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恐怖樂園(六)

“啊,”潘智傑被吳典問愣了,這下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前後矛盾,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那口鍋,“我昨天肯定也被下藥了,我真的什麽都沒聽到了,可是,可是可能不止一個東西裏被下了安眠藥啊。”

确實也有這種可能,可是這麽一想就更亂了,謝迪的目光一一掃過帳篷外的東西,最終目光落在了碎了一地的酒瓶上,他腦中飛速轉過了一個念頭,可是卻又似乎有哪裏不對。

一旁闫雲川也想到了這點:“會不會是酒,我記不太清了,但是我沒記得劉彥後來有喝那口鍋的水,他說了會兒話就直接進帳篷翻東西去了,潘智傑你昨晚上除了酒還喝了什麽嗎?”

“只喝了我自己帶的涼水,礦泉水,”潘智傑也皺着眉,“可是酒是劉彥現開的啊,除非是他自己下的藥,可如果是他自己,那他怎麽會躺在這?而且白酒裏下安眠藥,他喝的比我多多了,他是真的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謝迪的腦中升起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也許這兩份藥不是同一個人下的。”

他這話一說出來,幾個人都面面相觑了起來。

謝迪心裏也是一咯噔,也許他不該說這話的,本來聚在一起的這幾個人間就沒有太多的信任可言,接連死了兩個人還發現團隊裏有內鬼,這個團隊實際早已崩潰了,他這樣的猜測只會進一步加速這個團隊的瓦解。

但是話也說回來了,團隊瓦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大的團隊人多手雜,有人動點手腳根本不容易發現,在小團隊之中,每個人的行動和反應都要更容易觀察。

而且在小的團隊中,人們更容易暴露秘密,這些人當中肯定有什麽共同點,找出這點會對他有很大幫助,但是這個共同點通常不會是什麽好事,再傻的人都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在這麽多人面前主動談起他黑暗的秘密。

如果他在大團隊裏貿然地發問,如果一不小心問錯了什麽,搞不好還會變成所有人的敵人。

正在謝迪琢磨着下一步如何行動時,昨晚的笑聲又回蕩了起來,接着那個童聲又唱起了那首恐怖童謠——

“一個娃娃開心蕩秋千……”

那個童聲剛唱出第一句,祁晗就“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一把抓起柳晴的手就往帳篷那邊走:“我不相信你們,柳晴我們走。”

闫雲川立刻攔道:“別鬧了,分開走不是更危險嗎?”

祁晗只冷冷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分開走确實危險,但湊在一塊不是死的更快嗎,這不到半天就死了兩個了,至少分開行動我不用擔心自己吃的喝的。”

說完這句祁晗就回頭收帳篷不在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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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晴似乎有些尴尬,看看這邊又一邊和祁晗在說什麽,從零星的話語聽來應該是在勸阻祁晗,盡管如此,她還是在幫着祁晗收拾東西,最後她像是終于放棄了一般,抱歉又無奈地看了這邊一眼。

“就這麽讓她們走?”潘智傑看着兩個女生那邊,似乎是有些不爽。

“腳長在她們身上,讓她們走吧,”吳典一只手撐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而且你不覺得她們好像太熟了嗎?”

“對啊,我看那個祁晗對誰都愛答不理的,這會兒怎麽就樂意帶上柳晴了,她倆這關系好的也太快了吧。”闫雲川撓了撓頭。

謝迪嘆了口氣:“更有可能是她們之前就認識。”

在現在這種環境下,兩個人一起其實生存率是遠高于待在大團隊裏的,但前提是兩個人之間是相互信任的,信任到相信你絕不會害我。

說起來容易,可是這種信任長期都很難建立,就算是親朋好久進入到這種環境裏,都難免懷疑彼此,稍微有點嫌隙的更是會提防彼此,兩個陌生人真的能在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裏,還是身邊死了兩個人的情況下做到這點嗎?

他不排除這個可能,可是他不相信這會發生在祁晗和柳晴身上。這兩個妹子膽大又心細,昨天他們一群人被吓成狗的時候,雖然她們倆的臉色也不好看,但是完全沒有到驚慌失措的地步,面對現狀也有自己的主意,而且顯然祁晗是很提防別人的,從她這麽幹脆地離開就可以看出。

他不覺得這樣的兩個人會這樣沒頭沒腦地就相信了另一個人,她們這麽相信彼此一定有什麽原因,這幾個小時大家都在一起,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那只能是她們之前就有很深的交情。

如果沈年在這的話……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拉起沈年就走,遠離所有人吧。

吳典的聲音打斷了謝迪的胡思亂想:“認識就認識吧,咱們當中還有人之前就認識對方的嗎,有的話趁早說出來吧。”

結果自然是沒有。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把今天的路程先走完,因為安眠藥的緣故,他們醒來時都已經過了中午了,起來後花了不少時間,就算現在就走都很難在天黑前完成今天的份了。

