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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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重生之胧月帝國
作者:鵲南飛
文案:
如果生命的最後,有人問我:
“要是提前知道會發生什麽,是否還會選擇這次狗血的重生?那樣血淋淋的開端,那樣無果的愛情、那樣悲哀的結局。”
我會仰天大笑三聲,然後對那人說:
“你眼瞎了嗎?事情明明是這樣的:如果沒有那詭異的開端,就沒有我與她的相遇;如果沒有與她的相遇,我就無法見證她的傳奇;如果沒有見證她的傳奇,我也不會迎來那夢寐以求的結局。”
再來一萬遍,仍然會選擇為她生、為她活、為她死。
即使她并不在意我的存在。
原因呢?我想原因很簡單。
大概就是言亡說的那樣:“因為她是世界最強。”
我最終也驗證了季白的那句話:“我與她共享同一方月光,我已身在天堂。”
究竟她是何方神聖,讓我付出生命還甘之如饴?
好吧,原諒我又引用了別人的話,實在是季希文那家夥總結得太經典:“因為,張胧月,她值得。”
僅以此文向達芬奇、牛頓、亞裏士多德等超越時代的科學家和思想家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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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重生 女強 科幻 勵志人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張胧月 ┃ 配角:言亡,季希文 ┃ 其它:重生,女強,科幻,勵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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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語嫣然
楔子
公元2043年。
這一年的世界,和幾十年前的世界相比,并沒有太大的不同。
用一句通俗而經典的話來概括: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人類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仍然在這顆藍色行星的每個角落上演,正義與邪惡相愛相殺永不言敗,科技的潮流一如既往地席卷全球,将每一個人裹挾其中。
政治家吵吵鬧鬧,軍事家打打鬧鬧,每天的國際論壇都十分精彩。而更多的普通人,則是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小日子,每天為了自己的目标奮鬥着。
值得一提的事大約有兩點,也是和我要講述的故事緊密相關的。當然在歷史學家的眼中,它們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第一點.華夏經過近百年的韬光養晦,終于徹底從陰影中走出,并在國際的舞臺上大放異彩,成為真正能與M國并駕齊驅的世界超級大國。
第二點.2043年,世界最好的大學,沒有之一:
華夏,R大。
二十年前,R大并沒有像現在這樣廣為世界知曉。
R大的崛起,始于一個人。
R大的第十任校長張胧月。
公元2025年,時年三十歲的張胧月以雷厲風行的手段徹底接管R大。一切不明事理的阻撓勢力都受到了來自政治高層的直接警告。
緊接着,張胧月在R大實行了一系列驚世駭俗的改革,媒體輿論一度炸鍋。R大最為“引人矚目”的時候,曾經占據省級以上報刊的全部頭版頭條。
在雞飛狗跳和四面楚歌中度過了艱難的起步階段後,當初一系列措施的影響開始顯現出來。
2029年,諾貝爾文學獎又一次花落華夏,譯者出自R大。
那枚文學獎開了個好頭,從此以後諾貝爾的頒獎臺上就沒少過黃皮膚的身影,而且大多數與R大有關。世界第一名校的傳奇就此開始。
不同于哈佛、耶魯等傳統世界名校,R大的傳奇崛起可以說是由少數幾個人一手推動的。張胧月就是這樣一個核心的原始推動力。
被她的教育理念熏陶的學生,多數也被她的個人魅力所折服。
很多年後當歷史學家回顧這一時期的歷史時,總喜歡提到,在這個時期,世界上存在着一個神秘的無冕之王。她的帝國,被稱為“胧月帝國”。
由此可見,張胧月其人在她的學生和追随者中擁有着怎樣強大的號召力。
在張胧月擔任校長的許多年中,有這樣一代學生,盡管R大英才輩出,但是群星璀璨依舊掩蓋不了他們的耀眼光輝。
他們被稱作“奇跡的世代”。
那一年,在這四屆學生的身上,發生了什麽?
