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回頭,流殺已落坐到她身後擁着她
“呈上來。”南帝開口,衆人安靜了下來。
“且慢。”開口的是落西。衆人又吃了一驚,這金釵竟如此大膽,在殿上越過皇上開口。
夢無白沒有動作。
落西起身,緩緩走了過去,便要拿過夢無白手中的書信。夢無白仍是低着頭,卻是不松手。
“青龍,你好大的膽子。”落西輕聲道。
夢無白聞言,心中一驚,而後,緩緩松了手。
落西收了書信,回到路問君身邊,将書信放在桌上的燭火上面,書信被點燃了。
路問君輕嘆了一聲。
南帝盯着落西,卻不言語。落西似不放在心上,看也沒看他。
她站在路問君跟前,語重心長道:“你不當如此天真,如今世上,已無人能護我了。”
在場之人聞言皆心驚,不知落西此言何意。她終究是什麽人,連南帝也護不住她?
路問君垂眸,咳了幾聲,又吐出一大口暗紅色的血。第三次了。
落西蹲下,輕輕撫着路問君的臉,溫柔道:“我想護你。你說,若是當初我救了你之後,沒有成就忘憂城,而是勸你一同歸隐,結局會不會好很多。”沒有等路問君回答,她又像是自言自語般道,“人啊,總是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玄武。”落西輕喚,身後的魯恕單膝下跪。
“你今日出發,一切按之前說的做。順便帶句話,請他給七傷的解藥。”
“是。”魯恕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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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她款款走入大殿中央,彎下身子捧手行了一禮:“忘憂城城主落西拜見皇上。”
一語出,又驚四座。
“你是忘憂城城主?”南帝卻是不緊不慢問道。
“正是。吾雲游四海,将忘憂城交由問君打理。如今問君身子堪憂,吾即歸位。”
南帝審視着她。“你一女子如何能建這忘憂城?
落西擡頭,坦然一笑:“男子能建,為何女子不能建。先前落西有所冒犯,請皇上恕罪。稍後會給皇上一個交待。請容我與長生王說幾句話。”
落西轉身面向長生王,緩緩上前。
今日,本以為會見到西域公主,豈料西域公主已經先行離開,反而是最不可能的人出現在這裏。他,竟然也來了,他從不出現在這些場合,他出現,是因為對和親之事,也有意向嗎?
也是,那樣一個美人。
白葉面無表情看着她一步步靠近。
“請長生王借定魄珠一用。”落西在距離他一米開外停下來,開口道。
白葉沒有起身,雲淡風輕道:“本王不借。”
落西又上前幾步,道:“吾願以忘憂城相換。”
“本王要忘憂城何用。”
落西微微皺眉,又道:“請長生王借定魄珠一用,吾願以所有交換。”
白葉起身,越過面前的長桌,來到她面前,直直盯着她:“你有什麽?”
落西退後兩步,低頭道:“我。”
白葉道:“本王不要。”
落西望着他,輕聲喚:“魚楓。”
白葉心中一顫,這一句呼喚,他等了多久,此時,晚了嗎?他臉色仍是不變。
落西輕嘆一聲,轉身便走。
又來到路問君身邊,嘆息道:“你我生死相連。你若一死,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不若一同歸去。”言畢,竟從懷中掏出一只鋒利的金釵,用力對準自己的脖子,剎時間,白皙的脖頸上冒出一顆血珠。未待衆人反應過來,金釵已被一顆珍珠擊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墨諸,拿定魄珠。”白葉冷冷的聲音。他走至落西跟前,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要交換。”
“可以。你要什麽。”落西沒有回避他的眼神。
“我要你聽話。”
落西垂下眸子,輕聲應道:“嗯。”
話剛落音,便被白葉一下橫抱起來,她忙摟住他的脖子。
“容本王先行告退。”白葉聲音響起,人已在殿外,留下一殿人面面相觑。這個金釵,已經是第二次在堂上被男子抱走了吧?
