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回頭,流殺已落坐到她身後擁着她

錯覺,以為你是愛我的。”

他忽而用力抓住她的肩膀,落西一下子手便酥軟了,松開了他。他直直盯着落西:“你可以為他生三個孩子,你可以和他私奔,你可以為他殺我,你能為我做什麽?呵,”他失笑出聲,“對!你可以為了他跪下來求我,為了他爬上我的床,為了他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幫我生孩子,那,我們的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他大聲質問。

落西眼淚洶湧而出。

“我們的孩子也沒了,是吧?為什麽?是為了他嗎?哈!荒天下之大謬!”他松開了落西,後退幾步,似難以置信般喃喃自語,“孩子,真的沒了嗎……”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不要說這個……”落西捂住耳朵,“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你原諒我……”落西蹲下,抱住了自己。

真的,是為了他,所以,孩子才沒了。

白葉大步走了出去,不再留戀,留下落西一人低泣。

一如那日。那日。她最難過的那日。

忽而,有個溫暖的懷抱從後面抱住了她。

“魚楓。”落西睜開淚眼,卻是看見黑色的衣角。

落西擦幹眼淚。

“花不落快到南國了。”他開口,仍是隐在帽子下,“他們兩個,總愛找我的麻煩。”

我想離開他,你帶我走吧。她想這麽說,卻開不了口。還有碧姨她們,不能放她們在這裏。她走了,那人便能放過他們嗎?可以嗎?

“你知道那個人嗎?西域公主背後那個人?”落西問道。

“不知道。我只是略通周易之術,天機哪裏能窺視到。”見落西失落,他又道,“我幫你看看便是。”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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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麽報答我?”他在她耳邊輕輕吹氣。

落西看也不看,直接伸出拳頭。

“化!”她拳頭打了個空。

要怎麽辦?魯恕昨日已将路問君的解藥拿了回來,但是,她能救他第一次,又如何能救他第二次。碧姨她們,那人應該不會對碧姨她們下手吧。

路問君中毒一事,只是牽連了一個商行。落西心知,那個下毒之人不過是顆棋子。真正下棋的人,就在西域公主身後。但那個人,遲遲不現身。

若是,西域公主有事,那他便會現身。

如此被動,終不是辦法。這招雖險,但也只能一試了。若是激怒那人,不,不,她只是想和他談談而已。

她要再見一次西域公主。

落西閉目,又得再逼迫自己一次。她真心對自己狠得下心來。見她一面,對她來說,比離開白葉還難。

作者有話要說:

☆、蝕骨之愛深入髓

但是,如何出蔔楓居,這是個問題。

“你真的不能帶我出去嗎?”落西哀求。

“當然不行。你離開白葉肯定會發現。除了我沒人能把你從蔔楓居帶出去,這樣他就會猜到是我了。”瘦風君雙手抱臂,“白葉這個人,沒那麽簡單。你最好不要讓花不落和白葉猜到我來過。不然,我們只能明年見了。”

“你怕白葉?”

“別對我用激将法。”他仍是笑,“不落君過幾日快到京都了。到時他若是來看你,你一定會有辦法讓他帶你離開的。美人計。”他眨了一下左眼,将帽子戴上,又消失了。

落西怎麽可能對一個晚輩用美人計?她跟花不落,根本就用不到美人計。今日吃飯時借口去忘憂城探望路問君,白葉沒允許,仍是冷冷的。

對白葉用美人計,倒是一個挑戰,就是很容易引火上身。而且,二人冷戰這麽久,如今她也有些拉不下臉來。

而且,一想到過去,她實在沒法對他笑了。

還是與他和好?若是與他和好後她再跑掉,白葉絕對會天涯海角把她找回來,這個後果她絕對承受不起。

怎麽辦呢?靜待了兩天,仍沒有花不落的消息,這麽久,他如果能收到,信早到他手中了,他怎麽會沒回信。

落西真有些坐不住了。

這夜晚上,她來到書房門口,燈還亮着,白葉應當還沒睡吧。一直以來,白葉睡書房,她睡他的睡卧。他總會在她閉眼後來,睜眼前離開。

落西從未主動找過他。

“叩叩。”落西輕敲門。

“進來。”他看到門上的輪廓,便知是她了。她,怎麽會來找他。

“試一下。”落西端了一碗蓮子百合糖水,一臉溫婉。

白葉眉毛一跳,今日晚上,是出太陽了?

