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轉年,康熙朝改為安平元年,胤禛等人上折表示為避皇上諱,胤字改為允,安平帝駁回,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名字中有相同的字,也代表都是骨肉兄弟,彼此親近,共同為大清江山盡力。
胤禛等人頗為感動,畢竟名字是自己父皇所賜,改名字心裏多少還是會有些不甘和難過的,如今皇上這般說,倒讓這些人都有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這就是古人的可愛。
林瑞瑾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自己的外甥周歲禮,安平帝賜名永琰,九爺對這個侄孫那是喜愛至極,因為有了小永琰,他就不是清朝最美阿哥了。
這孩子的容貌多繼承黛玉,尤其是一雙眼睛,并沒有随愛新覺羅家特有的丹鳳眼,稍有像弘晖的地方也是取了弘晖的優點,比他舅舅林瑞瑾更好看。
安平帝對林瑞瑾是真的疼愛,雖然大清不能再出一個異姓王,但還是給了他世襲三代始降爵襲承的恩典。
也因為這個恩典,讓後世很多人猜測,林瑞瑾也許是安平帝的私生子,後被無子的林海抱回記在嫡妻賈敏名下。
當然,這很快就不攻自破了,因為林家四口的畫像都流傳了下來,雖然黛玉更像母親賈敏,林瑞瑾長大後與父親林海更像一些,但姐弟倆還是有七成以上的相似處的。
只是林瑞瑾回京後,還沒有半年,戰事又起,駐守威海衛防範茜香國的南安郡王被俘,要求大清以後免除大半作為附屬國的朝貢,另外,要求朝廷送公主和親,以示兩國友好建交。
南安太妃以及南安王妃哭着求皇上救南安郡王,安平帝震怒,這誰的女兒誰心疼,他的女兒們雖然都是庶出的,但也是自己的骨肉,如何舍得?
而有資格和親的,那就只有皇上的女兒以及宗室王爺們的女兒,那些也是自己的親侄女,安平帝如何舍得?
大朝會上,南安太妃拄着先帝賜下的龍頭拐,大哭着上了朝,面對這根用真金雕刻的龍頭的龍頭拐,就是太上皇也得容忍三分。
安平帝氣得臉色鐵青,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林瑞瑾卻是看不過這老婆子倚老賣老欺負自己的便宜阿瑪。
林瑞瑾直接說道:“文死谏、武死戰,他南安郡王無能,致使我大清折損近三萬兵馬,吾皇未曾降罪已是寬仁,你這老婆子不知感恩也就罷了,還在這裏倚老賣老,欺負吾皇心軟,這般欺君之罪實在該滅去九族!”
(欺君之罪一種是欺騙君王,還有一種是欺辱君王,只是很少大臣有欺辱君王的本事)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林家小子是真狠啊,這是張嘴就把人家九族都拉進來了。
南安太妃沒想到竟然有人敢當着龍頭拐的面兒這麽頂撞她,深吸兩口氣,南安太妃輪起拐杖就砸向了林瑞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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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拐杖可是能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的,當然,借老太太十個膽子,她也不敢真的打皇上,但是去打林瑞瑾還是能做到的。
只是林瑞瑾本就不是完全的古人,又常年習武,近年來還日日征戰,對于攻擊那是本能的就去反擊。
他見一物兜頭砸來,直接伸手抓住,順便踹了一腳,就聽咔嚓咔嚓兩聲,然後就是一聲急促的慘叫。
林瑞瑾手裏攥着掰斷的龍頭拐的杖身,這其中一聲就是拐杖被折斷的聲音,而另一聲就是老太妃的尾椎斷裂的聲音了。
老太妃常年養尊處優,何時受過這樣的傷痛,慘叫一聲之後,直接暈死過去,這下整個大殿是針落可聞,異常安靜。
還是南安王妃先回過神兒,哭着撲向自己的婆婆,也就是自己的親姑姑,叫了幾聲也不見人醒轉,當即求皇上為老太妃做主。
而且,林瑞瑾折斷禦賜之物,屬于欺君之罪,請皇上治林瑞瑾欺君之罪。
弘晖一看,趕緊出列道:“林貝勒此舉雖有不當之處,但請看在林貝勒是因為護主心切,失了分寸的面上,饒恕林貝勒的過失。”
“自古以來,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林貝勒為大忠大義者,如何能看着我主受一婦人欺辱,自然是氣憤難當,此事理該嘉獎,為其他臣工之表率,讓人明白何為忠義。”
衆人心中暗嘆,果然是禦史的女婿啊,這一點兒也沒随上他老子雍親王,倒是把他老丈人那一套學了個十成十啊。
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從毀壞禦賜之物的罪人變成了百官效仿的表率,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平日裏看着脾氣那叫一個好,這會兒咬人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啊!
