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對于楊子溪的指控,薛謹是很不服氣的。

什麽叫“連小學生都不如”?算上高中時的初戀,他前後交過三個男朋友,留學時還和男友同居了大半年,怎麽說也是正經談過戀愛的,說顧之臨腦回路清奇還差不多,怎麽會是他的水平問題?

他睡了一覺起來還是覺得意難平,于是下樓到早餐店點了吃的,坐在店裏等楊子溪來。

周末的早餐店有點熱鬧,早起晨運的大爺大媽們走了,像他這樣不早不晚下樓吃早飯的也不少。薛謹在收銀臺點了單,又自己拿着小牌去窗口端了豆漿油條小籠包,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慢吞吞地邊吃邊玩游戲。

楊子溪牽着盧卡斯過來找他的時候,他正叼着包子騰出手來玩游戲,盧卡斯沖過去親熱地蹭他褲腿,薛謹這才發現他們到了,按了暫停口齒不清地招呼道:“坐。”

他估摸着楊子溪該到了,五分鐘前給她點了份粥,這會兒溫度正好不燙嘴,很好下肚。

“明明是個彎的,還對妹子無微不至地好,你這份情商怕是用錯了地方。”楊子溪在他旁邊坐下,一邊喝粥一邊得了便宜賣乖。

“你要不能好好說話就把狗留下趕緊走吧。”薛謹沒力氣跟她鬥嘴,彎腰摸摸盧卡斯的腦袋,發自內心地說,“我現在夠鬧心的,行行好吧楊小姐。”

楊子溪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發現确實不太好,明明昨晚薛謹不到一點就被她勸着睡下了,但黑眼圈還是頑強地呆在他臉上,臉色也不好,好像前一天晚上他不是被人表白,而是被瘋子追着跑産生了心理陰影。

“你……怎麽回事啊,就算顧之臨真的跟你表白,也不至于這樣吧?”

薛謹嫌她哪壺不開提哪壺,朝她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你怎麽想的?”楊子溪從他面前的蒸籠裏夾了個包子,斟酌着道,“我覺得他挺好的啊,你們互相知根知底的,又處了這麽久,不存在床上不和諧的問題,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們打着炮友旗號玩真的呢,也沒見你明确糾正過我的誤解……”

“那不一樣。”薛謹說。

“怎麽不一樣?”

薛謹本能地覺得她在混淆視聽,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抿着嘴沒說話。

楊子溪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師兄,別不服氣了,你就是真的很不會談戀愛。”

她喝掉剩下的小半碗白果粥,把湯勺擱在碗沿,因為趕着去機場,也沒時間跟薛謹說太多,只道:“喜歡你的人太多,你又總是一副不太挑的樣子,以前我就想說了,你這樣對誰都好又來者不拒,很容易分不清是不是喜歡一個人。”

“……”

薛謹皺了皺眉,沒說什麽。

他确實喜歡過別人,比如他金發碧眼的漂亮前男友,但那種喜歡來得快去得也快,連他自己說不清什麽時候就消散了。所以他本能地覺得楊子溪說得不對,不過平心而論,當初接受前男友的追求時,他确實也是抱着“那就試試”的心态開始和對方交往的。

沒有太多心動的過程,迅速進入熱戀狀态,然後又迅速地被他厭倦,說實話,可能還不如他和顧之臨維持炮友關系的時間長。

“你得自己想清楚,反正你倆這種情況也沒什麽好急的,慢慢來吧。”

楊子溪拍拍他的肩膀,恰好預約的出租在馬路對面停下來,她低頭摸了盧卡斯一把,拎包走了。

她是請假回家了,薛謹卻得帶着盧卡斯回家幹活,雖然他半個多月沒上班了,但還是多少有些善後工作得自己處理。中午助理來家裏給他送材料,他一邊遠程指導要帶哪些東西,一邊還指使人家幫忙帶點吃的:“吃什麽我不挑,順便在樓下超市幫我拎一打啤酒,謝了。”

“老板,我是擠地鐵過來,還帶着一大堆材料呢。”男助理欲哭無淚。

薛謹毫不留情道:“周末中午的地鐵哪裏用得着擠,年輕人不要賣慘。”

他冰箱裏的啤酒喝空了,玩游戲又不喜歡喝別的,有勞動力不用白不用,省得自己再下樓去買。

助理拎着一大超市購物袋和小半紙箱資料上門時,薛謹正好梳理完這幾天收到的強`奸案受害者的資料,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跨過在他房門口睡着的盧卡斯去給助理開門。

“買了飯和啤酒,然後還有速凍水餃和包子,平時餓了也能煮來墊肚子。”已經被培養成半個生活助理的小陳熟門熟路地進來,幫他把東西放進冰箱裏,然後被在卧室門口睡成地毯的盧卡斯吓了一跳,“吓死我了,差點踩着它——老板你怎麽不給它把窩放上啊,這個天睡地板?”

