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無不無聊?

缪然看着手機發笑,旁邊的人湊過來看:“誰啊?笑那麽歡。”

“一個小朋友。”缪然收起手機起身,“我先走了,下次再約。”

—晚上紅芭有派對,你過來玩呗。

—沒興趣。

—你跟你那心上人發展的怎麽樣了啊?

—……不知道。

—你不是說他都知道了嗎?

—我感覺他都知道,但是他又不說,我現在也不知道他是知道假裝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

司南發完消息牙疼的嘆了口氣,這說的什麽繞口令啊……

“你跟誰聊天呢?”關雁突然插進來問。

司南擡頭,跟陳森探究的目光對了個正着,心虛的踟躇了兩秒:“就,說了你也不認識。”

“切!”關雁不屑的哼了聲,不客氣的把他桌上的那包薯片拆開了,嚼的嘎巴響。

手機再次震動。

—你把他叫上一起來呗!我幫你試試。

手機猝不及防的被人一把奪走,司南心跳都停了,直接上手在關雁腋窩處狠戳了一下,關雁本就怕癢,吃痛的手一縮,手機就掉了,司南一把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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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你他媽下手也太狠了吧?”關雁動了動胳膊,越發好奇,“你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呢?這麽怕我看?”

身旁有一道視線射線似的看着他,面前還有個大傻瓜,司南生怕關雁刨根問底糾纏不清,不得已只好道:“我有一個朋友在貢巷那邊開了家酒吧,說今天晚上有活動,你們想去嗎?”

關雁一聽“酒吧”兩個字就來勁了,一口就答應下來。

“老陳,一起去呗!”

陳森看了眼司南:“好啊。”

“嘿嘿,我把老許也拽上。”

—怎麽樣啊?

缪然的短信又來了。

司南回複:

—行,晚上我跟幾個朋友一起過來。

—成,那你順便跟林纾也說一聲,把她也叫上。

—嗯。

“咱們晚上幾點去酒吧?”關雁問。

已經放學有一會兒了,教室裏只剩下他們幾個人。林纾看了眼手表,數了數:“稍微晚點去行不行?我得回家收拾一下,還得陪我爸媽吃個飯。或者你們先去,我晚點再過去。”

關雁:“你事怎麽那麽多?喝個酒還磨磨蹭蹭的。”

林纾:“……”

司南:“我沒意見。”

陳森:“随便。”

許旭:“那我也随便。”

關雁:“……”

最後大家定下來晚上八點在貢巷胡同口集合。

陳森背着包起身,問林纾:“我們去接你還是你自己打車過來?”

“不用接啦,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了。”

“成,那到時候見。”

晚上吃過晚飯,司南找了個“給同學過生日”的借口光明正大的溜了出來。天氣漸漸回暖,他迫不及待的卸下笨重的冬裝,換了身輕便的休閑裝,結果大晚上剛一出門就被老北風拍了回去,又加了件外套才敢出門。

司南跟林纾是一前一後到的,關雁剛招呼完他,一轉身看到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林纾,眼珠子不禁瞪圓了兩公分。

陳森看的好笑,小聲給他提醒:“口水擦擦,沒見過女生穿短裙化妝是怎麽的?”

關雁漲紅了臉,憋了半天愣是沒憋出來一句完整的話。好在月黑風高,也看不清他的臉色。

司南:“人齊了咱們就進去吧。”

許旭幾步走到他旁邊,壓低聲音問:“我聽說酒吧不許未成年人進,他們會不會查咱們身份證啊?”

司南:“這酒吧是我認識的朋友開的。”

許旭一臉“所以呢?”

司南笑了,看的出來他很緊張。

“沒事,要碰上警察掃黃打非,我掩護你先走。”

許旭:“……”

許旭:“那你說話要算數啊!”

司南:“……好的。”

“司南!”

缪然眼尖,隔着密集晃動的人頭一眼就看到了他們,使勁吆喝了一聲,揮揮手。

林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見色忘友的家夥,她都懷疑他是不是眼睛一直就盯着門口看!

缪然從卡座中起身,先給一幫子朋友打了個警告:“都是一幫學生,收着點!”

“知道了!一晚上說八百遍!我們保證絕對不吓到你的小——朋——友,好吧?”

餘下的人打趣似的紛紛附和,缪然佯裝生氣的瞪了那人一眼,起身去接人。

“都是我熟人,林纾都見過,大家一起玩熱鬧,別拘謹。”缪然老練的講着客套話。

林纾有點興奮的問:“我基友來了嗎?”

