襲擊被困在一個謎似的邸館裏的風波事件的集訓旅行終于在新年的第二天拉下了帷幕,SOS團冬季集訓旅游一行人員從遙遠的山那頭的旅游地返回了。

“呼,我回來了。”

春日跟我們的小鎮打了個招呼,向着落日,眯起一只眼睛。

“總算可以松口氣了。雖然雪山也不錯,不過呼吸慣了的空氣還是最甜的啊,雖然帶點潮味兒啦。”

跟我們走不同路線回來的多刃兄弟與新川?森這對搭檔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因此,在令人快的家鄉的車站前卸下行李的只有不畏長途跋涉、身心俱健的春日和鶴屋學姐,被依依不舍的妹妹緊緊抱住的朝比奈學姐,任何時候都面無表情地站着的長門,滿臉疲憊的古泉,還有疲倦不堪的我以及幾乎成為負擔的三味線。哈,我想有這些就足夠了吧。

“今天就到這解散吧”

春日一副玩得很盡興的模樣。

“大學可以好好休息啦。明天是今年初次參拜附近的寺廟和神社的日子吧,上午九點在這兒集合吧。啊,鶴屋學姐有什麽打算?”

旅行回來的第二天又打算去其他地方的旺盛精力,着實讓人佩服。可問題是,以我為代表的普通人的體內并沒有裝什麽永動機什麽的。可是什麽地方隐藏着與春日同級別的能量來源的鶴屋學姐卻說:

“不好意思啊。我明天要去瑞士啦。一定帶土特産回來。拜托,把我的這份零錢也投到香錢匣吧!”

說着從錢包裏叮啷叮啷掏出零錢交給朝比奈學姐,然後,又把硬幣塞給我妹妹。

“這是壓歲錢哦!”

“拜拜,下學期再見喽!”

她揮着手,帶着滿臉笑容離開了車站前。她的走姿輕松舒暢得令人驚訝。這樣的女孩是怎麽養育出來的?為了将來的參考,也着實想去拜訪一下鶴屋學姐的父母,聽聽他們是怎麽說的。

春日一直揮着手,直到那個滿臉堆笑的學姐在雜居公寓的地方拐彎後看不見為止。

“那麽,我們也回家吧。大家路上要小心哦。到家之前都還算是集訓呢。”

要是再有什麽事情發生,我和古泉的身體就吃不消了,不過從車站回家這條路上應該不會遇上什麽奇怪的東西了吧。

我看看長門。謎館裏的不順已經煙消雲散,她已恢複了平日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沒有表情的狀态。這麽想着,她的眼睛動了一下,與我的視線相接觸。她好像點了點頭,這應該不是我的錯覺。

我又把目光投向朝比奈學姐。旅行中始終悠閑的行動,過分的悠閑到了謎館也變得有點不安,不過現在想起來那樣也挺好。從今往後才是她真正登場的時候。我飽含深情的望着她,只可惜,她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示意的眼神,與妹妹像同齡的朋友一樣在打鬧。

“那麽明天見喽!不準遲到哦。還有,壓歲錢要藏好啊。到時候,攤子一定會治着參拜道路擺得很長的。”

春日這麽說着,我拉着妹妹的手,提着裝有三味線的旅行箱,與春日和朝比奈學姐告別,坐上了公共汽車。

“實玖榴,拜拜!”

我拉着靠在門上的妹妹往座位上走的時候,看見朝比奈學姐好幾次回過頭來,沖妹妹招手,很抱歉,我現在沒有心情揮手。如果換成春日和古泉的話,一定會大聲咕拜拜的。

于是,回到家我終于從三味線和妹妹這兒解放出來了,幾分鐘後,我就給剛剛分開的成員當中的兩個人拔了電話。

為了什麽呢?

因為我想盡快做完牛肉沒有完成而令我感到萬分後悔的事。

由于自己的懶惰而導致那種讓人出冷汗的事情發生,的确是非常抱歉,因此想給去年末偷懶的自己一個教訓。應該去的是比那再早一點的自己的身邊。那次謎館事件,幸虧長門和古泉機靈,總算避免了最壞的結果的發生。但是,沒有人能保證那樣的事不會再次發生。我倒是感覺,要發生的氣氛已經油然而生了。旅行中因為這個那個問題而産生的躊躇,随着團員的四散也消失了。在鶴屋學姐的別墅裏玩揄游戲或玩雙六的空兒,有充分的下決心的時間。

我必須去。和長門、朝比奈堂姐一起,再次回到那個時間去。

對,回到十二月十八號的淩晨去——

我沒有時間緩解冬季集訓的疲勞,我首先給朝比奈學姐打了電話,從剛剛分開的對方那兒接到電話,她似乎有點吃驚的樣子。

“怎麽了,阿虛?”

