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
第二天,星期六早上。
因為幹了不習慣幹的土木作業(無償的),上半身到處都肌肉酸痛。算了,因為昨天沒有夢到奇怪的東西,心情很好的熟睡了一晚。
我把信封#3放在外套的內口袋深處,出了門,感覺輪胎裏邊的氣不足了,就把自行車拿出來。走在吹着幹燥冷風的街道上,嗯,今天還是很冷。
因為違法亂停車的人增加,車站前出現了一個新的停車場。只要付錢,就可以把自己的自行車停在那裏。走到車站約定地的我,果然還是最後一個到的。朝比奈學姐就像是新種的寵物一樣,穿着暖洋洋,站着迎接我,古泉是帶着那種高中女生五人之中一定會有一個人回頭看的英俊笑容。長門今天也和往常一樣在制服上套了件帶帽子的防寒服,擺出沉默的姿态。
外套上裹着圍巾的春日用手指瞄着我,”我們已經等久了。阿虛,足有三十秒。”對不起啦。如果把自行車放在附近的話,今天市內不可思議探險我有可能第一次不是最後一個到的,我也許是個笨蛋,想讓春日請一次客。
“這樣的話。我來請客就是了啦。先聲明我最讨厭倒數第一,詫異、落伍、預考落第之類的話……如果會遲到的話,前一天我就睡在這裏等了。”
充滿勇氣的笑容,好像在挑戰什麽似的。真是的,今天的春日好像是不管多厲害的敵人都可以用太刀打敗。如果是這樣的話 ,閑的時候,解決點有用的事就好了。再說,回顧過去,總會有覺得當初如果這樣做就好了的事情。 就在我考慮那些就算想了也沒什麽用的事的時候,我已經被春日拉到我們常去的咖啡館了。
“昨天雖什麽也沒有找到。”春日一邊咕嘟咕嘟地喝着熱混合飲料一邊說。”仔細考慮一下,SOS團的探查目标并不是什麽過去的遺産,而是不可思議事件。怎麽說呢,就是有未來感覺的東西,充滿秘密的東西啦。這個城市就算是一個。一定會有的吧。這個城市不是蠻大的嗎?”這不是面積大不大的問題,重要是城市的繁榮啦人口密度啦之類的問題啦。
“……算了,算了。”
放棄。與都市的繁榮啦,人口的多少也沒有關系。說真的,春日能感覺到的不可思議事件,都是那些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出現在身邊的東西。因為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會發生的事還是會按即定路線進行。
從我的角度上來看,并不是我自己發現的,而是被迫被發現的。能把知道的事做好,就可以了。這也都是因為你總在我的背後的錯……不,是托你的福。
當我還沉浸在自己的個人經歷敘述中,春日已經用圓珠筆在牙簽上作好記號,當做簽用,并催促大家快抽。”為了一起行動,進行分組。有二個是有記號的,有三個是沒有記號的。”
條件反射性的朝長門看:身穿制服的長門。只是沉默的傾料了一下水果茶的杯子,靜靜地盯看菜單看。噢,這就是盲目冒進。今日如不能硬和長門成一組,也沒辦法。要和朝比奈學姐說什麽呢。
對了。也許會和古泉成一組。
“怎麽了,快抽啊!”
