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可是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她都忘了她的心在哪。
上了小學的葉虞歡開始有了功課,她的成績很好。葉虞歡從不認識字就開始寫書法,到了小學開始認字了再做學校的作業,這對她來說簡直輕而易舉。因為她寫的一手好字,老師也格外喜歡這個學生。當時的何晏也在同一個小學,他的師妹真正意義上的變成了他的學妹。
低年級在教學樓的底樓,高年級在頂樓。兩個人在學校也會碰到,但是何晏從不認她這個師妹。
周一的升旗儀式完成以後,大家都回各自班級。在教學樓的轉角,葉虞歡跟同學遇到了何晏和他的同學。大家都穿着校服,可是葉虞歡覺得自己的師兄在人群中是最好認的,一眼就能望到。
彼時,何晏已經比葉虞歡高出很多。在人群中,他也發現了正在迎面走來的葉虞歡。
“師兄~”又是糯糯是聲音。
何晏只是看了一眼葉虞歡并未回答,沒有停留地繼續往前走。
“師兄師兄~”姑娘見她不回答自己,恨恨地跺了一下腳。
何晏剛想停下腳步,就聽自己的同學說道,“喲呵,何晏,都什麽年代了你還有師妹呢?”何晏白了那同學一眼,繼續往前走。而他的腦海裏,卻是葉虞歡,那白淨的臉上還有一顆鮮紅的痣。
而這邊,葉虞歡的同學也笑了,“葉虞歡,你還有師兄?”
“嗯。”
“可是你師兄不理你。”說着就笑出了聲。
葉虞歡覺得很沒面子。賭了一整天氣。
那周末去何家練字,葉虞歡進門見到何晏在餐廳吃飯,也只是瞥了一眼。她甜甜的和老師師母打完招呼,然後徑直上樓去了書房。
何晏被忽視了。他感覺很不好受,心裏憋得慌。
上午練字何轼之沒讓何晏一起,因為他從葉虞歡進門開始也覺察到了這對師兄妹的緊張氣氛。
“歡歡,為什麽今天都不說話了?”
“老師說過,寫字就要安靜。”
“喲,怎麽今天突然開竅了。平時老師說再多遍,咱們歡歡可是想說話還是會說的性格啊。”
“老師,我是不是話太多了?”葉虞歡擱下筆。
何轼之想了想,這姑娘話多的時候叽叽喳喳說個沒完,可是這突然一安靜,他倒真有點不适應了。“歡歡,是不是和師兄不愉快了?”
“沒啊。”葉虞歡拿起筆繼續寫。埋頭,也不再說話。
下午練字,何轼之把何晏叫上了。很早之前立下的規矩,師兄妹同在場時,就要為對方磨墨。葉虞歡不自然的站在何晏身邊,也不說話。今天的任務是一百字。何晏開始寫的很慢,可是漸漸地發現姑娘有點站不住了。他開始加速,也從正楷變成了行楷。輪到葉虞歡寫字時,似乎是要表示她對何晏的不滿,她故意寫的很慢。
哼,讓你不睬我,那你就多站一會。葉虞歡心裏憤恨的想。
結果,何轼之說時間到了,葉虞歡還沒寫完。
何轼之再也不相信這對師兄妹會沒問題。
那天的最後是兩個人都被懲罰。何晏是沒按規定的字體,葉虞歡是沒能在規定的時間完成。而懲罰的項目就是寫對方的名字,二十遍,正楷,不需要為對方磨墨。
何轼之說完懲罰就下樓去了,留兩個孩子在書房。走之前,只說了一句,“寫完了一起下樓來。”然後關了門。而何轼之似乎是故意的,将門關門的聲音放大了一些。
葉虞歡想執筆,可是突然發現不會寫何晏的名字。當然,何晏似乎也遇到了難題,他也不知道葉虞歡的名字是哪幾個字。