馬車上,白葉将落西擁在懷中,輕輕舔過她脖子上的傷口,唇舌掠過的地方,讓落西微微有些發癢。她輕輕推開他,他卻更用力将她箍在懷中。
落西喘息,他抱得太緊,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他雙手微微松開了一些,卻又突然低下頭來狠狠吻住了她。洶湧的吻毫不留情地掠奪她的唇齒,霸道而充滿侵略性,讓落西措手不及。
他吻得她有些痛,落西有些抗拒,想轉過頭,他一只手将懷中的落西收得更緊些,另一只手捧住了她的臉,将她的頭固定住,讓她無法抗拒。
這麽久的思念,他貪婪地吻着她,似要将她揉入自己的懷中。落西的呼吸不穩,雙手緊緊抓着他胸前的衣襟。長長的吻後,他看着落西紅腫的唇,眼中卻恢複了清明,道:“本王說過,要你聽話。”
落西将頭埋入他懷中,不言語,眼中泛着波光,唇仍有些吃痛。
到了蔔楓居後,他仍是抱着她,卻是來到竹林的後院中。
竹林中有一張月亮搖椅,也是她來了之後才有的,搖椅呈半球形,午睡十分舒服,像是被包裹在搖籃中。
抱她入了搖椅後,他自己卻是脫掉了外袍。
今日入宮,他不同平日的簡潔,穿得有些隆重。織綿長袍的袖口領口處都鑲有雙面刺繡花邊,腰帶也繁瑣得很。
脫了外袍後,他身上便穿着白色長袍,接着又解了頭上的鎏金玉冠,和外袍一同丢棄在草地上。
落西微怔,他不會想在這裏……和她……打野戰?
而他入了搖椅後只是将她箍在懷中,這個搖椅做得大,兩人在內也不嫌擁擠。空的一面還覆有卷簾,午睡時若嫌光太光,把卷簾放下,便與外面隔絕開來。
已近中秋,雖是下午時分,竹林內仍是十分的陰涼。細碎的陽光撒在藤編月亮椅上,進不來了。不算太亮。
他抱着落西,靜靜的,呼吸十分平穩,一直未開口。
他的懷抱仍是這般舒适,落西微有倦意,擡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已經睡着。
他,應該很困吧。
他睡得很安詳,面龐像孩子一樣。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撫摸,卻不敢碰到他。一碰到,他就要醒了,她就不能這樣再看着他了。她的手,輕輕描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唇,就是不碰到他。
她微微一笑,俯在他身上睡着了。這難得的時刻,就讓他們相互珍惜,誰都不要打破吧。
落西覺得臉微微有些發癢,在她睜眼醒來前,白葉已經收回了自己的手假寐。落西擡頭,仍是他安詳俊逸的容顏。
她淺淺笑着,她想吻他,但只能想想了。又覺得自己肩膀又麻又痛,輕輕轉了一下身子,他便醒了。
他将落西抱入內側,其實,他的腿也被落西壓得發麻,只是一直沒動。
落西靜靜地,仍是趴在他胸前,環着他的腰。二人皆是沉默。
“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落西輕聲道。
“說。”
“你……”落西擡起頭看着他,“你能不能不要娶西域公主?”
他眸色如水,看着她道:“為什麽。”
“我……”落西不知如何解析,仍是認真的道,“你可以娶世上任何一個人,除了她。”
他面色仍是平靜,但落西卻看到他瞳孔瞬間收縮了起來。落西抿唇,她說錯話了。激怒他了嗎?她該如何向他說清楚?
“你和西域公主究竟是什麽關系?”白葉開口問道。
落西沉默。什麽關系……什麽關系。
“你要害她嗎?”
