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然間遇見了你
當父親再三詢問餓不餓要不要吃飯,這樣對話不下四五次時,舒萊還是妥協的點了點頭。
父親坐在包子鋪等待着生煎包上桌,舒萊上完廁所回來,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吃飯的人,她天生敏感又有些自卑看到沒人注意到她的突然出現,這才靜悄悄的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下。
“累不累?”童父帶有歉意的看着趴在桌子上軟塌塌的女兒,一狠勁愣是把後面的話粗着嗓子吼了出來,“小哥兒!剛剛那三籠生煎包——”
“哎爸……”舒萊趕緊扯住父親的袖子搖頭說,“我沒事兒,咱們就在這吃吧。”随後打量着身邊無動于衷的人們,暗自舒了一口氣壓低聲音說道,“爸,謝謝你。”
童父一愣,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是揉了揉她的頭,沉默的喝着茶水。
舒萊生性膽小,與生俱來的便是刻意看着人們臉色活着,她細微的舉動大概是讓父親心疼了又或者是之前父親帶她去聖竹報道,主任負才傲物滿臉嫌棄的瞪着她。皇天不負有心人,還是看在父親是聖竹重聘老師總算收下了她,父親也能在聖竹安心工作了。
生煎包被端上來,還冒着熱氣兒,童父用筷子夾起包子放在舒萊的碗裏:“舒萊,咱們不是外地人,不比誰低人一等,即使是外地來的人,也得挺直了腰板活。”
舒萊咬着下唇,餘光瞥見父親沾滿霧氣的眼鏡,無論再嚴肅的話,也震懾不住她,舒萊微微笑開:“爸,我知道了,你摘下眼鏡吃包子吧。”
這頓晚飯是舒萊吃過最好吃,最安心的一頓飯,也是來到上海後第一次和父親吃飯,父親還告訴她,聖竹給每位老師免費提供住宿。
于是在第二個清晨來臨之前,舒萊早早起床把昨晚沒整理好的行李,小心翼翼的擺放好。這麽大這麽寬敞的房子她還是第一次住,不用擠在小小出租屋裏,也不用和嬸嬸擠一張木板床,她有自己的房間,一戳就軟下一塊的床墊,後來她才知道這個牌子叫做席夢思。
舒萊蹑手蹑腳的準備好了早餐,推開父親的房門看見桌上的臺燈還亮着,備課本上密密麻麻的做了很多标注,不忍這麽早叫醒趴在書桌前的父親,只能踮着腳尖把毯子披在父親的身上,她伸出指頭繃緊了神經就聽見“吧嗒”一聲,亮着的臺燈黑了,索性沒有吵醒父親,這才放心關上門。
半個多小時以後,童父的房間裏傳來啑哩哐當的聲音,他急急忙忙的:“舒萊啊!爸爸起晚了,真是抱……歉。”童父打開門的手停頓了好一會,不可思議的盯着餐桌上倒扣的早飯和女兒留下的字條,會心一笑。
而此時的舒萊正站在班級門口,深呼吸,她恐怕是全校來的最早的學生,當然除去備考的應屆高三畢業生。
聖竹學院這名字聽起來就如此氣派,朗朗上口。
她踩着貓步,踮起腳尖,探出腦袋朝窗戶裏面望去,那是用愛惜的眼神探索着每個領異标新的班級,碎花的窗簾,折疊的搖椅,甚至還有令人舒适的卧榻,每個班級都裝修的別具一格。
舒萊一臉憧憬的觸碰着二班門外用粉色玉石砌成的牆壁,摸一摸,再摸,扣一扣繼而又敲了敲,或許是被自己的舉動逗笑了,緊張的心情随之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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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很想推開眼前這個門,以後她将要讀書的地方,向往着是不是和其他班級一樣漂亮?