一言難盡。我只能說,在這一年,張胧月校長做出了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決定。
之所以說它前無古人,是因為歷史上除去西南聯大的被迫遷移外,尚無學校有魄力有魅力使幾乎全部在校學生自願離開學校。之所以說它後無來者,是因為不可能再有一所大學擁有雄厚如R大的財力,全程支持這一項浩大的為期一年的全球游學活動。
是的,全球游學活動。
這一年,R大在校生一萬七千四百五十一人,除去因為身體疾病原因不能成行的一十四人,全部自願參與到為期一年的全球游學活動中來。
他們每個人的足跡,都踏遍了七大洲,他們每個人的身影,都曾經橫越了太平洋、大西洋。往日裏,他們的視野只有R大的一方淨土。這一年裏,他們的眼界已經擴展到全世界、全人類。R大人笑稱這一年裏的“胧月帝國”成為了真正的日不落帝國。因為R大學生遍及全球,所在之處太陽永不降落。他們在這一年的游學中的收獲,是學校的日常教學無法比拟的寶貴財富。
而游學的吃、住、行費用,由R大基金會全額提供。
R大基金會成立于本世紀二十年代,準确地說,成立于張胧月出任校長的那一年。R大基金會的啓動基金由季氏公司無條件提供,數量之驚人令許多中小國家的GDP嘆為觀止。季氏公司是當之無愧的全球商業龍頭,其經營領域橫跨人類已知的各個學科,依靠絕對的技術霸權和高效的運營管理穩居世界之巅。有傳聞說R大校長張胧月與季氏公司的董事長私交甚篤,更有傳聞說張胧月本人就是季氏最大的股東。當然,傳聞只是傳聞而已。不過季氏公司崛起于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其前身是華夏S省的一家百年家族企業。這一點倒是與張胧月同樣屬于S省的出身相符。很多考究黨也是緊抓這一點不放。當然,這一切奇聞秩事,只是為張胧月的傳奇平添了一筆瑰麗色彩而已。
我們的故事,就從這次傳奇般的游學旅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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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耳邊傳來女人凄厲的尖叫聲,簡直要震破鼓膜。
什麽情況?
我重生了?
可喜可賀!
然而我卻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
好吧,只要還活着就總有想起來的一天!
我艱難地睜開雙眼,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後腦傳來麻麻的陣痛,伸手一摸果然粘稠一片。
眼前的景象影影幢幢,看不清楚。似乎是我和身邊的女子?深夜?經過一條小巷?然後遭遇了打劫?而且我還光榮負傷了?
真是好……狗血啊。
不管怎麽說,不能任人魚肉!我努力站起來,想要去保護那發出尖叫的女人,但是這身體似乎還不是很聽我使喚,持續罷工中。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活動幾下,卻只是在原地打了個滾。
這情況很難辦啊。那邊的女人已經沒了聲息,不知是死是活。歹徒似乎有兩人,一個在那女人的包裏摸來摸去,一個對我産生了興趣,一步步逼近過來。
我索性停止了打滾運動,定定地看那男人的眼睛,努力讀出他的意圖。如果他只是劫財的話我不介意吃一回虧。勉強能動的右手悄悄地在地上摸索,期待着能摸到石塊樹枝一類的東西。
那男人越貼越近,身上的酒味差點沒把我熏死,胡子拉碴的臉上雙目渙散無神。這些都很正常,不能指望出來打劫的歹徒個個生活健康西裝革履。
可是我從那個男人的眼裏看到了欲|望,絲毫不加掩飾的欲|望。
我的直覺不會欺騙我。這具身體性別為男,絕對為男!我這是到了什麽時代?連男人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被劫色了嗎?
腦海裏突然蹦出一條信息:2043年,同性婚姻已經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國家獲得承認。
好吧……原來我的記憶是激活式的,遇到特定情況才會彈出?
現在不是為這個新發現驚喜的時候。
那男人已經整個壓在了我身上,從他的瞳孔裏我看到了自己的臉。那是一張年輕俊秀的臉,外加一雙幹淨純粹的眸子。十分好看,也十分陌生。
重生事實得到确認。
重生的第一天就被劫色,我真是榮幸至極。
正當我思忖着能不能用食指和中指在這男人的眼睛上戳個洞時,巷子遠處傳來腳步聲。
事情似乎有轉機!我就說好不容易重生一次,不可能那麽倒黴。
腳步聲一開始很急促,似乎是聽到了女人的那聲尖叫後匆忙跑來。
到了近處卻緩慢下來,我的直覺告訴我那不是因為猶豫,而是對情況了然于心後的閑庭信步。
顯然那兩個男人也有和我一樣靈敏的直覺。
他們暫時停止了一切舉動,警惕地看着來人的方向。
昏暗的小巷燈光下,深夜朦胧的霧氣中,走出了一個——
女孩子?
