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口中送,看得洛時一愣一愣的。
“小西姑娘真是別致,能随身攜帶叉勺。”洛時笑道。
“叉勺在手,吃遍天下無敵手。”這是落西的習慣,出門必備叉勺,随時可以吃東西。
吃着吃着,只覺得頭腦愈加沉重了。想着再叉一根酥花卷,卻發現有點眼花,怎麽叉都叉不中。只覺得眼皮十分沉重,手一無力,叉勺“咣當”一聲掉在桌面上,人也昏昏往身後倒了下去。
白葉在此之前已意識她神情有些恍惚,伸出手接住了她,卻發現她已沉沉睡去。
洛時把脈後道:“無礙,只是服用了一些助睡安神之藥。”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酥花卷,“不是酥花卷的問題,藥份量不重,只是現在才發作。”
門外的輕塵咬着唇,小七一路狂奔而來,根本就找不到機會阻止她。中午那碗醒酒湯她加了一些安神藥,本算着服下一小柱香後便能起效,卻不想那醒酒湯落西只喝了半碗,而且也未沐浴便急沖沖出門了,反而是到了這裏之後藥效才發作,全都算錯了。
待落西醒來後,發現自己正在三樓廂房中。問明輕塵後,只當自己宿醉未醒,忙匆匆下了二樓。
再次來到白露間時,已近黃昏,這三人同時在下三盤棋。落西在一旁乖乖地看着,吃吃點心喝喝茶發發呆。過了近半個時辰,洛時先後輸給二人,僅剩白葉和文棄書二人仍在對弈。
洛時也不戀局,起身來到正在發呆的落西身邊。落西見他過來,忙坐好,讓出一旁的座位給他。
洛時道:“小西姑娘今日出門前可曾吃食過什麽?”
落西想了想,搖搖頭:“沒吃東西就過來了呀。”
“那……可有聞到什麽異常的薰香?”
落西又細細回想,秘道內似乎和往常一樣,并無異味,又搖了搖頭。
洛時見狀也不再問尋,便道:“小食不可吃食太多,正餐不食,有誤養生之道。”
落西聞言笑道:“果真是句句不離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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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時也笑:“你不是說要請我們去忘憂城吃飯?今晚可好?”
“沒問題,今晚我作東。”落西一拍胸口,只覺得拍得用力了一些,輕咳了幾聲。
“魚楓心不在焉。”文棄書輕輕執起一子落下。
白葉看了一眼棋局,從容道:“我輸了。”
文棄書輕輕一笑,推動了輪椅來到圓桌旁。
“如何?魚楓可贏了棄書?”洛時看到這邊棋局已散忙走過來問道。
“魚楓有心相讓。”文棄書說道,端起茶杯輕品幾口,茶已涼。
“唉!”洛時嘆道,連連搖頭,又道:“小西姑娘說今日作東請我們去忘憂城吃飯,二位如何?”
文棄書略一沉思,點了點頭。
落西又望向白葉,白葉也點頭。她笑道:“那……我讓人先訂個雅間。”
“不必了,”洛時開口道:“我們在麥當勞有專門的包間,我命人通知一聲即可。”洛時又道:“忘憂城也真是奇怪,你說這摘星軒名字還算正常,另外兩家麥當勞和肯德基,這名字起得真心奇怪,我至今也未能了解這其中寓意。”
落西吃吃一笑,卻是不說話。洛時又和文棄書談了些什麽,而後,便推着他出去了,說是晚上麥當勞見。二人一出,便只剩了落西和白葉二人。
二人皆是靜靜的。難得與他單獨相處,落西有些歡樂,又抿着嘴不敢笑出聲。
“哦,對了,你這次會在南國呆多久?”落西突然想起。
“還不定。”
“哦……”你不定那我什麽時候能去北國呢?落西心思,又道:“那……你們北國冷嗎?”
“不冷。”他覺得不冷而已。
“你喜歡南國還是北國?”
“一般。”
“嗯?”落西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沒有繼續解釋。
他坐在榻上,一只手撐着頭,另一只手放在桌上。落西則站在桌子邊上。
落西心思,自己為何一看到白葉就很想撲過去,這究竟是一種什麽心理。
他的手……手指十分修長,能不能摸一下……落西想牽一下他的手。
落西咬咬唇,緩緩伸出手,将食指和中指放在桌面上,像兩只腳一般“嗒嗒嗒嗒”向白葉的手走過去。
“叩叩……叩叩……”還沒碰到白葉,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落西手忙伸了回去,轉過身對着門。
門外傳來何歡的聲音:“小七?”
