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恐怖樂園(四)

吃了飯幾個人間的氣氛又緩和了一些,主要是柳晴會在冷場的時候找一些話題,幾個人聊着聊着也就沒之前那麽僵了,甚至魏瀾都參合進來講了一下碼農的悲慘日常,祁晗雖然還是那副不愛理人的樣子,但也安安靜靜地坐在了火堆旁。

最先去睡的是柳晴和祁晗,劉彥本來也想早睡,結果都進了睡袋才發現他的公裏數算錯了,下午走那一圈之後,他總共只走了九公裏多點,不到十公裏。

劉彥走出一段距離後,闫雲川突然說道:“我剛才只覺得那個女的可疑,現在想想劉彥那個時候也一個人經過了這個廣場,你們都小心點吧。”

說完他也從火堆旁起身,鑽到帳篷裏去了。

剩下四個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魏瀾似乎是覺得有點尴尬,也起身拿着漱口水去一邊了。

潘智傑看了眼表,也準備進帳篷:“那我先睡了,你倆到時間叫我們。”

謝迪打着哈欠應了一聲,之前他們分配守夜時間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困了,但還是選了守第一波。

現在看來這個選擇還是很正确的,以恐怖游戲的尿性,這個劉彥回來的時候十有八九要發生什麽事。

有這種想法的似乎并不只是他一個,吳典撥弄着火堆,一雙眼睛似笑非笑:“你猜劉彥是去幹什麽了?”

“誰知道呢?一公裏不遠,二十分鐘怎麽也回來了。”謝迪說。

果然很快旁邊就響起了腳步聲,還是很亂的那種。

謝迪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劉彥,又看了一眼表,得,才剛剛十二分鐘。

劉彥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看,直到了火堆旁,才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氣,一屁股坐了下來。

坐下後他還往火堆又湊了湊,加上他直勾勾盯着火的眼神,謝迪簡直懷疑這人是不是打算來一出抱火***。

“你怎麽了,”不等劉彥說話,吳典就又補了一句,“別說沒事,太假了。”

他像是真的很冷,整個人時不時的會抖一下,在又抖了一下之後他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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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典臉上毫無意外之色:“在哪?”

劉彥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映在火光中的嘴唇被抿的慘白,他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把大家都叫醒,跟我來吧。”

劉彥帶他們去的地方不遠,也就五分鐘左右的功夫,劉彥就停下了腳步。

“就是那了。”劉彥用火把指了指不遠處的秋千。

其實不用他指,借着月光幾個人都看的分明,那裏有一個人正垂着頭靠在秋千上。

看着月光下的人影,謝迪暗自松了一口氣,這個身形絕不會是沈年。

但是确定了這一點後,謝迪再看這具屍體就只覺得怵的慌,腳下的步子也是一頓。

他頓住的這一下,吳典,潘智傑和闫雲川都直接越過他兩步走到了屍體旁。

吳典“咦”了一聲:“這不是咱們下午看見的那具屍體嗎?”

這下謝迪也不顧不上害怕了,趕忙上前去看——這具屍體的袖子上滿是幹涸發黑的血液,沒有沾血的部分和他下午看到的一模一樣,屍體的頭發是也亂糟糟的沾滿了血,臉上也一樣,只是臉上像是被誰混亂抹過一把,留下了一道道不規則的血跡。

如果說還有什麽與下午不同,那就是此時這個屍體的懷裏抱了一個娃娃,不知道是不是屍體上的血流到了娃娃身上,娃娃的上半身和頭發上也都滿是血液凝固後的深紅,此時娃娃正仰着頭一臉笑意地看着他們。

“這是誰給他搬到這的?”闫雲川聲音發抖。

幾個人都拿着火把,離他最近的潘智傑抽了口氣:“嘶,你悠着點抖,燙到我了。”

潘智傑說話的功夫,魏瀾突然伸手探向了屍體的胸口。

謝迪被他這動作弄得一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溫的。”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魏瀾幹脆動手把屍體搬了下來,潘智傑見狀也上前搭了把手。