落西聞言,似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是怎麽想的?他怎麽會有這個可怕的想法?不……不……落西起了身。
他不說話,從她眼中看來,剛剛那句話問得她極為受傷,他想說收回剛剛那句話,卻仍是無法說出口。
他将起了身的落西重新按了下來,落在他懷中,搖椅因為二人的動作晃了一下,卷簾覆下。
他又吻住了她,落西沒掙紮。一會兒後,落西感覺自己腰間一松。
不,落西制止了他。
“不要……”
“是不要還是不要停?”白葉戲谑問道。
落西怔住了,在她愣住的時候白葉已經解了她的束胸。
“不要!”落西按住他的手,态度有些堅決。
“同樣的話,本王不說第三遍。”白葉警告。
落西無言,放開了白葉的手,雙眼不再看他。白葉翻身而上,她的身子卻是緊繃得利害,甚至微微有些顫抖。見她如此,白葉終是無法繼續,拾起外袍便離開了竹林。
她真的這麽抗拒自己的觸碰嗎?真的,要如記憶那般走下去嗎?像是大廈将傾,他無法力挽。
作者有話要說:
☆、飄渺峰藍膚少女
第二日,落西一早起來薰沐,穿了一身碧藍色低腰襦裙,外披白色真絲拖尾氅衣,肩繞水藍色紗羅披帛,白色寬廣袖袍垂地,衣裙拖拉綿長,十分唯美。
又讓抱月替她挽了一個隆重的十字髻,鬟上插了一支孔雀金步搖,再別一支奪月踏星玉搔頭。額上仍是印了一朵鮮紅的彼岸花,又在臉上點了兩顆紅色妝靥。
妝容衣飾莊重而華麗。
裝扮完畢,她便出了門。
今日,要給南帝一個交待了,她要一人面對南帝,忘憂城已經由她身後,變到她肩上了。
出了蔔楓居,一上馬車,卻發現白葉也在車內。他今日,也是入宮的裝扮。
落西一怔,随後在一邊坐下。
他招了招手,落西起身坐到他身邊。
“走吧。”他開口,随後馬車跑了起來。
“若不想去,我替你去便是。”他道。
“不必了。”
“你準備怎麽和南帝解釋?”
“我便是君公子。”
“你如何讓他相信?”
“這是事實。”
“有時真相更難讓人相信。”
落西不語。是啊,真相,真相往往是最難說出口的。
“我請了姐夫一同入宮,到時你別開口,我說便是。”
落西看他一眼,他面色平靜。這張絕美的容顏,引來多少福禍。只一眼,便夠了。她又重新坐正了身子,目視前方。
白葉伸出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轉了過來,端詳着她臉上的妝容:“美雖美,也有些奇怪。”說完抱起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落西輕輕掙紮着,頭上簪釵的流蘇和墜子微微亂顫。
“你再動,”白葉壓低聲音,“信不信本王在這裏要了你。”
落西不敢動了。
白葉,表面看似溫和,但若是他心中在意的,他是極為霸道的。很不巧,白葉在意她,在意得極其過意。這是她的幸,更是不幸。
入宮後,出乎她意料的,她甚至沒見到南帝。發生了什麽事,她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一個時辰,茶也喝了兩杯,她擡頭挺胸端莊而坐,這真真是比打坐還累。
回想起當初,她嫁給白葉的時候,總愛和牛嬷嬷學規矩。
牛嬷嬷是當年安國公主的陪嫁大丫鬟,熟悉四國宮規,在北國被封為二品女官,一個丫環能被官封至二品,史無前例。她終身未婚,當年連皇後娘娘請她做長公主的女官,也被她婉拒了,卻是被白葉請過來照顧她了。
那段時間很累,半天下來比軍訓還累慘了。頭上頂着一碗九分滿的水,肩上還得放兩個蘋果,兩腿膝蓋處還得夾着一張紙。一圈走下來,回眸,颔首,水不能灑出一滴,蘋果不能掉,紙也不能皺。這些是每天必練的基本功。
好吃的菜若是吃了超過三口,立馬就會被人端下去,接下來一個月便再也吃不到了!還有種種規矩,在落西眼中看來簡直就是慘絕人寰,慘無人道,慘不忍睹!
白葉讓她無需這般,她卻堅持要做到最好。因為她愛他,想能夠得體地站在他身邊,不求為他增添光彩,只希望能別丢了他的臉面。
他,像他這麽風華絕代的人,普天之下,或許只有西域公主能與他相配吧,同樣是絕美的容顏,高貴的身份。不,不,西域公主,像她那樣的人,怎麽能配得起他?