落西将糖水放下,白葉仍是看着她。

“沒怎麽下糖,不甜的。”落西道。

“不能出去。”白葉冷然道,像個嚴厲的家長。

落西含住了下唇,道:“我只是……送糖水給你喝。你在看什麽?”落西看着他桌面的折子。

“調查路問君中毒一事。”他道。

“你知道是誰嗎?”落西問道。

“知道什麽?”他反問。

落西一下子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試一下吧。”落西舀起一勺糖水,“我很久沒做過給你吃了。”

他按住她的手。

“你怕我下毒?”落西說着,送到了自己口中,又吃了一口,卻沒吞下去,反而坐到了他腿上,挽住他脖子,将口中的糖水渡到了他口中。他沒有拒絕,同時吻住了落西。

一吻結束後,他眸中仍是清明着:“你想幹嘛?”

落西笑盈盈望着他:“想。”

他微愣,落西吻住了他。

他閉目,又一吻結束後,他欲望已濃,抱起落西往內室走了去。

将落西輕輕放在床上,他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下。”落西道,他不悅。

“有人。”落西咬唇道。

他眉心舒展:“已經退下了。”

“真的?”

“嗯。”他俯下身咬住了她的耳垂,落西輕顫了一下,抓緊了他。

很快,他便壓倒在了她身上。落西用盡力氣将他推到一邊。她的藥怎麽可能下在糖水裏,她塗在了自己的耳垂上,白葉愛咬她耳垂。

她死定了,死定了。落西連連搖頭,白葉醒過來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原諒她吧,只有這樣,兩人身邊的影者暗人才會全部退下,哪怕,只是假裝退下。

“對不起。”落西輕聲道,她細細描繪着他的眉目,捧起他的臉,卻是一頓瘋狂的親吻。她眷念他,極其眷念。她愛他,深愛着他。愛得快瘋了自己。

他的眉,他的目,他的鼻,他的唇,他的臉。她一一深吻而過,輕輕蹭着他的臉,悄聲在他耳邊道:“魚楓,你不知道,你永遠也不知道,我愛你入骨,深入骨髓。”

但是,原諒她。她起身,她知道,他書房中的秘道是通向城內的,出口就在皇宮門口附近。

她剛起身,卻被一只溫熱的手拉了回去。

“我現在知道了。”他道。

“啊啊!”落西吓了一大跳,差點連滾帶爬掉下床,卻被他一把抓了回來,牢牢困在懷中。

“你你……你你……”落西指着他說不出話來。

“原來,你将我迷暈,就是為了吻我,這麽地迫不及待麽?”他臉上仍是冷然一片,眸中卻有暖意。

“不……不是的。我是……我只是,只是想……”

“想幹嘛?”

“我想……我想……”

“想就好了。”他翻身而上。

“不是……不是……”落西忙解釋,很快唇便被封住了。

“你說你愛我入骨,深入骨髓。這句話,本王記住了,以後,我只認這句話。看着我。”他捏起她的下巴。

落西擡眸看着他,眸中盡是慌亂。這一切太快,她還沒反應過來。不過眨眼間,二人便已經衣裳半解。

“看着我。”他盯着她,徐徐沉下了身子。

她別過臉,他扳了回來,逼她與他直視,直到他完全進入。

“叫出來,我想聽。”他在她耳邊輕輕喘氣。

“不。”落西無力地拒絕。

他卻是笑了起來,媚惑人心。

下面,我們來看下窗外的月亮,已經從這一邊滑到了另一邊。好吧,看完月亮我們再回到房間內。

落西扯緊了身上的衣裳。

一次,絕對喂不飽他,而且是在餓了這麽多天以後。她得想個辦法開溜,不然等天亮了,她會連骨頭都不剩。

“西兒。”他仍是單手撐着頭,中衣并未系上,隐約透出內裏白玉般的肌肉,他看着她。在落西眼裏,他滿臉皆是魅惑之情。

“嗯。”落西不動聲色拉過一邊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他見狀,也鑽了進來。結實的身子緊貼着她柔軟的身體。

“你确定,不告訴我?”

