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替她再死一次
接下來，女人便留在這個大屋子裏，直到生下了自己的孩子。一切都看似再往好的方向發展，男人也沒有再趕女人離開。
孩子的出生為這個家裏帶來了歡樂，孩子滿月那天，錢家大擺宴席，街坊鄰居都被請來捧場。
錢家的那位老爺子這一晚更是高興，忍不住就多喝了兩杯，擔心他身子不适，早早就被人扶着下去休息。
宴席結束，屋子的裏下人忙着收拾。一切恢複了平靜。男人抱着孩子，站在已經睡熟的女人身邊，眉心緊緊皺在一起。孩子也睡的香甜，肉乎乎的小手不時在他的嘴邊輕輕晃動一下。男人下意識的想要去親這只可愛的小手，但終于還是打消了這樣的念頭，抱着孩子轉身就離開了。
等男人回來等時候，帶來的是孩子身染頑疾，已經夭折的消息。
錢老爺子氣憤不已，家中的管家不知在錢老爺子耳邊說了些什麽，惹得這位一家之主立刻火冒三丈。帶着人沖進女人的房間，不管不顧，将身體虛弱的女人拖下了床。
再然後，不知什麽時候，這些人竟都是抓着我，我變成了那個剛剛生下孩子的女人。我異常驚慌，拼命掙紮，卻動彈不得。幾個大漢拉住我，将我關進柴房。關了門，柴房裏就黑漆漆一片，我躲在桌角，十分無助。
終于半夜三更，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我面前。可惜，并不是孫先生，我驚訝的發現，站在我面前的女人竟長着和冬香一模一樣的臉。
“方绮紅，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女人說完哈哈一笑，很是得意。對着身邊的管家接着問道，“都準備妥當了？”
管家也陰笑點頭，“放心吧！那小子缺錢，不過挨頓打就能得一百兩銀錢，這可是他一輩子都掙不來的。”
女人很是滿意，看着我問道，“方绮紅，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麽那天晚上，睡在你床上的是別的男人？為什麽兆民那麽巧就看見了？呵呵，你這麽聰明，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其實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誰讓你不懂尊卑，不懂分寸！我才是兆民明媒正娶的正房，你一個小妾還想爬到我的頭上來，真是癡心妄想。
這孩子一出生，那我在這個家裏還有什麽地位？
不過，你也不能全怨我，因為孩子是兆民親自動的手。什麽生病，什麽夭折，都是騙你，騙老爺子的！嗯，眼下老爺子也知道了那晚你床上睡了個陌生男人，兆民就是想保你，也沒有那能耐啊！這個家裏可還是老爺子說了算的！”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那女鬼的死都是被眼前這女人陷害的。此刻我也有些同情那女鬼，至少當年的事，她的确是最無辜的。
然而我根本沒有心情去同情別人，天不亮，就沖進來一群壯漢，這些人抓着我，認定我就是方绮紅。而這屋子裏，男男女女都是錢家的人。我完全沒有能力去反抗。錢老爺子臉色鐵青，冷冷說了一句，“給我打！這種女人，不知廉恥，留在我錢家就是個恥辱。兆民，你去！”
錢老爺子将一根木棍遞給了錢兆民，男人面上為難，又不敢拒絕。拿着木棍輕輕打了我一下，這錢老爺子立刻不高興的吼道，“給我重重的打！這個女人，給你帶了綠帽子，這四鄰八舍，都知道咱們錢家出了個吃裏扒外的主，咱們錢家的臉都讓她給丢盡了。你還想保庇她嗎？”
男人無奈狠心，想到那晚看到心愛的女人身邊，睡着別的男人，心底的那股子不甘與恨也讓他失去了理智。
男人舉起了木棍朝我的身上狠狠打了下來，毫不手軟。我痛的大呼，亂棍從頭頂上方落下，身上立刻就青紅一片。我沒有地方可躲，就這樣生生硬扛着，每一下都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我的身上。
眼前一片模糊，紅彤彤一片，臉上粘糊糊的。滑倒嘴角，我才發覺是血。身上更是痛的動彈不了，可那些棍子還在我的身上肆虐。
我以為，我快要死了，這一刻，我只想回家。想母親，想大哥二哥，想我們那個小小的江屋村。就在我意識消失之前，我看到蘇慕煙站在我面前，抱着我緊張道，“小槿，小槿，快醒醒！”
我也不想睡，可我的眼皮子不停使喚，我努力想睜開，但很快我就放棄了。我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蘇慕煙，我是不是死了？不然我怎麽又看到你了！你讓我睡一會兒吧，反正都已經死了。”我疲憊的說了一句，就睡死過去。
醒來的時候，身上還是痛的厲害，稍稍擡手感覺骨頭都要斷了。可肉眼看去，我的身子沒有任何傷痕。
我側頭看到孫先生，心裏莫名安穩下來。我想，孫先生在這裏，那我應該沒事了吧！