雖是端莊坐着,落西的思想早已天馬行空而去,胡思亂想着,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白葉出來後,便直接帶她出了大殿,騎馬出宮。還是白葉好,能在宮中騎馬,不用走那麽長的路。
“我想……和西域公主見一面。”下馬之後,落西沒有上馬車。
“我陪你去。”他道。
“不!”落西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高,忙低了下來,“不必了。我一人去就好。”
白葉看着她,終是點了點頭。
随後,落西坐馬車去了京都驿館。昨日,西域公主身體不适先行退場,如今正在驿館中休息。這京都驿館,是專門接待各國重賓的。
有墨諸在前打點,終是方便了許多。
落西茶喝沒半杯,公主便召見了她。
入驿站之前,落西先前服了一顆鎮靜丸。但此時,她雙手仍是微微顫着。
她見到公主,也未行禮。
公主微微皺眉。
落西直視着她,她仍是美得攝人心魂。她回過神來,開口道:“伊都,別來無恙。”
“你認識本宮?”公主眉毛微微上揚。
落西不動聲色。她,是真的驚訝嗎?真正的驚訝不會超過一秒鐘。若她還擁有那神奇的記憶力就好了,她就可以好好分析她的面部表情了……
若她并沒有前事記憶,那會是誰?
“你為何要嫁長生王?”她,還是愛上了他嗎?
公主不悅:“你以什麽身份問本宮這個問題?”
“伊都覺得我應該用什麽身份來問?”落西反問。
“本宮知道你是長生王的女人,但他并未給你名份。何況,本宮與誰成親,皆與你無關。你又是如何認識本宮?”公主面色不悅。
“讓伊都身後的人來找我吧。”落西說完,轉身便離開。
若不是她,那會是……那個人?
一定有一個人,不然不會故意讓西域公主出現在她面前。那個人,也在謀劃着。難道,這一切,又要重來了嗎?
落西回到府中,卻見到了溫碧溫柔二人。落西臉色慘白,未與她們說一句話便直奔白葉書房。
她直接推門而入,白葉合上折子起身。
落西快步走過去,質問白葉:“為什麽!你為什麽要将她們牽扯進來!”
白葉擰眉:“什麽意思?”
“碧姨和柔兒!為什麽你要抓她們來這裏!”
“本王沒有抓她們。”白葉聲音冷冷的,她這般闖進來質問他,他已心生不悅。
“白葉!”落西望着他,淚又不争氣掉了下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落西轉身離去。
白葉卻拉住了她,将她拉入懷中,盯着她,他的眸色帶着幾分嚴厲。
落西擦幹眼淚:“對不起。”
“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白葉再問一遍。
落西搖頭。
白葉抓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落西吃痛,卻不吭聲。
“以後不許用這種語氣和本王說話。還有,不得直呼我名諱。”白葉說完松開她的手,回到位上,“出去。”
“小姐,你怎麽了?”溫柔上前來。
“我沒事。”落西低下頭,現在眼睛可能有一點腫。
“剛剛公子說過幾日帶我們回北國,原來妹夫說的北國東家就是這位公子。”溫柔道,“這位公子究竟是什麽人?”
“他沒有為難你們吧?”落西道。
“沒有啊。公子人很好,對我們一直以禮相待。他說你身邊沒有服侍的人,問我願不願意回來照顧你。我和娘自然是樂意的。”溫柔微笑,看來她對白葉很滿意。
“我想靜靜。”落西聲音低低的,獨自回了房。
她該怎麽辦?現在能怎麽辦?又是等,她只能再等,等幕後那個人來找她,她要和他談判。
北國京都。
“伯封,信上寫了什麽。”一襲紅衣的男子轉過身來,俊美的輪廓,下巴稍微有些尖,雙目上卻蒙着一圈白布。
“姑娘問主子,如何能聯系上瘦風君,若知其下落,請速告之。”伯封如實回禀。
紅唇微抿,居然是來問瘦風君下落的。之前舅舅寫了一封信上山,瘦風君便被抓回山上禁足至今。如今算來,禁足期也差不多要滿了。這落西,與瘦風君究竟有何牽連。
未待他回信,下屬來禀:“小世子,門口來了一個女子,全身蒙得嚴嚴實實的,手持紫玉,說要見世子。”
“放她進來,不必搜身。”花不落開口道。
不一會兒,只見門外進來一個黑衣少女,腳踏深棕長毛靴,束腰長褲配短款鬥篷披肩,披肩下擺一圈毛絨,戴着長手套。長發挽起,紗帽下的臉也是覆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花不落,你眼睛……被雪殺了?”少女開口,聲音像同百靈鳥一般好聽。
“快好了。”花不落道,伸出手,“還給我。”
少女将紫玉掏出來,又道:“請你兌現當時雪山對我的承諾,好嗎?我的雪蓮花。”伯封這時聽着,才覺得少女說的話發音有些奇怪。雪蓮花?她是……飄渺峰下來的?
