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天中午,關雁照例提着飯盒來醫院,剛進屋就跟司南打了個照面,迷之尴尬撲面而來。
“你也在啊!”關雁使勁給陳森遞眼色——你他媽怎麽回事啊到底?
“他都知道了。”陳森說,夾了塊雞肉喂進嘴裏。
關雁長出口氣,有些郁悶:“我還以為我裝的挺好的呢……”
又看了眼小桌上琳琅滿目的玻璃飯盒:“你這待遇可以啊!早知道就不給你帶飯了,每周末跟上班打卡一樣。”
關雁提提飯盒:“你還喝得下嗎?”
陳森一臉後怕:“快喝吐了。”
關雁笑,把飯盒放到一邊,坐到床跟前探頭看了一眼:“這菜顏色看着不錯啊?醫院對面那家飯館買的?”
“我做的。”司南說。
“???”關雁:“我嘗嘗。”
陳森把沒用過的勺子遞給他。
關雁舀了塊雞肉喂進嘴裏,眼睛瞪了瞪:“好吃啊!”
三個人坐病房聊了一會兒,中間司南出去接了個電話,關雁連忙小聲到:“他沒事吧?不會去找黑皮算賬吧?”
“應該不會,我跟他說過了。”
“那就好,他要是再一腦子不清楚也去搞什麽單刀赴會,我會被你倆折騰死。”關雁一臉心有餘悸。
司南接完電話進來,把書和試卷給陳森留下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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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雁看着那一堆書發愣:“怎麽這麽快就要期末了?”
天色一如既往的陰沉,這座城市好像正在被冰封,漸漸地,連呼吸聲都慢下來。
司南裹緊大衣,把圍巾往上扯了扯,從醫院出來後直接打車去了工業園區。
“就是這裏。”李興奎抽了口煙,靠在牆上看了司南一眼:“你想怎麽做?”
“讓他歇一段時間,先別工作了。”司南說,從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這裏面有五千塊錢,密碼是6個6。”
銀行卡裏的五千塊錢是他這半年存下來的零花錢,常健在金錢方面很大方,每個月都會給他很多零花錢,司南很少用,全存起來了。
李興奎嘿嘿一笑接過來,叼着煙眯着眼睛拿着卡在手心裏拍了拍:“你放心,這事我一定給你辦的幹幹淨淨。”
司南點點頭,把煙頭扔進旁邊垃圾桶,轉身走了。
禮拜一,陳森打着石膏,拄着拐回來了。
對外,三個人一概宣稱是出了車禍。
因為行動不便,裘喜便免了他出早操的義務。
許旭心甘情願當起了小跑腿,成天被陳森支使的團團轉。
司南不幹了。
“你有事為什麽不叫我?”
“不讓他做點事,他會擔心自己被丢下了。”陳森說。
司南默默審視着他。
陳森看着他笑:“看着我幹嘛?怎麽,愛上我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司南沉默的轉過頭,矜持的抿了抿嘴巴。
陳森似乎對他這個反應很感興趣,伸長脖子湊了過去:“害羞啦?”
沒反應。
“這麽不經逗——”
話未完。
司南陡然轉過了頭。
雙目對峙。
危險的距離。
“要撞死了。”
“什麽?”
“沒什麽。”
今年的聖誕節剛好是趕上放周末,這大概是衆多洋節裏,中國人最樂于過的一個節日。各大商場早早的就挂出了聖誕新品的廣告,街邊的各個櫥窗也布置的頗有聖誕氣氛。
晚上,常健拍着胸脯說要親自下廚,司南了無趣味的在客廳看電視,實在不明白廚房裏那兩人居然能花大半個小時就為讨論那只被扒光了毛的火雞生前到底長得美不美。
無聊。
司南翻出手機,看到李興奎給他發了幾張黑皮的照片,都是偷拍的,工作照。
倒是一點不閑着。
短信箱裏塞了十幾條短信,除了通知消息,還有幾條他不認識的人發過來的祝福短信,那個叫什麽婷婷的也在其列,司南點開看了眼,回了個同樂,删掉了所有短信。
火雞正值壯年,無辜橫死,沒想到死後也不得清淨,還得被人拎過來拎過去的讨論長相,可能是因着這兩點,怨靈附身,味道實在說不上好,肉嚼着費勁的。
常健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呵呵笑的擦幹淨手,突然拿勺子敲了敲紅酒杯子。
司南擡頭看他。
常健清清嗓子。
“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看一眼司南,“知道是什麽日子嗎?”
“聖誕節。”司南配合的說。
常健搖搖頭,一副就知道你不知道的表情。
“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生日?”
司南還沒反應過來,司蓁已經捧着蛋糕過來了。
“你媽媽親自烤的,生日快樂小南。”常健從身後掏出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他。
司蓁笑容輕緩:“我不擅長挑禮物,給你銀行卡打了錢,你自己看看有些什麽需要的,自己去買。”
“不解風情。”常健有些埋怨的點評。
司南沒過過生日,對這個事情完全沒有什麽概念,愣愣應了聲好就繼續埋頭吃飯。
常健往蛋糕上插好蠟燭,看他還在“專心致志”的吃飯,有些哭笑不得,催促他:“小南,許願啊!”