“在吧臺那邊調酒呢!”

“啊啊啊啊!我先過去面基了!”話說完人就不見了。

缪然把他們往卡座帶,途中瞥了一眼陳森,心裏小算盤陀螺似的轉起來。

卡座上已經坐了五六個男男女女,一看就跟他們這夥人氣質不同。缪然帶着司南一夥人落座,大家打量一圈,互相心裏都有了點數。之前打趣缪然的那個男生偏過頭跟他耳語:“我說哪路大神讓你這麽勞心費力呢?人間精品啊!”再一看坐在司南旁邊的陳森,微微咋舌,“好東西怎麽全讓你一個人撈着了?”

缪然微笑着,不客氣的給了對方一個倒拐。

男人一聲悶哼。

陳森不動聲色的飲下半杯酒。

關雁是個自來熟,尤其是在酒精的催動下,半小時沒有就跟一群人玩嗨了。許旭起初還坐立不安小心翼翼,但被關雁拉着硬玩索性也就自暴自棄似的放開手腳了。

反倒是他和陳森,一個比一個安靜。

林纾拖着基友恩愛歸來,吵着鬧着要玩游戲。

缪然順着她提議玩撕紙。

關雁叫嚣的最厲害。

等看明白“撕紙”是個什麽玩法之後,司南的表情就有點不正常了。他下家坐着陳森,照目前這個進行順序來看,嗯……他覺得自己背上汗都下來了。

缪然偏過頭看他:“可別說我沒幫你。”

司南:“……”

游戲還在進行中,司南心跳的越來越快,幾乎都快坐不住了。那紙薄薄一層,剛傳了兩個人就只剩下二分之一了,司南還沒意識到,在他傳給陳森之前,缪然要先傳給他。

陳森晃了晃酒杯,臉被燈光打出五彩斑斓的顏色,看不清表情。

紙條成功傳到林纾嘴巴裏,還剩下三指寬一條。

林纾的下家是關雁,他咽了咽唾沫,幾度張嘴想要去撕,旁邊有人打趣他:“剛不就你鬧的最歡嘛,怎麽這會兒慫了?”

關雁不耐煩的把那人往旁邊推了推,鼓足勇氣傾身靠近林纾,然而一看到燈光下女孩微微打顫的睫毛,他心就軟了,勁也沒了,自認倒黴的把面前的酒杯端起來一飲而盡。

林纾松了口氣似的肩膀一塌。

一群人登時鬧起來,對着兩人起哄:

“這紙還這麽寬你都不敢撕,是不是做賊心虛?”

“林纾你臉紅什麽?”

“你們倆……”

意猶未盡的一句話把兩人統統鬧了個大紅臉。

司南緊吊着的那口氣終于松下來,背上感覺都濕透了。

時間越來越晚,酒吧裏的氣氛越來越嗨。

一群人鬧着跑到舞池裏鬧騰去了,許旭已經倒了,躺在角落裏眼神迷蒙,眼鏡就半斜着挂在鼻梁上,看上去要多呆有多呆。

關雁越看越好笑,忍不住拿出手機對着他咔咔拍了幾張,湊過來:“你們說這要是發到裘總郵箱裏,他看見會不會立刻原地爆炸?”

照片拍的實在太黑歷史,陳森和司南都忍不住笑了。

兩個沒下場跳舞的男生湊過來,招呼他們:“玩骰子嗎?”

關雁:“好啊!”

司南沒什麽喝酒的欲望,也不太想玩,推脫道:“我不會。”

男生A:“特簡單,你玩兩把就會了,就是比點數。”

男生B:“來呗!一起玩兩把,人多了才好玩。”

陳森湊到他耳邊:“沒事,你輸了我喝。”

……

男生A:“七個六!”

男生B:“八個二!”

陳森繞過關雁,直接喊了開。

并沒有八個二。

“靠。”

……

酒吧今天晚上很熱鬧,缪然在場內周轉了許久才回到他們這桌來。走近一看,他的倆朋友喝的都有點暈乎了。

“輸成這樣?”缪然有些詫異的看了陳森一眼,直接略過了司南。“我陪你玩。”

缪然明顯比他那倆朋友要厲害,司南看着陳森跟他你一杯我一杯,在旁邊根本插不上話。

關雁看的無聊,索性下場扭屁股去了。

這局缪然又輸了,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咱倆換個別的玩?”