“我……”落西遲疑,頭卻是不自主地搖了搖。

白葉又低下頭含住了她的耳垂。

“那個……魚楓……”落西輕輕推開了他。

“嗯……”他應着,卻是徐徐往下,啃咬着她的脖子。

“不要……”落西仍是輕輕推開了他。

他又埋頭在她胸前。

“魚楓……”她提高了聲音,在白葉聽來,卻是嬌嗔。

他擡起頭來看她,吻又落下。

待他吻完後,落西尋找機會連忙開口:“我想出去一下,好不好?”

“明天中午前得回來。”他手指輕輕別開她臉上的發。

她頗驚喜,他居然答應了。還沒來得及說話,唇又被封住。

第二天落西就知道了,白葉真的很壞。

因為她第二天醒來之後,已經是中午了。

“醒了?”白葉從屏風後走了進來,已是穿戴整齊。

落西別過臉去。壞蛋。

他落在床沿,輕聲道:“起身了,洗漱下吃午飯了。”

落西裹着被子滾到床邊,緊緊貼着牆。

他坐了進來,隔着被子抱住她。

“怎麽了?”

“你騙我。”落西憤憤道。

“騙你什麽了?”

落西不說話。

白葉笑道:“起來,我下午帶你出去。”

“真的?”落西蹦了起來,眼看被子滑落,忙又重新裹好,“我要去忘憂閣。”

“好。”他伸出手理了理她的長發,掏出懷中的木梳,幫她輕輕梳理着長發。

落西乖得像個洋娃娃一樣。

梳完長發他輕輕擁着她,忽而抓起她的左手,輕輕揉了一下,道:“手指怎麽了?”

“嗯?”落西看向自己的手,卻見他捏起了她的無名指,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只戒指,緩緩套上她的無名指。

“嫁給我,我只娶你一人。”他道。

落西沉默。

這個戒指,是他們之前的婚戒。

不,不,落西皺緊了眉。

見她遲疑,白葉終是撥出了戒指,轉而戴在她中指上,道:“若你決定嫁我,便把它戴到無名指上。我等你便是。”說完,拉起她的手,放至唇下輕吻着。

“我給你時間準備。而我,已經準備好了。”他左手無名指已經戴上婚戒,“你不是說,無名指中有一根血管是通往心髒的嗎?我希望,有一天你的心,也為我準備好了。”他戴着戒指的手撫上落西的心,她心跳得有些快。

落西閉目,沒有回複他。

中午午休後,白葉真帶了她去忘憂城。

路問君在他的莫問居靜靜躺着,夢無白和兩位小妾守在一邊。

見落西到來,夢無白摒退了衆人。

落西回過頭低聲對白葉道:“你有事可以先回去,我晚上回去吃飯?”

“我沒事。”

落西撒嬌,抓着他的袖子,又環住他的腰,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給你半個時辰。”他道,“你知道後果。”

“嗯嗯。”落西連連點頭。

白葉退了出去。

落西來到路問君床前,他像睡覺一般安靜,只是周身散發着寒氣。

她和夢無白并肩而立。一只手輕輕抓起夢無白的手,輕輕在他手心寫字。寬廣的袖袍擋住了二人的動作,夢無白臉上仍是不動聲色。

沒一會兒,夢無白從桌上倒了茶水給落西。落西沒接穩,卻是灑了自己一身。

“真是對不起,小西進隔衣間換下衣裳吧。”夢無白道,落西沒推辭便直入其內。

待她進去後,從屋頂落下一個暗人,夢無白攔不住。暗人很快推門而入,隔衣間內已是人去樓空。

“主人,姑娘不見了。”暗人喊道。

白葉推門進來,面色一片平靜。

“可要追上她?”鴛鴦問道。

“你跟上吧,保護她。”白葉道。這個秘道的所有出口,他都讓人堵住了。

落西,你又讓我失望了。

鴛鴦把劍架在夢無白脖上:“說,暗道入口在哪?”她微用力,夢無白脖上已是一道紅痕。

白葉入內,打開衣櫃,撥開一堆衣裳,輕輕推了一下櫃壁,櫃壁便出現一條小路:“帶她回蔔楓居。”

“是。”鴛鴦很快不見。

夢無白垂眸不語。

落西選擇了通往城外的秘道,她要從城外側門轉入驿棧,秘道門口已有莫遲在等候。

莫遲道:“外面有人了。”

“你搞得定嗎?”