“許什麽願?”
“你自己的心願啊!”
“哦。”司南想想,張嘴,還沒說話,司蓁打斷他,“在心裏說就好,講出來就不靈了。”
司南摸摸鼻子,閉眼發了會呆。
“好了。”
“切蛋糕吧!”常健把刀遞給他。
蛋糕烤的很松軟,甜甜的,卻不膩味。
司南有些茫然,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關雁給他打電話。
“幹嘛呢你!給你發消息也不回?”關雁一上來就嗆了他一句。
司南默默:“剛過生日呢,沒看手機。”
“卧槽你今天生日啊!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過生日都不跟我們講!”
司南有些懵:“這個也要跟你們講?”
“當然啊!”
“可是我也是剛剛知道我今天生日。”
“……”
關雁放棄跟他交談了,直接問:“我和許旭在陳森家呢!他家就他一個人,我們買了酒和零食,打算在他家一醉方休,你來不來?”
“哦,那我現在出門。”
正要挂電話,陳森的聲音冒出來:“來的時候再買點酒,酒全被關雁這孫子給喝了!”
司南笑笑:“好。”
客廳裏一片黑,沒有開燈,只剩下電視屏幕幽幽的閃着光。
敲門聲響的時候,關雁吓得打了個飽嗝,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起來去開門。
門口,司南抱着一箱子啤酒站在外面,探頭看了一眼,聲音隔着圍巾嗡嗡的:“停電了?”
“沒有,看鬼片呢!”
關雁伸手把客廳燈打開,視野瞬間敞亮多了,他拍拍胸口籲了口氣:“還是亮着有安全感。”
陳森聽見動靜睜了睜眼,看清司南手上抱着的東西時有點驚:“買這麽多?”
“不是要一醉方休?”
“要要要!”關雁把箱子接過來,三下五除二的拆開,先遞給司南一瓶,又去吼許旭,“我說你能不能不看這破電影了?回頭我做夢吓得尿床你給我承擔損失啊?”
“馬上馬上,還有一點,快完了。”
關雁“切”一聲,扭頭跟司南碰了個杯:“生日快樂兄弟。”
“謝了。”
“唉,都沒啥吃的了。”關雁嘆氣。
陳森把手邊拐杖啪一下扔過去:“豬吃的!”
“成成成!我再去買點。”
“我去吧。”司南把剛脫下來的大衣又重新穿上,拴好圍巾,“燒烤你們吃嗎?”
關雁:“吃!”
“屎你都吃!”陳森笑。
寒冬臘月的,也得虧今天是聖誕節,好多小吃攤都還沒收攤。
司南買了一大堆吃的,又跑二十四小時藥房裏買了點胃藥備着,往回走的時候,還被幾個買花的姑娘給纏上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樣詭異的心理,他最後掏錢買了一朵玫瑰。
紅豔豔的花瓣顫巍巍的盛開在冷夜裏,精致又脆弱。
司南一路疾行,剛到樓下,跟陳森撞了個正着。
黑衣黑發,火紅的花。
白皙手指。
氤氲清瞳。
宛如油畫般絕美。
司南擡頭呼出一口霧氣,笑了。
“你怎麽在這兒?”
陳森看着他手裏的那枝花,吹了聲流裏流氣的口哨,不答反問道:“這是趕着去約會呢?還是剛約會完回來?”
司南已經見慣了他這副調侃模樣,不作回應。
陳森又道:“讓你的小姑娘先等等,你得先跟我約個會。”
“啊?”
陳森重新拿起拐杖:“過來扶我一把。”
司南一把扶住他。
“要去哪兒?”
“這邊。”
陳森帶着他轉到了單元樓後面的空地。
司南一肚子好奇,陳森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突然面朝上吼了一聲:“下雪吧!”
那模樣實在太蠢,又因為難得是發生在陳森身上,司南十分不給面子的噴了,而且還有點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笑着笑着他就有點驚了。
真的下雪了?!
司南擡頭往上看了眼,太黑,什麽也看不到,摸摸臉,是人造雪花。
“你——”
陳森拄着拐,行動實在有些不便,好不容易從兜裏把東西摸出來,老北風呼呼的吹,愣是半天沒點上。
陳森:“……”
能不能行了?
“我來吧。”司南看的好笑,走到他面前,一手籠着,一手點火,煙火綻放的瞬間,司南偏頭看了一眼陳森。
“生辰快樂。”陳森看着他。“許個願。”
司南閉眼許了個願。
煙火快要燃完了,他心底突然湧起無限不舍。
“你知道,從今天開始,以後每年的這一天對我來說就不一樣了。”陳森看着他,清澈眼眸盛滿星火。
司南像被他蠱惑了,聲音輕的不可思議。
“哪裏不一樣?”
“以後每年的這一天,就是司南的降臨日。”
“是一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再來吆喝一遍,大哥們,不收藏一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