“知道。你說。”花不落仍是伸着手。
少女将玉放到他手上:“我想和你在一起。”
花不落收回玉,暖暖的,他将玉重新挂在自己脖子上,塞入衣襟,道:“什麽在一起?”
“就和你在一起,不分開。我跟随着你。你教我。”雖然知道他看不見,少女仍是伸出雙手比劃着。
“總得有個期限。”花不落道。
少女問:“期限是什麽?”
“就是時間。”
“時間?時間是很長的?但是……沒有時間?抓不住?”少女不明白。
“你跟着我,要跟到什麽時候?”
少女總算有些明白,歪頭想了想:“直到我離開你。”
花不落皺起長眉,道:“你要聽我的話。”
少女點點頭,又意識到他看不見,忙開口道:“我聽你的話,你和我在一起。”
“我可以脫衣服嗎?”少女開口。
“随便你。”反正他也看不見。
“那他可以看見我嗎?”少女指着伯封。
“他會照顧你。你有事找他。”
“我很熱。為什麽不是你照顧我。”少女說着,摘下了紗帽。
伯封微有不解,如今北國已近初冬,這少女穿得不多,居然還說熱。摘下紗帽後,伯封更是吃驚,這少女年約十六七,有一雙很美麗的大眼睛,睫毛濃密長卷得不像樣。而且,她的眼睛是夢幻般的藍色,極美。
更讓他吃驚的是,少女撕下面罩後,臉上的皮膚竟是藍色的。緊接着,她又褪下了長手套,沒有顧及自己的雙臂裸露在他面前,連她的手也是藍色的。
她,若是褪去這身藍色的皮膚,便像是忘憂城裏描述的生活在天堂的天使。她身後,也有巨大的翅膀嗎?伯封有些看呆了,少女眨着大眼睛望着伯封。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如此盯着人家極為不妥,忙收回了視線。
少女卻湊了過來:“你安康嗎?我的名字是朱諾那塔莎。你呢?”
少女說着伸出手,手一下子便握住了伯封的手臂,她的手伸得很長,甚至都握到了伯封的手肘。
伯封一下子後退了幾步,這少女,沒有男女之別。剛剛他的手都直接觸到了她裸露的手臂了。
“他叫伯封,你以後,就叫朱諾。姓朱名諾。”花不落開口。
“哦。伯封安好。我叫姓朱名諾。”
花不落微微皺眉,使得他的眼睛有些痛,又道:“伯封,和她解釋清楚她的名字。帶她出去,安頓好她。”
“不對。花不落。你要照顧我。不是伯封照顧我。”
“我現在眼睛看不見。等我好了再說,你先和他下去。”
“那好的。你好了,你要照顧我。”少女說得認真。
“伯封,別讓人看見她。”花不落道,“朱諾,你,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你的膚色。”
“我的膚色?就是我的皮膚?不要讓任何人看到對吧?我知道的,我阿媽說過。但是,我已經給你們看到了。”她攤開兩手。
“除了我和伯封,誰都不可以看到。”
“如果不小心被人看到了呢?我之前在水裏洗澡,有個女孩子看見了,她跑得好快,但是掉下來的東西很美味。你可以找給我嗎?”
