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回頭,流殺已落坐到她身後擁着她
開口,讓白葉微微有些詫異。為何,叫得如此生疏。
白葉緩緩走到她面前。
“記得,我生辰時長生王曾經問過我要什麽。”落西眼睛垂垂盯着地面。
“嗯,你說你要我。”白葉開口,仍是溫和的聲音。
落西輕輕搖頭,道:“你不是我的。”
“本王是你的。”白葉聲音冷了下來,帶着一種強勢。她醒過來之後,甚至未曾認真看過他一眼,任憑他怎麽抱她,吻她,她都毫無反應。她,是在生氣嗎?
“民女不敢奢想。”落西低頭。
白葉一手抓起她的手臂,強迫她擡起頭來看着他。落西擡頭,仍是面無表情,白葉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他已經和她道過歉了,所有一切都坦白了,每日強迫自己,讓自己忽略掉那些多出來的殘酷的記憶。自她回來後,他一日比一日痛苦,還不若尋不回她,至少還能有個念想。而她醒來後,她對待他的方式也是讓他忍不住步步後退。
不管是白天黑夜,夢境現實,都深深地折磨着他。他已經放棄自己的尊嚴将自己放到那麽卑微的位置,她還想如何?
“請長生王答應民女。”
“你要什麽。”
“請長生王先答應民女。”
“你先說,你要什麽。”
“我要一個人。”落西道。
“你要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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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西跪下,五體投地行了一個大禮,額頭抵在地面上,這是她接過休書後行的大禮,柔柔的聲音十分堅決:“我要一諾。”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白葉沒有說話,落西也一直未起身。
良久後,白葉将落西拉起來,直視着她的臉,一字一句道:“沒有這個人。”
落西眼中有了淚,但聲音仍是十分冷靜:“請長生王将一諾給我。”
“本王說了沒有這個人。”白葉提高了聲音,能聽出聲音中的怒意。
落西又要跪下,白葉卻緊緊抓住她,讓她無法下跪。
落西撥下頭上的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簪尖對準了白葉的脖子,冷聲道:“影者,出來。”
白葉未料想落西會這麽做,竟未反應過來,只覺得心中一痛,讓他無法動彈。覺察到影者的殺意,他開口:“不得傷她。”
“出來。”落西仍是面無表情,白葉冷冷盯着落西。
白葉輕輕握住這只有些發抖的手,手的主人直直的看着他,他神志有些渙散,想睜大眼睛看她,卻始終覺得看不清她的臉。而她手中的簪子已經刺入他腹中,濕熱的液體透過她的指縫淹了出來。白葉只覺得,腹中傳來的疼痛不及心痛的萬分之一。
他松了手,帶血的手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用力将她推至牆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整個人緩緩提了起來。
腳尖漸漸也點不到地了,她有些喘不過氣,兩只手緊緊地抓住掐在她脖子上的這只手。忽然,眼淚便掉了下來。她不再掙紮,那雙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一只手伸了出來,輕輕撫上他的臉,也不顧血髒了他白玉般的面龐,似乎是極其眷戀,極其不舍地愛撫着他。
眼裏,似乎有千言萬語,眼裏,似乎滿滿的愛意,眼裏,似乎痛苦萬分,有難言的苦衷。對上她的這雙眼,他終是失了力氣,松了手,将她放了下來。
他抵着她的身子靠在牆上,斷斷續續的呼吸着。他仍眷戀着她,仍迷戀她身上的味道。
忽然,覺得腹中一痛,緊接着又有什麽尖銳的東西紮進了他的腹中。他緩緩移開身子,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她,是在流淚嗎?但她緊緊握着簪子的雙手,已經沾滿了他的血。她終是松開手了。
他向後踉跄幾步,終倒了下去,像一艘傾覆的船沒入海中。
不甘,不甘。他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雙眼仍是直直盯着她,這個他深愛的女子,卻用他送她的簪子傷了他,毫不留情地要殺他。
她像幽靈一般,輕輕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沾滿血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低下頭來,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白葉,你唯一的弱點,就是愛上了我。”
