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回頭,流殺已落坐到她身後擁着她

會長出來嗎?”

“不會。”

小魚聞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一諾睜開眼,看着他,他立馬止住了哭,只是輕聲啜泣着。沒一會兒便睡着了,臉上還帶有淚痕。

一諾起身,給他除了鞋子,抱他在床上躺好。蓋被子的時候,小魚輕輕喊了一聲:“老爸。”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左手輕輕拍了拍。

接下來的日子,白葉也曾來找過落西幾次,每次都是心平氣和的來,卻總是被她氣得拂袖離去。

每次離開後,落西總是以淚洗面。

“夫人,主人說今晚安排你和一諾見面。”小尹道。

“真的嗎?”落西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那……那小魚呢?”

“一諾一人來就行了。”

“不,不,她不是答應過我,不會讓一諾和小魚分開的嗎?”

小尹笑道:“夫人放心,主人不會傷害小魚的。還是,你不想見他?”

“不,不,我想。”落西臉色喜憂參半,“那……那她得答應我,不能傷害小魚。”

“這是自然。”

入夜,落西卻無半絲睡意,她精神緊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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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忽而聽到熟悉的聲音,落西回過頭,是一諾。

他面色仍是十分平靜,見到落西眸子仍是寂靜如同古井。

“一諾!”落西忙奔了過來,抓起他的手。

他輕輕掙紮了一下,将手收回。

“I’m sorry,I’m sorry,I’m so sorry……”落西哭着道。

“I’m fine。”一諾直視着她。

“How about my son?”

“He’s fine.”

落西仍是忍不住執起他的手,他的手仍包紮着白色的紗布,尾指卻是少了一截了。她如何對得起他。一諾這回,沒有再收回手了,只是靜靜看着她。

她憔悴了許多,怎會如此?忽然,他迅速收回了手。

落西也覺察到不對勁,順着他的眼睛看去,卻是白葉。

白葉冷冷地直視着二人,目光幾乎似能将二人淩遲一般。

“不,不。”落西叫道,“不是這樣的。你……你不要傷害他。”

白葉冷笑:“便是我放過他。殺生盟也不會放過他,身為影者,竟對自己的主人動了感情,還生下孽種。”

一諾沉默,他從不做任何解釋。落西将一諾護在身後,她不能讓白葉抓到他,白葉不會放過他的。

落西撥下頭上的簪子,對準了自己的脖子:“你們都不要動!我求你放過他,一諾,你快走。”

一諾看了一眼衆人,從窗口離開。白葉想動,卻見落西的簪子已經陷入自己的皮肉中,他憤憤盯着落西。

待落西确認一諾離開後,她才松了手。白葉卻是快步過來,一把奪掉了她的簪子。一只手摟住了她的腰将她提了起來,一下子便扔到了床上。

落西知他想幹嘛,連連後退。

“不要,魚楓,我求求你不要,不要這樣對我……”她臉色慘白得利害。

他眼裏的勢在必得讓她心生絕望。

掙紮間,她終是扯下了床上的紗幔。床幔垂下,她不再掙紮,任由他在她身上馳騁,她只是別過了臉,雙手緊緊扯住身下的床單。

她看了他一眼,此時的他,像草原上一只憤怒的雄獅,已經喪失理智了。

如此溫文儒雅的一個男子,怎會被逼至這樣的一個地步了。初識他時,他純白得一塵不染,仿佛不屬于這個塵世一般。現在的他,卻如同掙紮在沼澤地中的惡魔。他,不當這樣對她的。

他看見她眼裏的悲憫,驚覺自己的所作所為,卻是無法讓自己停止了。終是,拾過一件被他撕扯開來的衣裳,輕輕覆在了她的面上。衣衫落下,她閉上了雙眼。

整個過程,她沉默以對。發洩完後,他像打了敗仗的将軍一般,衣衫不整便落荒而逃了。

他禽獸不如,竟然這樣對她。他為何要這麽做,他怎麽能這麽做?

