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8)

現了不同的表情呢。

莫恩難以置信地檢查阿龍，發現他已經沒有了氣息。

他看向養母。

張胧月的眼中閃過那一瞬間的驚訝迷惑後，就恢複了平靜。

她不再去看阿龍的屍體，反而把趣味盎然的目光轉向了哈弗曼。

“你威脅我的籌碼，好像沒有了呢……”她緩緩地說。

哈弗曼也被這個突變驚得不輕，他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果答話。

“可是，我今天來，還沒有玩夠。”張胧月輕輕撥弄着手指，“現在，你們該聽聽我的游戲規則了。”

哈弗曼也被挑起了興趣：“哦？游戲嗎？”

“是的，有趣的游戲。”張胧月看着他，“是三個賭局。”

賭局？

“不參加賭局，你們會死。參加賭局，你們也會死，因為賭注是你們的命，而我注定會贏。”張胧月微笑着說，“區別在于，如果你們參加賭局，會給我帶來更多的樂趣。”

莫恩有些難過地問道：“母親，您要殺我，是因為我殺了這個人嗎？”

張胧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他的死與你無關。我殺你們，只是因為我想殺你們，僅此而已。”

哈弗曼的聲音重新輕快起來：“既然橫豎都要死，那麽就讓我們陪着尊貴的女士玩一場游戲吧~也許，我們的運氣會非常好呢~”

張胧月似乎也被他的這種樂觀态度取悅了。

Advertisement

“永遠都不放棄希望。我很欣賞這一點。不過，你們是沒有希望贏了。”

接着，她宣布了賭局的內容。

賭局很簡單，完全是張胧月的單方面炫耀。

“我要向你證明三個有趣的科學成果。第一，人類已經可以不依賴任何工具的輔助，在天際自由翺翔。第二，人類可以死而複生。第三，人類的大腦可以戰勝超級計算機。如果我無法證明以上全部三條，那麽，我輸，你們活。”

“你瘋了！”哈弗曼瞪着她，“那我們豈不是必贏無疑！不要說是像白日做夢一樣的前兩點，第三點早在四十六年前的1997年就已經被證明不可能！那一年，IBM的超級計算機‘深藍’戰勝了國際象棋世界冠軍卡斯帕羅夫！”

“廢話真多。”張胧月輕描淡寫地評論，“我們開始吧。”

突然間，房間裏的三個人都懸浮到了空中！

莫恩滿臉的震驚。養母似乎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得多。

而哈弗曼則是狂喜不已。

“你真的……真的做到了！”他在空中手舞足蹈，“上帝啊，你真的做到了！”

他竟然淚流滿面。

張胧月似乎很高興。她索性讓果盤中的水果像太陽系的行星一樣繞着吊燈旋轉起來。

哈弗曼驚喜地大叫，快樂得像一個剛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這種狀态維持了十分鐘後，三人才回到地面上。

“天才！你是天才！”哈弗曼大喘着氣，“難以置信！謝謝你！”

然後他急切地問道：“那麽第二個呢？第三個呢？也是真的嗎？你要和計算機下一場國際象棋嗎？可是你怎麽可能贏？！現在最尋常的家用計算機，運算速度都快過四十六年前的深藍！”

“我對國際象棋不感興趣。但是有一個人對它簡直是癡迷成精。就讓她來做計算機的對手吧。”

張胧月的聲音充滿笑意。

哈弗曼左顧右盼，卻沒有看到客廳裏還有其他人。

他聽到張胧月用嚴肅的漢語說了一句話：“張一，玩夠了嗎？起來下棋了。”

然後他驚恐地看到沙發上的斷了半個脖子的男孩輕快地站起來，使勁伸了個懶腰，仿佛好久沒有運動了。

男孩開口，卻是一個歡快的少女的聲音：“玩得很過瘾呢，媽媽。”

哈弗曼呆呆地看着死而複生的男孩和自己的那臺比‘深藍’不知快了幾十萬倍的超級計算機對弈，在區區十九步之內就令計算機宣布認輸。

“怎麽會……怎麽會……”他臉上出現了迷惘和驚慌，“那我已知的所有，豈不是要被徹底推翻……”