何晏看着執筆呆坐着的師妹,他還是寫了自己名字,然後拿着紙去了窗邊的書桌。
“這是我名字,何、晏。”說着還用手指指着這兩個字,似乎是在教葉虞歡認字。
“哦。”葉虞歡只是看着字,沒看何晏。這讓何晏又很不是滋味。
“把你的名字寫給我。”何晏看着他師妹。
葉虞歡沒有繼續矯情,執筆在紙上寫下自己名字。雖說剛上學認字還不多,可是自己的名字可是從小爸媽就教着寫了。
何晏皺了下眉,這麽多筆畫。
他拿着紙回到自己座位,師兄妹兩人幾乎同時開始寫。一室安靜。只有毛筆劃過宣紙的聲音,蘸墨的聲音,還有呼吸聲。這是何晏第一次寫葉虞歡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葉虞歡的名字是這樣寫的。筆畫很多。他寫着,偶爾擡頭看看葉虞歡。
而另一邊垂着眼的葉虞歡似乎眼裏只有字了。何晏,原來師兄的名字是這麽寫的,很好寫,寫出來也很方正,很好看。
寫二十遍名字,就在心裏默念了對方二十遍名字。如同一個魔咒一樣,一遍一遍的刻在了自己的心裏、腦海裏。
何晏的名字筆畫比較少,所以葉虞歡先完成。她收筆的時候發現何晏還在寫,想着老師說要一起下去,她便坐着,安靜地等何晏寫完。
何晏寫完發現他師妹在看着自己。他知道,她早已寫完,一定是在等自己。原來被人等待的感覺那麽好。他放下筆,吹了吹紙,想讓字趕快幹。“我們下去吧。”何晏主動說話。
姑娘不由的撅起了嘴。
“走吧,不然受罰的還是我們倆。”
何晏起身,在門口等着姑娘。而葉虞歡仍坐着,沒有要動身的意思。
何晏皺了一下眉,随即說道,“好了,是我不對,以後我不會不回答你。”
矯情的葉虞歡這才笑了,走到門口,“下去吧師兄~”笑的眯起了眼。
何晏無奈的搖了搖頭,嘿,這就是他師妹!
就連何轼之也能感覺到,自從這次小懲罰以後,似乎這兩個孩子的關系開始轉變了。何晏一向冷冷的性格開始慢慢轉變。他雖然很少主動和葉虞歡說話,可是也不會再對葉虞歡愛搭不理。而葉虞歡還是那個葉虞歡,話多矯情愛撒嬌。
“師兄早。”
“恩。”這是一早打招呼。
“這個師兄也吃。”
“好。”這是廖渱夾了菜給葉虞歡,葉虞歡讓何晏也吃。
“師兄再見。”
“再見。”這是寫完字葉虞歡回家。
在學校,何晏身邊的同學提醒他,“看,那是你師妹。”
何晏望去,遠處的葉虞歡笑靥如花。“嗯,我師妹。”
日子好像過得特別美妙。
到巴黎的第一晚上,霍青青拉着購物回來的葉虞歡一起吃飯。原本以為只有她們兩個人,到了餐廳才發現原來是一桌人,有男有女。
“歡歡,把握機會,這裏的都是很優秀的男人。”還挑了挑眉毛。
葉虞歡突然有點尴尬了起來,感覺手都不知道要怎麽放了。她是有多久沒接觸男性生物了?難不成真的要在這裏找個男的?
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葉虞歡拿了杯紅酒離席,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透透氣。剛喝了一口,就聽到背後有人叫她。轉身一看,是剛餐桌上的一位男子。葉虞歡記得這個男人是因為一桌人除了她和霍青青,他是唯一一張亞洲人的臉。可是大家都用英文交流,她不知道這個男子是哪國人。
“葉虞歡?”
葉虞歡轉身,“是。你是?”