他給過她多少機會,每次他都寧可相信這不是她的本意,或許,只是她私自跑出去玩,中了江湖之人的媚藥,一諾為了救她,才會碰了她的身子。她不是情願的,哪怕是這樣,只要她不是情願的,她願意回頭,他便可以原諒她。他已經低聲下氣卑微到這種地步了。她還不滿意。她一遍遍地告訴他,她愛的是一諾,一遍遍地在他心上淩遲。他不願意相信,怎麽會願意相信。

今日,看見他們二人的私會。她滿臉的淚,她緊緊抓着他的手,眼眸中那樣濃烈的相思之情。而她對着他,卻是連一眼都不願意多看。不過半個多月,便讓她憔悴成這般模樣。

當年對他的那般情癡愛戀,全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他們,還有孩子,三個孩子。他哪裏争得過。尤其是今日,她以死相逼這般護他。他最後的一絲希望,也都徹底破滅了。

又是一日清晨,小尹幫她梳着發。她臉色憔悴了不少,整個人像烈日下暴曬過度的花朵,蔫蔫的。

“夫人,你想離開嗎?”

“你們還想怎樣?”她雙眼仍是腫得利害。流淚流多了,便是眼睛幹涸了,臉上也總是挂着兩條淺紅色的淚路。

“主子如今還不肯對你死心,你說怎麽辦呢?主人說給你一次機會,看你願不願意把握。”小尹臉上帶着笑。

“你說。”

小尹低下頭來輕輕在她耳邊開口。

“不……”落西搖頭,“我不會這樣做的。”

“機會只有一次。”小尹皮笑肉不笑道,“我們精通醫術,只要你不傷到心髒,便沒問題。若你不願意,那便讓一諾替他受罪吧。一諾受了傷,我們可不會給他請大夫哦,他,也沒有藥吧,若是一諾死了,那只能由我們來照顧小魚了哦。小魚長得真是挺可愛的。”

“是你。是你對吧。”落西看着她。

“哎呀,”她輕輕叫了一聲,“被你認出來了。”

“你愛他嗎?”落西問,“你若是愛他,你怎麽能這樣傷他?”

“愛他?我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小尹低頭沉思,“但是,我想嫁給他。我在他身邊四年了,他都沒有多看我一眼。哪怕是你的屍體找到了,他仍是執迷不悟的找,怎麽都不相信那具屍體是你的。所以我想呀,我怎麽能争得過一個死人呢?還好你沒死,但是,你不死,他又很愛你,那怎麽辦呢?”

小尹伸出手捏起落西的下巴:“你,配不起他。”說着,她緩緩撕下臉上的面具。

落西不由得震驚,這是怎樣一張,絕美的臉。

若說花不落是她見過最美的男子,那這張臉,則是她見過最美的女子。

見到落西看呆了,她很滿意,微微一笑,幾乎讓落西忘了,這張美麗的臉下有着一顆多麽邪惡的心。

“我配得起他吧?而且,我身份尊貴。”她微笑,笑起來端莊優雅,“我屈尊降貴來到他身邊,做了他四年的丫環。如今,他身邊的人,十之八九都是我的了。”她調皮一笑,落西閉上了眼。

她仔細對着鏡子,又重新戴上了這張面皮:“這張臉,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她的臉型與我貼合,也長得不是很醜。”

落西看着這張臉,忽然有種強烈的嘔吐感。這是一張,人皮呀。

“所以,你乖乖按我的話做吧。”她癟癟嘴道,“我會幫你的,好不好?”落西別過臉,她不願意再看這張臉一眼,這讓她想吐。

她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轉過來,仔細盯着她的眼睛:“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好好愛他。”說着,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

落西喉嚨哽咽了一陣,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一定要救他,而且,不能再傷害他了。”

“我當然不會傷害他啦。”她天真道。

“你,要見我?”他出現在她面前。

自從那日他強迫過她之後,他一直沒有出現過在她面前。

他仍是一襲白衣,俊美的容顏不變,眸中卻滿是疲憊。

她心疼,心疼得利害。

她快步上前抱住了他,他呼吸一緊。

“魚楓。”她緊緊抱住了他,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你想說什麽?”他道,卻沒有抱她。