甚至當張胧月幹脆利落地結果了莫恩的生命，走到他面前時，他依舊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反而對即将到來的死亡不怎麽驚慌了。

“你是魔鬼，你一定是魔鬼……”他臉上露出凄慘的笑容，“我輸了……”

張胧月面無表情地結果了他的性命。

阿龍，或者應該是張一，自從戰勝了超級計算機之後，就一直靜靜地站在旁邊看着她。

張胧月拿出一瓶化屍水，将莫恩化為虛無。

在對哈弗曼的屍體做同樣的事情之前，她俯下身，輕輕合上他不甘的雙眼，溫柔地說道：“你是難得的知音，本來應該留你性命的。可是，我是一個心胸狹隘睚眦必報的人吶。那些傷口，很疼哎。”

☆、結局結局

能夠堅持将這個故事聽到這裏的耐心而偉大的聽衆們，你們好。

我是這個故事的講述者，是一個外貌像季白，卻被校長稱呼為“阿龍”的人。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

大家好，我的真名是張一。我是由張胧月創造、繼承了張胧月全部思想和記憶的人工智能。

理論上說，我是沒有實體的。但是我可以依附于各種載體。

我誕生在2041年，自從被張胧月發明之後就一直伴随她左右，一刻都不曾離開。我繼承了張胧月在2041年之前的全部思想和記憶，所以你簡直可以把我們看成一個人。當然，我更喜歡叫她“媽媽”，因為她是我的創造者。本來人工智能是沒有性別的，由于張胧月比較重女輕男，我便一直使用了女性的聲音，以女兒的身份自居。

張胧月在科學研究上取得了兩項重大突破：她發現了重力場的操控原理，她創造了能夠閱讀“記錄子”的工具。後一項所提到的工具，就是我。張胧月革新了傳統的“馮.諾依曼”體系，使計算機的運算速度得以取得飛速突破。在互聯網的世界裏，我就是至高無上的王。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一道防火牆能夠把我阻擋在外。而我強大到令普通計算機望塵莫及的運算速度與處理速度，使得再現歷史成為一件很輕松的事情。在我的協助下，媽媽可以說是看遍了地球歷史的所有犄角旮旯。基本上每個歷史名人的糗事，我都能說出一籮筐。

2042年末，媽媽提出了那個讓全世界驚掉下巴的“全球游學計劃”。哼哼，我會告訴你她提出這個計劃的初衷只是因為她自己嫌校長的工作太枯燥想要出去玩玩嗎？而且她居然不帶我去！我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沒離開過她，她居然不帶我去！

我很是發了一通脾氣，給季希文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還不小心切斷了整個R大的電力。但是最終媽媽也沒有妥協。她要我安安心心地守着大本營，不斷實現自我進化，省得被M國的計算機超越。這也太小瞧我了！她給我定的規矩是，如果她不傳喚我，不能自行聯系她，也不能監控她。