“幹嘛?”落西聲音有些慌張,差一點了差一點。何歡真是電燈泡,心中不禁埋怨。
“莫遲說公子請你今晚忘憂城一聚。”
落西幾步上去打開門,道:“不去不去!昨晚才聚完!”
“公子說,有正事商談。”何歡輕聲道。
“昨晚不見他談,一個勁灌我喝酒。他能有什麽正事找我?”而後又小聲對何歡說道:“你告訴他,我晚上忙完去忘憂閣找他,讓他在莫問居等我。”
“可是……莫遲說……”
“唉呀……別可是了,你放心吧,他找我沒什麽急事的。昨晚送了我一塊玉,難不成還找我要回禮不成?”落西說着便将何歡推走,又關上了門。
關上門之後又樂呵呵來到白葉身邊。
“小西。”白葉忽然開口,聲音極其溫柔。
“嗯?”落西應道。
“有男子送你玉?”
“啊?”落西沒想到他忽然說這個,想了一下又點點頭,不明白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男子送玉,是定情之意。”白葉緩緩道。
落西額前忽然出現幾道黑線,忙解釋道:“不是……不是這個意思,我和他是朋友,他送的玉,是……給我的禮物。我和他沒什麽的……”這樣解釋,可以嗎?
白葉沒有表情。她又補充道:“我朋友,已經成過親的了。跟我只是朋友關系。沒有那方面的關系。”
白葉點點頭,似不在意。
落西咬咬唇,眼睛看着門口,卻一屁股在白葉旁邊坐下了。
白葉見狀,給她挪了一下位置,往裏坐了些,落西屁股又往他那邊挪了一挪。
白葉看着她,又往裏坐了一些,已經貼近牆面了,落西又挪了過來,但卻只拿後腦勺對着他,讓他不知如何開口。
落西這邊咬了咬唇,只覺得心跳得十分快速。
白葉為什麽會在意她收了別人的玉?這證明,白葉是在意她的不是嗎?昨天,她吻了他,他沒有拒絕,後面還帶她去見朋友。男子若是喜歡一個女子,便會讓她加入自己的交友圈,這個道理,古今通用吧?她應該沒有會錯意吧?要不,她也送塊玉給白葉?
但是,她一向沒有收藏玉石的愛好。送些有紀念意義的東西?紀念意義?落西低頭翻查随身攜帶的包包,小刀?不行。鞋撥子?不行。啊……我的叉勺。落西拿出叉勺,轉過頭來。
白葉淡漠的臉,近在眼前。她此時卻舉着一只叉勺雙眼放光。
她頭向後仰,看看叉勺,又看看白葉。這根叉勺,好像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是絕配,跟白葉,好像很不搭呢……
白葉的臉……怎麽有人能生得這麽好看。臉的輪廓,像刀刻般的俊美。這雙眸子……他的眉毛有些長,微微上揚,這個唇,落西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咽了下口水。
他忽然轉過了頭去。
落西驚覺自己又失禮了,剛剛自己的樣子,是不是看起來很恐怖,好像要把他吞下去一樣?是不是吓到他了?
“那個……對不起……不是故意的。”
“嗯?”白葉轉過頭來,似有詢問之意。
落西閉上了眼睛。不能再看他了,這張臉,看久了會短壽的。難怪呂坤會提出“遠美”。非不愛美,懼禍之及也。“美色令人多欲,美聲令人多聽……”落西碎碎念。再睜眼時,卻看到白葉放大的俊臉在她眼前。
她一下子停住了呼吸,直直地盯着。
“你在說什麽?”白葉輕聲問,他的臉靠得很近,像玉瓷般的膚色,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呼灑在她的臉上。他的身上,帶有一股淡淡的墨竹香。
落西心跳忽然變得飛快,身子往後仰了一下,本想用手撐在塌上,卻不想伸了個空,眼看人要向後倒,白葉伸手環住了她的腰,将她收了過來。
這下,白葉的臉真的是近在眼前了,兩人雙目相對,卻相顧無言。
這個……好像氛圍有點暧昧……
他靜靜看着落西,落西也愣愣看着他。
他的眼裏,映着她。他的眸中柔情似水。
他……是要吻她嗎?