“什麽都不想說,只想抱你。”她閉着眼睛,此時此刻,她真的什麽都不想管了。

她用盡全力抱着他,他有些瘦了,她何嘗不是。

過了許久,他終是也抱住了她。忍不住的,漸漸收緊了她。二人便這樣相擁在一起,一動不動,也不開口,都怕打破這難得的溫暖。

落西站得腿有些麻了,她稍微動了動。

“晚上睡覺好冷,你陪我睡吧。”她道,她一向是怕冷的。他沒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有苦難言淚沾裳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來了。他掀開床幔,她靜靜躺在內側。見他到來,她起身為他寬衣,一如當年那般,似乎沒有變過。

二人靜靜躺着,一語不發。落西伸出手牽住了他的手,他心中一熱。

落西忽然側過身子趴在他胸前。她想他了。他的身上,仍是很溫暖的。

當初落下山谷後,沒多久就到了冬天了,還好有小不點陪她睡,不至于讓她那麽冷。再以後,有小魚和小楓兩個暖寶寶陪她暖床。如今,她已經不習慣一個人睡了。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察覺到了他的欲望。

他的手撫上她的腰身,他開口,聲音有些嘶啞:“可以嗎?”

落西一會兒後才應了一聲。

得到她的同意,他的欲望之火熊熊燃起,他翻過身将落西壓在身下。

“被子。”落西輕聲喊道,他拉過被壓在身下的被子蓋在二人身上。

他很溫柔,她卻是有些拘謹。

以前她說的最多的是頭發,如今說得最多的是被子。她的身體總有些緊繃,而且總是一聲不吭,連喘息聲也是抑制的。二人的交合,更像是一場無聲的肉欲。

他不明白她為何壓抑,他也沒問。

她總愛将二人藏在被子底下,被子若是不甚掀開她反應便很大,他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他們成親那半年是夏秋時節,如今已是冬日了,天寒不少,許是怕冷吧。

二人關系融合了許多,之前的事皆是不約而同的不再提起。

“魚楓,”她笑道,“我給你把下脈。”

“你會把脈?”他将信将疑。

“嗯。”她的手輕輕按壓在他脈博之上。有些傷脾,她可以開些藥膳方子幫他調理一下。

“如何?”他問道。他的身子他是知道的。

“沒什麽大礙。”她微笑。

“你覺得我身子不好了?”他卻是想多了。這十來天,雖是每日同床共枕,卻未每日敦倫。便是有,每晚也僅有一次。實是她的身子,總是緊繃着,他總覺得她十分拘謹,若他能壓抑住便摟着她睡了。

看着他的眼神,落西有些臉紅,輕聲道:“不是。”她輕輕摟着他,又擡頭:“我去看下廚房裏的湯。”

他拉住她:“這些事,交由廚娘便可。”她幾乎日日下廚,以前她的廚藝讓人不敢恭維,如今好了許多,他平時在廚房窗外看她,她切菜做飯手法很是熟練。他卻是心酸,她,天天都做飯給他吃吧。一諾,他怎麽舍得讓她下廚。

但她卻每日忙活得快樂,他也不好制止。

“我,想做給你吃。”她低頭,“是不是不好吃?”她現在做的飯不會難吃了,只是比起府中的廚娘,便相形見绌了。

“不是,只是有些傷手。”他道。聞言她忍不住将手背到了身後,她的手确實是有些粗糙。

他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忙抓起她的雙手,放在自己胸前,卻不知如何開口。

他總覺得,她變得有些卑微,不如從前那般自信快樂了。

“那,今天做完這頓,不做了好不好?”她擡頭,今天,也只能是最後一次了。

“嗯。”他點點頭,将她擁入懷中。他,沒有嫌棄她的意思。二人,始終回不去以前那般了。但是,卻不願捅破這個局面。

“魚楓,今晚我想回未名居。可以嗎?”她輕聲問。自從那日見過路問君後,她便被白葉帶到蔔楓居中,也沒有見過他了。

“嗯。”他猶豫了下仍是點點頭。

她突然向他示好,就是為了今日回未名居嗎?他不願多想,寧願自欺欺人。

入夜。月亮仍是高高挂着,不悲不喜。

“夫人。”一諾來到窗前,一個熟睡的孩子被緊緊地包在他胸前。

落西淚流滿面,爬上窗臺。

“小魚,我的小魚。”她慌慌張張抓出他的手把脈。

“我點了睡穴。”他開口,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葉。他憤恨盯着二人,腹上一片血腥,手按在流血不止的傷口上。

“那就好,那就好。”她親吻着孩子熟睡的臉,不顧自己手上的鮮血。兩個多月了,她想他想得快瘋了。生怕他會出事,“小魚,娘在這裏,娘在這裏。”她抱住了他。在白葉看來,她在抱一諾。

“夫人,要如何。”他知道落西做了什麽。

“我……”落西回頭看了一眼白葉,又看了一眼小魚。這是他的爹呀,要不是讓他看一眼?但是,他怎麽能?她可以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白葉真相嗎?

