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再起娶她之心!叔叔快救她吧!”
“空口無憑,去你爹娘靈前許下諾言,發誓若違背諾言,你爹娘就永世不得超生!”蘇敬軒狠下心道。他知道只有用最毒的誓言,才能斬斷人世間最為堅韌的情絲。
“我發誓!我發誓!”蘇鳴玉嘶聲高叫,“只要能救出亞男,我什麽條件都答應!”“好!為叔立刻動身去揚州!”蘇敬軒望着淚流滿面的侄兒,心中有些不忍,“鳴玉,你恨為叔逼你離開舒姑娘嗎?”
蘇鳴玉使勁搖搖頭。他知道叔父是站在宗主的立場,為整個家族的長盛不衰,堅守祖先傳下的原則。但為何這人世間最大的痛苦,卻要自己一個人來承受?
“你也跟為叔一起去揚州吧。”蘇敬軒輕嘆道,“去見舒姑娘最後一面,你們的感情,總得做一個了斷。”
揚州城另一邊的南宮府內,聽到南宮瑞帶來的消息,南宮放空虛的眼眸中,陡然閃出一抹惡毒的寒光:“我要她嫁給我做妾!”
南宮瑞點頭道:“好!爹爹答應你。”就在這時,門外有弟子小聲禀報:“宗主,金陵蘇家蘇敬軒求見!”
南宮瑞十分驚訝。金陵蘇家與揚州南宮世家,是江南并立的兩大豪門,平日雖然有些往來,但交情并不深,像這樣突然造訪的事從未發生過。南宮瑞滿腹狐疑,連忙吩咐:“請他去貴賓廳,我随後就到。”
南宮瑞換了身正式的衣袍,匆匆來到專門接待貴客的豪廳。進門就見一個背影清瘦的白袍老者,正負手欣賞着牆上的字畫。他忙抱拳笑道:“什麽風把蘇兄這般貴客吹來了?”
老者連忙回頭還禮:“蘇某冒昧登門,望南宮兄恕罪。蘇某風聞三公子被一女飛賊所傷,不知傷勢嚴重否?”“些許小傷,不算什麽。”南宮瑞哈哈一笑,輕描淡寫道,“其實那女子不是什麽女飛賊,而是放兒的紅顏知己。小兩口吵嘴,一時失手傷了放兒,也不算什麽大事。”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蘇敬軒如釋重負地長舒了口氣,“我還怕三公子傷勢太重,讓蘇某不好開口。”
南宮瑞疑惑地望着蘇敬軒:“蘇兄有什麽話不好開口?盡管道來!”“那好,我就直說了。”蘇敬軒笑道,“說來也巧,那個不小心傷了三公子的姑娘,乃是我蘇家一房遠親。既然三公子的傷勢不重,而她又只是一時失手,南宮兄可否原諒她的過失,讓在下将她帶走?三公子的傷蘇家全權負責。”
南宮瑞越發摸不着頭腦,他想不出那女子跟蘇家會有什麽關系,值得蘇敬軒親自登門要人,不由打了個哈哈:“蘇兄說笑了,那姑娘在官府手裏,我也正琢磨着如何把她保出來呢。”
蘇敬軒淡淡一笑:“揚州知府衙門,如何定罪全在南宮兄一句話。既然三公子傷勢不重,還望南宮兄看在蘇某這薄面上,放過舒姑娘。”
南宮瑞面色陰沉下來,他已看出蘇敬軒帶走舒亞男的決心。雖不知那女人與蘇家有何淵源,但他無論如何不願兒子的願望落空:“蘇兄今日登門,就是要帶走那姑娘了?可惜這事在下不能答應,別的都好商量。”他冷冷問。
蘇敬軒無奈道:“我已答應別人,定不容舒姑娘受到不公正對待。我已見過金陵提刑按察使張大人,相信很快就有官函到揚州提人。今日特意來拜見南宮兄,就是提前知會一聲,要南宮兄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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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刑按察司掌管一省刑名,若要從揚州提審疑犯,揚州知府也無可奈何。南宮瑞眼中似欲噴出火來:“蘇兄這麽做,可知會有什麽後果?”蘇敬軒坦然迎上南宮瑞的目光:“我已向人許下諾言,什麽後果蘇某都願意承擔。”略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不過,若她真觸犯了律法,我也不會包庇。”
看來蘇敬軒也不願與南宮世家開戰,他是想将沖突局限在官司上,只要能證明那女人确實犯罪,他不會幹涉判決。南宮瑞暗忖那女人留下的無數把柄,這官司就算打到提刑按察司,自己也十拿九穩。雖然不能滿足兒子的願望,但與蘇敬軒開戰也頗為不值。想到這他哈哈一笑:“我也希望舒姑娘受到公正對待,咱們都是正經人家,做什麽事都要以朝廷律法為準。”
蘇敬軒暗舒了口氣,緩緩伸出右手:“南宮兄可否與我擊掌盟誓?”南宮瑞伸出手,二人迎空擊掌,在心中達成了各讓一步的君子協議。
送蘇敬軒出門後,南宮瑞望着他的背影恨恨道:“你想玩大明律,老子就陪你玩!來人!立刻去給我查那女人跟蘇家究竟是什麽關系!還有,去知府衙門請殷師爺過來!”
