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來了

“彼此彼此。”

一語未罷,闫如玉便挑劍縱躍而來,沈風提劍接招,堪堪頂下這雷霆般的一擊,如此重擊,卻如昙花一現,再看就發覺闫如玉一招一式皆下盤不穩,那一招似乎是他彙集全力所成。

沈風暗道,果真正如江湖所言,唐門之人唯獨善毒,其餘武學,皆是同他一般三腳貓。兩人來來回回幾個回合,打成平手,闫如玉未勝我,他也未讨得便宜,不足片刻,他倆身上都挂了彩。

眼見不能直截了當結果他,闫如玉眉宇間厲色徒增,一雙黑眸像是要噴出烈焰般發紅,悚人無比。

那眼神分明在說:你特麽怎麽還不死?老子好累!手好酸!

連連拆招,闫如玉怒不可遏,手中劍力道越發快起來,力道更是大了不少,沈風一心應付,卻不知他悄無聲息自袖口放引毒蟲。

迎擊中,沈風不由疑惑:我和闫如玉素不相識,他卻徒然對我暗下殺機,如此說來,似乎起始于我發覺“沈風”乃唐青青所扮,這件事有必要滅口?莫非是他不想将此事散播,或者是唐門企圖壓下?

這地牢詭異得很,必要時他還得靠闫如玉領路,暫且不能動他。況且小黑和歲玲那邊不知是否順利逃脫腐屍怪追擊。

正當此時,後方忽起發悉悉索索動靜,沈風未回頭查看,就聽一聲轟隆巨響,一方黑影卷沙帶塵劈頭蓋臉朝他們這處飛來,他連忙斂劍閃避,闫如玉始料不及,被砸個正着。

沈風跳至一邊,驚魂未定,媽呀,幸好閃得快,不然還不被壓死!這突來之物,正是被腐屍怪掀飛的鐵閘門!

無門阻隔,腐屍怪一湧而進,沈風立刻把上紅月劍柄,暗中蓄力,料想接下來必是一場腥風血雨。

哪知,他們鬥轉方向,直逼闫如玉沖去,沈風忙搶出門,疾步行了一段距離,又對地牢不甚熟悉,遂折身回去,想着拖闫如玉帶路。鬼知道這地牢還有什麽怪異之物,免得又遇上,他還是拉個土著更安全。

返回原地,闫如玉卻不知蹤影,徒留一地紅血,令人見了膽戰心驚。

這,這短短須臾,怎麽人就沒了?

腦中飛快閃過“此地不宜久留”,沈風心頭一緊,提足在地牢尋找分開的小黑與歲玲,來回跑了好幾圈,卻不見他們。

難道他們已經出去了?不對,怎麽不見一只腐屍怪?

Advertisement

沈風奔至中央,那血池內哪還有什麽屍骸,餘留一池清水!再看水牢,亦是空空如也,之前發生的一切猶如幻境一般不複存在。

整座地牢瞬間沉靜下來,動靜全無,四周黑黢黢陰森森,涼風從周遭通道吹來,令人毛骨悚然、脊背發涼。

這時。

背後伸出一只慘白的手,輕輕拍了拍他肩膀。

看身量,自然不可能是歲玲,更不可能是小黑,他連手都沒有,闫如玉已無去向,這空蕩蕩的地牢,還會有誰?還會是人麽……

沈風頓時冷汗狂冒,全身僵直,手腳皆是不聽使喚,兩耳更是吓得嗡嗡直響,他此刻面色比青白還青白。

一心直道:真是恨不得立馬打斷自己兩條狗腿,沈風啊沈風,你死就死了,還查個鬼啊!真相沒查出來,兇手沒找到,這些也就算了,如今還遇到亂七八糟的事物,又碰上不幹淨的東西,如今好了,又要死了!開不開心?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沈風內心痛哭流涕,面上卻僵得沒了表情。

良久,那只手毫無退去的意思,甚至越往下探去。

這東西還是個風流人,往哪兒摸哪!

沈風琢磨橫豎都得見到,早死晚死都得死,士可殺不可辱,不如拼一把,遂把心一橫,咬牙猛一回頭,卻與一張臉撞個正着。

“啊喲”叫呼,異口同聲。

沈風:“連昭??”

連昭捂着淌血的鼻子,道:“師傅!你突然轉頭做什麽!鼻血都給我撞出來了!”

沈風內心草泥馬:鬼知道是你啊!深更半夜出現,不出聲卻作死拍我肩膀,沒打死你這混小子就不錯了!吓死老子了!

但為人師表,自然不能在徒弟面前丢面子,他清咳一聲,道:“沒規矩,見了師傅不吭聲,吓到別人怎麽辦?”

“這裏又沒人,誰這麽傻缺會被吓到?師傅你別說笑了。”

沈風頓覺臉好疼,而籠在袖口的拳頭松了緊緊了松,好半會兒才忍過去,自己教的徒弟,跪着都要寵下去,打不得,打不得。

不見沈風回答,連昭捏了捏鼻尖,止住血,道:“師傅先前點我穴道一事,難道不該解釋一下麽?”

