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雲照舊。不過偶爾從雲層的縫隙中能看到那顆彗星的光芒，明亮耀眼，孤獨地懸在正上方。不管之前看到過怎樣的景象，最終也沒有墜落的樣子。如果在這個異界住下去的話，也許真的會忘記太陽這個存在吧？

奶油蘑菇湯，以及香氣撲鼻的時蔬焗飯，雖然食材的種類是少了些卻絲毫不妨礙山治展示自己出衆的廚藝。三個人很快填飽了肚子，加百列由衷稱贊着金發男人的手藝，這令他非常榮幸。羅沒有說什麽，只是看着那個人和老人高興地攀談。早就知道了，那個人其實很健談。從某種程度上講，簡直是個和自己截然相反的存在。興許這也是吸引着自己的一個方面，他從不吝于展露笑容。黑足屋勾起唇角微笑的畫面就像那些柔軟的發絲一樣充滿了陽光的氣息。

醫生安靜地起身走出木屋。他需要思考的事情比那個人所知的要更多。他找一棵樹靠着坐下，若有所思地凝視着鏡藍的湖面。過了不久山治就追了出來。想也知道，攀談不是最重要的，他們的難題在于要怎樣回去。只是……山治想不通的是，那家夥一聲不吭就跑出來幹坐着，對他們回去能有多大幫助？刺探情報什麽的，難道不該從這裏的人身上着手嗎？

“喂？”

羅瞥他一眼，重新将視線挪向湖面。雖然可以不答，但他還是開□□待了一下。“我在考慮一些事情。”

“我能不能知道你在考慮什麽？”

“不能。”這句答得斬釘截鐵。

“……稍微說兩句會死嗎？”思考內容的不共通性令山治十分不爽。現在兩個人根本就是一根藤上的螞蚱了，居然還不攤開了說是想自己一個人解決嗎？！

“黑足屋，這裏是第九重異界。”

山治愣了一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突然擺在這裏似乎是想透露什麽給自己的，但是又不明不白。“所以？”

“這個數字不是巧合，它代表着地獄九層。”

有聽沒有懂，山治确定。對于什麽地獄第幾層代表着什麽之類的問題他根本沒辦法作答，一點思路都沒有連捏造都做不到。金發男人只能皺着眉看他。“能不能別兜圈子？”

“好了，我已經說了「兩句」了。剩下的等我考慮好了就會告訴你的，”羅十分懶散地靠着樹幹眯起眼睛，似乎一點也沒有認真對待這個問題，“別急。”

就這麽「兩句」？！什麽叫別急？！現在是誰被困在異界出不去了阿？！各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十分糟。就算自己知道的東西的确不像羅那麽多，至少也該說到自己能聽懂的程度吧？金發男人現在只想掐住他，逼着他将所知的一切統統交待清楚。

不過這樣的想法，醫生根本就不在意。即使那個人真的跳起來掐死自己——他的眼神就是這樣表達的——自己也不會感到太意外。不過自己的做法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改變。特拉法爾加羅很清楚，這一次的選擇題只交給了自己一個人。雖然不想把黑足屋晾到一邊，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在答案公布之前，這件事必須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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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除了祈禱的時候，它都會在那？”金發男人躺在草地上咬着香煙，無意識地搖晃着煙杆，點着頭頂上那顆彗星。看起來它像是會一直挂在那裏，不移動分毫也沒有變大變小的意思，不管是白天還是夜幕降下，都恒久散發着溫和的光。唯一不同的就是白天的時候它像個太陽，到了夜裏就更像月亮。

“看來是。”

“來許個願吧，羅。”山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偏一點頭看過去，剛好是醫生坐在前方的背影。

“用來許願的是流星，這顆是彗星。你小時候是聽什麽長大的？這種常識都……”

“《大騙子諾蘭德》。”

“你贏了。”羅擡一下唇角，很快又斂起笑容。關于童年，他可沒有太多愉快的回憶。

“随口說說而已。我只是突然覺得……”金發男人愣愣地盯住頭頂那顆明亮的彗星，拖着神秘美麗的長尾懸在半空，他很平靜地說完，“突然覺得我們現在和外面的世界一點關系也沒有了。”