說實話我有點失望。不是五大三粗的漢子也就罷了,起碼給我來個像貞子一樣的女人,把這兩個色情魔直接吓死了事。
然而這個女孩子雖然穿着白色的連衣裙,長發卻整齊地梳在腦後,露出一張清秀的臉。她的背上背着一個書包,懷裏還捧着幾本書。明顯是路過的學生。
這不是平白多一個受害者嘛。
我感到剛才緊繃着神經的歹徒甲和歹徒乙如釋重負地大松一口氣,正在翻包的歹徒甲自從那妹子出現以後眼神就直勾勾地盯在了她身上。
求人不如求己,我期待着那妹子起碼有一點自保意識,看清情況後拔腿就跑,應該能把醉酒後的色情魔甩下幾裏地。我一邊這麽想着,一邊活動着右手的手指,心中默念九陰白骨爪賜予我力量。
“哈,你是不是需要這個。”
那妹子居然笑了,她怎麽有心情笑得出來。
正當我為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向我飛過來。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接,居然接住了。與其說是我運氣爆表,不如說是妹子扔得太準,連半身癱瘓的我也能輕松接住。
不管是什麽,我緊緊攥在手裏,好歹能當武器,比兩根手指強。
掌心傳來尖銳的刺痛,居然是一把鋒利的小刀!
我在心底默默地給妹子點了一萬個贊,這年頭,人不可貌相啊。
“一開始你只有一個選擇:被他們殺死。現在我給了你第二個選擇。他們死,你活着。”女孩的聲音很甜美,說這話時還帶着剛才的笑意。然而話語的內容卻是來自地獄的催命符。
倒是不必她提醒我。我剛才一直在蓄力,這時趁歹徒正在愣神,無比艱難地舉起自己的右手——我感覺胳膊快要斷了——然後猛地将刀尖捅進了他的喉結。
原來人類咽喉部的皮膚是如此脆弱。我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力就刺穿了。
溫熱的液體噴了我一臉。我估計自己是僥幸割斷了大動脈。
那歹徒的表情變都沒變,甚至還有一絲驚豔。我從他失去溫度的瞳孔裏看到臉上濺滿鮮血的自己,确實有一種詭異的美感。估計他斷氣以前還在想這美麗的紅色是哪裏來的。
殺人了呵。重生的第一天就沾上了人血,這還真是開門紅。
那女孩似乎也愣神了一下,應該是沒想到我這麽聽話地直接捅了大動脈,毫不猶豫地結果了一個人。
但她很快回過神來,笑盈盈地看着我:“還有一個。”
姐,能讓我這個半身不遂的人喘口氣麽?