話未落音,她眼中的淚卻滴到了他的臉上。她眼中有淚,眸中仍是愛意不減,是他聽錯了嗎?她是在說她愛他嗎?為什麽她的臉,她的眼,她的手,和她說出來的話如此截然不同。
“你以前也這樣做過嗎?”白葉問,他緩緩低頭,一只手放在自己腹上。
落西的淚不由自主落下。白葉抓着她抓着簪子的手,對準了他的腹部。落西慌忙把握住簪尖,與他堅持着。
“是這個位置嗎?一下,又一下。”他用力抓着她的手。
她掙紮着,慌亂中終是扔下了簪子。
簪子清脆的落地聲,驚心動魄。
“對不起……”落西低泣的聲音。
“你背叛了我嗎?真的嗎?”白葉輕聲問。
落西像失了力氣般跪坐在地面上,低頭垂淚,不言語。
“林,皿,出來。”白葉開口。
兩名影者緩緩落地。看似緩慢,卻是一瞬間便出現在眼前。
落西擡頭,臉上仍挂着淚,卻緊緊盯着二人的臉,又看着他們的眼睛,像是要确認什麽一般。
“沒有一諾。”白葉冷冷的聲音,“林自我四歲跟随我,皿自我十二歲跟随。沒有你說的那個人。”落西仍是保持一動不動的跪姿,像雕塑般。
良久後,白葉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後兩個影者也瞬間消失在落西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人為皆天意
一諾,此生當真沒有一諾了嗎?
落西輕嘆。這陣子,不見了瘦風君,一直不見他出現,也聯系不上。她不能坐以待斃。或許,藍夏揚會知其下落。
只是,她還沒出院門便被人攔住了:“主子有內,姑娘不得出蔔楓居半步。”
落西冷笑一聲,徑直去了書房,一踏入門檻開口便問:“我要出去,你這是要軟禁我嗎?”
“你無權和本王談條件。”白葉甚至沒有擡頭看她一眼。
落西走到他面前,逼他與她直視:“白葉,你無權軟禁我。”
“是嗎?”白葉站起來,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腰身。
“你放開我!”落西掙紮。
白葉的吻忽而落下,不似往日般溫柔,極具侵略性。早上醒來,他心中難受得很。她居然與一諾私會,還不惜以死相逼,現在見到她,不由得怒火中燒。
“你放開我!”落西狠狠推開他,他仍沒松手。
“退下!”白葉高聲命令,他很少這麽大聲說話,這聲怒喝也讓落西不由得停止了掙紮。門外的青時适時将門關上,與衆多暗人退出百米之外。
門一關上,白葉立即将桌上的物什一掃而空,将落西壓在了桌子上,強行分開了她的雙腿。
“你不是想本王就在這裏要了你嗎?”說話間,落西的腰帶已經松開,上衣也被扯了開來。
“不是。”落西開口,眼中聚滿淚。
“本王現在就要了你!”白葉解開了自己的腰帶。
“不是……不是……你不要這樣……”落西哭着掙紮,但哪裏制止得了白葉,傾刻間她身上便已空無一物。
沒有任何前戲,他便挺身而入,他何時這麽粗暴過。落西咬着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早已淚流滿面。
她痛,他也痛。這是她選擇的,她要痛,他便讓她痛。很快,痛感便變成了快感。
落西仍是咬着唇一聲不吭。他竟這般侮辱她,她感到無盡的羞辱,但更羞辱自己身體的感覺,她無法克制住自己的身體。
她愛他,這麽多年來,這麽多年來。
白葉連續猛烈進攻,她的身子陣陣痙攣,緊致得似要将他夾斷一般。終是忍不住,她隔着他的中衣咬住了他的肩,他也感覺不到痛,直到中衣出現了一個紅色的牙印跡,她方才松了口,卻是緊緊抱着他。除了“魚楓”兩個字,什麽也說不出口了。
“西兒……”他吻住了她,仍沒退出她的身體,不同先前的粗魯,極其溫柔的吻,随後,力道忽然重了幾分,直吻得她窒息,吻得她忘了回應他,只是默默承受着。
落西靜靜坐在桌上,長發擋住她的身子,臉上仍有未幹的淚痕。白葉幫她穿好衣服,将她抱到床上,一語不發便轉身離開。
落西嘴角浮起嘲笑,重來一次,她仍是改不了。重來一次,便能改變命運了嗎?人類這是哪來的自信?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所有的人為,皆是天意。
瘦風君一直聯系不上,瘦風君……他是唯一能幫她離開白葉的人了。還有,花不落。花不落,不,她怎麽能這樣利用他……落西用手封住了嘴。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落兒的時候,是她大婚當日。那時他也是這般愛穿金色的衣袍,他這般的張揚,非他本性。
初次見到他時,她确實驚為天人,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比白葉還要好看的人。
他卻是笑嘻嘻的,十足纨绔子弟的模樣:“舅母生得真美,舅舅有福氣,落兒祝您兩位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這個小家夥,祝她早生貴子,回頭卻是送了白葉一個長歡環。
開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她擡頭一看,是白葉,手裏捧了一套新衣裳。