但是,白葉已經受了傷。他身邊的影者和暗人,究竟哪個是忠哪個是奸?

“Can you protect us, If I tell him the truth?”落西含淚問道。

一諾搖頭,周圍皆是暗人影者。若他一人突圍,或有生機,但若是帶着她們母子,再加上受傷的白葉……

落西踉跄着爬下床來到他身邊,她不能開口,他若是知道了真相,只怕他也會有不測。他是不是不會再原諒她了。

她想最後再說點什麽,她指了指小魚,她望着他開口道:“孩子……你看,孩子,我們的……”一諾微微側過了小魚的臉,小魚的臉趴在他胸前。她希望他能看出些什麽。小魚比起一諾,更像他。

白葉用盡力氣起身,卻是伸出手打了她一個耳光。耳光雖然不重,卻已經用盡他的全部力氣,扯動了傷口,他癱倒在地,仍是擡起頭憤憤盯着二人,咬牙吐字:“賤人!”

落西早已呆愣在了原地,難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臉。臉上的血污,不知是白葉手上的,還是她手上的。

“若本王不死,今日之辱,必百倍奉還。”掙紮着說完這句話,他終是暈了過去。

“不是,不是……”落西哭着抱住了他。

“還不走?還想告訴他什麽?”有女子推門進來。她蹲下身,輕輕撥出他腹上的簪子,卻是往自己肩上紮了下去。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卻是笑着道:“我要來抓你們了哦。”

忽然門外有人進來,卻是怔怔看着幾人。

“小尹,你做什麽?”來人是青時,他看到小尹的自殘行為。

“青時!”落西尖叫,轉過頭對小尹道:“我求求你放過他!他不會說出去的!他不會的!你們……你們可以把他囚禁起來……”

“夫人,你在說什麽?”青時走過來,想拉起她。

小尹卻是陰陰地笑着,忽然,青時察覺到後背有殺意,手已抽出配劍,但來不及了,很快一道寒光閃過,青時倒在了地上。那人收劍,立在小尹身後。

“真的還不走嗎?”小尹皺眉道,“墨諸他們要來了哦,還是,你想看他們都死?”

落西捂住嘴。

“夫人,走。”一諾摟住她的腰将她提起。

漆黑的山洞裏。

落西抱着小魚凍得瑟瑟發抖,身體上再冷也比不上自己的心寒。

他從來沒有罵過人,卻用那麽狠毒的話語罵了她,從來沒有打過女人,第一個卻也是打的她。賤人,這樣的話,他居然也說出了口。

“你說,他是不是不會原諒我了?”落西呆呆地問。

他沒說話,只是脫下外套,又脫下中間的的夾棉襖子一并遞給落西。

落西接過夾棉襖子,包住了小魚,将外套遞回給一諾:“你穿上吧。”他身上只餘一件單衣了。

“不冷。”他道。

落西搖頭:“穿上。”他接過穿上,卻來到落西身後抱住了她,仍是冷淡的話語:“不能生火。”

“嗯。”落西點頭,一諾沒有絲毫輕薄的意思,她不能生病,生病了,還要怎麽逃呢?落西将頭靠在他胸前:“你說她真的放過我們了嗎?”

“不會。她會尋機殺了我們。”一諾道。

懷裏的小魚忽然動了動,在黑暗中能看見他眨了眨大眼睛,就像夜空中閃亮的星一般。

周圍一片漆黑,他看不見,卻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娘?”

“噓。”落西輕聲道,“小點聲。”

“娘!”小魚小聲叫了一下,抱住了她,“老爸?”娘身後還有老爸。

一諾沒應。

“小魚,小點聲。等下如果聽到外面有聲音,要屏住氣,知道嗎?”