此刻孫先生有些氣憤，語氣也顯得冰冷。“沒想到着了那女鬼的道！這一次幸好有你，不然那女鬼就讓小槿做了她的替死鬼了。”
“我也沒想到，她的魂魄是寄存在那鏡子裏。她知道不是你的對手，就利用這鏡子困住了你，拘了小槿的魂魄，想要改變自己和小丫頭的身份。讓小丫頭代替她再死一次，之後她就能夠霸占着小丫頭的肉身了。這一次幸好發現的早，再晚一點，小丫頭怕真要被活活打死了。”
孫先生愧疚自責道，“是我太大意了！以為十年那場劫難可以避過，沒想到一切都需要她自己去渡。”
我小聲喊了一句，“孫先生！”話說完嗓子就幹裂的生疼。
孫先生急忙扶我起來，“小槿，你醒了？身上還疼嗎？”
我點點頭。“哪兒都疼，又看不到傷兒了。”
“魂魄被人傷了，自然看不到。放心，不會死，過一會兒就好！”蘇慕煙無所謂的說了一句。
但我仍是感激的沖她點了點頭，這一次又虧了她及時出現，這樣算來，她已經救了我好幾次了。我心中暗嘆，要是所有的鬼怪都像蘇慕煙這樣該多好。
蘇慕煙大概猜到我在想什麽，露出一張大大的笑臉，蹲在我面前，手指戳了戳的事腦袋，“臭道士，這丫頭，還挺有意思啊！”
孫先生瞪了她一眼，“別碰她，她的魂魄虛弱，經不起你的折騰。”
蘇慕煙也來氣了，“我怎麽就折騰她了，要不是我，她早就被那女鬼弄死了。還能在這裏喊痛？”
“我不會讓她死的！”孫先生擡頭盯着蘇慕煙篤定道。
蘇慕煙楞了片刻，然後又恨恨道，“臭道士，你過河拆橋是不是！”
“我要是過河拆橋，這麽多年就不會幫你了。”孫先生說完，忽的覺得有些不對勁，冷眼盯着荒墳下面，扶着我的手，突然一緊。
蘇慕煙也覺得不好，警惕道，“是那女鬼？”
孫先生搖搖頭，“這裏以前是錢家的祖墳地，錢家遷墳，也只是将那些有名有姓的遷走了，剩下的，順理成章就成了孤魂野鬼。既然你一定要牽扯進來，也該做點貢獻了！”
“你是個道士，什麽時候也這麽市儈了。老娘還沒有恢複過來，就讓我對付這麽一群醜八怪，你忍心嗎？”
我實在沒辦法欣賞蘇慕煙舌戰孫先生的戲碼，此時地面陰冷，不斷有黑影朝我飛來，一靠近身邊，我就胸悶氣短，咳的厲害。大有一口氣憋死在嗓子眼的感覺。
蘇慕煙看了看我，終于良心發現，鼻間輕輕飄出一句，“算了，看在小丫頭的份上，老娘不和你這臭道士計較！”說完又補充一句，“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孫先生護着我，在後面也接了一句，“對付這些家夥，不會耗費你多少精力。一會兒那女鬼，我來對付。”
蘇慕煙也不多說話，一襲白衣擋在我身前。側面看去，她的面容清麗脫俗，我從沒見過這麽好看人，可惜她是個鬼，不然一定也是個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那些什麽妲己，陳圓圓怕都不如她。我正暗自胡思亂想着，一只手突然捏住了我的腳腕，疼的我直冒冷汗。
孫先生抓起那只手，稍稍用力就掰成兩段。
被那手抓過的地方立刻破了皮，鮮紅的血液從我的腳腕流了出來。
“冷，好冷啊！”我抱着胳膊直哆嗦。
孫先生很輕松的收拾掉那個偷襲我的罪魁禍首，我卻在一旁感覺冷到骨子裏。看着孫先生和蘇慕煙為了保護我，和那些東西纏鬥着，我心裏說不出來的感激，诶！要是我也能這麽有本事就好了。
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好，孫先生是有本事，可做的事情也太危險了。我還是留在母親身邊，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就好了。
冬姨和王富貴出現在這群人中間的時候，孫先生冷笑一聲，“終于忍不住了？小槿，不要害怕，拿着黃符，若有東西敢沖撞你，就用黃符對付它。”
孫先生說完，起身站定，“上一次沒有除了你，這一次，留不得你在為禍人間了。”
孫先生第一次在我面前結了個手印，相當複雜，事後我才知道，這手印需要耗費大量精力，而且容易傷到本源，每次使用之後，都要修養一個多月才能恢複。只可惜這個時候，我并不知道，以至于孫先生為了我的事情，落下了一個終身難愈的病根。
結印的過程用了大約半分鐘，期間很多黑乎乎的影子極快的朝我飛來，可一碰到孫先生給我黃符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蘇慕煙守在我身邊，每每我被這些黑影偷襲的時候，她總會恰到好處的幫我打散那些家夥。
“小丫頭，姐姐厲害嗎？你可又欠了我一回！”蘇慕煙對我一笑，容顏傾城。
也幸好她是個鬼，要是個人，恐怕真要禍亂人間了。
“厲害！”我幹脆回道，此時此刻我是由衷的佩服她，感激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如既往的感謝，筆芯各位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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