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租個小院子慢慢調養着。可是她們逃亡而來,一路上請了許多大夫,耗費了許多銀兩。京都城極其繁榮昌盛,城內租金自是昂貴。四人只能搬至租金便宜但人煙較為稀少的郊區。
幾人在郊區尋找合适的房屋時,落西卻看上了山腳下的一座院子。
這院子中間有座兩層高的小樓,前院還有一口水井,水井邊種着一棵非常老的柳樹,柳樹葉兒有時還會垂到井裏。
落西難得開口,卻執意要買下,溫碧道身上已無那麽多銀兩,落西卻說有五十兩便足矣。
而後,溫碧僅用了四十八兩便買下了。
原來,這宅子原本租給城裏一戶官家的外室。那外室有了身孕,卻在即将臨盆時在柳樹上吊死了。一下子,便成了兇宅。沒過幾天,她的丫環也在樹上吊死了,大兇。
屋主氣急,找和尚做完法事後便想再出租。
但是,在夜裏,井裏經常傳出嬰兒的哭聲。
傳說,那外室陰魂不散,在陰間産子後與嬰兒一起住在水井裏,半夜時分,便爬起來拖人下井。
從此吓得再無人來問詢,這院子相鄰的幾間房屋,租戶也紛紛搬走。
屋主十分苦惱,便想着将這片地甩賣出去。但在地價大降後,這個院子仍無人敢買。院子左邊的小宅子賣給了一個不惑之年還娶不到妻的樵夫,帶着個癱瘓的八十老母。右邊的大宅子則賣給了城裏的一個官兒,住着官家一位瘋掉的姨娘,有時鬼哭狼嚎,有時輕輕哼着歌兒。
院子後面還有一大塊地,但地後面便是一片竹林,一到晚上陰森森的,竹林風聲蕭瑟凄清,和這院子一樣,也是賣不出去。
如今,屋主一見有外地人來買,忙賤價賣了出去。
溫碧後面得知後卻是無可奈何,初初那屋主只說這塊地風水不太好,再加上隔壁有個瘋癫姨娘終日擾鄰才賣這麽低價。
她初來南國,不知地價,心中也想過宅子是發生過一些不祥之事的,但自己本身是習武之人,煞氣也重,未曾想水井裏還鬧鬼。
落西卻是不急,只是讓她将水井裏的魚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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撈起來後大吃一驚,這大魚約莫三尺來長,長着一副扁平的臉,有四肢,會爬行,兇猛醜陋,看着十分吓人。落西說是孩兒魚,叫聲似嬰兒哭聲。溫碧等人卻聞所未聞。
問落西,落西只道是書上記載,而後不再言語,只讓其就近河邊放生。
後将水井裏的水反複抽幹幾次,水變得更加清明起來,夜裏便再無嬰兒的啼哭了。
見落西如此淡定,她們幾個便也壯着膽子入住了。
買完院子後身上銀兩已所剩無已,她們又在後院裏養了幾只雞鴨,種了瓜果蔬菜自食。但也只能溫飽,不夠給落西請大夫。溫碧和溫暖便瞞着落西簽了活契入大戶人家做家家仆,獨留溫柔一人在照顧,溫柔平日裏也接些刺繡活兒補貼家用。
落西得知後也只是淡淡皺眉。如此,除去落西的醫藥費,幾人日子尚能溫飽。
安頓下來後,溫碧仍是四處求醫,對外只說這是她的小女兒患病在身。
他們到京都後打探方知神醫洛川原是宮中禦醫,雖已退休閑賦家中,但只偶爾替達官貴族出診,常人見一面都難,溫碧她們自然也請不到。
後那戶主人家的老夫人見母女幾人艱辛,同情其遭遇,便請了京都城居安堂的一位老大夫佘大夫出診。
這位佘大夫行醫數十載,醫人無數,把脈後只道:“姑娘體內雖積有寒氣,若是仔細調養,月餘能複。只是姑娘思慮過重,若心病不解,如此下去,恐傷壽元。”落西垂眸不語。
後佘大夫每月都來一次,但見落西只有服藥,卻心病未除,始終如此。
佘大夫氣急,怒斥:“小小年紀,思緒如此之重,再下去只怕是神仙下凡也無能為力了。”老大夫本是心性極好的人,落西卻惹得他數次拂袖離開。
而後,他便不肯再來。
溫碧去請,佘大夫道:“她一心求死,怎能救好?本是小小病症,拖至此地,恐傷我居安堂的招牌!”而後,落西時時咳血,竟是卧床不起了。
不久前,落西咳血越來越頻繁,佘大夫聽聞心軟見憐,又來了一次,把脈後連連搖頭,只說已是心脈已損,肺腑俱傷,撐不過七日,讓他們準備後事了。
落西如今聽溫柔這麽一說甚覺無語,她活得好好的,雖說瘦得皮包骨,但也不見得活不過七日。正尋思着,肚子忽然咕嚕一叫。
溫柔見狀一喜:“小姐可是肚子餓了?可要吃食?”随後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落西。落西連連點頭:“當然,我可以吃兩碗!哦,不,三碗!”