伏罪
金陵提刑按察司大牢,和揚州大牢一樣幽暗陰森。當舒亞男從一個美夢中醒來,才想起這已經是從揚州來金陵的第三天。本以為到了金陵就會很快出獄,可三天過去,不僅沒有任何音訊,甚至鳴玉都沒來看過自己。不過她并不生氣,知道他正在為自己的事奔忙,這就夠了。
由于有蘇家的打點,舒亞男在牢中不僅住單獨的囚室,飯菜也挺豐富,就連獄卒也客客氣氣。舒亞男正在心神不寧地胡思亂想,突聽牢門響動,一個獄卒和藹可親地高聲通報:“舒姑娘,有人看你來了。”
“鳴玉!”舒亞男一躍而起,滿懷希翼地向牢門外張望。就見一個腰身佝偻的老者在獄卒引領下,袖着手緩步進來。老者綠豆大的眼眸中透着精明,颌下稀疏的山羊胡已有些花白,渾身還透着一股子迂腐之氣。他慢慢來到舒亞男囚室外,塞了塊碎銀将獄卒打發走,這才開口道:“舒姑娘,老朽聞仁達,受蘇宗主和蘇公子所托,特來看望姑娘。”
“鳴玉呢?他怎麽沒來?”舒亞男急問。老者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小聲道:“蘇公子乃金陵名士,自然不能随意上大牢探監。蘇家更是江南豪門,不方便親自出面,所以托老朽全權處理你的案子。老朽是按察司秉筆師爺,負責執筆所有訴狀。”
“我什麽時候能出去?”舒亞男忙問。聞師爺嘆了口氣:“這就要看你自己了。”見舒亞男不明所以,他從貼身處拿出一疊文稿,從牢門外遞給舒亞男,“這是南宮世家的訴狀副本,你看看。”
舒亞男接過一看,只見訴狀上稱案犯舒亞男将父親的自殺,毫無道理地歸咎于南宮放,于是攜利刃,深夜闖入南宮放私宅行兇報複,将被害人刺傷,屬故意殺人未遂。不僅如此,訴狀末尾還稱,其父舒振綱尚欠南宮世家三萬餘兩銀子,父債女還,應一并記在案犯頭上。
草草看完狀紙,舒亞男急道:“他們在說謊!南宮放操縱賭馬,設局引我戚大叔入彀,我爹這才欠下這一筆糊塗債。他們不僅奪去了镖局,還逼死了我爹。我是想拿到南宮放設局騙人的證據,這才闖入潇湘別院。我刺傷他,是因為他要強暴我!”
“如此說來,你确實有闖入南宮放私宅,并持刀威逼他的事實了?”聞師爺一臉嚴肅。“沒錯!但他欲行不軌在先,難道就無罪?”舒亞男質問。
“有沒有證據?人證?物證?只要有一樣,咱們就可以反過來告他!”聞師爺問。舒亞男頓時張口結舌。當時只有她與南宮放兩個人,哪來人證?物證就算有,恐怕南宮世家也早已銷毀。而南宮放設局騙人的證據,那更是時過境遷,再難找到。
“你指控南宮放的罪名,一樣證據都沒有;南宮世家指控你的罪名,卻證據确鑿。”聞師爺搖頭嘆道,“南宮放手上有你父親的擔保書;你夜闖南宮放私宅行兇,不僅有人證,你還留下了一柄雁翎刀。這案子對你十分不利,要想脫罪恐怕很難。”“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了?”舒亞男急道,“大明律法難道不幫好人,反幫壞人?”
聞師爺啞然失笑:“打官司不講天理,只講證據,沒有證據,你就算再有理也沒用。”“難道就沒有辦法了麽?”舒亞男急道。
聞師爺無奈嘆了口氣:“要想完全脫罪恐怕不太可能,為今之計只能認下部分指控,博取按察使大人的同情。你可以說自己是激于父親慘死,一時沖動才向南宮放尋仇,傷他是意外,非故意殺人。”
“我沒罪,為何要認?”舒亞男氣沖沖地吼道。聞師爺一聲長嘆:“打官司是講證據不講事實。如今你證據确鑿,若拒不認罪,只會罪加一等。若主動承認是過失傷人,按律可獲減刑。有老朽在其中運作,興許賠一點醫藥費就行了,甚至不用坐牢。”
舒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