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韞樂天子洛安歌

書房裏不知道燃的是什麽香,氣味撲鼻,濃郁的香氣熏得人頭腦發昏。洛安歌眉頭緊鎖,閉上眼揉了揉額角,昏昏然,正要開口叫宮女把薰籠滅了。

旁邊似乎有人在叫他,“陛下?陛下!”

“嗯?”洛安歌猛然從神游中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擡頭看侍立在自己身邊的秦公公,“公公方才說什麽?”

秦公公心急如焚,懷裏的麈尾拂塵都快被他揪禿了,臉上的皺紋愈發深了,如同溝壑,“陛下,老奴剛才說,那懿國的大軍已經攻到皇城底下了!現在宮裏亂成一團,陛下快從秘道走吧,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懿國?大軍?”洛安歌的腦袋愈發疼了起來,他最近忘性很大,不對,是從很久以前就總會出神,有時看着看着奏折就會神游天外。

懿國。

洛安歌深深的嘆了口氣,擡頭掃視了一遍書房內的衆人。

有幾個小宮女垂首立在牆邊,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書房外面不斷傳來嘈亂的聲音,驚慌的人聲,雜亂的腳步聲,不斷地抨擊着洛安歌的神經。

這裏是韞樂國的皇宮,而洛安歌是韞樂年輕的君主,他十四歲登基,到現在也不過六個年頭。

這些年來他一直苦心經營,殚精竭慮的治理着這個小小的國家,為他那幾百萬的子民提供庇佑福音。

韞樂國的國土不多,且地勢也不好,可就算這樣,洛安歌也憑着那股勁兒撐過來了。誰能想到就因為兩個月前和懿國的一點兒關稅上的摩擦,竟遭到了如此狠絕的報複。

大軍壓境,直攻皇城,懿國此番此舉,是想将他韞樂徹底擊破吞滅!

年輕天子多年來的苦心操持,竟落得了一個國破家亡的下場。

“陛下!”秦公公還在勸他趕緊去暗道,從後門離開皇宮。誰知道那懿國的大軍攻入皇城後會幹什麽惡事,留得青山在,日後也不是沒有複起的機會,要是性命沒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洛安歌搖了搖頭,慢慢站起身來,看向身邊那幾個年紀小小的宮女,低聲道:“你們都走吧,趁敵軍還沒來。”

這幾個宮女都是從小侍奉在洛安歌身邊的,此時不由得都哭了出來,挨個都跪下了,“陛下仁德之心,奴婢是受了福澤的,怎能棄陛下于不顧,私自逃生,奴婢願意伺候陛下到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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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洛安歌眼眶也有些濕,他咬了咬嘴唇,柔聲叫了其中一個的名字,“錦月,你去幫我把那件白衣拿出來。”

錦月抹了抹眼淚,連忙去了。

秦公公心叫不好,正要苦勸,錦月已經将衣裳拿來了,紅着眼眶不解道:“殿下,您這是要做什麽?”

洛安歌接過那件繡着暗紋的素白薄衫,苦笑了一下,“君生國在,國破君死,秦公公,您帶着她們離開吧,莫要白白葬送在敵軍手裏了。”

他拿起桌案上那滿是朱筆的軍事地圖,一把扔進了薰籠之中,火舌迅速的舔了上來,瞬息間便化為灰燼。

“陛下!”秦公公不由得老淚縱橫,他明白了,他這才不過弱冠之年的君主是要以身殉國了!那白衣哪裏還是繡娘精心繡制的錦裳,那明明已是洛安歌的喪服!

別人都敬洛安歌為君主,可秦公公是看着這個孩子長大的,小小的年歲本應是享歡作樂的時候,卻被迫肩負了這麽大的擔子。

秦公公望着洛安歌那張還略顯少年氣的清秀面容,一時哽咽住了。

洛安歌勉強笑了笑,開口道:“公公不必勸我了,我……”

話還未說完,忽然有個男人從外面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洛安歌定睛一看,才認出這是去城門打探消息的探子。

這探子氣喘如牛的跪在地上,跑得氣息不勻,說不出話來。

洛安歌有些急,連忙把他扶起來,焦心道:“外面如何了?懿國的大軍到哪裏了?”

那探子喘了兩下,才急忙道:“陛下,敵軍現在兵臨皇城正午門下,快半個時辰了,并未破門進攻。”

洛安歌一愣,“他們想幹什麽?”

探子又道:“帶兵的頭領是懿國的太子慕軻,是他下令按兵不動的,他要屬下給您帶句話,那太子說他不會屠戮城中百姓,但陛下若想保住韞樂皇族的性命,就,就……”

“就怎麽樣啊?”洛安歌急得捏緊了手裏的衣裳,“快說啊!”

那探子十分猶豫,似乎即将說出的是什麽極為不齒的話。

“他說,那懿國太子說,要陛下穿上大紅嫁衣,着紅妝,親自開城門投降,否則就以十萬鐵騎踏平皇城,屠盡皇族宗親!”

“嫁衣?!”洛安歌驚得睜大了眼睛,一把拽住那探子的衣領,臉色鐵青,“他真的是這麽說的?!”

這探子都快哭了,“真的,是真的,沒有半句虛言!”

“我,他……”洛安歌活到現在從來沒有受過這麽大的淩辱,氣得手都哆嗦了。

嫁衣?紅妝?那混蛋是在嘲笑他像女人嗎?!

“如此羞辱,如此羞辱!王八蛋欺人太甚!”

洛安歌氣得幾乎吐血,一把散開手裏的大袖白衣,三下兩下的穿在身上,系腰帶的時候手上的力氣就像在勒那狗屁太子的脖子。

洛安歌到底是年輕,年輕就氣盛,此時他早被怒火燒的神志不清了,随手扯下一條白布,将有些散亂的頭發紮住。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洛安歌今日已是亡人了,他不是想看大紅的嫁衣嗎?好,就用血染給他看!公公,備車,我要去城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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