溫柔眼中帶淚,不知是喜不憂,看着落西發光的雙眼,忽然驚喜道:“小姐眼睛也好了?”落西又是一驚,莫非我還瞎了不成?溫柔豎起三根手指放置落西眼前搖晃:“小姐可能看清?”
落西答:“OK?”
溫柔一愣:“嗯?小姐說什麽?”
落西反應過來:“哦哦,你比的是三呀,我眼睛不好使嗎?”
溫柔一聽,淚已潸然而下,道:“小姐醒來後經常流淚,極傷眼,後面又愛在夜晚時寫字,眼睛還不如我娘好使了,很多東西都看不清了。”
難道是近視?落西心想,我在現代可是800度的高度近視,但看着眼前的視界,明明十分清晰,又問:“你說我愛在夜晚時寫字?”這又是什麽怪癖?
“是啊”,溫柔彎下身,指了指床底,“這下面的箱子,都是小姐寫的字。”
落西也起身查看,卻見床底下滿滿的皆是木箱子,落西費力拖出一個箱子,卻見上了鎖。“鑰匙呢?”落西問。
溫柔從桌子上摸出了一大串鑰匙,找到其中一把,遞給落西。
落西接過就要把鎖打開。溫柔卻又抓住她的手:“小姐現在要開箱?”
落西點頭:“不然?”溫柔忙擋住眼睛:“那等我出去再開。”
“這是為何?”
“小姐你說的,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得翻看箱子裏的東西。”
“那你怎麽知道裏面是字?”
“那些紙都是我外出采買回來的,也不知采買了多少份。這兩年來,小姐每天都在紙上寫字,但寫的是什麽,也不許我們看。我們三個答應過小姐,也……也發了誓。”溫柔咬了咬唇。
“發誓?”落西詫異,竟是一點印象也沒。
溫柔點了點頭,低頭說道:“小姐要我們發誓,若我們看了紙上的東西,或開了箱子,小姐便……便不得好死。”
“額……額,那……”落西狂汗,“那便不看了罷。”落西不知自己這兩年是抽了什麽瘋,自己也全無印象,只當是他人所為。
溫柔忙點頭:“不能看。小姐,我去廚房看看,粥怕是都涼了,我熱一熱便給您送進來。”
落西點頭,溫柔退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十年生死魂錯歸
落西開了鎖,正想看看箱裏有什麽秘密。
忽而又想起桌下的書信,斟酌了下,終是拿起了信,只有兩封,但信封裏卻裝得滿滿的。
落西打開上面一封信。
落西親啓。
“落西,你好,我是你。十年後的你。” 落西心裏一沉,覺得不可思議,但又想到自己的經歷,緊接着又往下看。
“我很慶幸,你可以忘掉一些事情。如果可以遺忘,我願意用我的所有去交換。我從來不是信命的人,如今的我卻跪在命運腳下虔誠地乞求,乞求它放過我,讓我安生。我寧願就此死去,只求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從此三生六界再無我一魂半魄。但是,這又是何其的奢望呢。相信我,現在的你絕對是上天賜予的最大的憐憫,也許這是我用盡生生世世的福德所換來的。你,永遠不要嘗試去回憶起什麽。”這裏有水漬,像是掉過眼淚般。
落西心中忽然一痛,她連忙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她深信,世上本無感同身受這回事。但是現在,這突如其來的悲傷如何解釋?