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有些地方被他扯得繃紗了。
“換一下吧,還是,先去洗沐一下?”他輕聲問道。
“不必了。”落西接過衣裳。
白葉抓住她的手,抱住了她。
“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她不說話。
“我不相信。”
她仍是沉默。
“若你不想說,我不問便是。以前的事,我也可以不計較。我們從頭來過。”
她的淚落下,像他這麽驕傲的人,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不可能了,她與他之間,回不去了,尤其是在經歷過那麽多的傷害之後。
“落西。”他抓住她的肩膀,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他都願意不計較了,她還不滿足。
“對不起,我愛他,請你放過我吧。”落西仍是落淚。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白葉,他冷笑出聲:“你做夢,你此生都休想離開我。本王若是找到了他,必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最後六個字,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他若有事,我也不會茍活。傷他之前你最好想清楚。”落西擦幹了眼淚,“放我走。”
“不可能!”他轉身便走,背對着她:“沒本王的允許你休想離開蔔楓居半步。”兩天後他就帶她回北國,從此,他要将她囚禁在長生殿中,永生永世不得離開。
“白葉,”落西開口,他止住了離去的步伐,“我不想利用落兒來傷害你。但是,你應當知道,落兒喜歡我。”
他轉過身,盯着落西。
“請你放過我。何必為了一個女子影響你們二人的關系。你知道我有辦法的。”落西微笑。
白葉也微笑,卻是一步步走了過來,落西沒有後退,她身後已無路可退了。她太清楚他了。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一只手卻是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感覺她的手幾乎要被他掐斷一般,只能咬緊牙關忍受着。
他冷笑:“你和他在床上也是這般死人模樣嗎?一聲不吭。”
落西仍是不說話。
“好,本王答應你,”白葉道,冷面上卻帶着戲谑,“今晚陪本王一晚,取悅本王,明日放你走。”
“好。”落西面無表情。
白葉盯着她,像是看着一件好玩的物什一般,手輕輕探入她衣襟內,徐徐往下,頭垂在她脖間,輕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道:“你的身體,本王試過了,不是很能誘惑本王。前面兩次,皆是你送上門。今日這次,本王膩了。”說完,他手收了回來,轉過身去:“收拾一下你的東西,給本王滾。”他聲音輕輕的,看不出動怒一般。
既然留不住她,何不放手,至少還能拾回一絲尊嚴。何必再苦苦糾纏,讓自己落得那般境界。
“等一下。”落西道。
“後悔了?”白葉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若是,她能像那晚那般,從背後抱住他,那該有多好。
落西來到他面前,她衣衫有些不整,卻是緩緩跪下:“那日,我吐出一塊玉,請長生王将那塊玉歸還。”
他不說話,卻是将手伸進袖袍中,掏出了那塊玉,随玉而出的,還有一個荷包,輕輕掉在了地上。
落西雙手捧上,他将玉抛入她手中,連她手都沒碰一下。落西接過玉,納入懷中。而荷包仍是靜靜躺在地上,荷包上,繡着兩片紅色的楓葉。
他彎下身子,拾起了地上的荷包,輕聲道:“繡工真差。”随後出了房門,只聽門外傳來他的聲音,只有兩個字:“燒了。”
“是。”墨諸的聲音。
沒有眼淚了,落西起身,換完衣服便離開了書房。落西入了白葉房間,将枕頭下的梳子掏了出來,偷偷塞進懷中。卻是沒有離開,猶豫了一下,仍是拿出了梳子,輕輕放在梳妝臺上。
在床邊靜靜站立了好一會兒,看了看四周,終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白葉立在房中,房內仿佛還有她的氣息。不久前,她還在這裏的。修長的手執起臺上的月梳,仍是塞回了枕頭底下,坐在床上,他掏出了懷中的荷包。
他将荷包遞給墨諸,墨諸接過的時候,他卻不肯松手。又将荷包收了回來,納入懷中。
他除了鞋子,脫了外衣,散了發,躺下。床上,皆是她的氣息,淡淡的香味。就讓他,安眠這最後一晚吧。
“小西,你沒事吧。”路問君問道,自從她醒了,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還好。”落西淡淡的。
路問君擔憂看着她,她似乎,氣質不一樣了,沒以前那般活潑好動,反而有些端莊優雅。但好像,也多了幾分沉沉的死氣,像是被吸走了生機。
“真的不用安排歸隐嗎?”