“有個地方想讓你和我一起去。現在就要去。”

“啊?什麽地方?”

“是去年的十二月十八號。”

夾雜着驚訝與困惑。

“啊?啊?這,這是怎麽回事?”

“請你帶我和長門回到過去,兩周前的過去,合三人之力必須讓時間逆轉。”

“這事……我來傳送……不,那個,不能随便使用。需要嚴格的審查和很多人的批準的啊。”

我打賭,那個批準很容易通過。我頭腦上空浮現的妄想畫面裏,成人版的朝比奈學姐沖我眨眼,還送來了飛吻。

“朝比奈學姐,您現在趕快和上司或者類似于上司的人聯系一下。說明一下情況。就說我想要帶着你和長門回到十二月十八號的淩晨。”

可能是太過于自信了的緣故吧,朝比奈堂姐一時間發出的感嘆號幾乎有從聽筒裏漏出的勢頭,沉默了。

“等等,等一下。”

當然會等。怎麽與未來聯系,我對此有極大的興趣,傳到這邊的只有朝比标堂姐平靜的呼吸。不滿十秒的那個背景音樂變成了茫然的聲音。

“真是不敢相信……”

“……通過了。這,為什麽……?這麽簡單就……”

那是因為未來的走向落在我的雙肩上——我沒有這麽說。怎麽說呢,沒有心情在電話裏長談。

“在長門的公寓裏碰頭吧。三十分鐘後能到嗎?”

“啊,等等!請和我一個小時。我還想再确認一次。啊,還有,我想就在長門君的公寓大門口會合吧,別進房間了。”

我爽快地答應後就挂了電話,想像了一陣朝比奈學姐可愛又吃驚的模樣後,又重新收緊了臉部肌肉和心情。在即将要去的那段時間裏,并沒有浮現出可以令人平靜地微笑的場面。那個家夥應該是最了解我的。

還有一個人,我想即使我不聯系,她也能理解我。不過姑且還得确認一下。我再次拿起了聽筒。

一個小時後——

來得太早了。得意忘形到騎飛車過來了呢。我站在豪華的按戶出售的高級公寓的入口處,凍得來回踏步,15分鐘後,一個輕飄飄的人影吧嗒吧嗒地跑到我跟前來了。看起來她既沒有換衣服的時間,也沒有考慮的餘地似的,仍穿着集訓回來的那套衣服,其實我也是。

“阿虛。”

朝比奈學姐還是一副很納悶的樣子。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阿虛的要求輕輕松松就通過了呢?而且上司反而還命令我說,讓長門也一塊去,一定要三個人一起……我想要問個究竟,他只回答說是絕密。還有……還說讓完全服從你的指示。到底為什麽呢?”

“去長門的房間告訴你。”

這麽說着的同時,我把長門的房間號碼輸進大門的電子感應器裏,按下門鈴按扭。馬上就有了回應。

“……”

“是我。”

“進來吧。”

門一下子就開了,我走了進去,哎呀,可不能忘了朝比奈學姐啊,她還茫然着呢。向她招手後,她恍然大悟似的跟上來了,每次來這裏,她都膽顫心驚的,這好像成了她的習性似的。在電梯裏,朝比奈學姐的腦袋周轉好像有很多問號在滴溜溜地轉動,面色有點緊張,可還是一副茫然的樣子。

那副表情,直到長門打開房間的門招呼我們進去後也沒有改變。

長門好像既有空閑又從容。在自己家裏,卻還換上了那套熟悉的水手服。我反射性地感覺到,這副打扮特別令人安心。之所以這麽想,并非因為我有迷戀水手服的癖好,而是因為有種這個家夥能充分理解我的安心感。

那時候,我看到一個短發的穿着制服的人手裏拿着刀的情景,就失去了知覺。

假如現在即将要去的長門穿上別的衣服的話,那時候的我也許會感到為難。雖然我想我不會把長門錯認成其他人,可水手服幾乎成了這個家夥的商标似的。

“……”

長門無言地用手指指起居室,示意我們坐下。然後她走進廚房開始準備茶水。

那麽,借着這段時間,把上上回的梗概大概很朝比奈學姐說說吧。

“真是不敢相信……”