春日手中握着五根牙簽。抽出拳頭。
“是因為很在意會和誰一組嗎?呵呵。你想和誰一組呢?真像個孩子。”
春日笑得就像是住在我家隔壁那個像食人鬼一樣的姐姐。但再想想,我也的确是被她強行拉來的。根據朝比奈學姐的未來預言。我會和古泉成為一組。不管抽到哪一個牙簽,都不可能會是同樣的結果。抽有畫記號的可能性是2/5,如果按一般的情況來計算的話。抽到沒有畫印的可能性要高一點。那個,如果抽到了沒有畫記號的牙簽。怎麽辦才好呢,與朝比奈學姐記憶不同的事,能不能好好的總結起來呢。
再多考慮也沒有什麽用。春日把不聲不想坐在那裏考慮的我,先放在一邊。先讓其他三人抽了簽,當輪到我的時候,只留下最後二根了。慌慌張張的确認古泉乎中的簽,那優雅地拿着簽的手裏是有印的那支簽。
沒有抽的人就只有我和春日了,春日有拿最後一支簽的習慣,所以,下面就是我來抽了。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十秒鐘左右,找到春日的拳頭,精神集中。
“什麽啊,這也太誇張了吧。”春日吃驚地說。但對我來說,這就相當于一個重要的儀式一樣。如果這一切和預定的不一樣的話,之後很容易會多出很多麻煩。
“随便你了!”我的右手高速的移動,也不想是左邊還是右邊了,就憑手的觸覺來抽吧,但好像是不太順利。是不是因為過于緊張了。我一下子從春日的手裏抽飛二支簽,完了,正當我這麽想的時候,一支簽在桌子上打轉,還有一支被春日一把在空中抓住,打轉的那支簽的簽頭上有着像污垢一樣的印記。
“什麽啊。”春日有點撅起嘴,”這樣不就是男女分開了嗎,變成這樣的結果,真是無聊啊。”
在氣勢上輸的話,就已經是損失了噢。早上的組合并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如果我抽到沒有印記的那支簽的話,就會發現長門、古泉和朝比奈學姐一組,古泉腳踏兩只船的情況出現。因和古泉在假日兩人出門,我的心平靜下來了。
現在想想,也許我是因為已經被囚禁在過去的關系,沒有多想,真好。
過了一會我絮絮叨叨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當然付錢的事由我來承擔。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我恨這樣自然而然拿起賬單的我。
“阿虛。一直這樣,對不起了,謝謝。”只有露出很抱歉樣子的朝比奈學姐才是我心的恢複藥。古泉雖然也說了類似的話,在這樣的場合上,用爽快的笑容道謝,你為什麽這麽開心啊。
“如果沒有錢的時候,我會先介紹好的打工地給你的。”
出了咖啡店,肩并肩和我走在一起的古泉,小心的和我說。
“非常簡單的打工噢。習慣之後,就只是單純的工作了。日薪方面,我可以保證,很高。”
“知道了。”
甜言密語之後,往往潛藏着惡魔。在奇怪的書上簽名啦,帶去的地方是奇怪的研究所的手術臺的話,蒙上眼還有可能是被臨時超能力者改造。在無人的灰色空間裏,我已經不想再和春日繼續這種身心疲勞的事了。
“那個工作,我也有在做。你也想做的話,是那種不會有什麽壓力的工作了。”
這種工作,你一個人做就好了。
“只有你才能做啦,今天……”
我想我應該沒有從正常人裏脫穎而出,應該沒有什麽特殊的能力。
“是啊。”古泉的唇向上揚了二厘米,露出像是在笑的表情。
“如果有意向的話,請告訴我噢。我會教你工作上的事的。我的話,可是想把所有的事都教給你噢。”
古泉特有的模糊不清的臺詞,我是及不上他的。我有一點他會說出我不想聽的話的預感。如果不考慮的話,就會被抓到把柄的。有的時候。尊嚴也是很重要的。一定是什麽陷阱,我一定要從開始拒絕到最後。
在店外站着等我付好錢出來的是春日。
“集合時間是十二點噢。”
春日右手是長門,左手勾住朝比奈學姐的腰,露出身在南國般的笑容。
“什麽都可以,一定要找出不可思議事件。昨天明明沒有的下水道,不知不覺中人行路上的白線增加了,眼睛睜大找的話,一定可以發現一件的。不是為了發現才去找的。不這樣的話。是不可能發現的。”
你是有和等身大人型的思考回路的身體再加上能和那兩個宇宙人和未來人成為對手的體質,算了,随便了。
如果是運動會的借物競走,如果有人和我說,誰手上拿着不可思議的東西的話。我大概會拉着春日到終點去吧。這樣也蠻好。在這樣充滿奇怪背景的團裏,有我在,就是最不可思議的事。全部總結一下,現在已經沒必要說什麽了。春日就像是本性使然,希望去追尋不可思議的事情,而我只想過平平常常的生恬。已經是走錯了路,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這就是現實。
我們的線路是在這邊。像是被春日強行拉進來的長門、朝比奈學姐确認着道路的交叉口準備過馬路,我把圍巾戴好。
“往哪裏走會遇到呢。”
聽到兩小時限定,古泉在凍得要死的空氣中,爽朗地說:”就算有,也不會是我和你中意的東西的,我們就當成普通的消遣吧。”
意外的是,開始邁出腳步的古泉沒有和我說什麽多餘的話:看着栖川裏鯉魚的身影,讓我感到生命力,走向便利店看看雜志,一看就知道是不知從哪來的空閑高中生二人組。
談話的內容,有關學期末考試啦。昨天看的電視劇精彩的部分,很多很多。和這家夥這樣正經的談話,反而讓我更加容易産生懷疑,不是嗎?