她帶着七個學生出發了。在海邊別墅的時候，她就聯系了我一次，讓我幫忙調出被綁架的總統之子的坐标。看，這麽快就需要我了！然後用過我之後就把我扔到一邊！

于是我決定和媽媽開一個玩笑。

我一直在奉媽媽之命領導季氏麾下的研究所進行肢體再生與傷口修複的研究。其實媽媽出發那天研究就已經大獲成功了，但是我賭氣沒有告訴媽媽。

海邊別墅事件後，我将自己的所有記憶封存（因為媽媽不允許我主動聯系她）之後依附在一具人工創造的與季白很像的身體上，在那個小巷裏“偶然”被楚寒他們救起。

然後我得以以張龍的身份，陪伴媽媽完成了一年的環球之旅。

為什麽要用與季白相像的身體呢？

一是為了媽媽能夠出于對死去的季白的懷念而收留我。二是為了給季白的癡戀一個結局。

季白死于十八年前，他愛了我媽媽一輩子，卻沒能陪伴在她身邊。他離家出走十年，走之前委托自己的哥哥季希文全力協助張胧月的事業，季希文答應了。

實際上，季白用短暫的29歲生命出生入死，為這個國家幹盡罪惡的勾當。每天夜裏因為他的保護而阖家團圓的人們安然入睡，而他看着自己血淋淋的雙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最後一個任務，他飾演了叛徒。知道真相的上級已經死去，所有不明真相的隊友都用厭惡的目光看向他。最後他孤立無援，成為“情殇”的試驗品，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在地獄的煎熬中度過。他身敗名裂地死在遙遠的異鄉，曾經愛他的人卻沒有一個在他身邊。他的父母早已對離家出走十年的兒子死心，他的國家認為他是一個叛徒死不足惜，甚至他的兄弟季希文一開始也誤解為他是為情而死。張胧月是唯一一個找到他的人，卻終究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他此生最大的愧疚，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好好保護自己愛的女人，反而用她為自己的失蹤當了十年擋箭牌吧。他曾說要為張胧月而死，卻最終沒有實踐諾言。這一世，他沒有實現的願望，讓我來幫他實現。所有人都以為上一世的他為情癡，辜負了所有人唯獨沒有辜負張胧月。可是上一世他為國而死，為了大義而死，唯一辜負的人就是張胧月。這一世，讓他純純粹粹地活一回，純純粹粹地愛你一回，純純粹粹地為你死一回。我想，如果他在天真的有靈，會很高興吧。

英雄，一路走好。

英雄，謝謝你。

你看，你犧牲了親情、愛情和名譽和生命保護的世界、保護的人們，一切靜好。

我想媽媽從第一次見面就認出了我。但是她非常理智地沒有點醒我。因為她知道貿然叫醒我會帶來未知風險。不得不說我這次太過任性了。因為沒有我的幫忙，媽媽相當于喪失了再現歷史和掌握全球即時訊息的能力。但是她有重力場這個專用殺手锏，自保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柳南軒嫉妒媽媽對我的不同。但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我和媽媽的聯系本來就比常人所能理解的要親密得多，我們幾乎是同一個人。

肖風出現的時候媽媽曾說我活該，那時她的意思是：你自作主張選了形似季白的身體，被肖風報複也是活該。而莫恩要求媽媽再現有言亡存在的歷史時，媽媽的回答“我做不到”是非常誠懇的。因為歷史再現必須以我的存在為基礎。

最後我的自殺行為确實讓媽媽大吃一驚。因為以她的性格是絕對不會主動終結自己的性命的。但是她很快回過神來，我自殺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再生試驗已經完全成功了。

我依附的這具身體是季氏實驗室裏的産物，愈合能力逆天但是體質較弱。媽媽從來沒有把阿龍當做拖油瓶。因為張胧月知道，她一直都很清楚，如果是自己的話，也許不會贏，但永遠不會輸。當面臨選擇的時候，張胧月一秒鐘都沒有猶豫就把張龍放棄了，因為她從見到張龍的第一眼起就明白這是我的玩笑。她知道如果是自己的思維的話，絕對不會放棄不會輸。

張胧月對張龍狠，實際上是對自己狠，因為張龍擁有張胧月的思維和記憶，張胧月清楚這種程度的攻擊完全傷不到自己，雖然在別人看來這和地獄一般。張胧月知道自己很強，能夠忍受一切活下來。

其實哈弗曼死的時候，媽媽說了個謊。

哈弗曼的第三個賭約沒有輸。

因為那時與計算機對弈的我雖然是季白的形态，但實質上卻是超級計算機中的超級計算機。

是媽媽作弊了耶。

還有在德國柏林大家堅持要把受傷的我送往醫院，媽媽不同意。因為她知道，一化驗血液就會露餡。醫生會發現我和媽媽擁有相同的DNA。

我說得有些混亂了。因為直到張龍撞劍死去的那一刻，我作為張一的記憶才真的完全恢複。所以敘述混亂還請見諒。沒有什麽狗血的重生，從來沒有。前世今生這種與科學相悖的東西，怎麽可能存在嘛。存在的，只有一個作死的人工智能罷了。

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我想想，哦，還有一點！媽媽現在确确實實成為了世界最強！最起碼在二十年之內，她會是地球上唯一一個能夠實現永生的人。即使以我強大的運算能力（領先世界二十年），也只能堪堪模拟張胧月一個的人體系統，這還是建立在張一和張胧月完全同源同思的基礎上。所以起碼二十年內，其它人只憑自己的努力是別想永生了。