落西情不自禁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沒有想像中的柔軟觸感從唇上傳來,耳邊反而響起溫柔而冷靜的聲音:“你怎麽了?”
落西聞言睜開眼……連忙低下了頭,只覺得臉和耳根一下子發燙得利害。
“沒事……有點犯困……”落西哀怨的聲音響起。
“昨晚沒睡好?”
“不知道……”落西将頭埋在桌子上。
落西腦海中忽然恍過一個片段……她和白葉,曾經也這樣子肩并肩坐着,就坐在醉陽樓,這個雅間,這張桌子。熟悉的感覺,還來不及深思,只覺得腦中一陣刺痛,她緊緊按着太陽穴,咬着嘴唇。
頭,好痛。又是這樣的感覺……
“怎麽了?”白葉見她似乎有些不妥,待她轉過臉來,卻是唇色都發白了。
“頭又痛了?”
落西看着白葉,他的臉,怎麽這麽熟悉。之前,是認識的嗎?她有一種沖動,想抱着他,将他緊緊抱着,不讓他走。
怎麽會這樣?落西的理智和情感在做着劇烈的争鬥。千萬不能這樣撲過去,會被人當做神經病的。
“不是……不是……怎麽會這樣……”落西喘息着說,頭痛欲裂,胸口也覺得喘不過氣。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
“小西?”白葉的手輕輕搭在她的手臂上。觸電般的感覺……落西身子一震,只覺得有巨大的苦痛即将爆發出來,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白葉靜靜望着懷中的女子,眸中一片清明。
作者有話要說:
☆、總角之交不相親
忘憂城麥當勞三樓。
落西拿着熱乎乎的相思派在啃,望向窗外,舞臺上仍有戲曲,她卻沒什麽興致。不知怎地,最近老是暈倒,洛時把脈也診斷不出緣故,該不會得了什麽絕症吧。
“我先去城門口接一人,稍後便回來。”洛時忽然起身道。
“接什麽人呀?”落西轉過頭問。
洛時一笑,道:“是我一總角之交。我怕你悶得慌,便給你找了個伴,以她的性子估計與你能合。”
南北二國風情并無東國那麽保守,只要不是男女二人獨處,便不會引起閑言碎語。偶有三五男女相交小聚,以文會友,實為正常。只是,若一女常與數位男子相會,只怕顯得女子有些輕浮。洛時找多個女伴陪她,自然再好不過了。
洛時走後沒過多久,落西便起身幾步來到窗邊,她趴在窗口眺望着,洛時的朋友?是普通朋友還是紅顏知己呢?女人總是有些八卦心理的。
“小西姑娘,”文棄書推着輪椅緩緩移了過來,“你外袍沾染到什麽了?”
落西回頭一望自己的身後,深吸了一口氣。
白葉聞言,也望向落西,她身下有紅漬,今日她穿的是白衫,那一抹紅甚是刺眼。
“可是坐到什麽了?是沾染到相思派了嗎?”文棄書問。白葉聽聞,看了下落西之前坐過的位置,也有紅漬。但,不像是紅豆,倒有點像血漬。
真是奇怪,此處怎會有血漬,他伸出二指輕輕在紅漬上抹過,還未放至鼻下,落西這邊卻飛了一般過來,緊緊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她的臉,通紅。
文棄書移過來,又看了一眼落西的外袍,看着有些像血漬,便問道:“可是……受傷了?”這個位置,他有些不便說出口。
落西此時真想挖個洞鑽進去。
“要不,找個女醫看下如何?”文棄書仍在身後問道。
落西咬咬唇,天啊!文棄書平日看起來溫和儒雅,怎麽今日如此咄咄逼人!誰來救救我!等下洛時回來更丢人!
白葉看着落西千變萬化的表情,心中忽然浮起一個想法,甚覺尴尬,輕咳了幾聲,而後道:“小西姑娘身有不适,便在這裏休息一下。我與棄書先移至隔壁雅間,告辭了。”言畢便推着文棄書出了雅間。
文棄書雖有不明,卻未當面詢問。不一會兒,何歡便進來了:“小七,你找我?”