“薛峻,是Aaron的學長,叫我Jacky就好了。” Aaron就是霍青青的法國學弟。薛峻對着葉虞歡笑,臉上帶着酒窩。葉虞歡覺得,帶酒窩的男生笑起來會有一點痞有點妖,就像虞葉承。葉虞歡對他莫名的好感,也對他報以微笑。
法國的夜,正開始。遠方,不知道哪裏正放着煙花,絢麗,燦爛,照亮了黑色的夜空。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沒人喜歡……
☆、接機
因為巴黎和倫敦離的不遠,所以這不是葉虞歡第一次來。說不上熟悉,也談不上陌生。可是薛峻卻是一個很好的導游。他帶着葉虞歡先行一步,開着車帶着葉虞歡兜風。
“你在巴黎生活嘛?感覺你對這裏很熟悉。”副駕駛上的葉虞歡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人。這個男人帶着眼鏡,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黑色毛衣黑色外套,手上的表一看就價值不菲。
“我母親在巴黎生活。我經常來看她。”
兩個人越聊越投機。原來,薛峻也是S市人,只不過他在城北。之前在倫敦讀大學,然後就留在倫敦工作,是金融分析師。母親在巴黎生活,他就經常來回于倫敦和巴黎。
葉虞歡解了圍巾,打開車窗。她很想就這樣吹吹風。她将本來盤起的頭發散開,就這樣讓風吹着她的頭發。薛峻看着這孩子氣的女子,也将自己那邊的窗子打開,既然想吹風,就讓這風來的更猛烈些吧。
葉虞歡回頭,看着薛峻,笑容舒展開。葉虞歡覺得好久沒那麽開心了。
有時候感情來的很奇特,奇怪又特別。薛峻看着身旁美麗的女子,眉心的紅痣呼應着紅唇,他的心悸動了起來。他似乎是不受控制的,鬼使神差般的,伸手牽住了葉虞歡的手。
葉虞歡沒有松開。只是看着薛峻笑。又将手伸出窗外,用手去感受風。
她太喜歡這種感覺了。伸在車窗外的手是冰冷的,可是被薛峻握着的手是溫暖的。
“把手伸進來,冷。”過了一會,薛峻說。
葉虞歡聽話的将手伸進來。薛峻将窗子又關上。車內恢複了安靜,漸漸升溫。葉虞歡這才掙開了薛峻的手。
兜風到很晚,薛峻才把葉虞歡送回酒店。葉虞歡在車上說了聲“謝謝”就匆匆下車離開。她沒有邀請他上去。
薛峻笑了笑,發動車離開。
回到酒店,房間的沒有人。葉虞歡剛想打電話給霍青青問她在哪,轉念一想,這家夥肯定跟法國學弟在一起呢。
坐在床沿,葉虞歡整理着白天購物的成果,想着明天回倫敦她的心情更好了。果然購物是女人最解壓的方式。轉念一想,自己的好心情只是因為購物還是因為別的什麽?會不會是因為薛峻?
想到這個男人,葉虞歡忍不住嘴角上揚。他比自己大了五歲,但是很聊得來。薛峻屬于很能聊的,跟他聊天就顯得特別輕松。他風趣又幽默,英俊潇灑。葉虞歡又看看自己的左手,剛被薛峻牽過,而溫暖的感覺卻一直留到了現在。
可是葉虞歡覺得總少了點什麽,可又想不出少了什麽。
霍青青是第二天早上回來的。葉虞歡還在睡夢中,看到妝都化了的霍青青瞬間清醒了過來。
“青青,你沒事吧?”葉虞歡坐起來,又覺得有點冷,用被子裹住自己。
霍青青脫了鞋鑽進葉虞歡的被窩抱住她,什麽話也沒說。
葉虞歡知道,霍青青肯定發生了什麽。她用被子裹住兩個人,但是什麽都沒問。
“昨晚我沒回來,是因為我去Aaron的房間了。我們兩睡了。可是到最後,他叫的卻是另外一個女的名字。Quaneisha。”而霍青青的英文名是Quentina。
“會不會是你聽錯了?還是你們都喝多了都迷糊了?”
“歡歡,那時候我很清醒,也聽得很明白。”
葉虞歡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其實一男一女發生關系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她甚至想如果昨晚讓薛峻上來,會不會也發生一些事情。而這麽普通的一件事,如果帶上了感情,那這件事就變得不一樣起來。如果只是一夜之間的事,那過去了就過去了。但是跟喜歡的人做,能得到全部的快樂和滿足,所以人們往往想找一個愛人。而在霍青青和Aaron之間,霍青青毫無疑問是有了感情的。
葉虞歡攏了攏被子,“先去洗個澡吧,把臉洗洗。”
“外國男人果然不靠譜。”
葉虞歡在心裏自嘲般的笑了笑,一個男人不是不專情,只是他專情的對象不是你罷了。