好在另一個歹徒應該是被我一刀直捅咽喉的壯舉吓懵了。我這張因為失血過多而異常蒼白,又被血糊了一臉的面無表情的死人臉在他遠遠看來肯定和地獄的惡鬼差不多。他哇哇呀呀模糊不清地說着鳥語,似乎想跑,卻邁不動腿。一股惡臭撲鼻而來,他失禁了。
我掙紮着推開身上的死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半走半爬地向他挪去。
期間我掃了一眼不遠處地上躺着的女人,死得挺挺的了。
直覺告訴我,原主和這個女人是不認識的。但是原主卻為了救這個女人死了。情況應該是這樣,不然我也沒機會趁虛而入。真沒想到,在當今社會還存在紳士風度。只可惜這個女人太弱,沒有好好把握原主贈與的珍貴的活命機會。
歹徒手裏也有刀,但他就是有一打AK47我也不怕,因為他已經沒有了殺人的勇氣。
然而我有。
我終于來到他的身邊,盡力避開他下身的穢物。下手前我還是猶豫了一下的。畢竟一刀下去又是一條人命。
還是那個女孩提醒了我:“你害怕了?還是不忍心了?如果我沒有出現,死的人就是你。”
害怕?那倒是沒有。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個怎樣的人。但是我清楚現在的自己絕對不會因為一條人命産生恐懼,特別是在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況下。
不忍心?更不用提。這種将自己的生活糟蹋成這個樣子,又轉而去糟蹋別人的生命的家夥,在我看來沒有繼續存在的價值。
唉,平心而論,那一剎那的猶豫,是害怕麻煩。
殺一個人是自衛,殺兩個人就快被定義為即興殺人了吧。
然而那個女孩給了我第二次活命的機會,至少感恩我還是懂得的。
手起,刀落。這一刀正中心髒,至少我希望是這樣的。一刀斃命,也讓他少些痛苦。
做完這一切後,我感覺自己這個月的力氣都預支了,倒在地上大喘氣,動彈不得。
“劉嫣!你在這裏!”耳邊傳來一個男孩焦慮的喊聲。
女孩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聲。
我倒下的角度,正好看到一個抱着高高一摞厚書的大男孩,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女孩身邊。
然後他看到了一切,死去的女人、死去的歹徒還有處于半死狀态的我。
男孩看上去是有些羞澀內斂的鄰家男孩形象,穿了一件十分清爽的方格襯衫,經外貌鑒定是品學兼優的理工男。我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閑心評價,可見吐槽确為我的綁定悶騷屬性。
他的表情沒有驚恐、沒有關切,只是看上去有些頭痛。
他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逼他做選擇題了。”
劉嫣不置可否。
“這種事情不是應該交給警方處理嗎?”男孩揉着眉頭,“我們沒有權力幹涉。”
“我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劉嫣冷冷地開口,“M國向來只給連環殺人犯判死刑,你認為這個女人是希望兇手償命,還是希望兇手判二百年有期徒刑再減刑?”
“……”男孩知趣地沒有再吭聲,顯然針對這個問題他們已經進行了很多次無果的讨論。
“現在這個情況怎麽辦?我們不是本地居民,介入這件事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苦惱地說道。
“你還算有良心,知道這件事會給校長帶來麻煩。”一個溫潤而帶些許嚴厲的女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我注意到一個穿着整潔的長衣長褲的女孩快步走過來,她的頭發幹練地挽在腦後,鼻上架着一副方框眼鏡,懷裏抱着一個大紙箱。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将紙箱放在地上,然後變魔術般帶上一副橡膠手套,開始檢查現場的情況。
我還注意到,當後來的女孩,我簡稱為理工女,提到“校長”這個詞時,兩人的神色變化很大。微笑着指揮我解決了兩個歹徒的女孩,在聽到這個詞時臉上居然出現了羞愧的神色。
理工女娴熟地檢查了另外三人的死因,然後過來飛快地确定了我的傷勢:“意識清醒,後腦嚴重損傷,但他奇跡般地活着,并且按照生理狀态來看只需要稍作休養就能康複了。”
接着她溫柔地問我各種幼兒園小朋友第一天入學就被問到的問題,諸如“你是誰?你多大了?你住在哪裏?”
但是我一概搖頭,并且指着自己的喉嚨。
“失憶?而且不能說話?”她的聲音很迷惑,“但是你的相關腦域并沒有受損……也罷,我學藝不精,或許是事件後遺症。”
我松了一口氣,這麽善解人意的同志到哪裏去找。
早在和歹徒對峙時,我就發現自己的這次重生存在着一個重大問題:我能聽懂周圍的人說話,但是自己發不出聲音。
“雅辰,這個男孩問題不大,我們可以把他帶回賓館。可是屍體要怎麽解決?”男孩很嚴肅地思考着這個問題。
原來理工女有一個這麽正的名字。雅辰沒理他,自顧自地從随身的背包裏拿出一瓶可口可樂和一瓶……藿香正氣水。
男孩有些迷惑,劉嫣卻笑出聲來。
雅辰不滿地看她一眼:“有什麽好笑的。”
劉嫣止不住笑聲:“沒什麽,我只是想到了經濟顧問在臨行前的誓師大會上的表演。楚寒這家夥翹掉了大會,自然不知道這個梗。”
她突然間昂首挺胸,雙臂張開伸向天空,仿佛在發表一場偉大的演講:“外出旅行帶什麽?季氏藿香正氣水!搭配可口可樂使用效果更佳哦~季氏藿香正氣水,與可口可樂攜手,将麻煩消弭于無形!”