“不必,我在等一個人。”只要白葉想找她,她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了。若是白葉不想見她,便是出現在他面前,白葉也不會看她一眼。只有瘦風君能幫她了。不然,她就是到了地府,白葉也會追随而來。
“其實,西域公主的事不必瞞我瞞得那麽辛苦。”落西開口,路問君垂下了眸子:“你都知道了。”
落西微笑:“信是我寫給你的。”
路問君擡眸看她。
她仍是微笑,卻上前抱住了他,将頭埋在他脖間。路問君擁住了她的腰,此時此刻,似乎與她有一種心靈相通,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問,似乎都能懂了。
“謝謝你,問君。”落西将手從他脖間滑落,環住了他的腰。路問君也擁住了她,沒有太過用力,也無法輕抱她。
他的懷抱,與白葉的不同,不過也讓她感覺到了安心。
“小西,”路問君道,“我覺得你像小文。”
落西笑,小文是路問君的長女。她沒說話,只是将頭在他胸前蹭了蹭。
重來一世,她的記憶力沒有之前的那麽好了。不,或許說是恢複了以前在21世紀的記憶力。
之前,她來到這裏的時候,占據了安靜子和她所有的記憶,所有的,從出生那一刻起,每一秒發生的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哪怕她只是在發呆,也能記住那一刻陽光照射進陽臺的陰影面積,甚至連同時窗外傳來的汽車鳴笛聲的大小長短都記得一清二楚。連瞄過一眼的電視,她都能回憶起來電視上演員的服裝和每一個發飾,甚至連背景的花開了幾朵都記得一清二楚。就像一部電腦,她和安靜子的人生是兩部電影,她可以随時回放到每一幀,尋找每一幕的影像。
擁有這麽多的記憶,很累。沒辦法遺忘,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所幸,此生重來,她又恢複了以前的健忘。她不知道這樣,是幸或不幸。她怕自己會忘掉一些蛛絲馬跡。魚楓,她該如何與他相對,原諒她,她真的沒辦法繼續面對他,傷害已經釀成,無法彌補了。
瘦風君,求求你快點回來,她先前傳信給花不落,不知這信能否到他手中。
“小七!”輕塵敲門的聲音似有些急促。
“怎麽啦?”落西打開門來,仍是不慌不忙,現在還有什麽事能讓她驚慌失措,她不知了。
“莫遲要殺何歡!”說着便拉她出了小書房,來到大書房,卻見何歡胸前已受了一劍,血染紅了大片衣襟。莫遲的劍已染成鮮紅,卻是面無表情。
這刺眼的紅色,讓落西閉上了眼睛。
“怎麽回事。”落西看着莫遲。
莫遲将手中的紙條遞給落西:“何歡在和人禀報主子的舉動。”
落西接過紙條,快速過目了一下,又看着何歡。她醒來後,便知道何歡的身份了。只是想知道,除了何歡,還有別人嗎?莫遲?空空?輕塵?也是他的人嗎?