在酒店吃過早飯,葉虞歡和霍青青去逛街。好像有逛不完的街買不完的東西。都說失戀的女人是最瘋狂的,霍青青就是這樣。
結果兩個人差點誤了飛機。大包小包的匆匆趕到登機口,剛落座,葉虞歡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虞歡。”
是薛峻。
在一旁的霍青青噗的一聲笑出來,“虞歡,我還玉環呢。”
薛峻似乎有點尴尬。
“叫我歡歡吧,幾乎沒人會叫我虞歡,我爸爸姓葉,我媽媽姓虞。”言下之意,父母的姓和在一起是的,不分開叫。就好比自家大哥,父母只會叫他阿承或者直接叫虞葉承,不會叫他葉承一樣。
“你是昨天一起吃飯的Jacky吧。”霍青青對這張亞洲臉還是記憶深刻的,“我是歡歡的好姐妹,叫我Quentina就行了,或者青青也行。”說了朝葉虞歡抛了一個媚眼。
“你也這航班回倫敦?”葉虞歡說道。
“是啊。”
上了飛機,霍青青才挽着葉虞歡的胳膊,在她耳邊說了三個字,“有□□。”
葉虞歡推了霍青青一下,“去,別亂講。”
飛機到達的時候,倫敦正下着雨。葉虞歡覺得有點冷,将羽絨外套裹緊自己。結果等行李的時候又碰到了薛峻。
“等一下我送你們?我車就停在這停車場的。”薛峻提議。
“不了,我們自己走,地鐵也很方便的。”葉虞歡拒絕。
薛峻很識相,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等着行李。
後來氣氛緩和了,三個人有說有笑一起走出了機場。葉虞歡正要和薛峻道別的時候,她聽到身後有人叫她。那個聲音讓她心顫,仿佛四肢的血液一下倒流,讓她覺得冷的要命。
她突然覺得機場對她來說不是一個好地方。
霍青青也聽到了那聲“葉虞歡”,就連她也聽出來是何晏的聲音。轉頭看了一眼,果然是他。霍青青挽住葉虞歡的手,想給她力量。
葉虞歡轉身。何晏今天穿的很休閑,上身是白襯衫外面套了一件羽絨,下身是一條牛仔褲加運動鞋。這樣的何晏,讓葉虞歡覺得何晏少了一絲老成的味道,年輕了起來。
而巧的是,葉虞歡上身也是一件類似的羽絨,巴黎很冷,和霍青青逛街的時候剛買的。
何晏向前走,越走越近。而葉虞歡又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你好,我是何晏。”何晏伸手。
“霍青青,叫我青青就好。歡歡的室友兼好姐們。”霍青青伸手跟何晏握手。
“我知道。”何晏微笑,又看向薛峻。
“薛峻。”薛峻也伸手。
葉虞歡有點看不懂,仿佛她是外人。
“抱歉。”何晏看着霍青青,說完就拉着葉虞歡走了。
葉虞歡完全來不及反應,等她清醒過來,已經被何晏拉到了機場的一角。而何晏就這麽看着她,也不說話。
葉虞歡緊張極了,又覺得有點尴尬,“師兄。”聲音裏似乎還有一絲顫抖。
何晏人高,葉虞歡又因為出去旅游,穿的都是平底鞋,所以葉虞歡只到何晏的肩膀。她只能擡頭看着他。
何晏聽到這聲久違了的“師兄”,無名火冒上頭,一切的魔障都從這聲“師兄”開始。
“為什麽沒有等我?”何晏的語氣中似乎是帶了火氣的,說完他深呼吸,希望能調節一下自己。
而葉虞歡撲閃着大眼睛咬着下唇,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何晏突然覺得有點心疼,終是忍不住長臂一伸将葉虞歡攏進了自己懷裏。
“好了,不生氣,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該兇你。”
而聽了這話,葉虞歡終是憋不住眼淚,開始抽泣。
“怎麽還越說越來勁了?還說不得了?”何晏一手摟着葉虞歡,一手撫着她的頭頂。
葉虞歡聞着何晏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感受到他手從頭頂傳來的熱度,她更難受了。她想不明白何晏是想做什麽,她更不懂何晏為什麽要溫柔的對待她。
葉虞歡就這麽哭,何晏就這麽抱着她。霍青青道別了薛峻,就在原地等着葉虞歡。她都看到了,突然她也想哭。想到自己失敗的感情,想到自己姐妹的心酸,她突然覺得一切都好沒勁。她們什麽時候才能迎來春天?
葉虞歡漸漸安靜了下來,何晏從褲子口袋摸出手帕給她擦臉。
“哭完了?”
葉虞歡點點頭。
“還哭麽?”
葉虞歡搖搖頭。
“就是不說話?”