緩和了一下,又連忙往下看:
“十年後的我,被人逼瘋了,呵呵,真難以置信,我竟被人逼至這個境界,最後選擇了跳崖自盡。”
“我從21世紀而來,在這裏過了12年。我在那裏24歲跳崖自盡,在這裏,也是如此。一切冥冥之中似有定數。就像恐怖游輪一樣,我躲過了死神,但上天卻要懲罰我,讓我成為受詛咒的普羅米修斯,無盡的苦痛循環,或許要持續生生世世。”
落西腦海中只覺得一片空白,一股莫名的恐懼像陰影般忽然掉落在她心上。
“所幸,事情有了轉機,你終于能忘記一些事情。但是,你要記住,此生你會遇到兩個人,對你極其重要的兩個人。”
落西還未來得及往下看,便聽見溫柔的敲門聲。落西急忙把信收起來,按住狂跳的心。
這是劇透呀,這是劇透呀。
莫名其妙,亂七八糟,落西只覺得頭腦像春運的火車站般亂糟糟的。此時此刻,她只想有人拿根長釘,穿過她兩邊的太陽穴,再用繩子系着長釘的兩邊,就這樣把她吊在屋頂的懸梁上。就讓她這樣蕩着…… 什麽都不想,讓她歇息一會兒。
她做了幾次深呼吸,看得溫柔莫名其妙,她無暇多想,對着溫柔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此時落西雖然腹中饑餓,卻沒什麽胃口。她也不敢一下進食太多,便吃了兩碗,覺得已有了八分飽肚。
飯畢,落西表示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溫柔便收了碗筷溫順退下。
她頹然坐在窗前望着下面院子的風景。
此時春暖花開,陽光明媚,院子裏的老柳樹吐着嫩綠的新芽兒,柳枝兒垂映在那口水井面上,好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她整個人卻如入寒冬。
該來的總會來,她起身回到塌上拿出之前的信繼續往下看……
窗外,天空的浮雲在院子的地面上投下陰影,一片又一片飄流而逝。荷花盆裏有幾朵荷花已結了花苞,正在慢慢醞釀着,等待花開的時機,偶有幾只小鯉魚在水中游來游去,微波蕩漾。
落西手裏執着最後一頁紙,那是一張畫,畫着一個年輕男子。她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她的大腦在高速運轉着,極力搜索着記憶中關于這個朝代的信息。
這個朝代,與21世紀的歷史不符,自秦時開始改變軌道,秦始皇死後,胡亥遇刺身亡,而後扶蘇登位,開啓了歷史的新篇。
如同一般的封建社會,這裏仍以皇權為尊。在許多年前,人甚至分為三六九等。以皇親貴族為至尊,官吏使臣為上流,而文人富商為中流,平民百姓為下流,奴役降犯為賤籍。
如此等級,上級者可殺下級不償命,只賠銀錢。而下級者傷上級則以命相抵。
後在百年前的一次大戰後,許多平民百姓賤籍之人借亂造反,經各國聯盟商議,終于廢除了這個等級機制。
如今只有貴族,平民,奴藉之分。不論身份,均傷人賠錢,殺人償命。
不像之前的金字塔等級般,如今呈菱形,最多的身份便是居中的平民。上至丞相将軍,下至普通百姓,皆算平民,只是平民也有品級之分。
落西心思至此,不由搖頭,不過朝三暮四罷了。
即便是改革至此,但在此之前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衆人心中,還是官權至上,大臣地位高于文人,而文人又略高于富商。
不同于落西古代的士農工商,商人若是富貴,定期上繳銀兩給朝庭,地位竟也能與文官相當。
落西似乎想得有些通透了,錢權互相勾結,說難聽些是狼狽為奸,但也如同唇齒相依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四國紛争已升平
據落西所知,這個朝代有大小數十個國家和部落民族,但真正強大的只有四國:南國、北國、東國以及西域。
百年前曾發生過一次四國大戰,歷時四年,戰火紛飛,生靈塗炭。
在四國中,西域國土雖不大,子民也不多,但人傑地靈。其子民善蠱毒醫,能控人偶,懂詛咒之術,獨與他國不同。