“伯封會找給你吃。”花不落有些不耐煩了,這個人,比在千福島上的落西話還要多。像塊什麽東西一樣,好像甩不掉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額,目前地球上已知的除了黑白黃棕四種膚色以外,還有綠色人種,鴛鴦人種(就是黑白人,他們的頭部像白人,而身體卻是黑人),藍色人種等等……在這裏,我參考的是藍膚人。
度娘說啊:整個十九世紀60年代,一個龐大的“藍人”家族居住在肯德基州山上,緊挨着克裏克聯盟的印第安人。他們因布魯斯而出名。盡管他們都有這藍色的皮膚,但是他們很少生病而且大多數人壽命超過80歲。他們的這一體征,一代一代地遺傳,大多數人擁有藍色、靛青色、洋李色甚至于紫色的皮膚。
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醫學院著名運動生理專家維西,在智利歐坎基爾查山海拔6000 多米的高處,也發現了渾身皮膚呈藍色的藍色人種。維西教授說,在這樣高的山峰上,空氣十分稀薄,連身強力壯的登山隊員行動起來也會感到吃力。而奇怪的是藍色人竟然像猴子一樣機靈,行動十分敏捷。
據研究,新發現的藍種人長期生活在高海拔山區,空氣稀薄,氧含量只有海平面的二分之一,為獲取足夠的氧供呼吸,體內不得不大量合成血紅素,許多血紅素集中在血管中,使這種人呈現藍色。
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我覺得應該有這個可能性吧,就好像那些很害羞的鴕鳥人也是存在的(鴕鳥人的腳不是五個趾頭,而只有兩個腳趾,并且整個腳的開頭看上去像鴕鳥的腳爪)。我之前曾經看到過,說是藍膚人若是離開缺氧的環境,膚色會慢慢變回正常的。(為以後的劇情……鋪墊鋪墊……)
☆、浮世雙生難決擇
落西忽然一顫,有人從背後抱住了她,并不陌生的氣息。
“落西。”有溫溫的氣息輕吐在她耳邊,“許久不見,可想我了。”
落西轉過身子:“瘦風君,你……你怎麽現在才來。”今日的他,雖是穿着鬥篷,帽子卻是垂在腦後。未束起的長發更像是另一張鬥篷,披在他身後。
落西難得仔細地看他,他的眉毛是很好看的龍眉,像是修過一般,兩條龍龍尾相對,眉尾處連龍角都一清二楚。右眉中有一顆痣,草裏藏珠。
他的鼻子是羅馬鼻,面相學來說,他當是人中之龍。只是,他的雙眸過于鋒利陰暗,只怕有些不得善終。
落西皺眉,她怎麽忽然看起面相來了。
“怎麽?我好看?”瘦風君撐腮笑看她。
落西微笑:“你的鼻子,讓我想起大鼻子情聖。”
“‘大鼻子情聖’?什麽人?”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沒什麽。一個悲劇人物罷了。他說的一句話讓我難過了好幾年,現在卻是想不起來了。”
他微皺眉。
落西忍不住伸出手推開他的眉毛,道:“你的眉毛真好看。”這是真的,她從未見過一個人的眉毛能好看成這副模樣。
他有些暧昧道:“你喜歡我可以天天給你看。”
聞言,落西也皺眉。
他伸出瘦長的手指觸碰,落西卻頭微微後仰避開了。
“怎麽,只許你輕薄我,不許我輕薄回去。”他笑道,笑起來倒有幾分蠱惑人心。
“你能不能幫我們找一個藏身的地方,可以不讓任何人找到。”落西直入正題。
“可以幫你設個結界。”他伸出手,撩起她的長發。
“結界……”落西沉思。
她的發很垂順,他忍不住将長發轉了幾圈。落西反應過來,往後退了幾步,發順着他的指間繞開。
“你還沒想好。”他道。
她秀眉微擰,确實,太多人了。若要加上碧姨她們,确實很麻煩。
“我們想入城,可以嗎?”她道。
他的眸子瞬間銳利起來,臉上仍是不變的笑:“什麽城?”
“你知道的。”
“你是什麽人?當年師祖給了你什麽?”他知道,她都記起來了。
“你怎麽會知道?”