叫做楚寒的男孩看得目瞪口呆。
然後就像瞬間完成了角色切換一樣,劉嫣又恢複到了淑女模式,淡淡地說:“當時開誓師大會,請經濟顧問講話,他就是在臺上這番表現的。于是……全場都記住了他的正氣水。”
“啊?”楚寒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感謝偉大的可口可樂公司,運用偉大的營銷策略将可口可樂帶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感謝勇于犧牲的經濟顧問,他舍棄了自己的顏面來給我們傳達這樣一個隐晦的信息。”雅辰一邊說着,一邊慢條斯理地将可口可樂和正氣水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一個燒杯裏,“他們可是給我們省了大麻煩了。”
那杯混合液體開始冒泡,她小心翼翼地将液體澆灌在歹徒的屍體上,屍體滋滋作響,居然開始融化了!
這就是“将麻煩消弭于無形”的真正含義嗎?
饒是提前打過預防針的雅辰,面對這化屍水一般的神奇效果,也驚嘆不已:“居然有這麽顯著的效果!我一直以為他們是開玩笑的……這一定又是校長的神作!”
這是五分鐘內,我第二次聽到“校長”這個詞了。
不一會兒,屍體就完全消失了。
如果不是原先放置的地方還有一片濕漉漉的人形痕跡,誰也不知道那裏曾經發生過什麽。
這叫,毀屍滅跡?
輪到那具女人的屍體時,雅辰猶豫了。
“雖然她的正義已經得到伸張,但我們這樣對待她的屍體是否有失妥當?”
又是劉嫣回答了她的問題,現在我已經确定這女孩是個狠厲角色,就是面上笑得越美,心裏越冷的那種:“校長說過,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活着的時候在乎的一切,死後都沒有任何意義。”
又是“校長”!不過這話我贊同。
雅辰朝屍體一鞠躬,然後讓她消失了。
最後,他們終于有心思考慮我的問題。
似乎是可憐我遭遇了這一切,又因為見義勇為而失憶失聲,他們決定暫時帶我離開這裏。
“楚寒,你抱着我的箱子,小心別磕着碰着!”雅辰挽起袖子,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時,就以一個輕松的公主抱把我抱了起來,似乎我的成年人的體重和渾身的血污,她都沒有看到一樣。
或許是看到了,卻絲毫不介意吧。
重生的第一天,被一個女人……公主抱了。
另外兩人絲毫不覺得這畫面有不和諧感。好吧,我知道我遇到的都不是普通人。
楚寒苦着個臉說:“雅辰,你那寶貝箱子起碼有二百斤重,還不能磕不能碰……”
“廢話少說!就當發揮一下你所剩無幾的紳士風度吧。”雅辰抱着我快步在前面走,聲音裏卻多了一分玩笑。
楚寒大聲抗議着,援引從獨立宣言到權利法案的各項條款來證明奴隸主雅辰的剝削行為的不合理性,劉嫣則在一旁添油加醋火上澆油。
這時候,他們看起來,才像是正常的學生。
這條小巷似乎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一路上通過他們的聊天,我知道他們一行人正在進行修學旅行,暫居于此地。白日裏劉嫣和楚寒去附近一所大學的圖書館借書,而雅辰則去大學的實驗室一直鼓搗到深夜。通過“莊周夢蝶”的玩笑,我知道雅辰并不是理工女的全名,她的大名是“莊雅辰”,非常古典大氣的名字。
雖然從言談舉止就足以判斷他們不是普通人,但是我仍然沒有想到我們的目的地會是一棟豪華別墅。
這叫高顏值學霸,有錢還任性?