落西哭喪着臉……丢大發了!怎麽在葉十七面前總會這麽丢人現眼!以後沒臉見人了!
落西摟住何歡趴在她肩上痛哭了一會兒,卻沒有眼淚。這便是,欲哭無淚了吧。
沒一會兒,青時又送進來一件黑色鬥篷外袍,落西二話不說,披上便匆匆要回葉苑。
才剛出麥當勞門口沒多遠……
“小七!”忽然被人拉住,落西一回頭。
“你,你,你是……”拉住落西的是一白面書生,落西見他兩手空空,腰間卻別有一根流星節鞭,“金子!”
“哈,被你認出來了!”那書生叫道。
“你怎麽會來京都!你哥哥他們呢?”落西一陣歡喜,與書生二人緊緊相擁住。
看得何歡一愣一愣的,小七……在大庭廣衆之下……怎麽……如此奔放呢。外人看來,兩個公子抱做一團,但那身披黑袍的公子身形嬌弱,自是女子無疑。唉,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成合體統。
“啊!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一躺!”落西想起來,匆匆又要走。
“怎麽啦!”金子将她一拉,納入自己懷中。
“別玩了!”落西喊道,在外人眼中看來,頗有嬌嗔的模樣。落西在他耳邊輕聲道:“今天真倒黴,月事來了!我得回去換衣裳。”
“你?!”書生将落西從頭到腳瞄了一眼,笑道:“那速去,我在摘星軒二樓雙子間等你。”
“知道了!又調戲我,你等着。”落西啐了他一口便匆匆離去。
“小七,記得換女裝呀!上次你可是輸了我大哥的!”那書生笑道。
“你換!我才不換!”落西頭也不回便走了。
書生正想回摘星軒,卻隐約覺得有道目光追随,回頭望了一下,身後是麥當勞,似有視線從樓上雅間傳來。微微皺了皺眉,只當自己多心罷。
“你……輕塵,你就和葉十七他們說,我身子不适吧。下次再聚了。”落西只覺得丢臉丢到家了,已經沒臉再見人他們了。
随後換好衣服便匆匆趕去摘星軒。
還未到摘星軒門口,又被一人拉住:“小七!”
何歡一見,又是剛剛那位白面書生,手上卻多了一把墨竹折扇,扇柄挂有紅色玉墜流蘇,竟比剛剛所見多了幾分風流。
“你,你,你是……金不換!”
“小七,兩年未見,還是好眼力!剛剛金子說遇見你了,我二弟還不信。走!你總算回南國京都了。給你來了這麽多封信,你才回一封,不夠意思。”說完便拉着落西的手往摘星軒走。
何歡還沒反應過來,剛進摘星軒,還未入雙子間,又看到一位一模一樣的白面書生,又與前面兩位不同,這位,雖多了幾分儒雅之氣,卻手持一只墨色判官筆,溫文中帶有一股肅殺的氣息,何歡本能地提高了警惕。
落西卻是驚喜一笑:“金何在!”
這持判官筆之人笑而不語,将她們請入內。
這下,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穿得一模一樣的書生便立在何歡面前。除了手上無物的那位書生稍矮一些,另外兩位卻是十分難辯了。
“何歡,看呆了吧!三兄妹,好認得很!”落西笑道。
三兄妹……哦,原來手上無物的那書生是女子。那剛剛對小七又摟又抱的便是她了,如此一來,她也就放心了。
這三兄妹是之前落西雲游時結識的。之前落西一直被女扮男裝的金子調戲,後面她也懷疑這人是女子,只是又被這浪蕩的金不換給忽悠了。最後,她要整的人卻成了金何在。金何在她哪裏整得了,後面還是金何在猜到是自己大哥和三妹調皮在先,放了她。
落西便就此結識了這三人。
“話說,你們三個怎麽會來京都?”落西開口道。
“自然是想小七了才來的。”金不換“唰”的一聲打開竹扇,故作潇灑。這把扇扇骨稍厚,用上好的佛肚竹雕刻制成,白绫扇面上只有四個風流墨字:天下第二。
落西一翻白眼便上前奪他的扇子,他忙一轉身閃開:“小七別亂來!等下把你射成馬蜂窩我可不管。”
“我倒要看看你這扇機關在哪?”落西又要上前争奪,二人一個跑一個追,在雅間內鬧了起來。
“唉呀,你們兩個別鬧了!”金子道。
“我們是來看武林大會的。”金何在并無阻止,只是開口道。
“武林大會?四年一次的武林大會?難怪幾日前我看到有一惡霸在擺擂臺。何時開始?”落西不再追逐,停下來問道。
“再過三日便是初賽。”
“唉,你們這些人真是無聊,非要争個武林盟主當,不知當了又有何用?號令天下?”