原本三國均在想侵占西域,但西域卻最後生死時刻扶大廈之将傾,國師與巫師竟動用忌術一起操縱死亡靈反抗,令各國懼驚,甚至三國有心合力對西域進行滅族。
但此時,西域忽然發生了內亂,宣布退出此戰。從此,西域退守一方,閉關鎖國,不再與其它國家往來。三國也不敢來犯。
這百年來,但凡是是想闖進去的各國人士都如入沼澤地般,有去無回。
有傳說,裏面是煉獄,進去的人都死了,屍骨無存;也有傳說,西域如同仙境,人進去了流連忘返,不願歸來。
慢慢地,也就變得更加神秘了。
南國國土雖不如北國壯大,但是其山河秀麗,極其富饒。沃野千裏,風調雨順,五谷雜糧常年豐收。
在上天如此厚愛的地理條件下,南國政通人和,文人騷客,層出不窮,以文為尊。
而北國雖國土遼闊,但西北部地區卻較為荒涼,少有收成。加之邊境周邊民族兇殘,時有來犯。
幸得東南部繁榮昌盛,互相持衡,百姓整體來說倒也還算是安居樂業。或是一方水土一方人吧,北國民風較為開放,子弟也大多習武從軍。
南國及北國可謂一文一武。在落西看來,也就是南國有江南人的柔情,北國有東北人的豪情罷了。
其實,二十年前,南北兩國也曾大戰,想吞并對方。開始前兩年,雙方勢均力敵,局面甚是緊張。
後南國皇帝病死,朝政動蕩。北國趁機發起猛烈進攻,隐有大勝之兆。
在這危急存亡之機,十三皇子花疏鼎力相助六皇子花勿登上皇位,是為新帝。新帝登基後,封其為鎮南王。兄弟二人齊心鐵腕整治朝政,在火速穩住當朝政局後,鎮南王便請命出戰北國。
鎮南王一軍鐵蹄铮铮北下,勢如破竹,反敗為勝,扭轉了局勢。此後,兩年來攻無不勝,鎮南王也因此不敗神話被封為南國戰神。
而北國皇帝連連戰敗,無奈之下送出長女安國公主白憶藍和親,并割讓出一座長島作為嫁妝,嫁與南國戰神為妻。
南國因當朝局勢仍不堅穩,遂與北國簽訂了止戰協議。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南國戰神與安國公主的姻緣,至今仍有人津津樂道。
初時,聽聞南國戰神不喜公主,成親當晚甚至未入洞房一步,後面,不知何故二人感情變得極深,如鼓琴瑟。
最後,鎮南王甚至為愛妻上書南帝,與北國簽訂百年的和平條約,永不相犯。從此南北二國商流往來,和平共處,更加繁盛。兩國百姓也因此極其敬愛二人。
可惜沒過幾年,公主産子時難産身亡,僅留下一子。鎮南王何其悲痛,連續四次上書退帥意欲歸隐,南帝不許。
而後,鎮南王不再早朝,一直深入簡出,十多年來也一直未續弦。
落西搖頭,命運總是如此,在你爬到人生最高峰的時候給你重重一擊,這摔得多痛,只有他自己才知。
至于東國,則在數十年前兩位皇子為了争一女,一分為二。以泾江為界,分為東極,東昱兩國,多年來,倒也相安無事。
落西憶及至此,心中對當朝局勢已有了了數。
“路問君……”落西喃喃道,這封信在最後要求她将另一封信親手交給路問君。
問君親啓。
落西腦海中忽然浮現起一年輕男子的模糊身影,只記得他盈盈一笑,齒若編貝;衣袂飄飄,若驚鴻翩翩。
信中說他是落西此生最好的朋友,可惜最後卻因她而死。讓她務必改變他的命運,一定要救他。
落西只覺得自己記起越來越多的事情了,就像信中之人用指尖一一點過,留下微微火星,她稍加思索便燃起熊熊大火。
這些,是信中之人所經歷過的,卻還未發生的。是未來之事。
如今她醒來,只怕是未來已來了。
她依稀記得,是一個沒有月光的晚上,很暗,在草地上,周圍有些亮着的火把,路問君躺在她懷中,吐了好多好多的血,染紅了他的白衣。
他還在斷斷續續地說着些什麽,艱難地伸出手緩緩撫上她早已淚流滿面的臉,擦幹她的眼淚。
“若有……來生,嫁我為妻,可好。”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沒來得及回答,他的手已經滑落,像離開樹的葉子一般。她爬過去求着那個人救救他……救救他……那個人……落西腦袋瞬間像被電擊般刺痛!