“我想成為表面是高中生,內在是超能力者的那種人。所以,表面的部分也是很重要的。”
古泉就像是用腳步數數人行道上的線一樣,渡過車道。
“我沒有認為我永遠都成不了超能力者。如果誰能成為的話。我想把我所擁有能力和職責用包裝紙包起來送給那人。我偶爾也會這麽想。”
是為了讓我安心嗎。古泉笑着看着我。
“只是偶爾。如果一定要選擇的話。我還是會選擇現在的我。能和地球外的生命體、未來人自然的對話,我并不想有比這些還珍奇的體驗。我是敵不過你的。”
提起我的話,你能加入那兩個人都是件很珍奇的事。
“從我的角度上來看,把超能力者作為自己的一個頭銜,實在是不能理解。總一天我将不再是高中生。只要涼宮不留級。所以,不得不身為高中生的我,反而要讴歌現在的生活。
“我過于尖銳的說,我只是想平靜的度過今年的每一天。”
“我也覺得你是值得讴歌一下的,特別是夏天和冬天合宿的大活躍。”
“這是因為我也是‘機關’一員。已經差不多過了四年了,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什麽與生俱來的奇怪能力的話,是不可能作為轉校生編入北高的。一定是過着與世界命運無關的生活吧。”
“這樣不是很好嗎?”
信號燈變換,為成綠燈,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超能力也好,其他也好,我是不知道,不過因此可以在這裏,不是嗎?正是因為我們在這。而且,你有認為SOS團是傻瓜團,而後悔加入嗎?什麽都要試一下才知道的,退用書可以由你自己寫,我可以代你遞給春日。”
古泉歪了歪嘴,一瞬間露出故意作出來的笑容。
“不用了。”
用感到很有趣的聲音宣告。
“現在的你啊。就像是變成另外一個人一樣。我到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與涼宮、你見面的情景,對你們抱着相當程度的好感。還有副團長……不,不必把這個頭銜作為對你們抱好感的理由。在那雪山之館,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當然了,就算你忘記了,我也不會忘記的。如果你想作廢當初所言的話。我一定會和春日合力,整死你的。
“這樣我就安心了。就算我記憶喪失,也沒關系。你們會讓我想起來的。”
微笑着,古泉緩慢地吐出一口氣。
“長門差一點就爽快的說出,我不希望再多次發生讓你們陷人困境的事了,如果是我可以做的話,我會幫你們的。”
這種決意,讓我覺得除了長門之外還有同伴。”我想是沒有必要說啦。想保護朝比奈學姐的人從來沒有變過。不知不覺中,湧出想要保護她的欲望。這也算是超能力的一種吧。”
走過人行道的古泉,突然停了下來,看看了表。我也看了看表,真的是逛了蠻久了。已經差不多快到集合的時間了。正當我準備走回車站前的回程道時,在我後面三步左右的古泉,小聲地說。
“對現在的朝比奈學姐。我也作為‘機關’保護她。所以,請你要小心。你的那個朝比奈不同,其他地方的朝比奈學姐也許也是不同的。”
我的眼中再次映出了那個大人版的朝比奈熱情的側臉。我不回頭的繼續走,古泉的聲音顯得更遠了。”她對我來說——對SOS團來說,并不只是單單的帶來福運的福神。
也許吧。但是,這也是你說的噢。
“所以……”
我說。
“就算未來有所改變的話,也沒關系。不要從現在開始改變。”
當我和古泉回到車站的時候,先回來的只人已經在那裏等着了。
“有沒有發現什麽?”