“我們可不上場,只想坐山觀猛虎。我呢……今日可是來這忘憂城可是來找我的紅顏知己的。”
“哦,那敢問你的紅顏知己是?”
金不換笑而不語,故作神秘,轉身便出了房。
“你別理他,我知道,是忘憂城的金釵。”金子道。
“哦?那是哪個金釵這麽不長眼看上了他?”
“你看外面。”金子手指了一指城中央的舞臺。戲曲剛謝幕,那金不換不知從哪裏捧來一大束火紅的月季花,正大步流星奔向舞臺。
這個,今日演唱的這金釵,她倒不認識。腦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摟住金子在她耳邊道:“這金釵可知道他有同胞兄妹?”
“不知大哥是否和她提起過。”
“不如我們兩個……”
“噓!”金子轉過身,反手摟住落西,對金何在道:“二哥,我總覺得對面麥當勞有人在看我,似乎帶有殺意。”
落西正想回頭,又被金子按了回去。金何在淡淡一笑:“你放開小七,殺意便沒了。”金子聞言,忙将搭在落西肩上的手收了回來。
落西一回頭,對面……這是……慘了,不會被葉十七他們看到了吧?落西忙蹲下身子。
“小七,你幹嘛!”金子跟着蹲下。
“沒事!我們走吧!對了,你們住哪?”
“如來客棧啊。”
“哦,那,我有空去找你們。我……我還是先走吧。我們明日去看那惡霸打擂,如何?”
“好啊!”
“那我明日巳時去如來客棧找你們。我要先走了。金何在,再見!”落西手一揮,人便不見了。
金何在嘴角泛起笑。
落西猶豫再三,還是入了麥當勞。
青時正守在門口,看見落西,打開了廂門。
落西厚着臉皮踏入,只覺得尴尬萬分。她是不是此生注定在葉十七面前只能丢臉丢到家了。
忽而見到室內有一女子,女子身着紅色喇叭袖立領長裙,腰間系着一圈蹀躞玉帶,穿得像個新娘子一般。一雙杏眼活靈活現,笑起來嬌俏可人。
看見落西三兩步就跑了過來:“你便是葉七?小西兒?我是牧仙兒。”
“額……你好……”落西此時卻不敢再看白葉和文棄書二人了。
洛時道:“你剛剛又不舒服了?可要我幫你把把脈?”
“不用!”落西忙擺手。
“你不舒服?我來幫你把脈。”牧仙兒說完便拉着落西坐下,不由分說便按住她的手。
“你是……?”落西帶有尋問之意。
“我呢,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和他定了娃娃親。”牧仙兒指着洛時,大方答道。
“哦。”落西輕輕點頭。
“不過我不會嫁給他的,我才不喜歡他!”牧仙兒說完瞪了他一眼。
“我也不想娶你!”洛時瞪回去。
“你身上真有毒。”牧仙兒卻是眉開眼笑。
“咳咳。”洛時咳嗽,牧仙兒忙斂了笑。
“對不起啊,沒別的意思。但是……”牧仙兒又細細按壓了一小會兒,“有押不蘆,還有斷腸草……還有,你失憶了?”牧仙兒問道。
落西心一驚,這牧仙兒怎能診斷出來。牧仙兒又道:“你體內有東西壓迫你的心脈。這個……卻不知是何物。你,我可不敢給你解毒,環環相扣。你體內至少有三種毒物。”
洛時道:“這斷腸草作為毒物常見,但押不蘆是屍參,甚少有人使用。”
“押不蘆一般起麻醉作用,我聽爺爺說調制得當,可以讓人假死。但毒性極大,服此物等于服毒。”
落西心中暗罵路虛子,尚未去除毒性便給我服用,竟讓餘毒在我體內藏了這麽多年。但是,這個牧仙兒是何人,怎麽如此利害。
她咽了咽口水,道:“我呢,在外雲游數年,期間确實中過幾次毒,但是什麽毒,真的不太清楚。每次都有人幫我解毒,可能是沒有徹底調養好吧,所以留下餘毒。”
“你能治否?”洛時問。
“這個……我可不敢治,她身上還有其它毒,我還不知道是怎麽毒呢。而且,她脈象表面平穩,若是仔細探,時而有些紊亂。不過這些是餘毒,倒不會害她性命。只是,那個壓制住她心脈像的,不是毒物,但也不知是何物。”她想了想又道,“她體內的餘毒,或許我爺爺能治。”
“那,請你爺爺一治如何?”白葉開口道。
洛時搖頭,牧仙兒道:“我爺爺早死了,墳前的草都有兩人高了!”