猶豫了好久,最終舒萊還是忐忑不安的摸到門把,也許當一個人一無所有的時候,逃避也變成一種昂貴的東西,那麽就只剩下勇敢面對了。
她按壓住抖動厲害的胳膊,手心也汗津津的,吞咽了好幾口唾沫,想着父親昨晚的話,嘆了口氣,挺直腰板,開始轉動門把手。
就在這時,門卻從裏面被打開,透過那道狹窄的空隙舒萊眯起眼睛,下意識的松開手,拘謹的抿着嘴唇。她擡眼順着光線看到班級渾然一體都是黑色系,黑色牆壁,黑色窗簾,黑色桌椅,甚至連黑板都是黑色的,算上眼前這個帶着黑狐面具的男孩子。
舒萊低下頭向後撤了一小步,磕磕巴巴的說道:“我……我……”
“不進來嗎?”被黑狐面具遮住半張臉的男孩用純淨的眼睛探究的望着她,堅ting的下巴勾出弧形,臉上帶着笑意,一片和善。讓她那句“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話硬生生的夭折了。
舒萊愣神,不知所措。
這是多久了?半年麽?應該是大半年了,久到具體的天數她也不願意去數了,這個洋溢着清爽笑容的男孩,是除了父親和小芝以外唯一肯沖她笑的人。
大城市的人都像他一樣好相處麽?
“愣着幹嘛啊?還不進來?”他淺笑,當舒萊是過分害羞了,男孩黑色的齊耳短發在陽光下飄逸靈動,突然他伸出手攥住舒萊的手腕,把停滞不前的她拉進班內。
舒萊看着他,那股力道不重卻也不輕,掙回她自卑的心思,像紳士一般撫慰人心。
“舒萊,你好,我是袁時桄。”
從那以後,溫文爾雅風度翩翩這兩個成語也只有放在袁時桄的身上才那麽貼切。
他把教室裏所有的燈全打開,頗有禮貌的:“因為我的原因教室裝修成了哥特式的風格,略顯黑暗,你剛來可能會不太适應。”他頓了頓又說,“窗邊的位置靠近陽光不會太暗,要不你就坐在那個位置上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舒萊點了點頭,又急忙搖了搖頭。
“到底是介意還是不介意呢?”他笑起來如沐春風,好聽的聲音娓娓道來,“那我就當你是不介意了”
舒萊尴尬的抱着書包,埋頭坐在靠窗的座位旁一動也不動。
直到上課鈴響起,一直被忽略的舒萊才逐漸被班上的同學注意到,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是個轉學生,普通長相,濃眉大眼,半截短發,還有能上這所貴族學院的資本,當然這原本就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叽叽喳喳耳語過後,老師捧着書走到講臺,四周沒了聲音。
那個叫做袁時桄的男生就坐在靠窗,離她不遠的第三個位置上。
今天一天,高一二班那飄蕩着的黑色窗簾是被打開的,陣陣微風襲來,還帶着暖意。
在之後長達無數個歲月裏,凝固的記憶被再次翻開,她還是不敢相信,她走進了那個如此封閉的世界中,帶着微光,得到了暖陽。
很多年後當她把第一次進班級而遭遇如此震驚卻又幸運的故事告訴阿遇,袁時遇總是寵溺的安慰道: “看來,我們家舒萊啊一直都生活在瞠目結舌的世界裏。”
舒萊眉眼溫柔:“是嗎?”