雖說春日這樣問,可是就算是去找,也不可能發現什麽東西的。
“沒有”
只好直接地回答。
“你們才是呢,有沒有發現什麽東西啊?如果沒有的話,大家不是差不多嘛。”
“嗯。我們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既沒有灰心喪氣,也沒有生氣,春日恐怕是很開心吧。
“很有趣噢,三人在百貨商店的食品櫃臺試吃。喂,很開心吧?”春日笑着問朝比奈學姐。
“是,是啊。”
朝比奈學姐敏捷地點頭應合着春日的話。飛揚的秀發讓我想到輕飄飄悠閑的在屋裏飛翔的栗色翅膀的蝶。“看了很多東西,好有趣啊,還買了新茶。”
一臉幸福樣的朝比奈學姐,今天很有購物欲。再仔細一看,長門手上不是也拎着書店的袋子嗎。這些人,真是的,到底什麽樣的不可思議的事件會在百貨商店食品櫃臺,書籍櫃臺被發硯。
如果說是不可思議的故事的話、書店裏倒是排列着很多這樣的書。
“算了,這樣不是也蠻好。”
朝比奈學姐滿不在乎地說,
“急急忙忙做的話,之後一定會有後悔的事的。越是急的時候,反而應該要慢慢做。開車也是這樣啊。猛然加速,發生事故,本來來得急剎車的,現在反而來不及,這已經是以前的問題了。像突發事件這樣的事,就是因為沒想過它會發生,才會發生的。”
你說的理論我不明白。
“這并不是很簡單的論點啦。是吧,阿虛。”春日自命不凡地說。
“就像是翻倒娃娃。就算不看它也一直在動,突然回頭一看的瞬間,不是發現它停下來了嗎。不可思議就是指這種感覺。所以,不回頭看,就會走過頭的。就要抓到這一瞬間。這就是時機啦,時機。”
越來越不明白了。在春日的腦子裏也許有整體性吧,說這種像讓我去抓幸福女神頭發之類的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讓我覺得很為難啦。能捕捉沒有實體的事物,一定是接收到未知電波的人。
“說起來,晚飯到哪裏去吃?”
“銀行對面那裏,開了一家新的意大利料理店。從料理菜單上看起來很好吃,所以,預約了五人份,可以嗎?”
就這樣回答我的疑問?
“看來春日已經完全脫離安定模式了。她這種高速的個人的變換速度,在馬的耳邊念佛經的僧人,對牛彈琴,這種事真的有意義嗎?只不過只有功德而已,對方根本是不會被渡化的。”
“我是沒問題,古泉呢?”
古泉要是在這裏說一些不明情況的話,比如“事實上我不吃土豆沙拉”之類,會成為什麽樣呢,雖然是不可能的,古泉自然是不可能提出反對的意見,只是簡短地微笑着回答道“可以啊”。
“決定了”
鄭重下了所有的事已經決定的號令,沒有什麽意義地強制我們快跑,在吃飯的時間,徑直往混雜的意大利餐廳去。托春日帶我們去的福,當我坐到桌子前的時候,肌肉再次酸痛。
與貓相同,我也想過是不是為她擔心的太多了,沒有精神的時候,會擔心,覺得還是精神過于旺盛好。我腦子裏的一部分曾經想過,春日會不會有一天變的就像溫水正好的溫度那樣,不過于安靜,也不過于精力旺盛。
三秒鐘喝完招待送上來的冰水,看着再要一杯的春日的身影。嗯,對了。就像朝比奈(小)變成朝比奈(大)那樣,要花一些時間。春日要變成那樣,也是一樣要花一段時間的。
點了每日的肉飯沙司料理,今天吃午飯能花的錢就正好花完,春日再次把牙簽混了起來。
今天的關鍵就在這裏了。都是因為朝比奈學姐在我面前的關系,讓我特別容易感到為難。在現在這個時刻,是那個很讓我在意的朝比奈(實琪瑠)的事,如果有在那裏好好等我就好了。
往旁邊看看,第一個吃好,已經沉默地在那裏看菜單的是長門,好像蠻在意春日手上握着的五根牙簽。不用擔心拜托長門的事會辦糟,我安心的第一個去抽簽。