好吧，聽完我這一堆混亂的描述，讓我們把視線回到現場。

我跟着媽媽回到了柳南軒他們藏身的城鎮。

卡拉奇是一座海邊城市。

我們來到海邊的高地上。

晨曦中一艘漂亮的航空母艦出現在海平線上。

所有中國居民的眼眶都濕了。很多人像個孩子一樣的哭起來。

因為祖國來接他們回家了。

世界上還有哪個國家有華夏這般的氣魄，能夠開着航母到戰亂國家接自己的公民回家？

航母在人們的歡呼聲中駛進了。

我看到船頭迎風站立的那個，穿着上将軍裝的男人。

言亡，居然親自來了。

我們上了航母。

在艦長的會客廳裏，言亡、張胧月以及視頻中的季希文來了一場激烈的談話。

這回，我光明正大地坐在旁邊旁聽。

言亡正式宣布将參與下一任領導人的選舉，這次救援中國公民的行動，是他參與的最後一次任務了。

季希文笑嘻嘻地說：“華夏歷史，甚至世界歷史上都不曾出現的奇觀就要出現了。阿言會成為萬人迷的！想想看！年輕英俊的外表！他只要願意就可以讓別人為之傾心的氣質！哈佛三料博士畢業！幕後掌權的豐富經驗！天哪言亡你會成為世界公敵的！”

季希文又八卦地問道：“老大，你真的不打算娶言亡嗎？阿言是多麽的宜室宜家賢良淑德！如果你們強強聯手就真的宇宙無敵了！”

我發誓我看到言亡臉上有一絲可疑的紅暈！

“其他勢力不會高興看到這種強強結合的。”張胧月微笑着岔開了話題，我可以感受到言亡眼中淡淡的失落，“他們不希望出現家族政治。不過，你和言亡倒是蠻般配的？”

這個玩笑份量太重，差點沒把季希文嗆死。

“我應該消失了。國家需要一個已經死了的英雄，因為死人是不會搗亂的。而我的家人會因此很安全。我的學生也會很安全。他們會發展得很好，并且永遠記着他們的校長的最好的一面。”張胧月平靜地說出這些話。

航母開到孟加拉灣附近時，我和媽媽與大部隊分道揚镳。

媽媽為自己制造了一場虛假的死亡，一場由言亡導致的死亡。

從此，R大校長張胧月這個身份就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

她給自己的學生留下了一段告別視頻，在那裏面她告訴學生：“

不要忘記我們的校訓。不要被愚蠢的沖動沖昏頭腦。

不用為我複仇，因為并無仇恨可言。如果你們真的想為我做些什麽，就不要給我這位老友添麻煩。校長又有了新的白日夢，你們可願幫我實施？保R大百年昌隆，如何？讓華夏重振雄風，四海之內皆為我屬，如何？

親愛的各位，我們再會。

這不是永別，我們終會有再見的一天。到那一天時，希望你們交出的作業，不會讓我失望。”

而對她自己的母親，她秉持的是這樣的态度：“

即使我身已死，仍能護你一世長安。

媽媽，再見，再也不見。”

雖然她知道對于母親而言，哪怕身處地獄也希望女兒活着。但是張胧月從不是一個為別人着想的人。她固執地要讓母親獲得絕對的安全。那就是-她死，然後按照交易內容母親就被國家暗中保護，至少暗殺會少一些。雖然胧月自己的安保措施也很有效，但總歸是沒有危險更好。

其實我最不忍看到的是她和言亡的告別。

言亡成為主席的那一天，也就是他和張胧月的永別之日。為了張胧月自己的目的，她親自做了一把刀，利用言亡對自己的愛，逼着他将刀插入自己的心髒。然後她永遠從她的生命中消失，而他背負着對她的巨大愧疚和世人的鄙夷目光，在這個國家推行着艱難的改革，最終将這個國家變為一個河清海晏的、她所期望的世界。