袁時遇摸着舒萊的長發思索良久:“你只是不清楚他有多麽喜歡黑漆漆的地方。”
然而,有些感情還是在不知不覺中萌生出來。
那日過後,舒萊總是獨自一人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側着頭,像之前在橫沙鄉一樣,她本身就生的眉清目秀,爾雅溫文,且性情藴藉,聰穎過人,長了一副不讨人厭的模樣。
若有人好奇的詢問她任何問題,舒萊耐心回答,一一解釋。
所謂小孩子的新奇,也不過是那麽兩三天,沒有定性。
她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時間長了也逐漸被忽略,竟也坦然接受,樂此不疲。
寧靜了沒有幾天,她周圍又被尖叫聲環繞着,歸根結底就是這個班級閃耀的“明星”離她不過一步之遙,他成天帶着引人注目的面具連上課都不肯脫下。
因為袁時桄的存在倒是贏來不少女孩的芳心,如此一颦一笑,讓誰看了心裏都蕩漾起微波粼粼。
這不,下課了,全班的女生,都快圍成一個圈了,把袁時桄包的就跟北方那千層餅一樣,裏三層外三層,酥酥的,放了很多芝麻。
人一多,舒萊偶爾笑眯眯的變成老好人的樣子,又偶爾低着頭再本子上劃拉着什麽,從不和其他人一樣探着脖子張牙舞爪的朝袁時桄那邊望去。
就在這時!一黑色人影砰的闖進來直徑朝袁時桄的方向奔去,舒萊有先見之明諾了個邊,想着這人千萬別碰到桌角。
但也許是太心有靈犀了,那個人果真結結實實的把舒萊的桌子撞翻了,什麽鋼筆本子一咕嚕全都散落一地。
“丫的!袁時桄,你欺負老子我是北京人是吧!說好一起來學校的,你放老子鴿子也就算了,連那家夥都沒來上學 !媽的還能不能一起玩耍了!”那人染着金燦燦的頭發,滿頭的小辮龍飛鳳舞,他皺起眉頭,瞪着白色NIKE鞋上滑下一滴墨水,呲着牙吼道:“……靠!這都他媽的是什麽破玩意?”
瞬間,教室裏鴉雀無聲,所有的同學配合默契的滾回了自己的位置,就只剩下站在原地呆若木雞的舒萊和靠在窗邊悠然自得的袁時桄。
舒萊瑟縮的身體也跟着洪亮的吼聲抖了三抖,她緊握着衣角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周圍同學用盡嘲笑般的眼神看熱鬧。
她默默的拿出一包紙巾,顫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那人鞋上的黑色墨水擦幹淨,又立即把頭埋進雙腿中,蹲在地上,像只烏龜又像是在賠罪。
“左安,你把這女孩兒吓壞了。”袁時桄彎下腰撿起掉落的本子,抓住舒萊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溫和的詢問她有沒有被吓到,舒萊咬着下唇也不說話。
左安這才注意到身邊還有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沒瞅見這閨女。”
這是他對袁時桄的回答,舒萊自是知道。
舒萊準備扶起倒地的桌子,袁時桄拽住她,倒是一臉笑意盯着左安。舒萊明白過來,左安和袁時桄他們兩個人是朋友,關系說不定還是那種非常鐵的哥們。
但,現在拉着她幹嘛呢?
看左安飛揚跋扈的模樣也不像是個好惹的人……
她不明所以,只能躲在袁時桄身後。
一個低着頭面壁思過,一個笑得特別燦爛,左安受不了這倆人的目光,無奈下只能把碰倒的桌子扶起來,用袖子掃了掃,張着嘴巴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大堆外星語,憋的整張臉都快紫了,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哎呦他的親娘”狼嚎着。
左安雖行事莽撞,做事不顧忌後果,但也是中規中矩的實在人,知道自己過于兇猛,“風風火火闖九州”從不管身邊的東西,把人也是撞得東倒西歪,這都是聖竹一大奇景了,只不過原先沒女孩,女孩都躲得快,誰知道今天……
左安實在講不出“對不起”這三個字,聽上去就已經令他渾身起雞皮疙瘩,他豎起三個指頭,對天發誓:“我這不是故意的閨女,我可絕壁不是打女人的男人,你得信我啊!”
袁時桄一臉紳士的樣子,溫聲:“打起來不是人。”
“袁時桄你丫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啊!哎?你這閨女好歹說句話啊……我靠!別是被我吓出毛病了?”左安連忙退避三尺,警覺的打量着眼前的舒萊,擦了擦滿頭的汗。
“我沒事兒。”她小聲開口,聲音柔柔軟軟的,“你鞋上的鋼筆水是我……” 舒萊懂了,左安是想跟她道歉又別扭的說不出口。
左安聽聲音一激動,又把桌子拍飛老遠,上前握住舒萊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感情您老也是從北京來的啊!那鋼筆水啥的算個屁大的事呀!既然都是同鄉人何苦為難同鄉人是不?!我主要是怕把你這閨女吓傻了,得再賴上我,嘿嘿嘿!”