接着,賈瑚也出列道:“啓禀萬歲,林貝勒此舉,臣認為毫無不妥之處,先帝賜下此物乃是為了獎勵賢臣,并言明,無謀逆叛國等大罪不可收回銷毀。”
“然,臣有确實證據,證明南安郡王私通茜香國,彼此互養軍工,這才以為茜香國又是來領軍功,并未重視,因為才損失我朝三萬餘将士性命,南安郡王本人也被俘虜。”
“這私通敵國、互養軍工,視大清子民于無物,已是犯了謀逆大罪,當斬九族以儆效尤,南安王府這般不忠不仁不義之輩,如何當得賢臣之稱?”
“又有何資格持有禦賜寶物?林貝勒只是不願先帝所賜之物蒙羞受辱,這才出手毀去,又是何罪之有?”
林海出列道:“臣複議,不忠不仁不義之輩,沒有資格持有禦賜之物,寶物有靈,毀去也免受連累,成為助纣為虐之物。”
胤禛這時也站出來道:“臣弟複議!”
之後,十三爺、九爺、十爺、八爺等等,一次出列表示複議,尤其是十阿哥更是直接道:“就這貨,救什麽救?死了算是為民除害!”
衛若蘭和馮紫英等武将紛紛請願出征,表示要踏平茜香國,為我皇掃平這有了不臣之心的附屬國,以振國威。
大臣們一看,人家皇族這是統一陣線了,人家老子還當庭表态,再加上這些年青一代的将領,一個比一個好戰,他們還能說什麽?
尤其是看着皇上不住地點頭表示贊嘆,還直說:“朕之子瑞瑾,乃是至孝之人,為臣忠心可嘉,得此佳子,朕心甚慰!”
人家皇上表态了,這些大臣們也就只能同樣跪地表示臣等複議。
于是,南安郡王叛國之罪就這麽定下了,南安郡王府被抄,男女收監入宗人府,容後再審。
只是其他四王八公都有了兔死狐悲之心,下朝之後,一些老臣跑去了小湯山行宮,找養老的太上皇拿主意。
正跟賈敬研究怎麽給玻璃定型而不炸裂的太上皇康熙帝聽了這些老臣的話之後,并沒有立即說什麽,而是讓梁九功去打聽一下具體是怎麽回事兒。
因為賈瑚提議,工部已經研究出了有繩電話和電報機,并在京城附近已經接通了,此物被康熙帝賜名千裏傳音機。
皇宮、六部辦公處和這邊兒的行宮自然都是接通了的,之後也會陸續向各省的辦公處鋪設,方便了不少,就是通話效果一般,有滋啦滋啦的雜音,不過也被認為的奇跡了。
過了一會兒,梁九功回來,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下,作為內臣,他們都是有一套自己的說話方式的。
同樣的話,經過他們的嘴,那就會出現不同的效果,梁九功對林瑞瑾是真心喜歡的,所以這話雖然沒有一句假話,但是,卻将責任都推到了南安郡王與茜香國互養軍工上了。
梁九功将手裏的電報遞給康熙道:“啓禀太上皇,這是軍機處發過來的南安郡王私通茜香國的證據。”
康熙大怒,對着下面跪着的幾個老臣怒道:“你們就為了一個拿我大清子民換軍工,私下倒賣我大清武器換取金銀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玩意兒來求情?”
“朕在行宮安享晚年,你們卻用似是而非的話,慫恿朕去找皇帝的麻煩,爾等到底是何居心?”