收拾好他們的帳篷後,謝迪想了想還是過去把劉彥滿是鮮血的毛衣脫了下來,魏瀾見狀也過來幫起了忙。

謝迪沖他笑了笑,就仔細看起了劉彥身上的傷口,和那個人一樣,身上沒有其他的傷口,甚至連淤青都沒有,同樣看起來是一刀斃命,傷口很深,不過劉彥傷口的出血量明顯很大。

可是他的雙手上卻是沾了血的。

謝迪倒抽了一口氣,他迅速地回想着早上每個人的穿着——和昨天一樣,沒有人換過衣服,也沒有人把衣服反過來穿,那可不可能……

“你在想兇手的身上可能沾到了血?”魏瀾問。

與此同時,闫雲川慌張地跑了過來:“我手機不見了”

這下謝迪也顧不上血跡的事,趕緊去包裏翻找自己的手機,同樣是毫無所獲,他擡頭看向剛翻完包的魏瀾,魏瀾也沖他搖了搖頭。

他雖然不至于驚慌,卻也覺得很壓抑。

他一早就猜到他們的求生手段肯定會被切斷,可真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感到了一種魚網在漸漸收緊的壓迫感。

謝迪搓了搓臉,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我們一會兒走路的時候去之前我們上岸的那邊看看有沒有船?”

“有船又怎麽樣,你會下島?”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的吳典突然開口。

謝迪轉過身去:“不會,可是有人會想下吧。”他不是不想,是不能下啊qwq。

他剛說完,闫雲川就接道:“我下島,我不幹了,有命賺沒命花,我才不幹這賠本買賣!”

相對闫雲川的激動,其他幾個人的反應就太平淡了,連潘智傑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接着收帳篷了,吳典也是一攤手:“随你吧。”

在吳典轉過身前,謝迪攔住了他:“對了,我們檢查一下彼此的衣服吧,劉彥手上有血,可能會沾到兇手身上。”

“我們睡着的時間那麽長,你覺得兇手會傻到不把帶血的衣服處理掉?”吳典一副別逗了的樣子。

謝迪好脾氣地笑了笑:“血跡沒那麽好處理,萬一兇手沒完全處理掉或者漏了什麽呢?”

“行吧。”吳典看了看他,沒再出言諷刺,但顯然也沒啥興趣,直接把衣服一脫就坐到一邊赤膊收拾包了。

結果不止他的衣服上沒有血跡,所有人的衣服都被他和魏瀾檢查了一遍,包括他們自己的在內,全都沒有沾上血跡。

這也算是在意料之內,謝迪倒沒怎麽失望。

走在路上的時候,幾個人似乎都在考慮着什麽,也或許只是單純地沒心情說話,沉默了整整一路。

謝迪一開始也沒覺得有啥,時間久了就開始在心裏撓牆了,倒不是他受不了沉默的氛圍,真要說的話他現在其實也誰都不想理,但是這些人要是一直不說話,他到哪去獲取信息啊摔!

可是很多問題他暫時又不敢随便問,萬一不小心問到了什麽關鍵點,兇手下一個殺他滅口就尴尬了。

糾結了半天,他終于找到了一個應該不會拉仇恨的問題,他走到了魏瀾旁邊:“既然我們手機都被拿走了,那我們為什麽還要走這十五公裏啊,主辦方也不知道我們走了沒吧?”

雖然他問的聲音不大,但是在一片安靜中也足以引起人的注意,旁邊闫雲川還看了他一眼。

魏瀾很幹脆地搖了搖頭,把手從兜裏拿了出來,示意謝迪看他戴在手腕上的手環:“發給我們的這個手環上應該有gps定位系統,不然你以為發給我們這個還讓我們一定要帶着是為什麽。”

“這樣啊……那我們不能通過這個東西聯系主辦方嗎?”雖然直覺上應該不能,但謝迪還是多問了一句。

“也許能,”魏瀾笑了笑,“但反正我不會弄,據我所知……”

魏瀾還沒說完就被潘智傑打斷了:“喂!你不覺得他很可疑嗎?我們都在分析找兇手的時候,就他一言不發地躲在一邊,這會兒又開始廢話多了!”

終于來了!把所有人都懷疑一遍的橋段,謝迪心裏刷着感嘆號,面上卻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等我想到的時候,你們都說完了,我根本插不進去話啊。”

“等等,”魏瀾伸手在謝迪面前比了個停止的動作,“好像有人在跟着我們。”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停下了步子。

謝迪第一反應就是沈年在跟着他們,但仔細一聽就發現不是。

與其說是有人再跟着他們,不如說是有什麽東西在跟着他們——有什麽東西正窸窸窣窣地穿過他們兩旁的雜草和灌木,不緊不慢地向他們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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