袁時桄一手拍掉左安的爪子:“別一口一個閨女叫的,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左大爺什麽時候多了個私生女呢,她有名字,叫童舒萊。”
左安讪讪的笑着:“叫名字顯得多尴尬,我還是覺得閨女好聽!舒萊這倆字叫起來太娘,我這一大老爺們叫不慣。”
袁時桄打趣:“不是你叫我名字的時候了?”
左安趕忙接話:“你倆性別不同,你要真想讓我叫,我只能勉為其難的喚你聲,兒——”
袁時桄笑着搖搖頭,舒萊仔細的聽着左安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胡話。
“我說你倆在一起咋沒有一點違和感呢?感情袁時桄你丫的終于遇見同類了啊!”
舒萊懂,同類的意思,是誇她,像袁時桄一樣溫婉,就是脾氣特別好的意思。
袁時桄皺眉:“不是全世界都跟你似的整天和猴子一樣亂竄。”
左安怒:“大爺我這是誇你這個書呆子呢!”即不甘心又拉了一個人墊背,“你問閨女是不是。”
舒萊擡眼,頓了會兒,點了點頭:“是在誇咱們。”
袁時桄聞聲笑道:“分不清好壞的傻丫頭。”
最後一節課上課鈴響起來,縱使左安有一千個肥膽兒,也不敢串年級造次,左安是重點看護對象高三畢業生,要是被系主任看到了,還指不定會鬧出些什麽幺蛾子,說白了一句話的事,能讓左安收斂的人就只有系主任。
左安走後,袁時桄把本子放在舒萊的桌子上,手指敲打着桌邊,眼睛黯了黯,柔和耳語:“舒萊,分子有很多種,可你知道人一旦沒有供氧分子會怎樣麽?”舒萊一驚搖了搖頭,這是她寫在本子上的字,滿滿一頁‘分子’‘弱分子’等等關于分子的東西。
袁時桄背對她,側過身,只剩下半張黑狐面具的臉沖着舒萊,表情空白,他一字一句的咬着:“人只有死路一條,供氧分子是比空氣還重要的東西。”
舒萊心中隐約覺得,平日裏溫情脈脈的袁時桄是不是因為她才變得落寞了許多?過了很久她忍不住扭頭望去,而那個靠窗的少年竟然悄然無息的枕着手臂睡着了,壓歪了吹彈可破的皮膚和眨動着的睫毛,只留下一片祥和。
傍晚放學時,舒萊去了趟父親的辦公室。由于高三課程緊,父親和學生一起加班加工課外輔導,她只得自行回家解決溫飽問題。
剛出校門就看見袁時桄舉止斯文的站在門前和其餘的同學揮手再見。
可驀地,他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可置信的喊出了聲,順着聲音望去,對面街道裏正在吃面的少年緩緩擡起頭,淺棕色的劉海兒恰好擋住雙眼,只露出高聳挺立的鼻梁,卻又和沒事人一樣低頭吸了口面條。
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駛來,停靠在路邊,司機從副駕駛下來,先後朝袁時桄和吃着面條的少年頗為紳士的彎了彎身子,是标準的30度。司機打開後車門,袁時桄說什麽也不肯上車,伫立在原地盯着前方那個少年。
舒萊的心口如同被魚刺卡住一般,疼嗖嗖的,那個少年還是光着腳,白色襯衣結滿一道道紅色痂。
所有人都在等他,袁時桄是這樣,司機叔叔也是這樣,就連毫無關系的她……也不自覺的停住了步伐。
街道對面的少年吃完最後一口面條,戀戀不舍的伸出舌尖在碗邊輕輕一勾,淺棕色的發絲乖巧的貼在額間,這并不影響他的美。玲珑般的鎖骨上鑲了一顆閃耀的水鑽,他魅惑的仰起頭望着舒萊,她的心猛地空了幾拍。
少年邪豔的勾起嘴角目光掃過袁時桄和站在他身邊的司機,猛地跳下座位,雙腳紮實的踩在地面上,蒼白的臉龐勾勒出V字形的下巴,不羁的昂着頭朝這邊步步逼近。
