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治病

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在接受之後就會生出無限的好奇心,比如:

蕭天雲探過頭看楚問荊總也寫不完的字條,嘴裏跟着念了出來,“你多大年紀了?我家人參至少有幾十年了,為什麽你是少年模樣呢?你真是人參變得嗎?為什麽我看見人參還好好的長在花盆裏?為什麽你每個月只有十五才出來?我還以為是在做夢……”

“你問題怎麽這麽多?”

楚問荊已經密密麻麻寫滿兩張紙條了,在将紙條遞給蕭天雲看的時候,還沒聽到答案,下一張字條又在飛速制造中。

蕭天雲一把搶了字條去,“你分明會說話,不要寫字了。”

紙條突然被搶走,筆在上面劃下長長一條痕跡。楚問荊把筆擱下,指着嘴巴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說話。

蕭天雲皺了眉頭,“可是我分明聽見過你說話來着……你是個大夫,你怎麽不給自己治治。”

楚問荊頓了一下,随即搖搖頭,沒有再寫字條解釋為什麽。

月光闖進屋內,将室內照了個大亮,蕭天雲翹着二郎腿,晃晃蕩蕩不老實坐着,一手撐着頭,一手随意的拿起茶杯啜了一口,目光在自己的花盆和兄弟的花盆上來回巡邏,檢查一下是不是大小一致。

蘑菇的花盆還是在窗邊桌子上放着的,和另外兩盆蘑菇一起,唯有他被擺到了這邊靠牆的書桌,在巡視了七八次之後,蕭天雲突然覺得自己這個來回搖頭的動作特別像早年見過的那個書呆/子,又呆又傻,于是馬上停下動作。

但是他的大小比對結果還沒有出來呢,還必須得對比檢查。

手一直撐着頭,不太想放下來,就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對面寫字條的少年一腳,有些兇巴巴的說道:“你為什麽把我和兄弟隔了這麽遠的距離?”

他拿視線測量了一個距離出來,越測發現越遠,從這邊書桌上把葉子伸過去在大晚上給‘靈芝’蓋被子了,需要費好大力氣還有時間,于是蕭天雲更生氣了。

楚問荊擱下筆,擡頭看了看,彌補性的跑過去把大花盆裏的蘑菇抱了過來,蕭天雲在桌子上清理出一個空地,看着緊挨着的兩個花盆,滿意的點點頭,眼角是止不住溢出來的愉悅。

抱着凳子挪了挪屁/股,坐得位置緊挨着兩個花盆才停下,看到他的兄弟‘靈芝’長得虎頭虎腦的特別好,一看就是非常健康,就更加滿意了。

滿意了心情就格外的好,他探手過去,一把抓/住楚問荊的手腕,把筆從手裏抽了出去,嘴裏說着:“別寫了別寫了,我來給你把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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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楚問荊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又心情很好的解釋了一句,“只要不是天生的啞疾,沒有喪失了發音說話的器官,這個病就還是有救的,我給你把把脈,看看怎麽治你這個病。”

說完還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動作和老大夫有的一拼,除了臉年輕點兒,幾乎就像是一個人在做這個動作了。

楚問荊把手放好,由着他把脈,如果能治好的話,也不是藥物就能夠治好的,不然師父早給他開一大堆的藥方了。

那會兒在山裏,杞子師父對着他這個病研究了整一個月,最後嘆息了一聲,“心病還需心藥醫,普通藥物治不了這個病。”

楚問荊早已經習慣了這個樣子,并沒有太多想要說話的欲望。

在那兒之後,杞子師父也是不死心的嘗試、刺激他說話,但依舊是沒有任何的作/用。

果然,在蕭天雲把脈以及觀察楚問荊舌頭、舌根的情況之後,認為楚問荊沒有生病,更別提有啞疾了。

依據醫術望、聞、問、切的四個步驟,蕭天雲問楚問荊,“你從什麽時候開始不能說話的?有什麽原因嗎?”

楚問荊卻不願意說了,他擺了擺手,在紙上寫到:習慣了,不礙事的。

“怎麽不礙事?”蕭天雲不死心,“萬一你身上沒有紙筆,你就不和人交流了嗎?萬一你有急事需要別人幫助,別人看不懂你的比劃呢?怎麽能不礙事?”