朝比奈學姐睜大了雙眼,喃喃說着。

“什麽歷史整個被改變,怎麽會,我一點兒也沒察覺到……”

這是理所當然的。不管怎麽說,那三天內,只有我還有準确的記憶。那時的我,如果沒有長門的提示和那邊的春日的超強的行動能力,什麽也幹不了。

“世界規模的時空改變與未來的直接幹涉,……那些事居然能同時發生。”

朝比奈學姐聲音顫抖,在相互的房間內游離着視線。起居室的被爐桌子上放着三個茶杯。是長門為我們沏的茶,長門時不時地在我說話的時候插幾句。

“真的嗎?”

朝比奈學姐對此非常吃驚,沏的茶原封不動的放着,早就涼了吧。

“……”

長門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坐在我斜對面的朝比奈學姐,之後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我,然後又看着朝比奈學姐。

我想我知道長門想說什麽。我跟朝比奈學姐說的是,因為長門讓錯誤的能量爆炸了,因此十二月十八日這天世界被完全改變,便是,因為購買進的逃亡程序運轉順利,因此只有我回到了四年前的七夕,在那裏得到了反常以前的長門的協助,返回了十二月十八日。但是,這又到引起異常的朝倉涼子的刺殺,盡管刺殺未遂。昏倒之前我看到了我、長門和朝比奈學姐,好像是來自未來的我們讓世界恢複了原樣。——光這麽說,可能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所以補充加點注釋。

然而這并不是所有的內容。四年前的七夕,那裏還有另一個朝比奈學姐在等待着我們。這點,我沒有說。我不知道告訴她算不算是好事。現在的朝比奈學姐什麽都不知道。也就是說,那個成人的朝比奈堂姐一定是有意在隐瞞什麽。

現在的朝比奈學姐好像在定期與未來聯系,如果那很重要的話,就算不是朝比奈學姐(大),總之,由上司或是很厲害的人物告訴她應該也不錯。我也不可能知道未來人是如何交換信息的。

不過從她的只言片語中可以了解到一點。”我想問個究竟,可是只回答說是絕密”,這是剛才聽到她說的話。

朝比奈學姐應該不知道吧,是不讓她知道。

原因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想想也是。作為未來人,也太大意了。——這是我之前就有過好多次的感想。差點兒陷入癱瘓的八月、突然出現在暴風雪中的邸館……至少這兩件事,如果事前朝比奈堂姐能給予未來的忠告,就可以避免了啊,可她沒有這麽做,為什麽呢?

點頭認同。

朝比奈學姐(大)要是什麽都不知道就太奇怪了,因為所有的事情都是過去的她——現在的朝比奈堂姐——常走的路上發生的事。所以,如果事前可以避開那些事件的發生,未來的她的歷史将會改變。所謂規定事項,就是說,不管什麽事,被規定了的項目必須要清除通過。

雖然知道都是随心所欲,結果就像毫無辦法的長門一樣。

但是,要是那樣的話,現在的朝比奈學姐不是太可憐了嗎?每次發生什麽事,她都被吓得不行。被吓着的次數可能比我這個現代人還多喲。首先,朝比奈學姐出現在現代有什麽目的,我甚至都感覺到了危險。要是只有春日一個人需要監視的話,還不如讓防盜相機做的好。

她一定有什麽真正的目的。朝比奈學姐本人不知道。可是,再未來一點的她本人好像知道目的是——。

陷入沉思的我,聽到一個冷凍幹燥的聲音。

“想求你一件事。”

要是長門的事,大多數要求都可以滿足她。

“請你不要跟那段時間內的我說任何話。”

任何話?”喲”、”呀”什麽的也不行?

“如果可以的話。”

長門毫無表情的眼睛裏透露出極少見的心理表現。黑色的眸子裏浮現出的是強烈的請求沒錯,我要是拒絕長門的請求,無異于在幹水中撈月的事。

“知道了啦。既然你這麽說我就照辦咯”

留着随意的短發的腦袋微微點了一下。

詳細的時間和空間坐标是按長門的指示做的,朝比奈學姐是忠實的執行者,外星人和未來人組成的聯合部隊,古泉的組織該有多麽巨大,好像沒什麽勝算呢,雖然不短簡他有沒有開戰的意思。

我和長門、朝比奈學姐三個人來到門口穿鞋,在那個狹小的空間內,我們相互簇擁着肩膀緊挨在一起。上個月,和朝比奈學姐(大)一起逆轉時間的時候把鞋子給忘了。那個教訓現在清晰地浮現出來。她的高跟鞋越過四年的時間還放置着,的确像長門的作風。也不能把鞋還給眼前這個朝比奈學姐,還是別理會了。

“嗯……是去年十二月十八日的幾點來着?”