舒萊不敢再與這少年對視,卻又耐不住偷偷望去,越來越近的距離這才讓舒萊清晰的看到,這個少年非同一般,有着混血的樣貌,歐美質感的輪廓,高挑的個子,驚為天人。碧綠的眼眸如似一汪碧潭清水,在陽光下變換深淺又似無望的深淵有着吸引人的魔力,只要看上一眼便無法自拔,仿佛已被吞噬了靈魂。
他雖身着破爛不堪的衣物,華麗的氣質如同上天恩賜的至寶,不解風情。如果非要用什麽來形容他,至始至終就算找遍全部的贊美之詞,舒萊唯一能想出的便是這《以賽亞書》上的一句話: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從天墜落?你這攻敗列國的何竟被砍倒在地上?你心裏曾說: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舉我的寶座在神衆星以上;我要坐在聚會的山上,在北方的極處。我要升到高雲之上;我要與至上者同等。然而,你必墜落陰間,到坑中極深之處。
這一切都好像順理成章了……
袁時桄擔心的低語:“哥……哥你這些天去哪了?我去了酒吧卻發現你已經不再那裏了,這幾天爺爺沒睡好老是念叨你,大家也都很着急。”他連忙拽住混血少年,卻被少年閃開,淡漠的退後一步,生出距離。袁時桄伸出的手好半天才落下,眼巴巴的望着少年,只是不想有隔閡,只能盡力的笑着說道:“哥,跟我回家吧,看在……”
混血少年嘲諷的說道:“別叫我哥,我承擔不起當哥哥的重任。”
袁時桄再也沒有溫爾的風度,像個孩子一樣失了禮貌,修長的手指緊緊攥住混血少年沾滿顏料的襯衣,眼眶紅着:“我不走,你不跟我回去,我也不會回去的,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袁時桄演戲就要演整套,你這樣只會讓我覺得惡心。”混血少年冷着一張臉,連施舍的笑容也不再給他,強硬的推開袁時桄,指着已經被司機打開的後車門:“回去,別再讓我重複第二遍。”
袁時桄垂着頭,齊耳的頭發遮住了他整張臉,肩膀輕微抖動着:“演戲?……你是說我在逢場作戲?大哥其他人會害你,唯獨我不會出賣你……你回家我可以呆在你身邊,但是你在外面!”
袁時遇怒道:“袁時桄你給我閉嘴!”
說到底是兄弟倆,即使長相完全不同,骨子裏的那種不屈的傲勁還是一樣的。
“張叔叔,麻煩你了。”混血少年将袁時桄用力推到車裏,重重的把後車門關上,朝司機略有歉意的笑了笑。
“時遇,袁老爺子盼着你回去……”叫張叔的司機搖了搖頭,自知說了不該說的話,嘆了口氣,把車開走了。
舒萊默默的望着混血少年薄弱的身軀,消瘦的雙腿上布滿一道道疤痕,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她不知道自私的将他比作墜天使路西法是好是壞,但在舒萊心裏,這個叫袁時遇的少年依然那樣高潔。
他赤着雙腳,放慢了步伐緩緩的跟在不久前開走的那輛黑色轎車的後面,腳板下的傷口裂開一道道肉口子,鮮血迸出。
和第一次見到他一樣,未來得及和他說上話,就被冷漠的眼神禁锢在原地不得動彈,舒萊看着手心裏滲出淡淡的血痕,像被無數只螞蟻啃食一樣鑽心疼痛。
生如夏花,充斥着痛苦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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