陳森:“随便。”

DJ把音樂搞得震天響,舞池裏的男男女女們盡情釋放着自我,在這裏沒人在意濃妝豔抹下那張臉的主人是誰,有着怎樣的故事。

酒吧是蜉蝣寄居的天堂,滿足了他們朝生暮死的所有幻想。

司南覺得他面前這兩人已經玩的不正常了,酒跟不要錢似的一杯一杯往下灌,他看的都尿急。

陳森手法利落的把骰盅從桌面一滑而起,搖了幾下後倒扣在桌面上,一開,笑容微微浮上嘴角:“不好意思,又是7。”

缪然眼睛發紅的把公共酒杯裏滿滿一大杯酒灌進肚子裏,杯底重重的在玻璃臺面上一磕:“再來。”

旁邊有朋友拉他:“別喝了。”

司南:“你倆差不多就得了。”

缪然雙手高舉,嘴裏念叨了幾聲“OK”,然後眼神盯住陳森,笑笑道:“我們再玩最後一把,玩個老套的游戲,真心話大冒險。”

陳森不置可否的往杯子裏倒上酒。

缪然雙手張了張:“就十五二十吧。”

陳森:“來。”

司南莫名的跟着緊張起來。

“五!”

“十五!”

“五!”

“五!”

“十!”

“哈哈哈!!”缪然在大腿上使勁一拍,“你輸了!”

陳森好脾氣的點點頭。

缪然袖子一撸,做出副審問犯人的架勢來,結果問的居然是一個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問題:“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卡座上就剩下不省人事的許旭和他們仨,其餘人都在舞池裏瘋狂。

陳森半點猶豫也沒有,幾乎是緊挨着他出了聲。

“有。”

酒吧裏沒有風。

但是風忽然停了。

司南看向陳森。

大腦空白一片。

缪然回過神來,泛紅的面皮微微扯出個狡黠的笑,他又變成了衆人眼裏的那個缪然。

起身,拍拍司南的肩,他從兩人中間走出去,進了舞池。

“陪我去買包煙吧。”陳森說。

司南“嗯”了聲。

兩人往巷子裏走。

不到兩百米有個分叉,又延伸出兩條小胡同來,拐角的地方有個舊式報亭,陳森掏錢買了包七星。

往右手邊的胡同深處走。

司南有些擔憂的看着他發白的臉色,剛在酒吧看不出來,到外面一看,陳森臉白的簡直吓人。

兩個人走到避風的角落停下來,陳森拆開煙盒取了根煙給他,又自己叼了根,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沒摸着打火機。

司南摸了摸自己身上,也沒有。

“都放酒吧桌上了,我去買一個。”

“嗯。”

這條主胡同裏的酒吧不少,報亭的老板估計也知道這個時間段正好掙錢,小小的一個報亭東西塞的跟個小賣部一樣,什麽吃的喝的都有,大半夜了也不關門。

司南買了個打火機,還買了瓶水,往回走到一半,看到陳森弓着身子扶着牆在吐,連忙跑了過去。

陳森吐完,司南扶着他換了個地兒,把水擰開遞給他:“漱漱口。”

陳森依言照做,冷不丁的被胡同裏的穿堂風一吹,打了個冷顫。

司南感覺到了,這才發現陳森就穿了件薄衫就出來了。

三四月的天氣,深更半夜能凍死人。

他把外套脫下來,披到陳森身上,手往回撤的時候被人一把拽住了,低笑的嗓音:“怎麽你老在給我穿衣服?”

司南雙眼對上他的,聲音不自覺就軟了大半。

“因為你老是不好好穿衣服。”

“是嗎?”

司南心口微微波動,全身都在發燙,喉結上下滾動着,幹的發慌。

陳森拽着他的手微微一用力。

氣息驀地近了。

“你愛我嗎?”

心髒如有所感的重重一跳,司南看着他,喉嚨發緊。

陳森不知足的逼近,額頭相抵,鼻尖相碰,嘴唇呼出的熱氣千鈞一發。

司南飽脹的一顆心突然生出了點委屈。

他不知道自己委屈什麽,但可能太過愛一個人原本就是一件小有委屈的事情。

在他說出“愛”字的一瞬間,陳森捧住他的後腦勺,吻了下去。

“那就一直愛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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