屍體剛被放在地上,謝迪就聽到了一陣孩童的笑聲,顯然不止他一個人聽到了笑聲,原本在看着屍體的人此時全都驚慌的轉過了身,有人看向了身後的樹叢,有人看向了随着屍體搬動掉落在地的玩偶,甚至還有人看向了兩個女生。

在屍體面前聽到小孩笑什麽的實在太挑戰神經,謝迪感覺他心跳的他耳旁都帶上了“嗡嗡”聲,但至少有一點他可以确定:“這不是從近處發出的聲音,大家冷靜一點。”

他剛一說完,笑聲就停了,可是接下來的聲音卻同樣讓人毛骨悚然,那是一個清脆甜美的童聲,她慢慢的唱着——

“一個娃娃開心蕩秋千,

一個娃娃露出了笑臉,

一個娃娃越過了界線,

七個娃娃笑彎眼,

一個娃娃游蕩在海面,

一個娃娃擡頭望着天,

一個娃娃反鎖在房間,

四個娃娃笑彎眼,

一個娃娃碎成十二片,

一個娃娃停在十八點,

一個娃娃擁抱了火焰,

還有一個娃娃找不見,

還有一個娃娃找不見。”

謝迪伸了伸腿,腿肚子打抖一定是因為蹲太久了還有突然下雨了,才不是因為別的什麽!

不過恐怖游戲什麽的……配上bgm真的是食!用!更!佳!他感覺他都快要吃到心肌梗塞了啊啊啊啊啊qwq。

“誰!誰在裝神弄鬼。”闫雲川雖然這麽吼着,但是剛一站起來就被吓得直接蹿到了秋千上——這還真不能怪他,他話音剛落,那個原本被放在屍體懷裏的娃娃突然就“咯咯咯”的笑了,她一邊笑還一邊走了起來。

她的步子很僵硬,沒走兩步就被卡在了兩個石階的縫隙之間,謝迪正頭皮發麻地看着小玩偶一前一後地緩緩擺着手,就看見小玩偶“咔咔”地扭過了頭,那雙被畫上了笑容只有一上一下功能的器械嘴開合着:“我卡住了,你能幫幫我嗎?你能幫幫我嗎?”

謝迪:“……”這他媽是誰弄出來報複社會的,看完這一出誰還有膽子去幫助小朋友啊!

“我操。”一直很淡定的吳典都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先是吓的後退了半步,緊接着像是氣不過一樣,上去一角踢翻了玩偶。

玩偶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一只胳膊摔飛了出去,另一只胳膊和兩條腿還在擺動着,像是在走路一般,她還在用一種小孩的語氣不斷重複着:“你能幫幫我嗎?你能幫幫我嗎?”

“什麽破玩意。”眼前詭異的景象似乎進一步激怒了吳典,吳典又惡狠狠地補了一腳。

玩偶的聲音一下停了下來,謝迪本來以為是玩偶被踩壞了,卻看見玩偶又一次緩慢地扭動着腦袋,它轉到了吳典的方向後突然發出了笑聲:“你的娃娃會來找你的,一定會來找你的,誰都逃不了,呵呵呵,獵人和獵物要換位置了,呵呵呵。”

這下不止是謝迪,原本蹲在地上的潘智傑和魏瀾都“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盯着那個玩偶。

吳典愣了一下,一雙眼睛除了驚訝之外,難得的染上了一絲恐懼,他更加用力地踩向娃娃,玩偶的頭從一下裂成了幾片,可是剩下已經變形的機械嘴一張一合重複着着之前的話:“你的娃娃會來找你的……”

“沒用的,發聲的東西在肚子裏。”魏瀾說。

吳典看了他一眼,又沖着娃娃的肚子連踩了好幾下,這個只剩殘骸的娃娃才安靜了下來。

這下咋咋呼呼的闫雲川也不喊了,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謝迪還專門看了一眼闫雲川,那人正呆呆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謝迪眯了眯眼睛,雖然說那個娃娃确實很恐怖,但這些人的反應似乎有點過頭了,尤其是在那個娃娃說出最後那句話之後……

