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季天黑的晚,這裏街上卻剛過四五點就看不見人影了。
“咱倆別是跑這兒來走訪貧困老縣城了吧?”關雁搓着胳膊嘆了口氣。
拖鞋趿拉着走路的聲音聽的人昏昏欲睡,關雁在地上踢了一腳:“這地兒叫什麽來着?林縣?”
“臨縣,降臨的臨。”男生聲線慵懶,透着昏沉。
關雁摸摸肚子:“找個地兒吃點東西吧,餓了。”
“嗯。”快睡着了。
燒烤攤。
“老板,有什麽吃的啊?”關雁走到攤前看了眼。
菜品不多,不過分量都串的很足,肉全是大塊大塊的。
關雁回頭看了一眼:“就在這兒吃吧。”
“随便。”
“打個游戲都能打睡着,服了。”關雁拎着兩瓶冰啤酒坐下,在桌角一磕,遞給陳森一瓶。“醒醒神。”
晚風躁熱,陳森仰脖喝了半瓶,激的身體一顫。
“爽啊!”關雁直接對瓶吹了,瓶身重重落下,小木桌一抖。
燒烤攤的老板年紀不小了,站在炭架前大汗淋漓,脖子上挂着條看不出原色的毛巾,沉默樸實,就像這座小城給人的感覺。
“閑的長毛了。”關雁靠在椅子上看老板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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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森搓了搓臉,從兜裏摸出煙來點了一根,輕輕呼出一口氣:“找個地兒玩去。”
“好啊!”關雁看向老板,“這縣城裏邊有什麽能打發時間的地方嗎?”
炭火旺盛,老板用搭在頸間的毛巾抹了把臉,想了想:“東四街那兒有個教子胡同,往裏走有個地下臺球廳,挺熱鬧的。”
良心燒烤攤讓兩人都有些吃撐了,摸着肚子在東四街來回了走了兩遍才在一個極其不起眼的胡同口牆上看到了用白漆寫的“教子胡同”四個字。
那白漆年歲久遠,又經日曬風吹雨淋,早就掉的不成樣子了,兩人猶疑的往裏走,在看到幾個彩虹頭青年聚衆蹲在門口煙霧缭繞時,知道找對了地方。
“都什麽年代了,葬愛家族還繁衍生息呢?”關雁偏過頭嘟囔。
陳森低頭抿着嘴笑了,小聲的說:“我想起一首歌。”
“什麽?”
“氣球。”
關雁一聽就笑了,側身朝陳森豎了豎大拇指:“傳神。”
臺球廳門口挂着塑膠簾子,也因為年歲久遠發了黃。
喧鬧聲隐隐透出來。
陳森手剛搭上去就被人叫住了。
一只紅色氣球緩緩升騰而起,目光不善的看了他倆一眼,手一攤:“五塊錢一個人,你們兩個十塊。”
“這兒還收門票?!”關雁震驚了。
紅氣球走到陳森面前,撥開他,拿手指了指旁邊角落——一塊刷了白漆的爛木板擺在牆角,紅色的漆字體方正的寫着——門票:五塊/人。
關雁看的發笑。
陳森:“不打折嗎?”
“不。”
“哦。”
“個破地下室改的破臺球廳還要收門票錢?我呸!”
關雁象征性的唾棄了一下,下了臺階雙目四處一掃,飛快的鎖定了牆角的那臺老虎機。
“我玩這個了啊!”
陳森擺擺手:“我看看。”
地下室裏燈光昏暗,人倒是不少。
狹小的空間裏支了幾張爛糟糟的臺球桌,人群裏時不時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陳森沒趣的撓撓頭,選了一張人最多的臺子,走近了些。
桌上還剩下兩顆球,角度很刁鑽,不好打。
圍觀群衆叽叽喳喳,圍繞那兩顆球說了個天花亂墜,好像人人都是奧利沙文。
陳森又往球桌對面瞟了眼。
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生拿着球杆在球桌邊走來走去,廉價的白色T恤套在他身上顯得空蕩蕩的,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
個子倒是不矮,比他還差點。
男生沒染頭發,但是打了耳洞,左邊耳垂上挂了個小小的銀色的環。
皮膚很白,喉結突出。
清瘦的小白臉。
球桌左側,同樣拿着球杆的中年男人面色肅冷的抱臂在一旁。
國際賽事的氛圍。
男生似乎終于有了決斷。
他不再走動,而是徑直擡高左腿跪上了桌岸,将球杆高高豎起到幾乎與桌面垂直的角度,而後左手前手肘緊貼腰腹,手架懸空,右手五指則用力鉗住球杆。
标準的紮杆球動作。
陳森眯了眯眼。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男生看似着力輕巧的一擊,目标球1被擊中後迅速向左彎出一道弧線,觸岸反彈後精準的擊中了正對角袋的目标球2,兩顆球雙雙入洞,賽事結束。
人群沸騰。
陳森配合的吹了聲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