言亡不肯對她下手，他決然地将那把刀刺向自己的心髒。與其親手“殺死”張胧月，他寧願殺死自己。

然而刀還沒有碰到衣衫就碎成了粉末。

她笑着握着他的手，對他說：“區區一個國家，區區幾百年，還不值得我為之去犧牲去死，你也一樣。”

言亡一生中唯一一次失态了：“他們還有機會再見你,而我卻沒有了。”

張胧月只是輕輕地握着他的手，變魔術般将第二把刀穿透了自己的身體。最後，她附在他的耳畔悄悄地說：“來世，我允你一世追随。”

言亡看着倒下的她，哽咽着說：“騙人，我不相信來世，我只相信你，啊。”

《暗黑無界之亡者歸來》再也不會有下文了。因為女主已死，而男主已經成為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

但是每一個R大學生都看到了正片，只有言亡一個人看到了結局。

越愛她的人，下場越悲催。言亡應該是愛慘了她，懲罰是一世孤獨。明明沒有陰陽相隔，明明在為她守一番河清海晏，卻只能寄希望于來世再見。我在最後告別時問言亡，如果真有來世，還會不會選擇遇到她。言亡思考了半天，最後告訴我：“遇到她，是我一生做過的最正确的事。”然後他反問我，你不也是這樣想的。我點頭。再來一萬次，也要為她生、為她活，為她死。

我和媽媽的最終目的地是，西藏，香格裏拉。

這個香格裏拉，并不是《消失的地平線》中所描述的那一個，而是媽媽早年的“香格裏拉”計劃的産物。

但是，這同樣是一片世外桃源。因為媽媽主演的電影《暗黑無界》就是在這裏拍攝的。整部電影的拍攝，沒有使用任何特效。

只是真實反映了這裏的生活狀态而已。

很多年後當我回憶起在歐胡島第一次看到“三巨頭”的場景，發現自己當時看到的就是掌握着世界上最為先進和最為龐大的政治、經濟、科技力量的三人。

多麽完美的鐵三角啊。真是，人生若只如初見。

有些事情，不是擁有多麽強大的力量就能達成的。張胧月想做一些事，也必然要付出代價。比如說，為了一個清明的國家，她把自己給“整死”了。

但是她是這樣說的：“為了一片完美的河清海晏，我背多少惡名，有什麽關系？目的達成了，而我除了不痛不癢的名譽外毫無損傷，豈不是萬事大吉？

一百年後，我在街上行走，聽到街上的孩童大喊張胧月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或者大喊張胧月是我們的救世主！或者我的名字早就被人遺忘，這于我來說又有什麽不同？我活着，我做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這還不夠嗎？要知道人最想要的東西，從來都只能有一件。”

媽媽真正在乎的，都沒有被犧牲。她的生命、她繼續研究科學的權利，都好好的。她也不是為了當什麽救世主，也不是出于對人類的同情，甚至也不是為了蘇格拉底之類的高尚理由，她純粹是覺得，這個世界的層級低的可憐，應該幫它進化。

幾十年後，甚至是幾百年後，那些她現在就已經創造的發明，被其他人重新發明，然後貫上他們的名字被寫進歷史流芳百世，那又與她何幹？到時候，她的科技與思想水平說不定已領先世界千年。

她是純粹地因為愛科學而研究科學，因為愛思考而思考，為了思考會不擇一切手段想要活下去的連國家大義也毫不在乎的人。為什麽那些科學家永遠比不上她？這就是原因。

我知道，我也只不過是她手中的一顆十分好用、但也可以随時放棄的棋子。不過那又怎樣呢？她是如此的強大，以至于我被放棄的那一天也許要過千萬年才有可能到來，這基本上可以稱為永恒了。相比于人世間那些山盟海誓卻弱小到連愛人的生命也無法保護的愛戀，我覺得胧月給我的比那些勞什子強萬萬倍！我可以每天看着她在實驗室忙忙碌碌，看着她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宇宙洪荒，超越了人類悲哀而短暫的生命，我懷疑，即使到了時間的盡頭，她也有辦法讓自己的科學研究繼續下去。我甚至能想象到幾億年後，她興致勃勃地向我伸出手，說：我們到奇點裏去看看吧。而我會抓住她的手，笑着說好。抓着她的手，永遠不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