在這一片安靜之中,吳典長出了一口氣,就地坐了下來,看都不看旁邊的玩偶殘骸:“童謠裏的娃娃有十個,可是加上已經死了的,我們只有九個人,不管這是不是靈異事件,這都說明一件事,這個島上很可能還有第十個人。”

是啊,第十個人,可不是有第十個人嗎,謝迪幾乎想要苦笑出聲。

其他幾人不知道是還沒緩過來還是無話可說,都沒接這茬。

吳典也不惱,自顧自地轉向了劉彥:“不管怎麽說,先弄清楚這位是怎麽死的吧,你說說吧,這怎麽回事?”

劉彥瞪大了眼睛,激動地辯駁:“不是我殺的!”

“是不是你殺的另說,但是別告訴我你故意留了一公裏路程晚上走,還專門挑這種陰森的小道走,然後還一不小心就發現了具屍體,這具屍體還正好離我們,或者說是離你只有五分鐘的路。”

吳典這話裏的意思傻子都能聽明白——劉彥就是來見這個人的。

其實吳典說的東西都可以用巧合來解釋,只是如果劉彥現在說這是巧合,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人會信他。

劉彥顯然也清楚這點,在衆人的目光中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說道:“我和他本來想假裝有人死了,盡量吓跑這次來島上的人,吓跑一個,獎金就多一份,我倆确實約在這見面了,可是我到這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所以他在塔樓上的時候突然消失也是你們計劃好的?”祁晗突然插了話。

劉彥有些心虛地看了她一眼:“是,其實是他自己跑下來的。”

大概是因為洗清了自己的嫌疑,祁晗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那你們還有其他同夥嗎?”潘智傑問。

劉彥的頭搖的撥浪鼓一般:“沒有了,就我們兩個,這種事哪能三個人一起幹,三個人一起幹保不準中間兩個就把另一個弄死了。”

要不是氣氛太凝重,謝迪簡直要笑出來了,這小子這方面倒還挺有腦子。

在劉彥和吳典說話這會兒,魏瀾在屍體上面又摸索了一陣,還把屍體的衣服脫了,拿着火仔細的照了一遍,甚至還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了個電子體溫計,這時他才開了口:“他身上沒有其他明顯的外傷痕跡,只有心髒處被人捅了一刀,剛才胸口也是溫的,但手和胳膊已經涼了,屍體溫度也在三十三度左右,如果是劉彥時間對不太上。”

“體溫三十三度又怎麽樣?”潘智傑一臉莫名其妙。

“人死後一小時體溫會下降一度左右,天氣會有影響,但現在還沒冷到結冰的地步,怎麽也不會讓它在半小時內突然降個三四度,從劉彥離開營地開始計時,到現在不超過半小時。”魏瀾解釋道。

吳典挑了挑眉,接過體溫計看了看,笑了:“如果我沒記錯,你說你是個碼農?真是個知識面豐富的碼農,好厲害。”

魏瀾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吳典被人無視了也不生氣,反而比劃了個投降的手勢:“走吧走吧,這雨下的人怪冷的,回營地再說吧。”

回到營地後,幾個人圍着火堆坐了下來,可能是因為之前下雨的關系,幾個人衣服都有點濕也可能是因為對剛才的事心有餘悸,這會兒誰都沒有直接回帳篷裏,而是湊在火堆旁烤火喝水。

柳晴的俏臉上依舊寫滿不安,她眨着一雙杏眼左看看右看看,最終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先開了口:“如果這不是個靈異事件的話,看那個童謠的情況,第十個人豈不是在我們上島之前就準備好要殺我們了,那這第十個人是不是和主辦方有什麽關聯?”

謝迪在心裏默默為妹子點了個贊。這也是他一直在想的,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殺戮,不管是那首童謠,還是那個滲人的娃娃無一不說明着這點。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或恍然大悟或沉默不語地看着柳晴的人們,不管那句獵人和獵物要換位置了到底是什麽意思,這個獵人都已經達成了他的目的——他的獵物已經被吓破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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