“出去你跟緊我,找到機會就往西邊走,到時魯恕會和你會合。”

“好,你要小心。”落西道。

莫遲輕聲應了。其實,他也算得上是一個暗人了。但是,卻不想成為暗人。

落西一出去,立刻有三五個人圍了上來。

為主的卻是蕭潇:“姑娘,奉主子之命,帶姑娘回蔔楓居。”

“不用啦,葉十七說我可以出來的。”落西揮揮手。

“請姑娘不要為難……”

未等他說完,莫遲已經拉起她跑了起來。

很快,莫遲松開了她,出劍攔住了跟上來的人。一個蕭潇,已經讓他有些艱難了。

忽而,有人持劍而來,一股濃烈的殺氣!

他出劍擋住,仍被劍氣所傷。未待他反擊,身後又有一劍襲來,蕭潇出劍替他擋了一下,來人劍一斜,刺中了他左肩。

不妙!蕭潇掏出懷中的煙花筒,未待撥出,又有劍氣來襲,煙花筒被擊落于地。

落西也感覺到了殺意,有人要殺她。

除了她的人,白葉的人,還有第三撥人。

劍入肉體的聲音,落西回頭,卻見到白葉的人緩緩倒地。

“啊!”落西尖叫捂嘴,殺人了!被人追殺,竟然是這麽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卻不再有一諾守在她身邊了。

被追殺過那麽多次,這次卻是最害怕的一次,因為一諾不在了。她害怕,如果她就這樣死了,許多事情,她還沒來得及,沒來得及……若她一死,那便是相同的結局了。

她微怔,很快撥腿便跑。

落西哪裏跑得過專業殺手,瞬間就感覺背後殺氣騰騰,整個背都發毛了,身後那人的劍像尾巴一樣緊随,幾乎随時能刺穿她的身體。

她已經感覺到了那人的劍破風而來,這時,身側忽然又有一道劍氣而來。只聽兵器碰撞的聲音,落西回頭,卻見魯恕的劍已掉在地上,右手鮮血淋淋。

“魯恕,你沒事吧。”落西忙過去扶他。

他将落西護到身後。

“你是他的人!你讓他來見我!”落西喊道!不要,不要再傷害她身邊的人了。

他們殺了白葉的人,白葉身邊的人,又為她而死了。一步步按照歷史的軌跡踏來,似乎,過程再怎麽繞,結局仍是不變。她要怎麽和白葉交待?

很快,那人的劍便刺穿了魯恕的身體,一劍斃命,直入心髒。

眼睜睜看着魯恕倒在她面前,落西眼淚都忘了掉下。

不會的,不會的……

“主子,你這般一曝十寒,是打不好功底的。”

“主子,請不要偷懶。”

“主子,男女有別。”

“主子,我的職責是保護你。”

……

那人的劍很快向落西襲來,落西一下子狠狠跌倒在地。

不過一瞬間,眼前一道金影掠過,“唴”的一聲一道藍色的光影,黑衣人連退幾步。

随後,又有三名黑衣人圍了上來,同時身後也追來了三五人。

黑衣人與後來的三位黑衣人一見不妥,四散離去。

“小西西,你沒事吧。”來人将落西扶了起來,她身子抖得利害,眼睛卻是直直盯着倒在地上的魯恕。

很快,墨諸等人趕了過來。

“莫遲呢?”落西回過神來,抓着花不落的袖子。

墨諸道:“沒死。”又轉向花不落,“世子可知是何人?”

“不知。”花不落眸子暗了下去,“此事我會處理。”

沒送落西回去,花不落卻是直奔鎮南王府。

作者有話要說:

☆、相親相愛兩相恨

他踢門而入,鎮南王端着茶的手定在空中,看清來人,又輕輕對着茶吹了幾口氣,一副悠閑淡定的模樣。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直直盯着鎮南王。

“規矩是怎麽學的?”鎮南王道。

“我倒不知盟中之人連殺個人也要隐藏身份了。當年,刺殺前太子也不見得隐藏身份。”

“放肆!”他重重放下茶杯,茶水四濺。

“我還不知前任盟主能越過現任盟主下追殺令!撤回追殺令!”花不落胸膛微微起伏。

“府中那麽多美人,竟觊觎到你舅舅的女人了!”鎮南王怒喝。

“你也知她是舅舅的女人!你為何要殺她!”花不落袖袍下的手緊攥,“若你不撤回,我便告訴舅舅!”