葉虞歡點點頭。
他的師妹還是那麽矯情,何晏想。
“之前碰到你那次,我正好飛慕尼黑,我那次是當天來回的,本以為當晚就能去找你。可是剛回來,我一個同事急性腸胃炎,本來要飛雅典的。為此他還吃了張警告單。他飛不了,我去幫他頂班了,所以沒來得及找你。”何晏和葉虞歡面對面的站着,“我今天早上剛回來,馬上去找你。電話也不通,人也找不到。聽你們樓下的門衛說見你們兩個拉着行李出去的。我托了機場的關系找了你的航班信息才知道你今晚回來,所以我在這等你。”
何晏說的只是一個事實,他沒說當他聽到門衛說兩個女孩是拖着行李箱的時候,他急的以為她們離開了。他去機場查葉虞歡的航班時,他緊張的手也發冷,就怕葉虞歡會消失,一去不複返。還好,他查到的是葉虞歡今晚會回巴黎。他真是恨不得□□這不懂事的姑娘,但轉念一想,他也不舍得。
“你怎麽知道我住哪?”葉虞歡的聲音裏還帶着鼻音。
何晏摸了摸葉虞歡的頭,然後又用食指點了點葉虞歡額頭上的紅痣。葉虞歡仿佛是觸電了一般推開何晏。
何晏苦笑一下,“我知道的可多了。”
一下子兩個人又恢複了安靜。過了一會,葉虞歡才擡頭看着何晏問:“你找我幹什麽?”而何晏突然一下愣住了,他好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剛想開口,這姑娘又開口了,“總不見得師兄是來找我敘舊的吧。”口氣中帶了些嘲諷。
葉虞歡一直想不明白何晏再來找自己去要做什麽,他們的結局在四年前已經定了。她一向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她不喜歡複雜,因為她覺得她笨,處理不來這些複雜的事情。
“師兄,我該回去了,青青還在等我。”
“那……走吧,我送你們。”何晏覺得,既然現在無法回答葉虞歡的問題,那就不着急,他知道來日方長。
“不用了,我們自己走就行。”葉虞歡說着就轉身往霍青青的方向走去。
“歡歡!”何晏抓住葉虞歡的手。
葉虞歡的眼淚又酸酸的泛上來,何晏很少叫自己“歡歡”,少的一只手都能數過來。可是他現在卻能輕易的叫出來。
每個人叫自己的名字似乎都不一樣,語氣的急緩,字間的輕重。而對于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叫自己的名字是最特別的,也是最好聽的。
以前何晏總叫自己全名,有一次葉虞歡壯着膽子問何晏為什麽不叫自己歡歡。那時候的何晏就回答了兩個字:肉麻。
難道何晏現在變得肉麻了?
葉虞歡掙脫開何晏的手,沒回答繼續往前走,頭也沒回。
那晚,葉虞歡終究還是和霍青青自己回了公寓。不要薛峻,不要何晏。這麽多年,我早已習慣一個人。
何晏,我早已習慣不追着你跑的日子了,你滿意嗎?
☆、緩和
回到公寓,葉虞歡洗完澡抱着枕頭去找霍青青。
“歡歡,我覺得我們可以把一間房退了,我們倆住一起得了,還能省一筆費用。”霍青青開玩笑的說。
還沒等葉虞歡躺下,霍青青就迫不及待的提問了,“歡歡,我雖然聽不見你跟你師兄說了什麽,可是我可看到他抱你了啊。”說着還朝葉虞歡眨了一下眼,意味深長的意思。
“什麽跟什麽啊。師兄妹見面打個招呼而已,都在國外那麽多年了,這算什麽。”
“我才不信呢。歡歡,你讓我八卦一下啊,你跟何晏……你們到哪步了?有沒有……那個什麽啊……啊?”又是眨眼。
葉虞歡後悔過來找霍青青了。
“不、告、訴、你!”說完背對霍青青。
“怎麽這樣!我可是什麽都告訴你啊,你讓我也知道一點你的勁爆八卦啊。”
霍青青粘着葉虞歡,見她一直不說話,霍青青也消停了。
“不說這個,那就跟我說說你們小時候的故事。”
葉虞歡轉過身去,看着霍青青,“霍青青小姐,你是把我當《一千零一夜》裏講故事的女子了嗎?是不是等我講完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你就愛上我了,然後和我白頭偕老了?”