“嗯,我知道,閉氣。”小魚說得小小聲的,“有壞人要抓我們嗎?”

“嗯。小魚乖,你要聽話。”

“娘,你見到爹了嗎?”

“嗯。”落西別過臉,咽了下口水轉移話題,“你這幾個月,有沒有聽一諾老爸的話?”

“我很聽話的。”小魚連連點頭。

“那些壞人有沒有欺負你?有沒有吓唬你?”

“沒有,他們不敢的。有一諾老爸在。我拉個粑粑一諾老爸也跟着,他不怕臭臭。”

落西失笑出聲。

“夫人,不宜出聲。”一諾低聲道。

“哦哦。”落西拍拍小魚的背,“現在是晚上,小魚乖乖睡覺,明天白天再和娘說話好不好?”

“好。老爸,我腳好冷。”他個子長得有些大了,落西抱着他包不住他的腳。

“嗯。”一諾應了聲,将他鞋子除了,大手包裹着他的腳。

“一諾,還有多久?半個月能到嗎?”落西喘着氣,她真心有些受不了了,在路上跋涉了近一個半月,東躲西藏的。

“夫人有身孕了。”他道。一個半月,落西一直未來葵水。而且,這半個月來,她常停下來休息,這不像她的性子。她的手,總會時不時摸上自己的小腹。

“你,你知道了?”落西低下頭來,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她瞞着一諾,是不想給他增添負擔。

一諾伸出手按住她的脈博,一會兒道:“我有一個朋友,今晚先在他那裏休息。”

“啊?”落西驚叫,一不留神将他背上的小魚吵醒了。

“娘?”他揉揉眼睛,“壞人來了嗎?”

“不是,不是……”落西捂住嘴,“一諾,也會有朋友?”她試探問了一下。

一諾仍是冷冷的:“他應當可信。”那個人,是多年前不小心救的。

本不想停留,但落西已有孕在身,多日來奔波,胎象已是不穩。若不可信,殺了便是。

“哦。”落西點點頭。若是能回到山谷,便能生下這個孩子了。孩子,魚楓的孩子,她忍不住又伸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

“三聲笑。”一諾将一粒藥丸塞入中年男子口中,“今晚在此歇息一夜,明日給你解藥。”

男子咽下:“恩公放心!我死也不會透露分毫。請随我來。”

“爹?”一個小孩子忽然冒了出來,年紀不過四五歲。

“回去睡覺!”男子吼道。

小孩子吓了一跳,癟着嘴卻不敢哭。

“對不起,這是我兒子。”

“沒事。別吓到孩子了。”落西笑着沖他招招手,“過來。”

小孩子猶豫着走了過來,落西抱起了他,逗着他:“叫什麽名字呀?”

小男孩不說話。

男子有些緊張:“叫小碗子。”見落西瞪大了眼睛,又解釋道,“起個賤名好養。孩子他娘懷上他的時候年紀太大了,難産死了,如今就剩我們兩父子相依為命了。希望恩公,手下留情。這孩子話少,不敢亂說話的。”

一諾不語,落西忙道:“您放心吧,謝謝大哥收留我們。”

男子将坑上的床鋪鋪好:“您幾位在這裏将就睡一下,我帶小碗子睡外面。”

“沒……沒關系。現在天寒地凍的,凍壞了怎麽辦?”

“那……那……”男子有些猶豫,“小碗子和你們睡,我去外面。”

“沒關系,一起嘛。”落西道。

男子怔住了:“這個……這個,小娘子,這個怎麽行。”說着便踏了出去,“我去外面給你們燒火,等一下就暖了。”

“一諾,讓他進來睡吧。”落西道,“很容易凍病的。”

一諾盤腿坐在坐床中央假寐。

“娘,好吵啊。”小魚小聲道。那邊的伯伯打呼嚕的聲音真大,像爺爺一樣,一諾爸爸就不會打呼嚕。

“娘幫你捂住耳朵好不好。”落西小聲道。小魚将耳朵貼在落西胸前,落西伸出手捂住了他另一邊的耳朵。聽着落西平穩的心跳,小魚很快就睡着了。

忽然,一諾睜開了眼睛,有探子的氣息。他輕輕推了推落西,落西很快醒了過來。

落西捂住小魚的嘴巴将他搖醒,三人快速穿好鞋子。

“阿姨?”小碗子醒了過來,看着他們三人。

“幹啥子咯。”男子叫着,忽而覺得不對,忙坐起身來。一諾抽出了劍。

“快快,藏起來。”男子連忙下床,鞋也來不及穿,費力将床邊的一塊大磨石移開,“這裏,下面地瓜後面有條小路,鑽出去就是外面了。”這是祖宅,當年經常有土匪來村殺掠,地窖下的路也是那時挖出來的。

一諾審視了他一下,随後沖落西點點頭。

落西忙道:“大哥和我們一起走吧?”