是有記號的簽。
接着長門也伸出了手,很完美的抽到了畫有記號的牙簽。長門靜靜地把它放在桌子上。
“好,已經沒有必要再抽了。”
就算覺得什麽地方有點不公平,就像裝出長門沒有做過什麽事的樣子一樣,春日把三根牙簽往煙灰缸裏一扔,拿起帳單站了起來。春日當然不可能會請客。只是均攤費用。付完錢的我們,再次吹着冷風,在街上漫無目地的亂逛,就像是變成了回游魚,游來游去。
但是,這件事就拜托春日、朝比奈學姐和古泉了。我和長門住別處的道路行走。正确地說是我和從三日後來的朝比奈(實琪瑠)一起。
和長門兩人一起走,無論如何都會想到最初的春之日。還是戴着眼鏡的時候,就像是冰一樣面無表情,說起來,中河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我們的。
我走在前面,長門走在我身邊兩步遠的位置,無聲地跟着我。因為幾乎感覺不到她的什麽氣息,我多次回頭确認始終和我保持等距離的長門的身影。當然,長門就像是雪融化的天然水一樣沒有表情地看着我的圍巾的前端。
有兩人感慨頗深的東西,是因為我們要去的目的地。市立圖書館,長門時常會來這裏,從我第一次帶長門來這裏以後,成為改變戴服鏡長門的回憶之地,對現在的我和長門來說,是擁有共同回憶的地方。
與春日三人分手後,我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同的是長門已經拿着圖書證了,還戴上了眼鏡。一點也不交談的我和長門,往圖書館走去。兩人一直一聲不吭,但并沒有感到尴尬,對我來說恬靜的對方是很重要的。假如是春日或古泉的話。我就會覺得他們在算計什麽,這點上,是長門特有的安靜。
沉浸在心情恬靜的沉默中二進人圖書館,我的視線左右移動,像是為了減少麻煩,坐在沙發上一個個子很矮,正在等人的人,小步走向我。
朝比奈學姐穿着鶴屋學姐喜歡的長外套,披着小花紋的被肩,戴着編織帽。戴着白色的口罩,裝扮成這樣。
朝比奈(實琪瑠)眨着隐藏不了的大眼睛。
“阿虛,……啊,長門……”
應該肅靜的圖書館。我學着朝比奈學姐把手放在嘴上,小聲說,
“鶴屋學姐她不在吧?”
“是的。”
朝比奈學姐慌慌張張地看着我的背後。不用為這麽一點小事膽戰心驚的吧。
“鶴屋同學今天有不能出門的事情要辦,不能和我一起來。啊,但是”
吧嗒吧嗒搖了搖一只手。
“有用車送我到這裏。讓我回家的時候叫出租車,還把錢借給我了……”
鶴屋學姐那不能出門的事情,讓我很在意。
朝比奈學姐的眼睛睜的很大,讓我更加在意。我的後面的背後是不是還站着除了長門以外的背後靈,回頭一看。
“……”
長門沒有半點動作地面無表情地盯着朝比奈學姐看。我也想起來昨天我拜托長門在抽簽的時候,做手腳的事。
完了,我事先什麽理由都沒有和長門解釋過。
“啊,那個,長門……”
“……”
這種程度的變裝,不要說長門了。誰都欺騙不了。
“這是另一個朝比奈學姐。”
“知道。”
長門不吃驚地回答。
“啊,啊啊,對啊,多少天之前已經有介紹了啊。”
“那個……”
“……”
“對…對不起。”
為什麽借書櫃臺的借書員邊打磕睡,邊用一動不動熊貓似的眼神眺望着夾立在道歉的朝比奈學姐和像水注一樣伫立在那裏的長門的我,就算是三天之後,我也不會忘記這眼神的。
但那是長門,說明開始後十秒。
“是嗎?”
一直筆直站着,下巴只動了十億分之一的單位。得到了長門式的同意。
順便說一下,我要說明的主要內容,“過會,我要和這個朝比奈學姐不得不一起去某些地方,辦完事就回來,你能不能在這裏等?”