長門的回答精确到秒,朝比奈學姐點了點頭。

“出發啦。阿虛,閉上眼睛。”

于是——

時間移動。經歷過好幾次的那種感覺,頭暈目眩得幾乎要嘔吐。雖然閉着眼睛,可還像是感覺到光在閃爍。就像臉朝着高空附落,令人不快的指數急速上升,難以說明的空間掌握能力的喪失。就像坐在失控了的雲霄飛車裏被轉了幾十圈似的,身心都脫離了平常狀态,我的半規管眼看就要達到極限了——

我的腳掌重新接觸到了地面,地球引力作用在身體上真舒服。

“到了。”

長門低聲音說着,我眼開眼睛。

然後吓了一跳。

因為發現自己站在校門正前方。

趕快想起來。四年前的七夕那天穿越時光的我照着長門(待機模式)的指示,與朝比奈學姐一起返回十二月十八日的時候,我注視着長門在黑暗中改變世界的情景,然後走到路燈下。

現在的我們就出現在那正當中。

那個”我”,正跟改變完世界,也把自己改變了一下,戴上了眼鏡的長門說着什麽,還能看見肩上搭着我的夾克衫的朝比奈學姐的背影,這,也太不妙了吧,不管怎麽說,離得太近了。

“不用擔心。”

我們的長門說了句沒有抑揚語調的話。

“他們看不到我們,不可見遮音磁場已經打開了。”

也就是說,在我看見的”我”、朝比奈學姐(大)、長門(戴着眼鏡)他們看來,我們大家的樣子就成了無聲的透明人了吧。這件事不需要長門詳細解釋,是因為本人也跟着來的緣故啊,不覺有一絲遺憾。

朝比奈學姐不住地眨眼。

“嗯……那個女的是誰?是個大人,怎麽會在這呢?”

只是個背影而已。朝比奈學姐不明白也是理所當然的。能想象出那裏居然會有未來的自己,她的思維也太富有跳躍性了。到底要不要告訴她呢,我正為這事煩惱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令我這個想法煙消雲散的事。雖然知道,可就是這麽客觀地看着,還是使人起雞皮疙瘩。

從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個人影。從我們身旁掠過,等我們看清那個身影是朝倉涼子的時候,朝倉已經向我們沖過來了,不,是撞向事實。刀放在腰間,氣勢洶洶地沖過來了。

朝比奈學姐喊叫着什麽,來不及了,”我”被刺中了。就像記憶中的那樣。

“嗚……”

好像很痛的樣子。那個時候沒有注意到,朝倉轉動着那把刺人的刀,樣子令人厭惡。她充滿殺機,沒有片刻的猶豫,她把馬刺進了”我”的身體。異常接應,朝倉涼子完全是個殺人未遂犯。

“我”倒下了。

“啊……阿虛他!”

朝比奈學姐也喊叫起來,眼看着就要跑上去,”啊……!”立刻撞上了透明的牆壁,悲痛地仰望着。好像在一瞬間忘了我就在他身邊。她的眼裏只看到那個倒下的”我”,我是該感到高興還是不高興。

“長門君!”

長門沖着朝比奈學姐緩緩地點了點頭。

“磁場消失了。……到此結束。”

朝比奈學姐跑了過去,與此同時長門自己也動了起來,比夜風還迅速的長門,一瞬間抓住了朝倉舉起的刀。耳邊響起了朝倉那夾雜着恐懼與憎惡的喊叫聲,我也奔向自己的跟前。哎呀呀,那樣子真是慘不忍睹。

朝比奈學姐(小)邊哭邊緊緊摟住”我”。能為我擔心,實在感到高興,可是那樣搖晃,會讓我死得很好的啦……

她淚眼朦胧地拼命呼喊着”我”,根本沒注意就站在她身邊的女子。我真想大聲說謝謝。

面帶着沉痛,低垂着眼睛的朝比奈學姐(大)仰起臉,凝視着我。

“你來啦。”

不過來晚了點,不是時間上的晚,是情緒上的。

“……喂……”