“窩在那呢,自己不愛睡。”薛謹朝牆角一努嘴,在他開始撸狗前及時中止了這個話題,“讓你帶的資料都帶齊了嗎?拿來我看看。”

小陳順利被吸引了注意力,任勞任怨地洗了把手,從紙箱中往外拿事先分好類的資料:“這是邵女士的,這是高維的,這是……”

資料數量不少,但理得整整齊齊,看起來倒也不費勁。薛謹一份份看過,把需要簽的回執都簽好了放回去,需要看的留下來,又問:“所裏最近怎麽樣?”

他休息了一段時間,但助理還是照常上班,最近除了做一些助理能應付的工作以外還在給江少華和羅山幫忙,聞言道:“沒什麽事,就是最近可能有人員流動,江律師好像準備吸納兩個新的挂牌律師,正在讓人收拾辦公室呢。”

薛謹想起之前看到的森科律師的簡歷,皺了皺眉,沒說什麽。

江少華八成還沒做決定,否則不可能不跟他商量,多半是見上次他跟顧之臨不歡而散了,這次沒準備這麽早來觸他黴頭。這話他當然不能跟助理說,只點點頭把話題帶過去,又談了手上幾個案子的收尾工作,囑咐他郵寄或者按時去法院交材料,然後把人打發走了。

盧卡斯還在呼呼大睡,薛謹把它的食盆添滿,然後回沙發上坐着,給江少華打電話。

江少華這周末不在江城,接到他的電話還覺得有點疑惑:“你不是休假呢嘛,怎麽了?”

“問你點事兒。”薛謹單手打開一罐啤酒,“小陳說最近可能要來新人?”

“八字還沒一撇呢,目前收到的簡歷裏沒有特別合适的。”江少華走到相對安靜的地方,把情況大致給他說了一下,“只是正好最近茶水間要換新的濾水器,他們準備把管道改一下,我就順便讓人把空辦公室也配置齊全……你不是不管這個嗎?我還準備有合适人選了再跟你商量呢。”

他年紀比羅山薛謹都大不少,律師已經做得有點膩了,有心想把工作重心轉移到律所幕後運營方面,所以才計劃多吸納人才來分擔薛謹他們的工作壓力。之前相中顧之臨就是因為他能力夠強,而且和江少華一樣是刑訴律師,雖然沒人直說,但大家都明白,他要是真來了,八成就是逐步接替江少華的工作。

但顧之臨沒來成,所以這事就這麽擱淺了,薛謹現在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江少華,八成會覺得自己有病。

公主病。成年人還因為私人原因挑同事,腦子有坑的那種。

“我上次看到你發招聘啓事了,收到的簡歷不夠多?”

江少華忍不住笑:“多,但水貨也多,有些我都不知道是怎麽混的,跟人打聽都像笑話……你要閑着有空也能看看,簡歷都在公共郵箱裏,有合适的告訴我。”

“我才不管這個,就随便問問。”

薛謹本質想問的根本不是這個,江少華也知道他不太可能為了這點事特意打電話問自己,好脾氣道:“有什麽想談的話,不然晚上約羅山一起吃個飯?”

也不怪他看不出來,連薛謹自己都覺得打這個電話有點傻,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下次吧,有空請你和山哥兩家人一塊吃個飯。”

“所以你打電話就是為了給我發張空頭支票?”江少華問。

那當然不是。

薛謹猶豫了一下,最後只說:“我這有個挺合适的人選,但……算了,我先再問問他的意思吧。”

江少華當然說好,他挂了電話以後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心想自己剛才可能是腦子進水了,等江少華回過神肯定會覺得他有問題。

他破罐子破摔地打開郵箱掃了一眼,還真發現了好幾個森科挂牌律師發來的簡歷,不過也确實像江少華說的,業務水平基本都不達标,招這種人和他們的初衷背道而馳。大部分發來簡歷的人能力都和森科那幾個半斤八兩,薛謹看了一圈,愣是沒找到看得上眼的,搖搖頭又把郵箱關掉了。

就着啤酒把熱過一次又涼了大半的飯吃完,他探頭看了一眼還在睡覺的盧卡斯,被傳染了瞌睡蟲,索性也在沙發上小憩了一會。

等他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四點,盧卡斯早醒了,自己把食盆裏的狗糧吃得幹幹淨淨,又喝了小半盆水,自己在屋裏溜達一圈,叼着玩具正很獨立地在沙發前鋪的地毯上玩兒。薛謹坐起來伸了個懶腰,任由發現他醒了的盧卡斯跳上來舔了兩下手,然後起身準備繼續幹活。

他已經初步計劃好該怎麽約那個受害女生見面了,寫了個簡單的方案,正準備假裝無事發生地發給顧之臨看看,卻鬼使神差地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然後他發現顧之臨半小時前給他發了短信,內容居然是約他吃晚飯。

薛謹本來下意識地想拒絕,但仔細想想,還是回複問他約哪裏。

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躲得有點莫名其妙,明明那天晚上被操的是他,難道他還欠顧之臨的?這很沒道理,該理虧的都不理虧,他為什麽要反過來躲着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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