衆人黑線。
“我還想把他從墳墓中拉出來,問問他,他和洛爺爺相知,為什麽要給我們定娃娃親!”
“如果你爺爺生的是女兒,或者你有個姑姑,就輪不到我們二人受罪了。”洛時道。
“你!為什麽不是你爺爺生的是女兒,或者你有個姑姑?”牧仙兒雙手插腰反問。
“他們兩個自小便是這樣,請小西姑娘勿見怪。”文棄書開口,溫和說道。二人聞言哼了一聲,便各自別過臉去。
“哦,沒事沒事,挺好玩的。”落西尴尬笑笑,還是有些不敢看他。剛剛的事,他應該知道了吧?又偷偷瞄了一眼白葉。
突然想起一句話,只要你不覺得尴尬,別人就不會尴尬。
好吧,落西自己鼓舞了自己一番,坦然在白葉身邊坐下。
“葉十七……”落西用手肘輕輕撞了他一下。
“嗯。”他看了她一眼。
“那個……我剛剛遇到幾位故友,閑聊了一下,然後就過來了。”
“嗯。”
落西還想說些什麽,牧仙兒跑了過來,拉住落西的手臂,慣性撞了落西一下,落西便挨着白葉撞了一下。白葉躲閃不及,唇輕輕碰到了落西的額頭。二人心中皆是一震,牧仙兒卻未察覺。
“哎?剛剛想和你說什麽來着……怎麽給忘了。”牧仙兒一拍腦袋,皺皺眉,“想不起來了……”自言自語便走開了。
落西垂垂低着頭,剛剛,葉十七吻到她了……
心裏好羞澀好羞澀的說……她輕輕咬着唇,內心卻是十分歡喜。她很喜歡這樣呆在葉十七身邊的感覺。
“叩叩……”敲門聲響起,衆人皆望向門口。
只見何歡推門而入,欲言又止。落西見狀,起身走向門口,輕聲問道:“怎麽啦?”
何歡低頭:“公子有請。”
落西有些郁悶,又怎麽了?以前路問君極少找她,有事也都是直接去未名居找她。怎麽這次她回來後,三天兩頭便要她親自上門。落西點點頭,道:“我稍後便去。”
“小西,怎麽啦?”牧仙兒問道。
“我……沒事,有人找我,我得先走了。下次再見吧,仙兒也住京都嗎?”
“嗯,我住他家。”她指指洛時。
“哦哦。”落西點點頭,和衆人道別後便離開了雅間,臨走時,又偷偷望了葉十七一眼。他的臉,依舊淡漠着,似不在意。
作者有話要說:
☆、拳打南山敬老院
路問君……落西風風火火便趕到了莫問居,不知又找她何事?總感覺最近這幾天路問君有些不對勁。
此時,月上柳梢頭,院子裏微微有了些涼意。只點了三三兩兩的燈盞,比起外面的燈火闌珊,這裏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路問君仍坐在昨日的大理石桌邊,石桌邊上的路燈彎着腰高高挂着,不明不暗,依稀能看到桌上擺着幾碟小食,還有茶水。
此情此景,讓路問君看起來有些郁郁寡歡。
“怎麽啦?”落西人未到已先開口,“是有煩心事。”
“嗯。”
落西坐下,一手托腮望着他:“說吧,我聽着。”
路問君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如心有喜了。”
“如心?”落西隐約記得這是他的六個姨娘中的一個,她心中有些郁悶,這與她何幹?又不是她搞大的肚子。
“你上次不是說讓我不要生太多孩子?”