“我會等你的。”長門好像是理解我的話了。
看了看與自己換了身份成為背後靈的是朝比奈學姐,長門把一本就像枕頭一樣厚的學術書放進塞滿書的書架上。 “我們走吧,朝比奈學姐。”
和厚短外套已經完全消失在書架的陰暗處的她。确認了一下。 圖書館裏的牆壁上挂着的鐘,表示着的時間還不到下午兩點。
“……那個,阿虛”
朝比奈學姐用态度有些強硬的八度音階聲調說:“你沒有和長門說明任何事,就把她帶到這裏來了?”
“啊,我沒有注意到這點。”
“不是沒有注意:那是……”
朝比奈學姐搖搖頭。
“長門,她生氣了”
對不起,怎麽說呢,我覺得朝比奈學姐也生氣了。不,不是,長門似平不是那麽生氣——呼,我吐了一口氣。
“我……倒沒有什麽關系。請你一定要好好地和長門道歉好嗎?”
朝比奈學姐發揮了上級生的奇妙作用,突然看向旁邊,從圖書館出來的朝比奈學姐,盯着相反車道線看了一會,什麽也沒有問,我,覺得奇怪。
現在,我們到底到去哪裏,幹什麽。看樣子,有必要再讀一下內口袋裏的那封信。
風吹着枯木,兩人默然地走着,是因為身體很冷嗎,還是因為我在逐一确認讀着貼在電柱上的住所牌,沒有和對方說話關系嗎?從朝比奈學姐的臉和腳步聲都可以感到她的緊張。
差不多要到目的地了。已經看到步道橋的橋梁了。
最後一次再打開握在手裏的信,确認就是這座橋,我和朝比奈學姐停在沿着步道排列的花壇前。
“都盛開着啊!”
都是一些長得很好的花,在南北向的縣道上設置花壇是縣營還是市營呢?忍耐着冬天的寒冷以及沿路車的尾氣,綻開着的花朵,我從心裏佩服它們的高傲。有些過于繁盛了。在數十米的花壇裏不得不尋找掉落的東西,會不會像昨天一樣,弄得灰頭土臉的呢?
小心地不讓風吹走,打開信的第二張紙。
“一定要從這裏面找嗎……”
角角落落都找,很花時間。我并沒有把這個時間計算在內。
“不。我想不全那麽花時間的。”
朝比奈學姐指着花壇。
“盛開三色紫羅蘭的地方,只有那裏一角而已。”
對于連這種程度的花名都不知道的我,感到丢臉,望向朝比奈學姐指的方向。群生的小小藍白色花朵在風中搖曳。
“那裏盛開的是福壽草。那裏的是櫻草科值物仙客來。那一帶的是,那個,大概是中提琴吧。”
我很吃驚朝比奈學姐竟然對花草知識了解這麽多。
“嗯,我來這裏上過一堂學習課啊,學了很多事,植物的事也是其中之一。”
得救了。昨天的尋寶,就像是在稻草山裏尋找針一樣。有限定場所的話,只要找盛開着三色紫羅蘭的地方就好了。
“啊,請小心不要踩到花噢。”
我認真地接受了很在意冬之花的朝比奈學姐的話。我把腳踩在花壇的邊上,從三色紫羅竺的上往下看。
信上說掉落的東西是媒體記錄器。這樣的東西為什麽會落在這裏,總之先不管這個疑問。未來人如果寫着掉落在這裏的話,就一定掉落在這裏。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做的事比傭人還不如。
朝比奈學姐在一旁幫我望風,我鑽進三色紫羅蘭的莖中,輕輕傾斜分開葉子,在花壇裏尋找着。我想快點找到。這裏并不是行人和車很多的地方。要被人看見誤會我在這破壞花草也是很正常的。一邊祈禱着千萬不要被巡邏的警察看到一邊爬到三色紫羅竺的根部尋找。
就這麽找了三十分種,我把沾上土的指尖往褲子上擦了擦,用擦過的手抹了抹汗。
好奇怪。
什麽也沒有發現。三色紫羅蘭的這片已經角角落落都調查過了。在外語課上,會仔細查下面會被提到的句子的英語單詞。以防萬一,其他的花壇也找一下吧。櫻草科植物仙客來和中提琴中也找了。
但是,不用說記憶媒體了,除了石塊,任何人工制造的東西都沒有。
中途加人的朝比奈學姐,和我一起找,我可能有看漏的地方,再确認一下,可是就算二人一起找,還是一樣沒有用,什麽也沒有找到。
“到底是什麽回事……?”