何歡失血過白,臉色已是蒼白。何歡跪下,雙目直視着地上,沒有看落西。
“什麽人派你來的。”落西開口。
何歡唇色發白,卻是緊抿着唇,一臉堅忍。
“倒點水給她喝。”落西道。輕塵忙倒了一杯水給她,何歡卻是雙手不動,輕塵将杯子喂到她唇邊,她仍是不張口。
“把這杯水喝了,你失血過多。”落西看了她一眼,“這是命令。”
何歡稍有遲疑,随後接過了杯子,一口氣喝完。
“帶她去包紮一下傷口,養好傷再說吧。”落西說完,走出了陽臺,躺在搖椅上。
待輕塵扶着何歡下樓後,莫遲卻走了出來,跪在落西面前。
“請主子,放過何歡。”
“你知她是何人屬下?”落西淡淡的,甚至沒看他一眼,只是望着外面的藍天。
“屬下不知。但是,屬下猜是長生王。”
“你喜歡她?”落西道,莫遲千年不變的臉色忽然有點僵。
“你刺她一劍就是為了我讓心疼,你這一劍,又避開了要害。你還要如何瞞我。”
“是。”莫遲道,仍是不變的臉。
卻見輕塵飛身上來,只是臉色有些白,她輕聲道:“小七,何歡傷得有些重,有些藥材,可能宮中才有……”
“嗯,你讓空空去吧。”
“謝謝小七。”輕塵轉過身子時,卻是無意間望了莫遲一眼,眸中似有些受傷。
“輕塵喜歡你?”落西問道。她以前是不是瞎了,怎麽都沒注意到。
“屬下不知。”莫遲仍是冷冷的。
“空空不會喜歡輕塵吧?”落西有些頭暈。
“請主子放過何歡。”莫遲仍是一動不動的。
“知道了,我還她自由身就是了。”
“主子,這樣沒用。這件事情要保密,若是讓盟中得知,他們不會放過何歡,到時她……會生不如死。”
“你的意思是,還得讓何歡留在我的身邊,然後我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麽?”
莫遲沉默。
落西嘴角一笑,道:“起來吧。我知道了。等她傷好後我自有懲處。”
“謝主子。”起身後又低聲道,“主子,盟中人不能産生感情。此事與何歡無關。”
“行了。你現在不是殺生盟的人,作為我的暗衛是可以有感情的。”落西揮揮手,讓他退下。
盟中人,是不能有感情的。這是第一禁忌。
一個人若是動了情,那他便有了軟肋,但同時,也會得到一副堅不可摧的铠甲。
作者有話要說:
☆、魚與熊掌不兼得
這日,洛時和牧仙兒來找她了。
之前洛時和牧仙兒來找她總是問她和白葉之間是怎麽了,今日一來,卻是眉宇深瑣,未提起白葉。
牧仙兒道:“小西,你去看一下棄書吧。”
“棄書?她怎麽了?”她與棄書,已經許久未見了。
“他,”牧仙兒咬咬唇,“他要死了,救不了了。”
“這是怎麽回事?”
“心病,肺腑皆傷。”洛時憂心忡忡道,“自從去年那件事之後,他便一直郁郁寡歡,除夕那日,他想不開……後面救下來後,我與白葉開導了一番,雖有服藥,但始終心病難治,拖到如今已傷了五髒六腑,如今日日咳血,只怕挨不過了。你……還是去見他最後一面吧。”
“這個……怎麽會治不了呢?你爺爺不是很利害嗎?”落西皺眉,她不想文棄書死,她把他當成了朋友。這麽好的一個人,他這麽好。
“這是心病,再好的藥也沒用了,他自己傷心,不願痊愈。他已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其實,這種病症,多年前我也遇到過一個,是居安堂的病人,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當時看了她的診歷,只覺得甚為可惜,未曾想多年後此事會發生在我好友身上。”
“都怪你!”牧仙兒打了他一下,“你當時要是能有個善心救一下那個姑娘,說不定就能想到法子救棄書了!”
“這個我救不了呀!魚楓拿病歷給我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已經死了,你說一個小姑娘,怎麽也會這般憂思。”
“洛時,”落西打斷他,“你說的小姑娘叫什麽名字?”