開門的是一個有着健碩身材的男孩,一看就是未來的警|察之星。他卻有一個很是文藝的名字:柳南軒。不知道當年的文藝青年父母看到兒子成長為如今的模樣,是會感到欣慰呢還是感到欣慰呢?
柳南軒對于我的加入并沒有感到驚奇,似乎已見怪不怪。他只是豎起食指,做出一個與他的硬漢身材完全不搭的溫柔動作,輕聲說道:“小點聲,校長已經睡了。”
好吧,看樣子我只能等到明天再一睹校長大人的尊榮了。
實在是好奇的緊。
不過現在我沒有太多精力來想這些問題。
今晚的遭遇,對于一個重生的靈魂來說,太過刺激驚險了。我的身心都感受到了濃濃的倦意。
不過我還是強打精神接受恩人們的歡迎。這一行人除了那位神秘的校長外,還有七人。他們都是在校的大學生。
“柳南軒,帝都警|察學院。”
“沈璐,F大金融系。”
“R大,新聞學院,淩雨。”
“R大,國際關系學院,沈寰宇。”
“R大,理學院,莊雅辰。”
“R大,法學院,楚寒。”
最後那個女孩微微一笑:“R大,信息資源管理學院,劉嫣。”
真是奇特而言簡意赅的介紹。他們已經知道我今晚的可憐遭遇,明白我最需要的是一個人的空間和大把大把的睡眠。于是在禮貌地向我表達了歡迎後,他們有序地離開了我的房間。
在沉沉睡去之前,我的腦海裏還一直反複咀嚼着他們簡潔的自我介紹。
我終于發現詭異之處在哪裏,除了兩個來自其他大學的學生,其餘的五人均來自一所叫R大的大學。他們在介紹自己時,都刻意将R大放在了最前面。他們說“R大”這個詞時所用的語氣,不像是一般大學生談到母校時的那種自豪感,而更像是說“我的祖國是Z國”時的淡然,仿佛與那所大學的聯系已經超越情感深入靈魂,在血脈中流淌。
我的彈窗式記憶又出來刷存在感了:R大,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學。所在地,Z國帝都。現任校長,張胧月。
校長,會是那個“校長”嗎?
睡意終于如潮水般湧來。
☆、初次見面
都說極度的疲憊後會有高質量的睡眠,此言不虛。
第二天早上我神清氣爽地醒來,發現東方還沒有泛起魚肚白。
後腦的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這具身體的愈合能力還真是驚人。
不過沒有比重生更驚人的了吧。
我很是嚴肅地在床上坐了一會,思考自己的人生。
然後悲哀地發現,我依舊什麽都想不起來,而且,我餓了。
床邊不知什麽時候放好了男式衣物,應該是昨晚的某人放的。
是一套尺寸正好的男裝,連內褲的尺寸都是正好的……我自诩臉皮厚過城牆,無奈敵方有挖掘機啊。
蹑手蹑腳走出房間,唯恐吵醒他人的酣眠。很快我發現自己的擔憂是多餘的。
整座別墅似乎采取了特別的消聲設計,即使在走廊上使勁跺腳,房間內也聽不到一點聲音。實在是殺人越貨的好地方。
于是我大搖大擺地走下樓梯,根據經驗廚房一般會在一樓的角落裏。
然而正當我邁下最後一級木臺階,準備給廚房來一次大洗劫時,耳邊飄來輕微的談話聲。
我猛地後退,後腦磕在牆上,疼得龇牙咧嘴,估計昨天撞的口子又裂開了。
我屏住呼吸,悄悄地透過景觀植物的縫隙觀察客廳裏的情況。
客廳的單人沙發上分別坐着三個人,很像某種圓桌會議。
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對面兩張沙發上的人,第三張沙發背朝着我。
對面的兩張沙發上坐着兩個男人,而且是兩個絕對高質量的男人。
和昨晚的熟面孔不同,這兩個男人看上去很年輕,眉宇間卻有一股殺伐戰場的氣度。和那些出來歷練的學生不同,他們應該有相當豐富的上位者經驗。
坐在左側的男人身穿白色休閑服,正興高采烈地講着什麽,似乎是在說一個笑話。他的肢體語言優美而流暢,配合着他神采飛揚的表情,具有相當高的感染力。連同為男人的我都對此感到欣賞。