得,還有興致開玩笑,說明心情還不差。
“我已經愛上你和你的故事了,每天聽得欲罷不能。”
葉虞歡笑了笑。安靜下來,想了下。開口道:“自從我們被罰寫對方名字以後,我們倆相處的确實和諧多了,但也說不上好。只是就像何晏說的他不會不理我了。很禮貌而已。直到那一年何晏生日……”
何晏的父母都是老師,但更巧合的是何晏的生日也在教師節。雖然葉虞歡跟着何轼之練字已經有兩年時間,但這兩年的教師節都是逢工作日,所以葉虞歡不曾知道教師節是何晏的生日。
而今年的教師節正好在周六。
周五放了學,虞美帶着葉虞歡去商場買禮物。葉虞歡選好禮物,看了看,嗯,有何轼之的、也有廖渱的。葉虞歡拉着虞美的手,“媽媽,給老師準備了禮物,但是他們都收到禮物了師兄怎麽辦?大家都有禮物的時候就自己沒收到一定很難過。”說完,姑娘撅起了嘴。
“好,那就給你何晏師兄也買個禮物去,歡歡自己去挑。”
虞美把葉虞歡帶去玩具店,她知道每個男孩子都喜歡玩具。她的大兒子就是個玩具迷。何晏這個孩子她看着也喜歡,內斂不浮躁,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是個好苗子。
那天,葉虞歡給何晏選的禮物是一架飛機模型,需要自己組裝的那種。葉虞歡開心的不得了,她越看這個禮物越喜歡。當然,她更希望師兄會喜歡。
結果第二天葉虞歡發高燒了。本來虞美心疼的不想送孩子去上課,可是葉展濤不允許。不能縱容孩子因為一點小毛小病就逃課。而且葉虞歡自己也牽挂着要送禮物去。
葉虞歡額頭貼着冰寶寶,被司機送去了何家。虞美幫着葉虞歡把禮物提進去。
何家很熱鬧。有何轼之的學生,有廖渱的學生,還有何晏的同學。葉虞歡尴尬的站在門口。還是廖渱把葉虞歡抱了進去。看着姑娘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整顆心都要融化了。
“歡歡這是怎麽了?”廖渱問。
“沒事,有點發燒了。”虞美回答。
葉虞歡摟着廖渱的脖子,“阿姨,我有禮物要給你,還有何老師,還有師兄。”
“哎呀,歡歡這麽乖啊。”說着在葉虞歡臉上親了一口,又招呼樓上,“快快快,老何快來。歡歡來了。”
何轼之下來,看到姑娘額頭貼着冰寶寶,也忍不住心疼,這可是他何轼之唯一書法弟子啊,“生病了就別來了,停一天課也沒關系的。”
“他爸不許。”虞美接話。
何轼之将女孩從妻子手中接過,往上颠了颠。
“老師,還有阿姨節日快樂。歡歡有給你們準備禮物的。”說完看向自己的母親。
虞美将禮物遞給廖渱,“都是歡歡自己挑的。”
“看着這寶貝姑娘生着病還來上課就是最好的禮物了。”廖渱忍不住誇贊。
整個客廳人不少,可是這時候大家的視線都到了這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身上,雪白的裙子雪白的肌膚,可能是生病的緣故,嘴唇嫣紅,兩頰也透着粉。
何轼之抱着葉虞歡向大家介紹,“我學生,在我這練書法的。歡歡,這些哥哥姐姐都是老師的學生。還有那邊的幾個哥哥,是你阿姨的學生。”
做老師最欣慰和滿足的或許就在此,看着孩子一個個的長大成才,看着他們變得越來越好。但是他們一直沒有忘記你,有那麽一天他們會回來看望自己。
“哥哥姐姐好。”葉虞歡很有禮貌。問完好忽然又想起什麽,轉頭滿屋子的找了一圈,沒找到想找的那個身影。
“老師,師兄呢?我給師兄也準備了禮物。”
“喲,還有你師兄的份啊?”何轼之笑開了。
“對啊,大家都有禮物的時候,就我沒有我會很不開心。我想師兄也是這樣,所以也給師兄買了禮物。不能讓師兄不開心。”
“好好好,還是歡歡最乖。”果然是葉家的寶貝疙瘩,被所有人寶貝不是沒有理由的,這姑娘确實值得被寶貝。何轼之放下葉虞歡,“你師兄和他的幾個同學在樓上房間呢,自己上去找他吧。”何轼之說完,卻看到姑娘猶豫的樣子,“去吧,你師兄房間在書房隔壁。”
“歡歡,阿姨送你上去。”廖渱也看出了葉虞歡的膽怯。