“不不,不怕,我們留在這兒,沒事的。”他指了指磨石,還得移回去,不能全部走了。

猶豫了下,落西三人鑽了進去。男子又将磨石移好,慌忙拉着小碗子躺上了床。沒一會兒,便有人破門而入,是一群黑衣人。

“人呢?”來人出劍比在男子脖間。

“什……什麽人?”男子裝作驚醒的模樣揉了揉眼,聲音卻是有些抖。

來人一劍刺穿了小碗子的腿,小碗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男子跪倒在地:“大人,真的不知道有什麽人啊?莫非是來賊了不成?”

“說不說。”來人将劍移到了小碗子的脖間。

小碗子哭着道:“他們……”

男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來人嘴角勾起一笑:“說在哪?說了就放了你和你爹。”

小碗子掙紮着要說出去,男子一把将他推向了劍尖,随後沒有一絲猶豫便一頭撞死在牆壁上。

“嘴硬。”來人收回劍。

“這裏有個地窖。”一位黑衣人說着移開了磨石。

“一諾,我們回去好不好?” 剛才她都聽到小碗子的哭聲。“他們已經死了。”一諾道,來人不是白葉的人。

“什麽?”落西想回頭,但地道過于狹窄,只能微微側一下頭。

“他們跟上來了。”一諾道,落西忍不住低聲啜泣,忙加快速度爬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人已逝子孫存

三人爬出,卻是一片孤墳。

“娘,我怕。”周圍時不時有鬼火飄浮。

“別怕,一說話磷火就跟過來了。”落西安撫,大冬天的怎麽還有這麽多鬼火。這一片,肯定死了很多人。

一諾抱過小魚,快走了起來。小魚摟着一諾的脖子,頭靠在他肩上,緊緊閉着眼睛,一雙小拳頭也攥得緊緊的。

落西連忙跟上,卻見鬼火都像長了腳似的跟了上來。其實,她也很怕。

“一諾。”她跑快幾步拉住一諾的手,一諾放慢了一些速度。

“一諾,那裏有一座廟。”落西小聲道。

“嗯。”他環住落西的腰,施起輕功躍了進去。這個廟牆,起得有些高。

落西總覺得一諾有些拖家帶口的,都是被他們母子拖累了。

一諾進去後,又将他們二人放在一棵茂盛的榕樹上。

“我去引開他們。”

落西抱緊了小魚,雙腿夾緊樹杈:“那你小心些。”

“小魚,小魚……”落西輕輕喚醒他,天都快半光亮了,一諾還沒回來,不當去那麽久的,怕是出了什麽事。

“娘。”小魚睜開迷惺的雙眼,雙眼皮一下子給揉成了三眼皮。

“你乖乖呆在這裏,娘去找一下一諾老爸。”落西說着,脫下自己的外衣給他套上。

“嗯。”他點點頭。

“你怕不怕?”落西有些不放心他。

“不怕,我是男子漢。”他拍拍胸口。

“那,一定要乖乖呆在樹上,不能下來哦,也不能說話,知不知道?”落西仔細叮囑。

“嗯。”落西又從懷中掏出兩塊幹燥芋頭,“你餓了就含在嘴裏,娘會趕在中午前回來,好不好?”說完咬開一小塊,塞到他口中。

“要含化了才能吞下去,知道嗎?”