康熙少年時就酷愛格物之術,這退位之後,本是閑饑難忍,這才叫來賈敬一起研究這些東西,如今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反倒很喜歡這樣平靜研究事物的日子,根本就沒有了戀權的心思。
他不傻,如何看不出這些大臣們都是什麽意思?無非就是希望他與新皇争奪權力,讓他們有利可圖。
幾個老臣一看康熙帝震怒,紛紛痛哭讨饒,說自己是豬油蒙了心,這才一時沒想明白,請太上皇恕罪。
康熙看着眼前的幾個老臣,這些人都是他早年登基時的助力。
康熙帝登基的時候,只有六歲,向天借一歲,向地借一歲,這才有了八歲登基一說(這個是傳說,真假不确定)。
他登基後,三代元勳,也是先帝為他留下的四大輔政大臣之一的鳌拜,操握權柄、結黨營私,并不願意将皇權交還給康熙。
為了不做傀儡皇帝,康熙在黃錫衮、王弘祚等大臣的支持下,主政于朝,後定下計策,在武英殿擒拿鳌拜。
但是,鳌拜的滿洲第一勇士絕非是徒有虛名,就算是現在遇到林瑞瑾,林瑞瑾若是不借助自己的鞭子,不偷偷運用異能,兩人誰輸誰贏還真就說不好。
而眼前的這些人,就是當年康熙定下計策,以讓鳌拜指點布褲的名義,當時拼死纏住鳌拜的幸存者之一,之後康熙對這些人是很信任的,也都沒有薄待過他們。
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得到過重用之後,如今哪裏甘心坐冷板凳?只是無奈,這些人當初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們跟着林瑞瑾等人去西藏胡鬧。
現如今,當初胡鬧的人,如今也都小有成就,可是他們自己的孩子卻根本受不到重用,而滿人科舉又實在拿不出手。
所以他們就希望,太上皇因為不甘寂寞,與皇上掙權,那麽,他們這些指望太上皇的老臣自然就是重用的對象,也好趁機給自己的子孫們謀些好處職位。
康熙帝看着趴伏在地的老臣們,半晌才說道:“朕當年不甘鳌拜掣肘,不願做傀儡皇帝,如今又如何會讓新皇嘗試這份苦楚?”
“更何況,新君一心為江山社稷,并無錯漏之處,乃是一代明君,其心胸之闊,爾等不足其萬一,乃是我大清之福也。”
“朕如今已老,也服老,每日種花喝茶,偶爾做些格物之術,修身養性,朕覺得很放松,爾等如今也老了,不如放下執念,與朕一般安享晚年,豈知不是福?”
說完,又揮手道:“去吧,爾等今後便好自為之吧,新帝無大錯,朕絕不會再踏入朝堂一步,以後爾等莫要再以這些朝堂之事來攪了朕的清淨。”
梁九功甩了一下懷裏的拂塵道:“太上皇乏了,幾位大人請吧。”
幾位老臣無奈,只能跪安離開。
康熙卻對手裏的玩意兒失去了大半的興致,想了想幹脆放下,然後對賈敬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每個人都會說,但又有幾人能真的做到呢,這幾個原也是朕的心腹,怎麽就看不破這點呢?”
賈敬聽後說道:“太上皇,臣說句大不敬的話,還請太上皇恕罪。”
康熙擺手道:“既然是讓你說話,自然是讓你說出心裏話,朕若是想聽假話,梁九功那老貨能哄着朕笑一天。”
梁九功笑着搭話道:“那也得萬歲爺,願意聽老奴說才行。”他自幼伺候康熙,深知康熙的脾氣,很清楚的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
賈敬說道:“太上皇,您這在百姓說來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您的龍子龍孫們,各個龍章鳳姿,您自然是不發愁的。”
“但是,您看當年先皇封的四王八公,又有幾個是出息的?旁人且不論,就是臣的兒子,賈珍,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個老纨绔,吃喝嫖賭,沒有他不幹的,要是沒有瑚哥兒,就是蓉哥跟薔哥都得跟着毀了。”
康熙拍了拍賈敬的肩膀,沒有再說下去,畢竟,賈珍之所以這樣,也是賈敬不得不放任的結果,他不敢讓自己的兒子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