落西自蘇醒過來,便一直頭痛。這種痛是慢性的疼痛,她也在逐漸适應着。
但剛剛腦海中的這個痛楚,如此尖銳的刺痛,是她所不能承受的。仿佛下一刻便會死去。她不敢再想。
她繼續回想着信中的話:“你與他榮辱與共,生死相連。你需靠他的庇蔭,所以你必需幫助他強大自己,讓他成為四國首富。”
成為四國首富?可能嗎?她何德何能?
落西心中甚是糾結。感覺像是一步步走進信中之人編織好的陷阱中。
閉目沉思,腦中是翻江倒海般地混亂。
心中糾結了許久,再睜眼時,落西已有了決定,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她将信收好,繼而盯着床邊這個已經解鎖的箱子,她盯了許久,似乎生怕一打開裏面就會跳出什麽怪物似的。
信中說這箱子裏裝的是忘憂閣多年來的心血,信中人歷時近兩年回憶手寫而成。落西也好奇,忘憂閣是個什麽東東,能助這路問君成為四國首富。
打開後,落西明了,這忘憂閣确實是足以成為四國首富的資本。
自扶蘇登位來,歷史已經改寫。
原來的歷史皆不複存在,如今這個朝代是另一時空,自有這個時代本身的文化特色。而信中之人,只是将這個時代沒有的東西添加起進來,再根據這個時代本身的文化差異加以改編。
這滿滿七八箱,剽竊的可是中華兩千年歷史沉澱下來的精華。
落西一一翻閱而來,若這真是她自己所寫……落西猛然搖頭,不可能。雖說她本身閱讀無數,但并無這麽驚人的記憶力。
這裏面許多都篡改得十分精巧,更像是,是受過這個朝代的人精心指導的。這改良之人,怕是奇才。
唐詩宋詞元曲,諸多國學經典,上至治國安邦之策,下至經商加盟之道……
落西看得膽戰心驚。這些剽竊而來的歷史融入當朝的文化背景中,展現出來的竟毫無違和感。
如此所作所為,只怕不僅僅是她一個現代人和一個古代人結合之作。
轉眼間已日落西山。
即便以她的閱讀速度和理解能力,将箱子裏的這些資料快速過目一遍至少也得七日左右。時間有限,她只能在每箱中随機抽取幾本查看。
心中既明白又糊塗,心情也是久久的不能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一紙一畫定終生
黃昏時分,溫碧和溫暖已在斜陽下背着包袱歸來。
二人心中只恨初時一心賺錢,沒有多陪陪落西。如今見落西時日無多,兩日前忙和管事遞了辭呈,今日方才辭工歸來。
後聽溫柔提及失憶之事,不免憂心。又見她竟比之前精神了許多,只當是回光返照了,飯桌上幾人紅了眼圈,卻又強顏歡笑。
“南國氣候很好,若是夫人還在,一定會喜歡這裏的。這裏濕氣沒有東極那麽重,下雨天她的身子也會好受些。”溫碧難得的提起了葉茗。
當年她一個女子只身行走江湖,因為有幾分姿色遭賊人惦記,用了一些下三濫手段将她拐賣入花樓,若不是葉茗,只怕她早已失了清白之身。
她空得一身武藝,卻還是保護不了她。
如今,卻連她唯一的女兒也……溫碧怕自己忍不住淚流,忙起身說道:“廚房裏的雞湯應該炖好了,我去看看。”
連一向活潑的溫暖也是整個人蔫蔫的,溫柔忙用手帕擦幹眼角的淚,打起精神笑道:“暖暖你看,這道菜怎麽下了這麽多黑胡椒,辣到我眼淚都出來了。”
這道菜她明明只加了一點點胡椒調下味,此時,她終于忍不住抱着落西大哭起來。
落西沒有說太多安慰的話。
她望着這兩姐妹,自小像親姐妹般,碧姨也視她如同已出,甚至對她比對親生女兒還好。她心中何嘗不是萬般不舍。
只是,她就要離開了,怎麽能給她們帶來更多的希望。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正如信中所說,她宅子裏的人,溫碧,溫柔,溫暖;還有後面請的小姑娘桃花,桃花娘;還有收養的兩姐弟,紅豆和紅葉;還有她養的兩只貓,兩只狗。
一夜之間,全沒了。落西沒有懷疑,因為她記得。
她還記得,兩只貓,奇啦啦是白色的,肥得好像走不動一樣,有着卷卷的麒麟尾;另外一只黑色的,瘦瘦的,走路極其優雅,有着一雙鴛鴦眼,它叫雲母。
還有她的中華田園犬,她叫它肥貓,肥貓像哈士奇一般,終日犯二;還有一只黑白色的邊牧,叫船長,是海盜眼,極其聰慧。
她也記得他們的屍體,全部都是一刀斃命,死不瞑目,可見殺人者下手之快。
她記得初初收養紅葉的時候,紅葉才兩歲,模樣甚是精靈可愛。死的時候,紅葉才多大來着?