沈風呵呵尬笑兩聲,道:“為師不過是想你睡個好覺,免得近日舟車勞頓,累壞了。近日你又是馭馬又是跟着為師東躲西藏,真是辛苦你了。”

連昭微笑臉,卻笑裏藏刀,還是很鋒利那種,他道:“難為師傅還記得為我着想,既然如此,那為何又棄我而去!孤身一人來此,唐門是多陰毒的門派你不知道麽!嗯?你被他們抓了去,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害怕麽!你知道麽!”

音量突然拔高,吓得沈風一個激靈,登時挺直腰背,微微低頭,一副學生挨批的模樣,許久,才心虛道:“我未曾棄你,點你穴道,只為不牽連你卷入這場是非,江湖本就是個大染缸,你若是踏足,不知要被帶壞成什麽樣,我不過是……”不過是舍不得罷了。

別人都盼着弟子揚名天下,他卻盼着他粗布麻衣。

哪知連昭低聲嗫嚅道:“早就卷入了,又豈止區區江湖。”

此聲極低,沈風尚未聽清,話音便落下。

“你說了什麽?”

連昭未答,伸手牽住他,道:“師傅,這是最後一次,往後別再擅做主張,好麽?否則,否則我……”否則會如何?

他沒有往下說,沈風拍拍他手背,算作安撫。

想到目下狀況,便又問:“你怎麽在這兒?又是怎麽找來的?”

連昭沒急着回答,牽着他往前走,行了一截路,輕聲說了句“秘密”。

秘密?這有什麽秘密可言?

旋即,沈風又問:“你來時在地牢見過一條黑色巨蟒與一小姑娘沒?這小姑娘約莫這麽高,巨蟒身有水桶粗細,還有……”

他道:“師傅,地牢已空。”

言下之意,叫他不必擔心,他們已經離開。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那地牢必定沒有人,若小黑與歲玲安然無恙,沈風也就放心了。

在地牢一層又行了一截路,卻仍是不見一只腐屍怪,恐有異樣,沈風便催促連昭,道:“此地不得逗留。地牢此前有怪像,遍地屍骸仿佛活了似得,全都行走自如,甚至襲擊了我,但方才卻一息間沒了蹤影,總之怪異得很,我們得趕緊離開這兒,免得那些怪物再回來。”

連昭悄然點頭,帶着他一陣左拐右轉,繞得沈風暈頭轉向,待揉着太陽穴緩過來神,他倆已安然回到地面。

……

外頭正值深夜,明月高懸,四邊蟋蟀鳴了。

他們處于一空曠遼闊的陣場,中央挖空,直抵深地,腳下便是那縱橫屍骸的怪異地牢。目下荒郊野嶺,看起來并非唐門地域。奇了怪了,他分明是被唐門的人帶走,怎麽又出現在這兒,這又是哪裏?

連昭似乎看出了沈風的疑問,道:“此處是義莊後的空地,作為無方城祈福祭祖用的。”

唐門竟明目張膽在此挖造了一座地牢?一別江湖數年,他當刮目相看啊,真是一個塞一個的厲害。

轉念一想,當年身為盟主的自己都聞所未聞,連昭又是如何得知。

這混小子越長大越精得很,沈風一個眼神,他便懂他的意思,解釋道:“下山買東西時候聽來的。”

自誰聽來?何處聽來?他沒說,沈風也不問。

他倆正商量着去客棧歇下,明日再對唐門一事做打算,可有人偏偏不樂意。穿入茂密叢林,綽綽樹影間,一黑影端直立在前方,斷了路。

定睛一看,可不是那莫名失蹤的闫如玉麽,再近些,沈風徒然一驚,他衣衫破爛,像是被什麽洪水猛獸抓扯過,一片一片耷拉在身上,勉強遮蔽一些不得入目的地方,裸 | 露的肌膚沒有一塊完整,皆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了一身,整個人看着狼狽不堪,不人不鬼,兩側躺着兩個黑影。

待看清,不禁瞠目,那兩個毫無聲息的影子,不就是同之前分開的小黑與歲玲麽!

沈風怒道:“你殺了他們!”

他反駁道:“不,他們還活着。”

沉吟一晌,沈風道:“放了他們,我便既往不咎,否則絕不饒你。”

他咳嗽一聲,吐出口血,兩邊徒手提起沒有動靜的一人一蛇。龐大的小黑如一條軟趴趴的蚯蚓般垂下身軀,歲玲亦是如此,耷拉着頭。沈風不禁懷疑他話裏的真實度,這一人一蛇,真的毫發無損麽……

連昭輕聲道:“放心,死不了的,量他也耍不了什麽花樣。”

闫如玉将一人一蛇高舉,依靠蠻力一鼓作氣扔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他手中争先飛來的寒光銀針裹風迎面刺向沈風面門。

沈風心念一動,正欲拔 | 劍,連昭便率先出擊,将那排淬毒的銀針一個旋身間,揮袖返了回去,闫如玉避之不及,瞬息間被紮成刺猬,發出慘叫。他怕是也沒料到天道輪回報應不爽,來得竟這樣快。

沈風錯身接住歲玲,連昭提氣縱躍,接穩小黑,方落定地面,他便蹙起眉頭,一臉嫌棄。放躺歲玲,沈風忙去接手,卻見連昭臉色一黑,一把将小黑摔地上。

他面不改色道:“哎呀,手滑。”

沈風:“……”

作者有話要說:  連小攻失蹤許久,又上線辣哈哈哈,謝謝大大們的收藏麽麽噠~(^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