坐在右側的男人一身整潔無痕的黑色西裝,即使是采取放松的坐姿也俨然一副整裝待發的神情,似乎時刻準備着消滅從面前的茶杯中蹦出的四處噴火的恐怖分子。他的臉如大理石雕刻般完美,沒有一絲皺紋。他似乎完全沒有在聽同伴的笑話,卻總能在關鍵地方做出反應。只有當他擡頭看向沙發對面時,一雙星眸才會閃現出奪目光彩。
這讓我更對第三個人感到好奇。從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一只搭在沙發邊緣的手。
那是一只保養得非常好的女人的手。手裏捧着一只茶杯,杯裏是……白開水。
她一直沒有出聲。搭在沙發邊緣的手也沒有動過。
我靜靜地趴在地上,完全不想動,哪怕是起身換個角度看看第三位的尊榮也不願意。
我在享受這一刻的氣氛,由三個人營造的氣氛。
以前我是完全不相信氣場這種東西的,總感覺這是作者用來提升主角逼格的一種道具。
然而現在我卻分明感受到了由三個人營造的氣場。
那種感覺,充盈着整個客廳,讓我身心舒暢,與此情此景十萬分的和諧。
要是能趴在這裏,一動不動地看一個世紀就好了。
他們三個的關系,讓我聯想到了一百年前二戰時期的三巨|頭:美|國總|統羅|斯福,英|國首|相丘|吉爾,蘇|聯元|首斯|大林。三人在雅|爾塔會議上那張堪稱經典的合照,成為了高中生歷史課上八卦的重要話題。
那三個人掌握着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三,客廳裏的這三人從氣場上也弱不到哪裏去。而且根據我對他們年齡的猜測,這些人如果以“校長”的年齡來推測——是的,我現在相當确定那位女士就是素未謀面的校長先生——也差不多年近五十了。雖然他們比三巨|頭看上去要年輕許多,說是兒女輩都不足為過,卻實實在在是他們的同齡人。
而我這樣一個從三個老年大叔身上都能看出八卦的吐槽之神,居然在三人之間感受不到半點暧昧氣氛。更別提根據我僅存不多的記憶,現在是2043年,同性婚姻都已經合法化的年代!
我對這一點感到無比驚奇,也相當感動。我一直以為,異性之間的關系是不可能不摻雜絲毫暧昧的,而這也讓異性之間的交往變得廉價而乏善可陳。這三個人能夠将關系維持在這樣一個巧妙的平衡點,就足以說明他們的強大程度。
他們就坐在那裏,離我不到十步遠的地方,進行着日常的談話。
而我卻覺得他們的世界是如此遙遠,遠到我一輩子也難以抵達。
他們的關系又是如此牢不可破,就像鐵三角一樣,不給任何人插足的餘地。
腦海裏突然浮現一句話:這個天下是強者的天下,不管強者是否将它當成一回事。想要真正地認識這個世界,請努力變強吧。
這話是誰對我說的?記不清了。然而卻很有道理。
我還沒有接近他們,和他們說一句話,就已經清楚地感受到雙方在實力上存在的壓倒性差距。
我和這具身體,都還太弱了。
一只手冷不丁拍在我的肩上,讓我倒抽一口冷氣。
回頭一看是柳南軒,正舉着一本英語書沖我傻笑。
這笑容真是傻透了。
他用口型問我:‘為什麽趴在這裏?’
我不耐煩地用口型回複他:‘別說話!’
對于讓我驚魂未定的家夥,我從來沒有耐心。
他越過我的肩頭向客廳一掃便了然了。
‘原來是季先生和言先生來了。’他好心充當了講解員。
于是我知道了,左側那位白無常,是R大的經濟顧問季希文。而右側的黑無常是R大的政治顧問言亡(wu)。
季希文,和季氏公司有關嗎?言亡,好奇特的名字,不知道他的綽號是不是叫“閻王”?
正這麽胡思亂想着,季希文站起身來,似乎是出去接一個電話。
而我聽到一個清冽的女聲淡淡地響起,吐字清晰标準,聲音不大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