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腳步倏地頓住，方冕轉過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卻發現她雙眸裏蓄滿了眼淚。

她再次開口，掩不住的哽咽：“我們結婚吧，明天就去領證，婚禮以後可以慢慢來，好不好？”積壓了一晚的氣氛，惱怒砰然炸開，燒傷了整個內髒，火辣辣的疼。

“小柔，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方冕皺眉，今晚一定發生什麽了。

甄柔搖搖頭，嗚咽着着不說話。

方冕嘆了一口氣：“是我太急躁了，吓着你了。這幾天我不是生你氣不理你，我在忙公司的事情。你不想結婚我們暫時就不結，等一切問題都解決了我們再慢慢來好嗎？是我不對，我不該逼你的。”

“不是，不是！”甄柔急急地搖頭，“不是這樣！我想跟你結婚，我想以你妻子的身份待在你身邊！我不要她們在我面前拐彎抹角說你的時候我連替你反駁辯解的立場都沒有！我知道我還是害怕，可是我知道有你，每次我有危險你都會出現來救我，那我又有什麽好怕的呢！你活，我活，你死，我陪，就是了。”

“我一次次把你從我身邊推開，我害你一次次為我受傷，我很膽小很懦弱，我需要你守在我身邊保護着我，我可能是你的拖累，方冕，這樣的我，你還要不要？”

方冕看着她滿臉的淚痕，直直的盯着她的雙眸，良久，低嘆一聲，心疼的将她攬在懷裏，嘴角卻是高高的揚起：“把你交給別人，哪有我自己來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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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方冕将暖氣開到最大，伸手将甄柔臉上未幹的淚滴擦掉：“我們回家。”

甄柔擡眼看他，淚眼朦胧，心境卻已經平複了不少：“還有一件事。”她開口，意料之中的沙啞粗噶，在他炎炎注視之下，眸中壓抑着羞憤和恥辱，“當年，我被那個混蛋侵犯過，已經不是完整屬于你的了，你要是反悔還來得及，你放心我沒事。”

方冕一愣，當年？侵犯？

那個碎石場小屋裏的場景再次浮現在他眼前，被扯爛的衣衫，糟亂的頭發，□的身子，梨花帶雨的小臉

他閉了閉眼，看着她越發難堪的臉頰，原來，她一直拒絕他靠近的緣由裏，最終也是為了這個。

一把将她攬在懷裏，他有種劫後餘生的幸福感，撫摸着她的秀發，喃喃開口：“傻瓜，你沒有被他侵犯。我去的時候，你已經暈過去了，他雖然想要動你，但我趕得及，他沒得逞。我一直以為你知道，你竟然為這件事傷神了這麽久，傻瓜，我怎麽會讓他傷害你。就算是，我也不會不要你。”

她在他懷裏僵住，睜大着雙眼似是不可置信，許久許久之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知道，方冕不會騙她，他說沒有就一定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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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年，那

個鏡頭在午夜夢回裏次次将她吓醒，方冕走之後，她睡不敢睡，醒又怕醒，整個人精神恍惚。甄語問她她也不敢說，将自己困在屋子裏一步都不肯踏出去。

後來方冕出國，她發瘋一樣，在浴室裏差點将自己的手腕割斷，後來，昏迷高燒中聽到甄語的哭喊才撐着活了下來。

手上的镯子就是在那之後，甄語買給她的，她一戴，就戴了近八年。

可是傷疤被遮住，心底的傷痛卻像一個瘤子，面上看不到，卻一直都在，随着時間的推移，慢慢腐爛，直到淌出膿水，流出表皮。

方冕心疼的拍着她的後背，像哄小孩子一樣，另一只手摩挲着她镯子下的傷疤：“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再這件事裏擔驚受怕，對不起。”

她手上的傷他知道，他一直以為她是因為他的離開才會做傻事，曾一度想逃回來，可是被抓了很多次，被打殘，躺在床上一個多月。

後來身體好了，也從他們嘴裏聽到她沒事的消息，他也就放心了。随後更加深入的投入到訓練中去，強大自己，也為終有一天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

“小柔，我終究，不再是一個人了，謝謝你，謝謝你願意來我身邊。”帶着磁性的男聲滿是溫潤，讓懷裏的小女人眼淚止不住的流出來。

車外，消停的雪花又慢慢飄灑開，一簇一簇的落下來，像極了蹦跳的精靈，将銀灰色的車子簇擁起來，構成一個幸福的宮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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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甄語和方季安已經睡下了，兩人敲了敲門，在客廳沙發上等着。

甄語看着甄柔通紅的眼睛，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急忙走下樓，拉着她的手問東問西。

甄柔看了跟着下樓的方季安一眼，諾諾的叫了聲：“叔叔。”

方季安掃了兩人一眼，點了點頭：“這麽晚不睡覺鬧什麽？”

方冕看了甄柔一眼，将她冰涼的手握在手心：“爸，阿姨，我們準備結婚，婚禮暫時不舉行，但是我們明天會去領證。”

甄語怔住，無措的看着方季安，方季安也是一臉震驚，很快恢複，壓抑着怒氣，他看了甄柔一眼：“知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當然。”方冕神情淡若，“這個決定在我腦海裏已經盤旋了好幾年了，要不是甄柔一直顧念你們，也許現在你們都能抱上孫子了。爸，我只是告訴你們一聲。”

告訴一聲，而不是請求。

方季安臉色難看起來，轉頭看甄柔：“你也是這麽想的？”

甄柔緩緩擡頭，看過甄語擔憂卻含着鼓勵的眼神，慢慢點頭：“叔叔，對不起，給您的承諾我沒能做到。我努力過，想找個人嫁了，安安分分做方冕的妹妹，這個家的女兒，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現在的我跟八年前一樣，還是需要方冕照顧，

還是會拖累他，可是我會努力，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讓自己配的上他。叔叔，看在我們堅持了這麽多年的份上，請你給我一個機會。”

“甄柔，我對你很失望。”方季安盯着她清澈的雙眼，哼了一聲，轉身向樓上走去：“你們要做什麽不用告訴我，反正我也管不着！”

甄柔鼓起的勇氣剎那間卸去，渾身癱軟的倚靠在方冕身上。

甄語看了兩人一眼，滿臉擔憂：“怎麽突然提結婚？你爸剛好沒幾天。”

“阿姨，我沒有幹涉小柔的生活，我也曾放任了別人出現在她身邊，可是我發現，沒有人比我更愛她，所以，請您相信我，我會照顧好她。我想以後跟甄柔一樣叫您媽，我也想跟她一樣有個媽疼。”

甄語一怔，眼角有些濕潤，擺了擺手擋住視線，別過頭去，往樓上走着：“罷了罷了，你們愛怎樣怎樣吧。”

方冕嘴角緩緩勾着，視線有一瞬間的怔愣，直到寬厚的大手被柔軟的小手緊緊握住，有些緊致的感覺讓他回了神，朝懷裏的人寬慰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