“先回答我的問題。”
落西轉過頭。
身後響起瘦風君的聲音:“當年,長生王送不落君上山時,師祖居然出現了,你可知他對白葉說了什麽。”
落西回過頭來,怔怔看着他。
“師祖說,若他二十年後心中仍無所愛,便讓他上山。白葉全身,皆是仙骨。”瘦風君仍是笑着,“全身皆是仙骨呀,不落君和我也只有一根仙骨,他若是修行,不出百年便能修成金仙,你知道什麽是金仙嗎?師祖修行兩百年,也僅是一個人仙。若他修成金仙,只怕将來要執掌天宮。但我看他,目前為情所困,怕是絕了仙緣了。你便是他的劫吧?”他斂了笑,湊了過來。或許,你也是我的劫。
“成為仙人,其實也不是那麽好。神仙哪裏好了,也是有煩惱的,有時還不如人。擁有無盡的東西,還不若沒有。”落西道。
“你好像變了。”瘦風君看着她道,“我可以幫你,但是作為交換,我要你的全部記憶。”又補了一句,“你們交合,我可以不看。”
落西盯了他一眼,他卻又笑了起來。
“你為何對我如此感興趣?”落西不明。
“修行的日子太無聊了,而你很有趣。”他又湊了進來,“我對你,沒什麽‘性’趣,男女交合,确實銷魂噬骨。但是,再銷魂的女子,肉體之下也只是一具白骨。”
落西垂眸不語。
“可以先欠着。”他道。
“你又知我會答應?”
“嗯,你會的。”
“你真讓人讨厭。”落西冷然道。
“我還希望你會喜歡我。”
“窗都沒有。”
“哈哈,化!”鬥篷一揮,他又消失在她眼前。
落西仍是遲遲做不出決定。
天氣已經有些轉涼了,但她卻不怎麽覺得冷。
渾身肌膚變得愈發光滑剔透,恍若新生一般,但對她來說,又有什麽用呢?這副皮囊……落西閉上了雙目。
一諾呀,你當真不見了麽?
白葉立在不遠處看着她。
他總是忍不住想靠近她,近一點,再近一點。無極宮的許多事情他又開始親手處理了,這樣忙一點,再忙一點,他心裏會好受點。
每晚她睡着後他都會陪她一起睡,又在天亮前離開。他知道她知道。她沒怎麽睡,幾乎每晚都會有惡夢,總會哭着喊着說不要,究竟是不要什麽。她究竟是在怕什麽。是怕他嗎?
她從未取悅過他。他要她的時候,她不會拒絕,也不會迎合他。每次身體總是緊繃得利害,要他安撫許久才能變得柔軟。到後面,她寧願咬破嘴唇,也不願意哼出一聲。
如果可以,她都會選擇趴在床上,拿背對着他。她不願意面對她,不願意看見他,她的臉就那樣整個埋在枕頭上,有時會無聲低泣,他不知她是為情為欲。
将她扳過來後,她臉上的表情總讓他無法面對,難以繼續。她對于此事,是如此地排斥。
事後,她總會想方設法地喝避子湯。白葉心中來氣,卻無處可施。
二人間,只有她小日子來了那幾日關系才緩和過。其餘時間,他只要一吻她,她便如同受驚的小兔一般不安。
“落西。”白葉忽而出現在她身後,落西心一跳忙轉過身子來。
“嗯。”她上前幾步。
“本王,納你為側妃。”白葉開口。
她面上并無喜色,亦不難過。他真心受夠她的冷臉,甚至不願多看他一眼,如同心死之人一般。
他繼續開口:“西域公主為正妃,以後,你聽從她。”
落西臉色一白,跪了下來:“請不要這樣。”
“不要怎樣?”
“我求你不要娶她。”
“你給本王一個理由。”非要這樣,她臉上才會有變化嗎?他根本就沒答應這門婚事。
“你要怎樣才可以不娶她?”落西淚落下。
白葉伸手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提了起來,一字一句道:“那你能盡一個妻子的本份嗎?取悅我,為我生兒育女?”
落西說不出口。
“你不行,那便由她來。”白葉松開她,她頹然跪倒在地,卻是抱住了他的腿。
“魚楓,我求求你不要這樣。”
白葉冷笑:“終于不叫長生王了。”
“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也不能為你生兒育女。我只能求你,你不要娶她。你不可以娶她。你可以娶天底下任何一個女人,娶一百個女人,除了她。”
聽她這麽說,白葉心中更是憤怒,想轉身離開,落西卻抱着他不肯放手。
“你放手。”他道。
“不。”落西像考拉一樣緊抱着。
“放手。”言畢,他輕推了她一下。他不舍得傷她。
“不。”落西站了起來,抱住了他。抱得很緊,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他不掙紮,也沒抱住她。
“西兒,你知道嗎?”他有些自嘲地笑,“有時候,我總會産生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