“這個我記得,安靜……安靜什麽?安靜女?”洛時一下子又想不起來。
“我現在去聽風軒。”落西說走就走,來到馬廄,便看到了白白,白白看到她走了過來,有些高興。她輕輕拍了拍它的脖子,終是沒有騎它,騎了另外一匹。
見她離去,白白耷拉了脖子。
落西掏出懷中的玉,這塊破情玉,是當年那位仙人救她之物,若能救她,想必也能救他。
落西一路狂奔來到了聽風軒。
入軒後,便在走廊見到了一個女子,這女子,有些眼熟,正和管家說着話。
“安伯,落西姑娘來了。”下人上前禀道。
女子看了落西一眼,落西有印象了,這是文棄書的妹妹文兮。
“小姐,要不你問一下這落西姑娘,那筆猴是這位姑娘相贈的。”安伯道。
“真的啊?”文兮立馬跑了過來,拉起落西的雙手,“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那筆猴哪來的?”
“怎麽了嗎?”她這麽熱情,落西倒有些吃不消,“那是我朋友送的。”
她微有些失望,道:“上次我不小心弄死了我哥哥的筆猴……”
“死了?你是說拾墨?”落西頓時心生難受,她以為,她以為文棄書會照顧好它的。
“都怪我……”她垂下了頭,“我非要拿它來玩……我哥哥很疼我的,平時我要什麽他都會給我,他就是不肯把小猴子送給我……後面……我就偷偷拿來玩。誰知道……玩過份了。後面怎麽和哥哥賠不是他都不肯原諒我了。哥哥好生氣,他從來都沒有和我發過脾氣的。你如果知道哪裏有,你能不能賣一只給我?我拿去給哥哥賠不是,這樣他就會原諒我了。”文兮說着,眼淚掉了下來。
“我……我也不知道,我晚點回去問一下我朋友吧。”落西眼眶微紅,小機靈,她的小機靈。她身邊在意的人和寵物都會死,連送走的小機靈也不能避免。
“都是我不好,哥哥很喜歡那只小猴子,小猴子每天都陪在他身邊,他肯定把它當成最好的朋友……”文兮哭得好不難過,讓落西都不忍心責怪,倒是反過來安慰她:“你也是無心之過,以後凡事注意下就好了。”她性子确實是有些嬌縱。
文兮拿出手帕擦幹眼淚:“小妹妹,你人真好。”
落西一下子定住了,若她沒記錯,文棄書的妹妹小他兩歲,那她是比文兮大四歲吧……她看起來有那麽發育不良嗎?不過,這文兮好像比她高出那麽一點點?
落西不知,文路将軍生得魁梧,而文夫人也是北國人,身量比普遍的南國女子要高。基因決定後代,這文兮也就比南國的同齡女子生得要高挑些。
“我……先去看下你哥哥吧。”落西也懶得解釋了。
落西入屋後,卻見文棄書正斜躺到榻上,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
“少爺,落西姑娘來探望您了。”管家輕輕敲了下已打開的房門。
文棄書回過神來,看了落西一眼,卻是低下了頭。
他,似是有些不歡迎她?
落西踏入,在他一旁坐下,管家扶他起了身,在他腰後墊了軟墊。
“咳咳……”他仍是止不住的咳嗽,拿手帕掩住嘴,落西仍是看見了一絲血絲。這種感覺,她如何不知道了。一咳心就好痛。
塌幾上的七弦琴上,有薄薄一層塵,想必是許久未曾彈奏過了。
“姑娘,請用茶。”管家上好茶後,便退了出去。
他輕聲道:“棄書失禮了。”他眼睛望着塌幾腳。
“棄書……”落西開口,又執起了他的手。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卻沒有抽回。落西将他的手放到自己雙手中,緊緊搓握着。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個君主,他問大臣,有沒有這樣一句話,能夠讓得意的人聽了失意,而又讓失意的人聽了有了希冀。有個大臣回了他,你知道是什麽話嗎?”落西看着他,面帶微笑。
他搖頭。
落西道:“大臣說的話是:這一切,都會過去。”頓了一會兒,落西又接着道,“其實,每個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幸,正是你的過去成就了現在的你。過去是我們永遠沒辦法抛棄的,但又如何,它已經過去了。不要讓過去成為堵在你面前的一座山,你要勇敢去翻越它。等你翻過它了,你會發現它已經被你遠遠地甩在身後了。現在是你自己的,未來也是你自己能決定的。不要讓你的過去決定你的未來。你的未來,在你自己手中。”落西握緊了他的手。
他的眸中,仍是十分地暗淡。她懂他的心情,無論別人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了。心如死水,就像對一具屍體,用心電除顫儀搶救多少遍,也是徒勞無功的。
那,她只能這樣做了。
“你……有什麽願望想要實現嗎?”