如果這裏什麽都沒有的話。朝比奈(大)不可能對這件事什麽都不知道:跪在這裏仔細在花的根部尋找的朝比奈(實琪瑠),一定是她過去的身影。尋找着最初就沒有的東西,沒必要做這種,送來無意義指令的事吧。
“怎麽辦,阿虛。”
朝比奈學姐露出快要哭出來的臉,用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說。
“不找到的話,會很麻煩的。最優先的強制暗號是一定要執行的。如果不按照上面說的做的話,我……”
口罩已經松開來了,懸挂在嘴邊。可是朝比奈學姐好像根本是沒有發現。朝比奈學姐剛才的樣子比前面和長門見面的時候,還要顯得驚慌。真實上,我也是。不再重新挖一下花壇不行,正當我決定再重新挖一次的時候——
“在找的東西是這個?”
從背後出現了一個想都沒有想到的聲音,不是我認識的人。本能的提高嗓音,沒有半點躊躇的往後看。是的,有時候比起思考來,首先動的反而是身體。
我像是在庇護朝比奈學姐一樣,伸開手臂,向着人行道看。
大概是五步遠的地方,站着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這張臉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定是初次見面。但一眼我就覺得他是一個讨厭的家夥,看到這張臉,千真萬确有點厭惡。
就像在拿着髒東西一樣,那家夥用手指尖着像板一樣的東西。薄黑色的,和紙上畫的圖酷似的東西。
“看起來一點都不好玩。這麽有耐心在凋零的花裏找這麽長時間。我可不行。”
那家夥刻薄的薄唇稍稍傾斜。就算我再鈍,也知道他是在嘲笑我。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就像是從高處看人的眼光。
“我不知道是什麽理由,花費多餘的辛苦,即使這樣還要唯唯諾諾找下去。我是不能了解,你沒有其他需要考慮,需要做的事嗎?”
這一年,因不斷地經歷異變,而培養出來的危機預知能力感,告訴我,情況不太妙。
說來,只能感知危機又有什麽用,初次是笑着說“這次的情況不好了”,來以此回避。
察覺出來的危機。如預想中到來的時候,因為也有沒有最終解決的情況出現,雖說知道了,但也會因此而定不下心。如果有已經沒有希望的終級的覺悟的話,為了簽免這種情況發生,一定會做些什麽,現在就是詳種情況。
“那個,你是在這裏拾到的?”
在我問的時候,那家夥冷笑着。
“就在那個花壇裏。就在你們來之前,找到的。很簡單就到手了。并不是什麽很難的工作。”
“把那個給我。”
我打算露出最可怕的臉,但那家夥到先笑出來了。
“又不是你的東西,為什麽一定要給你啊。失物不是應該交給警察嗎?”
“我送過去,不如我暫時成為這個東西的失主。比起交給警察保管、還不如我送去比較快。”
“呵。”
礙眼的笑容。
“那封信上寫的地址和名字,你覺得那就是失主嗎?這樣的話,你問誰了,那個宇宙人?”
這家夥——知道長門的事嗎?不,先等等為什麽連信的內容都知道。明明我只給朝比奈學姐一個人看過。
這麽說來,這家夥是……兩手握住我手腕的朝比奈學姐,輕輕的顫抖着。我問露出交雜着驚慌和混亂表情的朝比奈學姐。
“這個家夥,朝比奈學姐你認識?”
“不。”
用力搖頭的學姐說:“不認識的……那個,我認識的人中,沒有這個人。”
“我是誰都沒有關系。我現在又不會立刻吃了你們。不過, 我覺得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那家夥給人的感覺,就像在灰塵風揚中吐氣,令人讨厭的微笑着。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