落西頓覺無語,道:“我不過是随口說說,你怎能當真?”落西有些懷疑地看着路問君,路問君不像是情商和智商這麽低下的人吧?還是他在和她開玩笑?
“哦,原來如此。”路問君鄭重其事點點頭。
“你……你找我來就是為這個?”
“嗯。”路問君仍是一副很認真的表情。
落西只覺得頭有些暈……似乎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又說不上來。
路問君又開口道:“明日四郎滿月,你可要來?”
“不了。”落西搖頭,她可不想去湊這個熱鬧,“難道你是要我的分子錢?”
路問君笑着搖頭。
“我倒想看看生得是何模樣,有空你記得帶他來未名居讓我抱抱。”
路問君點頭。
“若無事,我便先走了。”這個路問君,真是浪費她時間。
“還有事。”他微笑道。
“何事?”落西剛想起身,屁股還未離開圓凳,又坐了下來。
路問君道:“我要娶一正妻,你覺得何人合适?”
落西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可是要從妾侍中擡一人為正妻?”
路問君道:“非也,她們六人均不合适。”
落西細細思來,在忘憂城問世後,路問君族裏的人便送了十幾個女子過來,當中有七八個都是他的表妹。落西直接挑明,直系血親和三代以內的旁系血親不能通婚,近親結婚生出來的孩子畸形或者患病的可能性會較高。
但這樣的話忘憂城哪裏敢公布開來,畢竟各個皇室或者大臣之家為了保障血統純正及家族利益互相通婚的不少。
于是,路問君便先後從族中篩選了兩個合适的無血緣關系的親戚納為妾侍,如此也算堵住了族人之口。
還有兩個妾侍分別是皇上和皇後娘娘所賜,一個是二品文臣之庶女,一個是七品武将之嫡女。剩餘兩個皆是京都城內富商嫡女,可以說他的六個妾侍,都是之前為了局勢多方斟酌後才納入,只怕當中并無他心悅之人。落西不由得有些同情路問君。
“你可有心悅之人?”落西問道。
“其實,采依正是我心悅之人,她并非我姨母的堂妹,她是我之前在路上偶遇,我心悅于她,便給她安排了一個身份将她收入府中。”
“哦。”落西點頭,路問君原來還留了一手,表面上看起來對六個妾侍一視同仁,雨露均沾,想必也是為了保護這個采依吧。
“杜鵑如何?”落西忽然開口道。杜鵑已經二十歲,卻一直未嫁人,落西隐約覺得,杜鵑似乎心悅于路問君。
路問君搖頭:“杜鵑确實是應該許配人家了。只是……她一直是我下屬,如今入我後院,轉公為私,似有不妥。”
“她得體大方,這麽多年來與金牡丹将忘憂閣打理得井井有條,想必管理你的後院自然也不在話下。”
“我相信她的能力。只是……我雖知她的心意,但我對她并無男女之情,一直将她當妹妹看待,如何能耽誤她?”
“你娶正妻,也不會娶自己心悅之人。不過是娶一個能幫你管理後院的女子,她如今歷練得八面玲珑,正妻之位,自是再合适不過了,有她在,我不擔心你的後院起火。要知道,有時男人失敗,只是因為身後有太多女人。”
“确實,她的能力你我有目共睹,只是,這對她不公平。”
“何為公平?世上本無公平。你莫要覺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或許你所不欲,正是他人所欲。我幫你問下杜鵑的意思,如何?感情也是慢慢培養的。你待她好,便足矣。”
落西言畢,便起身前往杜鵑的輕啼居。
杜鵑此時正在院中編排歌舞,啧啧啧,不愧是金釵之主,其楚腰蛴領似香玉,豐神綽約勝皎月,連落西一個女子見了也未免動心。如此美人,給路問君……落西甚至都覺得有些浪費。
待擯卻衆人入內室後,落西直接開門見山問道:“杜鵑可曾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
杜鵑一愣,小西怎麽問得如此突然,很快她便鎮定下來,恢複平日溫婉的笑容,道:“杜鵑只願此生呆在忘憂閣,為忘憂城盡心盡力,別無他想。”
唉,非要說這些客氣話。
落西直接開口:“嫁給君君當正妻如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