桃花當時還有氣,卻說不出話來。只是她從唇型看出來了,走,她叫她走。
眼淚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像雕塑般怔在原地看着他們的屍體,腳仿若生了根,無法動彈。
後來,有人從後面抱住了她的腰,極其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夫人,走。
那個男子右手擁着她,左手持着還在滴血的劍,在月光下一路逃了出來。
那個男子,落西頭又開始痛了,她在腦海中艱難的,一點點描繪出那個男子的模樣。
他束着長發,一襲黑衣,持劍抱臂立于一旁,他的雙眸,極其清冷,終日面無表情,渾身散發着寒寒的煞氣。
他手中的劍極其鋒利,削鐵如泥,腰間還有一把軟劍,軟劍出手極快。每次還看不清軟劍是怎麽出手的,便有人倒下了,竟是殺人不見血的快。
這個人,是他,落西忙掏出信中的畫。
這畫上,畫着一個年輕男子。哪怕是紙上的他,也散發着一股冷冷的氣息。再看其面目,卻是一臉無辜,像孩子般的單純。眉清目秀,直鼻薄唇,只是一雙眸子很是冷清,像古井般淡然無痕。
一諾,他叫一諾。這是信上說的,除了路問君之外的另一人。
信上說,讓落西嫁與他為妻。
“求求你,一定要嫁他為妻。你可以懷疑身邊的任何人,除了他,請毫無保留地相信他。”畫紙上落着斑斑血漬,怕是寫信之人又咳血了。
這血漬正落散于畫中人腳下,倒像是畫中之人步步生蓮,反而為這畫添了幾分生氣。
信中只寫他叫一諾,雖說還畫了肖像,但僅此而已,茫茫人海,這叫落西從何找起。
落西輕輕咬着嘴唇,看着畫上的男子,他的臉,若白紙般天真。忽而調皮一笑,心中已有了想法。有意思。
既然來了這個朝代,天要玩弄我,那我便在這裏玩一玩,鬧個翻天覆地又有何不可?結局還能再壞嗎?
我,落西,和你老天扛上了。
老天爺,你眼又瞎,耳又聾,不如塌了吧。落西嘴角浮起一絲嘲諷的笑。
她要向命運出擊了。落西性子便是這樣,平日軟弱懶惰,遇事總愛逃避。但一旦被逼到絕境,身後無路可退,內心小宇宙便會爆發。
晚上,落西早早地吹了燈睡覺。許是太累了,很快便入睡。
清晨醒來,依稀記得半夜有人坐在她床前,一動不動看了她很久,暗暗垂淚。臨走時,還幫她輕輕撚了撚被角。
作者有話要說:
☆、救命之恩前世還
昨夜竟是一覺好眠,依稀覺得胡亂做了許多夢,醒來後,倒是忘得一幹二淨了。
今天落西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按照信上所說,今天她要去河邊,在那棵柳樹下救那路問君一命。
這裏又沒有手機鬧鐘,落西尚未調節好生物鐘,生怕自己睡過頭,昨夜入睡前再三叮囑溫柔辰時一到便要叫她起身。如今溫柔還未來喚,怕是還不到辰時。
這裏天倒是亮得挺早的,也不知是在地球上的哪個經緯度,落西感嘆。忽而聽到後院有水聲,落西趴到窗邊一看,溫暖正在後院水井裏打水呢。
春天的早晨還帶點寒涼,落西從榻上的櫃子裏翻出件水藍色的窄袖褙子穿上便下了樓。
溫柔正欲上樓,看見落西,覺得她精神比昨日好了許多,心安不少,道:“小姐,你這麽早就醒了。”
落西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剛到辰時,我正準備去喊你。”又道,“廚房裏烙了粗面餅,還熬了南瓜小米粥,小姐要吃嗎?”