難道是葉虞歡害怕何晏?其實不是,只是之前何晏一直轉身關門的樣子太深入人心了,讓葉虞歡有了陰影而已。
葉虞歡從母親手裏接過禮物,又和母親道別後才牽着廖渱上了樓。
樓上仿佛又是另外一個世界。剛到樓梯口就能聽到何晏的同學們傳來的聲音。
“何晏,歡歡來了,還給你帶了禮物。”廖渱微笑着對着房間裏的何晏說。
葉虞歡就站在門外,看着屋內。這是葉虞歡兩年多來第一次到何晏的房間。他的房間以藍色為主,原木色的家具,藍白相間的豎條紋窗簾搭配着藍色的床單。對着門的是一張書桌和書架,書架上都是書。
“何晏,是你師妹。”
在學校,和何晏熟的同學都知道這個低年級的女孩是他師妹。
何晏看了一眼那個同學,“對,我師妹。”
這是葉虞歡第一次聽到何晏叫她師妹。她的心裏還是有那麽一點小快樂的。
何晏走到門口,看着葉虞歡,總覺得今天的師妹有點不一樣。哦,原來額頭貼着冰寶寶擋住了那點紅痣啊。
“師兄,這是給你的禮物。”
“謝謝。”何晏接過。
“不用謝。”
“好了,何晏,帶着歡歡一起玩,照顧好歡歡,生着病呢。”說着廖渱把葉虞歡推進了房,自己則轉身下樓招呼學生去了。
葉虞歡手足無措,看着何晏,又看看何晏的同學,忽閃着眼睛。
“去那邊坐吧。不用拘束。”何晏指了指自己的書桌。
葉虞歡聽話極了。何晏看着走路的葉虞歡,那翩翩的裙角,似乎也牽動了何晏。
可是接下來的時間,何晏陪着同學們玩,也沒去找葉虞歡,将她晾在了一旁。葉虞歡看到牆角放着自己帶來的禮物。原來,師兄并不喜歡自己選的飛機模型。她低下頭,心裏有點失落,有點難受。
葉虞歡下了凳子離開房間。她第一次覺得這個家讓她有點拘束,樓下是老師的學生,樓上是師兄的同學,誰也不認識,就她是外人。她去了書房,想想還是去寫字吧。
葉虞歡關了門坐到自己的書桌前,倒了墨汁,将筆蘸了墨,打開千字文繼續臨帖。兩年多來,千字文都已經不知道抄寫臨摹了多少遍,好像永遠沒有一個盡頭。趙孟頫的趙體是葉虞歡兩年裏唯一的練的字體,她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不會覺得膩,只是現在,比起孤單一個人呆着,葉虞歡寧願寫字。
葉虞歡寫字前把額頭的冰寶寶撕了下來。媽媽說貼了這個會好受一點,可是她并不覺得好受。
而隔壁房間的何晏,從葉虞歡進他的房間開始,所有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裏。何晏一直覺得葉虞歡很安靜,當然是在她寫字的時候,平時這姑娘可是話唠。可是今天的葉虞歡似乎不是葉虞歡,她像是一個融入不了大家的孩子,在局外看着每一個人。她不主動去融入,就這麽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觀着這一切。何晏看着她這樣,其實很想去招呼她一起玩,可轉念一想,他不知道一個小女孩可以和他們一幫男生玩什麽。就這麽冷落着冷落着,結果葉虞歡走了。而白色連衣裙的裙角依舊翩翩,沒了紅色的痣,葉虞歡變得清冷了起來。
何晏看到了牆角葉虞歡送的禮物。他想不通葉虞歡怎麽會送他禮物,他的生日葉虞歡應該不知道吧?
可是看着這禮物,又想起她離開的身影,何晏有點不好受。
“你們玩吧,我離開會。”
“何晏,你扔下我們算怎麽回事?”一個同學說。
“很快。”何晏不等同學說話就轉身,就在轉身之際,他仿佛聽到某個同學嘀咕了一句“他肯定找他師妹去。”
何晏心裏想,這你也知道?對,他就是準備找他師妹去的!
何晏看了眼關着門的書房就猜到葉虞歡一定在裏面。推門進去,果然。窗邊白色裙子的姑娘端坐着,手裏提着筆,眼睛認真的盯着。嫣紅的小嘴撅着,仿佛是她不滿的情緒。而額頭的紅痣又出現了,何晏只覺得晃眼,晃得他想去摸一下那光潔額頭上的紅痣。
他走近葉虞歡,葉虞歡也聞聲擡頭。
“師兄~”葉虞歡還是笑着打招呼。
何晏看着這小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