這個聲音,是記憶中的長門的。跑步的身影讓我的心髒有點痛。戴着眼鏡的那個長門,摔了個屁股墩,滿臉吃驚的表情。餐開的黑色眼睛從倒下的”我”移向朝倉,然後移向與自己同樣打扮的水手服上,最後把目光移向了我。

“為什麽……”

這是我和長門的約定。所以,我不能和另一個長門,就是剛改變完世界的這個長門說話。我該做的事,該說的話只有一件。

撿起三年前的長門做的短針槍,我俯視着自己,為了說出那些話,我張開嘴,說出記憶中的那些話。我想這就能合得上了吧,只要是大體相似的話,多少有點出入是允許的。那個”我”完全閉上了微微張開的眼睛,腦袋朝向了側面。昏厥的這一幕太精彩了,還讓人以為是死了呢。不過再不止血,可真的要死了。

那麽,從現在開始,完全該由我們出場了。這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我也不知道。

我最先看到的是,長門阻止朝倉的舉動。

“……”

長門抓着的刀一邊發着光一邊化成了沙,想逃離現場的朝倉,腳像是被粘在地上似的,動彈不了。

“這,為什麽?你……”

長門說話有點快。

朝倉的身體也開始發光。

“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現在也是……為什麽……”

一動不動的朝倉最後提出了疑問,然後像被刀劈了似的簌簌地分解了。

幾乎與此同時,

“啊……”

朝比奈學姐身體前傾,像要伏在”我”身上似的。柔軟地閉着的眼睛,微張開的小嘴,怎麽看都是一副睡臉。朝比奈學姐(大)的手輕輕地搭在這個筋疲力盡的可愛的學姐的脖子上。

“讓她睡着了。”

成人版的朝比奈學姐滿懷悲傷地撫摸着幼小時候的自己的頭發。

“不能讓她知道我在這裏的,不這麽做不行。”

朝比奈學姐呼呼地睡得很香,把昏厥了的”我”的手臂當成了枕頭。

“我的事別跟這個孩子說。”

這個睡臉,與三年前七夕的那天,在那個公園的長凳上看到的是同一個,道理也是一樣的,朝比奈學姐(大)好像不想讓過去的自己看到自己的模樣,背影可以,走近跟前看的話,确實朝比奈學姐就只能看到朝比奈堂姐了。

我俯看着朝比奈學姐(小)和”我”沒有意識的狀态。

“……”

長門單膝下跪,向下蜷身,把手放在被刀刺中的”我”的側腹上,多虧她這麽做。總之,血止住了,”我”那蒼白的臉總算看起來有了人樣。幫我治傷的原來是這個家夥啊。

長門幹脆地站起身來,也不擦擦沾了血的手指,就伸出手說,

“給我。”

我什麽也沒說,舉起短針槍,實在是很久沒拿過了,正因為一旦有情況,可以用來抵抗。

不管是對哪個長門,我也不會用這玩意射擊。

淡漠地拿着槍的長門,把槍口對準了那個坐在地上,始終一臉膽怯的戴着眼鏡的長門。幹脆地扣動了扳機。

“……”

長門(戴着眼鏡)慢慢地發光後,并慢慢地站起來。像棒一樣的站姿,是我最熟悉的長門的姿勢。遞交入部申請啦,為難地拉我的衣服下擺啦,跟那個腼腆的,帶着淺淺笑意的人完全不同。

好像要證明我的想法似的,那個長門很自然地摘下眼鏡,裸眼凝視着我後,毫無感情的目光鎖定在另一個自己身上,說道:

“要求同步。”

兩個長門相互死死盯住對方的情景。包括這次在內,我已經多次看到過”我”。朝比奈學姐也見到過大小兩個朝比奈學姐同時在場的情景。但是,兩個長門相對的場面還是第一次碰到,讓人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很壯觀。

“要求同步。”

被射中的那個長門重複到,射擊的這個長門馬上回答。

“拒絕。”

連我都覺得意外,更別說那個手裏拿着眼鏡的長門了。眉毛微微動了一下。

“為什麽。”

“因為我不願意。”

目瞪口呆。從長門口中說出意思這麽明了的話,以前有過嗎?不是借口。明确的拒絕的話是感情的直接表現,沒錯。

“……”

對方的那個長門好像陷入思考似的,沉默了。

“……”

沉默依舊,夜風吹拂着頭發。

我和來自未來的長門輕輕地說道。

“你去把改變了的世界恢複原狀。”

“知道了。”