“要,我先洗漱下。”落西說着便踏出了門檻,進了後院,幾步來到井邊。
這邊,溫暖正打了桶水上來。落西望着自己在水井中的倒影,水面波光粼粼,井水看起來十分清澈。
落西心情大好,就着水桶裏的水捧了幾捧漱口。
溫暖想制止,卻是來不來了,忙道:“哎呀,小姐,這水涼着呢,你身子還沒好!”
落西甜甜一笑,道:“不涼,有點溫溫的。”說罷,便順手扯了根柳樹的嫩芽細細潔着牙。
洗漱完畢後,方才入屋用了早膳。
溫柔還煮了顆小小的雞蛋給她,說是昨天傍晚前院小母雞下的雲英蛋。
落西敲開,蛋白嫩滑欲墜,蛋黃也是黃澄澄的,像初升的太陽,入口很是香醇。
落西細細嚼着,吃得心滿意足。只覺得很幸福,有這麽多人真心疼着她。
只是,她不能讓她們這麽辛苦,不能就這麽一直拖累着她們。甚至,最後害得她們死于非命。
所以,原諒她必需得離開。為了她們好,她得離開。她在心中暗暗發誓,等我完成這些事情後,我一定會回來,帶着你們一起歸隐,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
漱口後用帕子擦幹淨嘴,她起身道:“我有些犯困,想上樓睡會兒覺。中午別叫我吃飯了,我醒了就下樓。”又将手指放至唇邊,“噓,別吵醒我哦。”說完還若有其事地打了個呵欠。
三人雖覺得有些奇怪,卻沒多說什麽。
落西會睡覺才怪,她知道後院柳樹邊的石桌下有個狗洞,落西趁着他們都在前院廚房裏忙活的時候偷偷溜了出去。
這副小身板,輕輕松松便鑽出了狗洞。
尋着記憶中的路,不過十來分鐘便來到了那個河邊,此時微風徐徐,垂柳依依。立在柳樹下,落西如同守株待兔的宋人般。
她記得,這一天,就是這樣的天氣,萬裏無雲。
但是,落西在柳樹下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了,連個人影兒都沒見着,頭上還被滴了兩坨鳥糞。
尋思着,會不會有什麽因緣巧合下那個人不會來了?還是她來早了?
但信上說讓她這個時辰來的,還要求她無論發生何事都不得離開。
思索間,眼角餘光忽然瞄到有一物體順着河流而下。
落西定睛一看,竟是個人,自上流沖下,被河裏的石頭攔住了,那人一動不動,似是昏死過去了。
落西皺了皺眉頭,她水性不佳,到水裏也就勉強能撲騰幾下,雖說如此還是立刻跑了過去。
所幸,河裏石頭較多,水流也不是十分湍急,落西慢慢地踩着石頭過去,她感覺随時會被水沖走,也不知是不是這副身子太過薄弱。
水有些涼,浮力令讓她整個人重心不穩,她的心跳得極快,終于,快接近那個人了,落西心中一急,抓住他的衣裳,使勁一用力,竟把他給拉了過來。
眼看着自己也要落水,要是一落水就只能兩個人抱着一起死了。落西不知哪來的力氣,嘩啦啦地三兩下就将他拖回岸上。
回到岸上,感覺全身虛脫得被抽空了力氣般,趴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撥開他臉上的濕發,落西覺得這人有些眼熟。是路問君。
腦海裏竟浮現起一些畫面來。
當時,她連做了幾下心肺複蘇,這人臉色仍是發青,不得以對他人工呼吸。
而後,那人醒來愣愣看着她,似乎是被她占了清白一般。
她便玩笑逗了那人幾句:“莫非還要我對你負責任不成?”
“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莫非你要以身相許不成?”
“額,這…… 姑娘,你我已有肌膚之親,若,若不嫌棄,在下願娶你為妻。”這些話語似乎仍回蕩在耳邊。
這是之前的記憶。落西回過神來,急忙對他做心肺複蘇,幾下過後,不見蘇醒,落西正猶豫着,莫非又要對他人工呼吸?
這時,這人忽然嗆了一下,随後一歪頭吐出幾口水。落西松了一口氣,許是救得及時。
那人睜開眼,落西扶他坐起來,他趴在草地上,又吐出幾口水。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