“逆子,你看你能不能走出這個門!”二人皆怒目相視。

“你別以為我不敢和你動手!”

“你試試,我倒要看下你這個‘天下第一’的武功如何。”鎮南王起身。如今人已到中年,便是年輕氣盛時,他也一直是穩重之人,但是,只要一見到他這張臉,他總是無法控制自己。

“你別逼我。”花不落微退半步。

“出手。”鎮南王一掀長袍,右手已做出邀打手勢。

花不落咬牙,他如何能對他親父動手,終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擡頭道:“父王,我從未觊觎過舅母。她是舅舅的女人,我知道您一向最疼舅舅,請您看在舅舅的份上,放過她。”

“混帳東西!二人尚未成親,你何來舅母!”鎮南王收回手,背到身後。這個孽子,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對他低聲下氣竟是為了個女子,“男兒膝下有黃金,你竟為了一個女子下跪!”

“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是我爹,我跪你有何不可?我本是不詳之人,出生時便克死了娘,長大後又害死了明月嬸嬸,還害得棄書生不如死,若不是如此,你也不會将我送上山十年!你若怪我,大可殺了我,我眼睛絕不會眨一下。但是,請你放過她。她是舅舅的女人!舅舅愛她,如同你愛我娘。就算你不喜我,我仍是娘的孩子。就算不為我,看在娘的份上,你真不能放過她嗎?而且,你真以為舅舅查不出來嗎!”壓抑在心中多年的郁悶,他終于全部都說了出來。

“你!你!”花疏喘得有些利害,只覺得胸中一股悶氣來襲!擡起腿便對着他胸口狠狠踢了他一腳。他這一腳踢得極重,花不落摔倒在地,悶哼了一聲,撫着胸口爬了起來,仍是跪着。

“別拿你舅舅威脅我。你看你這副模樣,有何資格任盟主之位!”

“我這個盟主也是當得有名無實,便是父王不想收回去,我亦不想擔當了。”花不落聲音有些低。胸中十分悶痛,想必是肋骨斷了。

“哈哈!好!”花疏怒極反笑,“流離!”

很快,門外進來一個男子,三十來歲的模樣,生得堅毅。進來手抱拳道:“主人。”

“你都聽到了!盟主之位便由你擔當。”

“是。”他聲音平靜,也未看花不落一眼。

“來人!把這個孽子關入地牢。”

“是。”門外進來兩個護衛。花不落沒有掙紮,此時掙紮不了,肋骨已斷,若是紮破肺腑,只怕性命堪憂。

他起身,忍不住輕咳了兩聲,胸腔中卻是如利劍穿透一般疼痛。經過流離身邊時,他輕聲道:“離叔,我肋骨斷了。”

“嗯。”流離微微颔首。

待花不落退下後,流離來到花疏身邊,輕聲道:“主人何必如此。若是王妃泉下有知,只怕也不得心安。人死不能複生,莫過于執着。”

“泉下有知?我偏要讓她不得心安。若她真的泉下有知,怕是早來找我了。你說,若真能尋到她來生……”

“主人,便是真有來生。她也不是夫人了。主人莫過于執迷。那女子,小王爺寵她至極,主人還是放過她吧。”

“不,只要殺了那個女子,他便會幫我尋藍兒來生了。”花疏眼中有了一絲光亮。

“主人!莫受了他人利用。便是西域之人又如何,百年前的傳說也不知是真是假了。”

“是真的。當年那一戰真的召喚了死亡靈歸來。四國皇室中皆有記載,你又不是不知。”花疏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高,又壓低了聲音,“而且,藍兒有西域的一半血統,我相信那個人,他可以找到藍兒來生的。”

“流離只怕,小王爺會發現。”

“事情做妥當了,小楓不會發現的。”

“是。給小世子請個大夫吧。”

花疏沒說話,流離退了下去。

墨諸将落西帶回的時候,落西仍是瑟瑟發抖。

是她害死的,她害死了那麽多人……莫遲和蕭潇重傷,若不是墨諸他們來得及時……死了多少個人,她不敢問。

剛入蔔楓居,白葉便奔了出來。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都怪他,若是他跟上就好了。

來到落西面前,他停了下來。

落西低着頭不敢看他,低聲啜泣着:“對不起……我害死了他們。”

白葉沉默了一會兒,終道:“我會讓人厚葬他們。”

“厚葬有用嗎?”落西擡起頭,淚眼望着他,“人都死了,怎麽埋又有什麽關系?他們的家人呢?”