那個長門點了點頭,用只有我才能聽懂的略帶猶豫的聲音說。

“無法感知信息統合思念體的存在。”

“這裏沒有。” 長門淡淡地說。

“我與我現存的時間和空間的他連續着,再次改變由我來主導。”

“明白了。”過去的長門答到。

“再次改變後。”

我的長門接着說,

“你怎麽想的,你就怎麽行動。”

剛回到過去的長門,稍稍歪着頭看着我,那個表情和目光中浮現出的看不見的信息,我讀懂了,沒有人比我更明白長讓想說什麽。

這個長門就是那個長門。那天,夜裏出現在醫院的那個長門就是現在的這個家夥,說自己的處分正在讨論中,并把我惹毛的那個家夥。

我也明白來自未來的長門拒絕同步。長門不想把那個時候自己應該做的事告訴現在的自己。

為什麽呢?——問什麽為什麽,那不是顯而易見的嘛。

謝謝——那個時候聽到長門這句話就是所有的答案。

“阿虛。”

朝比奈學姐對一直站着的我謹慎的說,

“這孩子……我可以拜托給你嗎?”

她喚醒了看似很重,呼呼地安詳地睡着的朝比奈學姐(小)的上身。我立刻去幫忙,按她說的,像以前那樣把身材矮小的朝比奈學姐背在背上。

還像記憶中一樣柔軟溫暖。

“一場大規模的時空震動馬上就要發生了。”

朝比奈學姐(大)抱着雙臂,一本正經的臉上夾雜着恐懼,說:

“比起長門君剛才幹的那個,這是個規模更大的複雜的時空修正,我想這次想好好睜開眼睛都困難呢。”

你這麽說我自然相信,可是,有什麽差別呢?

“最初的改變只不過是讓過去和現在發生變化。在這之一,還有必要讓時間恢複正常流動。回憶一下,你是在什麽地方醒過來的。”

十二月十八日的傍晚,我在醫院的病床上醒過來了。

“是啊。所以,必須得讓事情變成那樣才行。”

把我的夾克披在肩上的赤腳的朝比奈學姐(大),懶洋洋地不知從哪兒走過來了。

朝比奈學姐(大)一只手搭在朝比奈學姐(小)的我的肩膀上,扭過頭去把視線對準長門。我和來到此地的那個長門靜靜地走過來了。還有一個人依舊站着,而倒下的”我”也保持着原樣。

朝比奈學姐(大)用另一只手抓着長門的胳膊。

“拜托你了,長門君。”

長門輕輕地點了點頭,她凝視着自己,幾乎要說永別了。另一個長門也什麽都沒說。也許是我的心理作用吧,覺得好像很寂寞似的,不用擔心。我還記得那時我說過的話。倒在那兒的”我”即将要跟你說的話。那個家夥一定會那麽說,所以安心來探病吧。別忘了跟你的頭兒說句混蛋哦。

“閉上眼睛,阿虛。”

朝比奈學姐(大)小聲說到。

“暈時間可不行哦。”

我聽從忠告,緊緊地閉上雙眼。

接下來的一瞬,我感到世界在扭轉。

“哦——”

在失重狀态下滴溜溜旋轉的感覺,我已經體驗過好幾次了,雖然覺得似乎已經習慣了,可是這次的旋轉與以往相差很大,如果說以前就像游樂園的雲霄飛車的話,這次就像在亂哄哄發射出去的宇宙飛船中忘了系安全帶的狀态。可是因為身體沒有重力,所以實際上并沒有被旋轉。這就是暈。雖然想看看外面變成什麽樣了,可是眼睛剛一打開,就真的像酩酊似的越來越恐怖。只有眼皮後面的黑暗中閃爍的光,就是我能感知的所有影像。背上朝比奈學姐(小)的體溫,肩上搭着的朝比奈學姐(大)的手掌的感覺,都讓我覺得可靠。

——從閉上的眼臉上感覺到的危險的光,刺激着眼睛。

因為抵制不住想看的欲望,我睜開眼,看到了紅光的真面目。旋轉的紅色燈是緊急車輛的特權。

那是……?

北高的校門口停着一輛救護車。愛看熱鬧的學生們遠遠地圍觀,搶救隊員們擡着一個人的擔架過來了。跟随着擔架以同樣的速度快步走着的那兩個身影,是兩個女生,她們的名字一輩子都忘不了。春日臉色蒼白可怕,朝比奈學姐哭喪着臉,追着擔架,稍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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