小魚點點頭,抱緊了樹。

落西給他挪到一個稍微舒适一點的位置,又從包中找出繩子,尋到中間段系在樹幹上,打了個緊緊的死結,将一頭系在小魚腰上,免得他掉下樹;另一頭在自己手上捆了幾圈,而後拉着繩子緩緩下了樹。

沒一會兒,小魚便将繩子收了上去。

僧人起得早,不遠處已經傳來洗漱的聲音了,落西尋到狗洞慌忙爬了出去。

沒多久便來到了墳地,尋了幾圈不見人,只好鑽回暗道,好不容易鑽到頭了,上面卻被東西壓住了,推不開。落西推得滿頭大汗,終是放棄了,又原路返回。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腹中有些不适,她不敢大意,躲在洞口休息了一下。

“乖,乖寶寶。”落西摸着肚子安撫着自己。

忽然聽到外面有打鬥聲,落西探出頭一看。卻是白葉!

相思入骨……落西情不自禁撫上了下腹,可是,在對面對他對峙的卻是一諾。

周圍已有一些人倒下,所幸一諾身上并未帶傷。墨諸負傷,卻不肯倒下。

青時之死,他已認定是一諾下的手。青時被人一劍刺中心髒,傷口極細,出血少,這麽快的劍,世上除了一諾,還能有誰?

他們已經發出信號,很快便會來人。人一多,一諾便逃不掉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拖住他。

只是,主子的武功不如一諾,只怕拖不住太長時間。

二人原本靜靜望着對方,卻忽然風聲起,二人動。高手過招,極其迅速。落西根本就看不清,卻能聽見利劍劃開皮肉的聲音。

一諾只想迅速離開,白葉卻竭盡全力不惜性命也要拖住他。

二人分開,白葉倒下,卻是單膝跪地,用劍撐着。

落西一下子便失了呼吸,他們轉過頭來,看到了她。

落西走了出來。他受傷了,他受傷了。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腿向他走去,她走得急,不慎滑了一下。

不過一瞬間,一諾卻幾乎是飛一般地奔了過來,穩穩摟住了她。

她懷了身子,摔一跤可大可小。之前她懷第一胎的時候受了太多苦,他又癱瘓在床,還要她照顧他。

“一諾。”她摸到他身上的血。這血,似乎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你受傷了?”

“皮外傷。”

“流了這麽多血……”落西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怎麽辦?”

“夫人,走。”他搭起她的腰,卻走不開了。不一會兒,黑衣衛已經圍住了他們。

白葉用劍支撐着起來,一步步向他們走來,笑問:“還走嗎?”

按着傷口的手輕輕舉起來,抹掉唇角的血。

“不,不……你受傷了。”落西眼淚更是掉得慌了。一陣眩暈,她有些站立不穩,一諾扶住了她。

墨諸提起劍,向他刺了過來。一諾側身,護住了落西,手臂卻是直直受了他一劍。

“不!”落西尖叫,暈了過去。他抱着她倒在了草地上,仍不忘墊在她身下。

等不及他起身,冰涼的劍已經架在了他脖子上。

白葉艱難走過來,跪倒在地,卻是抱起了落西,頹坐在地上。

一諾雖然不語,雙眼也是冷清,但目光卻是追随着他懷中的落西。

白葉冷冷看着他。他護她,護得這麽細。受了傷,還舍不得她摔一下,寧願受那一劍,也不躲。他這麽護她,他何嘗不是?他哪裏比不上他了?

待落西睜眼,卻是在陰冷的地牢中。有些搖晃,時不時還有海浪撞擊的拍打聲。他們……是在船上?

若是走水路,橫穿過去幾日穿能到了,只是碼頭審核極嚴,他們不敢冒這個險,迫不得已走了陸路,在路上又七饒八彎地躲藏,才折騰了一個多月。

眼前有一道模糊的人影立着,他被捆在木樁之上,卻是血肉模糊。

待看清眼前的人,她忍不住尖叫出聲,爬了起來:“一諾,一諾。”

她捧起他的臉,他的臉上也滿是傷。

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

他擡起眼眸,有一只眼受了鞭子,腫得利害,已是睜不開。

“你,你……”落西不知碰他哪裏好,全身都是血淋淋的,鮮紅的血溢出覆在幹涸的暗血上。她想替他松綁,但他手上的卻是鐵鏈,她根本就打不開。

“不疼。”他輕聲說。

“怎麽可能會不疼!”落西哭着,這根本就是全身沒有不疼的地方。她顫着手撥開他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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