“殺生盟所出之人,怎會有家人。”他輕聲道。

落西忽而止住了哭,一會兒後,卻是放聲大哭起來。

“這與你無關。”白葉上前擁住了她,本來還想責怪幾句,見她這副模樣,又哪裏忍心。此事不能怪她,有心人要殺她,怎可避免。她錯的是私自出逃。只是,誰敢動他的女人。是那個人嗎……

白葉将她抱回了房。

“可有哪裏受傷了?”他輕聲問。

落西這會兒已經止住了哭,只是雙眼腫得利害,顫抖着伸出左手,左手手心一片紅腫血漓。這是她剛剛摔的時候擦到地上的,一直不覺得痛,停下哭來才覺得手心一片脹熱。

白葉一看,吩咐人拿了藥箱過來。

卻是從背後抱住落西替她上藥,他不想讓她看見他眼裏的心疼。

不過一點小傷,若是他自己,哪怕是傷了百倍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但換了她,看見這傷口,他心疼得利害,巴不得十倍百倍替她承受。

“我先幫你消下毒,可能會有一點疼,你忍一下。”他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溫柔了許多。

“嗯。”落西點頭,這點痛她還是能承受的。

白葉拿着一壺小酒淋在她手上心。

落西一聲不吭,微微皺了下眉,她其實是挺能忍受疼痛的。以前有個小傷口什麽的,她愛拿雙飛人滴在傷口上,享受那刺痛的時刻。來到這裏,身體上的疼痛又算得了什麽,再痛也比不上她生孩子時的痛不欲生。她的孩子……今生已經沒有了。便是生十次孩子,也比不上她的心痛的萬分之一。

落西這邊不覺疼痛,白葉卻心如刀割,紅腫成這樣。他自己都舍不得傷她一根頭發,卻眼睜睜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受傷。

自己又怎會變得這般婦人之仁,不當這樣寵她的,不過一點小傷,竟讓他心疼成這樣。他都不知,當時她受了那二十大板,他是怎麽熬過來的。那陣子,他只覺得渾渾噩噩,不知所以,待她傷好後方才回過神來。

幫她塗抹上清涼的藥膏,又輕輕吹了吹。

“傷口不重,不用包紮了。你注意些,別碰到水。”白葉起了身,臉上仍是一副淡漠的模樣。

好暗,周圍一片好暗。

這是在山頂之上,風聲蕭瑟。無月無星,夜空與周圍的林木連成一片,暗淡得像一塊黑色的幕布。

有劍光閃過。

持劍之人,那一雙淡漠的眸子,是……一諾。是他,只是,他的雙眸似乎更加冷清了,已經毫無生機了。他出劍了,極快,對面,也有一個黑衣人。

他的劍,刺穿了黑衣人的身子。

那個黑衣人……他的臉,有些朦胧……迷霧散去,那個黑衣人,也是一諾!

不!不!

“一諾!”落西掙紮着起身,坐了起來。

她在床上,外室的燭火有些微光傳來。夜涼似水,她卻出了一身微汗,氣喘得利害。一諾,有人殺了一諾!一諾被人殺了!