羅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如果真的不做些什麽的話，就是你說的這個結局了。”

“你的意思是一定會做些什麽的，對吧？”山治巧妙地抓到了句子最開頭的「如果」。

“黑足屋，如果真的回不去，你還有什麽願望想要實現？”

“當然是想和娜美桑和羅賓醬在一起！”

對于金發男人不假思索的答案，羅不緊不慢地反問。“放棄她們原本的夢想，來這個異界？”

山治其實并沒有太過糾結于這個問題，對他而言這只就是呼吸一樣自然的事情。“……還好是我……換了其他人只怕都會很麻煩的吧？”他的話鋒一轉忽然指向羅，“比起我來，你才是最不容樂觀的那個吧，紅心海賊團的船長？”

“一定會回去的。”羅學着金發男人的樣子也将自己攤在草叢裏，剛好能看到那顆明亮的彗星。他的思緒剛回到自己即将面對的選擇，就聽到草葉摩擦的聲音。山治挪了挪身子，向這邊蹭過來，支着下颌趴到醫生身邊。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真的胸有成竹還是裝裝樣子？”

“結果才是最重要的。實力和運氣都是成功的一部分。比起這個，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信任我嗎？”

“呃，如果你還是本人的話？”

“……當然是。”

“那就相信。”

羅過了很久也沒有開口。他似乎是盯着那顆彗星，又似乎什麽都沒有看到，獨自陷入沉思。真正的選擇已經做出。比起另外那種飄忽不定難以言說的感覺，羅确信，不管是此刻還是以後的相處甚或更遙遠的海賊生涯，他更需要的都将是「信任」。

[15.冰封的地獄九層]

微風掃過森林，在一片安寧的草葉聲中，能聽到黑足屋的呼吸漸漸變得悠長平穩，顯然那個人已經沉沉睡去。醫生回過頭，視線中那個金發的家夥真是一點防備也沒有。他輕手輕腳地起來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山治身上，換來一句迷迷糊糊沒聽清的話，又向衣服裏面蹭了蹭根本沒打算醒來。羅盯了他幾秒鐘，毅然起身走進木屋。不出所料，主人正端坐在桌前靜候着自己。

“已經決定了？”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難道不是嗎？”羅在加百列對面坐下，手臂支在桌上一副漫不在乎的神态。眼下這樣的情況看似只有妥協這條路，可他的語氣卻沒有分毫局促，仿佛這次選擇也像他曾經歷的無數次那樣，胸有成竹。

“是愛，還是信任？”

「只有拿走他對你的「愛」或「信任」，才能成功開啓通道讓你們離開。不過在他有意識的情況下是無法完成的，所以這件事必須瞞着他。否則你們兩個誰也走不了。」在金發男人準備料理的那一小段時間裏，加百列找到了與羅單獨交涉的機會。

正如羅向山治透露過的，第九重異界是個十分特殊的地方，正好對應了地獄第九層——懲戒背叛者的冰封之地。但特殊的是想要離開這異界就必須成為背叛者。聽起來很是諷刺，卻是制造出通道的唯一辦法。按照加百列開出的條件，只要二者擇一，他們就可以順利地離開雍瓦辛哈了。

「我能了解下提出這兩個條件的理由嗎？」

「這是……阿伊羅尼的安排，是它要我指給你們這三條路——付出愛，付出信任，或者永遠留下。好好考慮，最遲今晚告訴我答案。」

對此，醫生只能笑一下。愛這種東西也許并不罕見，但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只能是……微乎其微。「即使沒有也可以？」

「只要阿伊羅尼提出來，就是它認為一定有，也認為一定值得的。」

一定有……嗎？羅并沒有揪住這話題不放，他現在需要更多的情報，比如……「阿伊羅尼是怎麽向你提出來的？在什麽時候？」

加百列非常恭敬地雙手合十。「祈禱的時候。」

那大概是一種接近于精神層面的交流，除了當事者，其他人是看不出端倪的。羅感到他們在同一股勢力鬥争，但到現在為止鬥争什麽的根本談不上，自己始終是被牽着走的一方。空間的控制權在對方手裏，見不到本體的話是不可能有機會反擊的。

但答案早已定好，醫生清楚自己更需要的是什麽。比起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