“願望……”他開口,目光望向了窗外,好像看着很遠很遠的地方,他終是輕輕開了口,“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娘死的時候,我能喚她一聲娘。”
“啊?”落西皺眉,這個願望,她很難實現。她沒辦法去找多啦夢借時光機回到過去。當年,肯定發生了很多事吧。
“你知道嗎?”他淺淺開口,目光仍是望着遠方,“在我小時候,有一段時間,我總以為我是花不落,過了很久,我才知道,原來我是文棄書。大伯對我很好,但是,他對不落卻很差,從來沒給過他一個好臉色。咳咳……”說到這,他止不住的咳嗽,落西忙将茶杯遞給他。
他喝的是甘草茶,潤了喉後,他繼續道:“小時候,我和不落經常在一起玩。那時我娘總是告訴我,要保護不落。這是我們文家的職責。但是,你看我如今這副模樣。”他自嘲一笑,笑容仍是慘白,“那件事發生後,不落去了北國,過了十一年才回南國。回來後,他……沒有再和我說過話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怪我……咳咳……”
“不會的,不落不會這麽想的。”落西道。
“你認識不落嗎?”他問。
“嗯。”落西點頭,“他是個好孩子。”
“孩子……”他搖頭,還想說什麽,卻是咳得很利害,落西聽着,總覺得肺都要咳出來了一般,這同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喚起她的回憶,她也覺得自己心痛難忍。
落西輕輕拍着他的背,卻見他咳嗽越來越嚴重,竟嘔出一大口暗黑色的血團來,整條手帕都已被深血浸透。
管家聽聞到劇烈的咳嗽聲慌忙走了進來,便已見到文棄書已昏倒在落西懷中。
禦醫把脈後也是連連搖頭,文兮立在床邊抽泣不止。管家也分別派人去請鎮南王,白葉等人了。
一會兒後,文棄書終是醒了過來,氣色倒沒先前那般蒼白,衆人都知,這是回光返照了。
“諸位,能否讓我與棄書單獨說幾句話?”落西開口,文棄書微乎其微點了下頭。
衆人退去。
“棄書,你有喜歡的人嗎?”落西開口問道。
他眸中出現一絲慌亂,繼而平靜,輕輕搖頭。
落西低頭,從懷中掏出一塊比棋子略大的橢圓形的物體,通透的碧藍色,似銀非玉,竟看不出何材質。
“你信我嗎?把這塊玉吞下去。”落西道。
文棄書看着她,接過玉,遲疑了一會兒,便往口中送。
落西制住他:“你不問是什麽?”
“我信你。”他輕聲道,将玉吞下。
“對不起,”落西道。
他不明,此玉吞下後,即刻感覺心中肺腑沁涼無比,不再燥熱疼痛。
落西擡眸看着他:“這塊是破情玉,能治心病醫肺腑。但是……代價是會忘記你最愛的人。若是無愛,心病自愈。”
文棄書聽聞,眸中似是震驚,難以接受,竟掙紮着想将玉摳出來。
落西抓住他的手:“對不起……”落西知道,沒有人會願意忘記自己最心愛的人。但是,她不得不這麽做,他,不應該喜歡上白葉的。白葉不喜男子,而且,他們身邊的人也無法接受。
文棄書仍是掙紮得利害,用力推開她,想将玉摳出。
“不……不……”他喊道,用手指去摳喉。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落西眼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