忽然,她驚覺身邊有人。

白葉身穿白衣,又披散着墨發,他的眼神淩厲得吓人,把落西吓了一大跳,慌亂退到牆角,頭“嘣”的一聲撞到了牆上。

“你在本王的床上喊了多少次他的名字你知道嗎?”白葉緊緊抓着她的手臂,臉向她逼近。

“我……我……對不起……”落西對剛才的夢仍心有餘悸,又被白葉吓了一跳,仍是心跳得利害。

“落西。”白葉咬着牙,将她壓在身下,粗魯的吻落下。

“不要……”落西掙紮。

“別忘了當初救路問君時你的承諾。”他警告。

落西停止了掙紮,一動不動,只是別過了臉。

他不管了,他想要證明,她是他的。他要占有她。

第二日醒來,落西周身酸痛得利害。

梳頭時是滿脖子的吻痕,落西忙戴了一圈圍脖摭擋。沒一會兒,溫柔便端了洗漱用品進來,落西剛洗漱完,白葉便進來了,溫柔見狀退了出去。

“你以後,若是再敢私自離開。最好考慮下溫氏母女幾人。”白葉冷冷道。

聽他這麽一說,落西原有的愧疚頓時一消而散,冷下了臉:“不要拿她們來威脅我。”這是她最恨的。

“那你便試試。”白葉直視着她,“你離開一個時辰,我便會交一個人給殺生盟。”

“你!”落西氣得胸膛起伏,“你……你不要逼我。”他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

“我逼你?一直是你在逼我。”白葉抓起了她的胳膊。

“你真要要逼死我嗎?白葉。”落西擡頭看着他,雙眼卻是一片冷清。

白葉看着她眸中的冷意,反而冷笑,松開了她的手:“你若敢死,本王會讓整個忘憂城給你陪葬。第一個,便是路問君。你身邊所有人,一個都逃不過。”

那顆定魄珠,他本是留在身邊以防萬一的。他怕,她有一天會再出事。她卻以死相逼,讓他把那顆定魄珠給了路問君。

落西卻是笑了出聲:“我倒是第一次覺得,你與她是天生一對了。”

“你說誰。”

落西笑着搖頭:“白葉,你卑鄙。”他怎麽可以這樣來威脅她。他怎麽折磨她都沒關系,他卻利害她身邊的人來牽制她。她從未恨過他,但是,他如今的所作所為,與那人當年又有什麽區別,如出一轍。他不該,不該這般。她心中,第一次起了恨他的念頭。

“我恨你。”落西撥出中指的戒指,擲到了地上,“此生,你休想我嫁給你。”落西冷笑,走了出去。

白葉一聲不吭。

待她走出房門後,終是撿起了地上的戒指,也撥出了自己的婚指。

作者有話要說:

☆、有女落西心悅兮

落西跑去了竹林,卻是淚流不止。

她覺得,她的兩只眼睛,一只是長江,一只是黃河,總有滔滔不絕的淚可以流,似乎永遠也流不盡。

一切又重來!一切又重來!她制止不了!她根本就改變不了!!!

她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己争不過命運!恨老天!若老天是個人,她巴不得把他揪下來往死裏揍個千萬遍!揍得他娘都不認識他!

你是老天你就自認為可以主宰一切了嗎!我不服!不服!

她趴在地上痛哭不止。

哭累了,終是躺到了月亮搖椅上。

一陣風吹來,搖椅的藍色卷簾落下。

忽聽“吱”的一聲,随後搖椅內忽然多出了一個人。

來人捂住落西的嘴,悄聲說:“我已經‘吱’了一聲,怎麽還是被我吓到。”

落西眨眨紅腫的眼,他松開落西的手。

“看來,你準備好了。”他道。

落西點點頭,紅紅的眼睛讓她看起來像一只小白兔。

“你确定?”他問,白葉出去了,花不落也被關了起來,如今正是個好時機。

落西仍是點頭。

二人擡頭,只見藍得像畫的天空中飄浮着幾朵飽滿的白雲,天空下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坡。

青綠的草地上,有一戶人家正在野餐。

這一家子,幾乎是清一色的女子,最小的看起來不過七八歲,還有兩個三四十的婦人,餘下的幾個皆是十幾歲的少女。哦,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還有兩只狗,兩只貓。

黑色的貓慵懶地躺在草地上曬着太陽,一只黑白色的大狗追逐着一只胖得不像樣的白貓,另一個黃色的狗在追自己的尾巴,不斷繞着圈子。

一派其樂融融,讓人看起來實在舒心得很。

其中有一個白衣少女,披散着長發,生得甜美。

女子忽然站起身來:“我去溪邊洗個手。”

她一站起來,地上原本一動不動的黑貓便擡起頭來定定看了她一眼,呆愣了一下又繼續躺在草地上,肚皮朝天。女子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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