這個問題有些難回答,楚問荊頓了許久,才緩緩搖了搖頭,把之前壓下的紙條遞給蕭天雲,上面寫着:大花盆還适應麽?你想要哪裏的土,上次沒和我說你就消失了。

“先不提這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蕭天雲把紙條收進懷裏,把剛才提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你為什麽不能說話?什麽時候的事?”

許是蕭天雲因為急迫說話太大聲了,吵到了隔壁已經睡下的老大夫。在他說完之後屋內一片沉靜,所以隔壁穿來的咳嗽聲就顯得非常清楚。

蕭天雲心裏一緊,拉着楚問荊的手一松,終于轉移了目标,問:“老大夫生病了?”

楚問荊點點頭。

楚問荊在紙條寫到:病了三天了,晚上針灸完出了身汗,應該好些了,放心。

蕭天雲後知後覺剛才自己聲音大了,趕緊補救似得壓低了聲音,“那我們說話聲音低點,別吵醒他老人家。”

楚問荊點點頭,指了指蕭天雲的花盆,伸手捏了一丁點兒土,面帶疑惑的将目光投向蕭天雲。

這個比劃動作,不僅有比劃還有實物,而且還有表情幫助,蕭天雲反應了半刻,總算明白了楚問荊想說什麽,有些委屈的低聲道:“這個土不好吃,你答應了好久卻一直沒給我換土。”

楚問荊拿出剛才分神寫的一張字條遞給他:我們現在去找土,不過不可以離開醫館,因為我被禁足了。

蕭天雲瞪了他一眼,卻依舊記得不能大聲說話,“那還找什麽找?”

說完把字條折了折收進懷裏,問了一句,“你為什麽會被禁足?”

在他問的時候,楚問荊又遞給他一張字條,看得出來寫的非常匆忙,大抵是因為想盡量證明自己這樣能不礙事吧。

蕭天雲接過字條看了兩遍,才看明白,楚問荊的意思是,先在他家找出能夠比現在這個土好一些的先換上,等他不禁足了或者有條件的話再給他換別的土。

這話說的十分誠懇了,蕭天雲勉強點了頭,同意了楚問荊的方案。花盆裏的土他已經忍了兩個月了,十分以及及其的忍不下去了,必須換,哪怕只是比現在的稍微好一點點都行。

兩人達成一致,在不影響老大夫睡覺的同時,在院子裏找到暫時适用的,味道能夠稍微好一點的土。

月光依舊分外明亮,兩人沒有點燈,蕭天雲跟着楚問荊去倉庫拿鏟子,找到合心意的土之後,拿鏟子做個記號,第二天白天讓楚問荊過來挖就成。

兩人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從牆外翻進來的賊。

楚問荊掏出倉庫鑰匙,蕭天雲手腕處伸展了葉子包圍過去,盡量不讓開鎖的聲音外洩。

進了倉庫,兩人放松了一些,因為隔着卧室和倉庫兩扇門,再加上中間還隔着一個院子,聲音不會太輕易的傳入老大夫的耳裏,影響他老人家休息。

蕭天雲有些好奇的觀察起了倉庫裏的東西,在楚問荊找到鏟子要出去時候,拉住了他的胳膊,悄聲說道:“你等等,我覺得這裏的土味道很好,我找找這個土在哪兒。”

“那個架子上面的袋子裏裝的是土嗎?味道真不錯,快拿下來給我填花盆。”

“你個騙子,倉庫裏分明有土,還要我去找,幸好我感覺到了,你在下面接着,我上去拿袋子。”

楚問荊順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架子上面放着的是一小袋土豆。前兩天王大樸來拿藥時候,給師父帶的。王大爺和杞子師父是幼時好友,有點什麽吃的也都想着師父。這估計是今年地裏新挖出來的,沾了泥的。他這幾天又是一個人在忙前忙後,那袋土豆被王大樸送來就放到架子上沒有動過了,上面的泥自然也就沒洗。

肖天雲一臉興奮,顯然那個土的味道令他十分喜歡。可是就算把袋子裏土豆粘的泥給全部刮下來,也不夠給那個大花盆鋪一層土的。

偏偏兩個人從屋裏出來的時候,都忘了帶紙條和筆,楚問荊沒有了聊天說話必備的工具,想解釋又發不出聲音說不出話來。

眼看蕭天雲就要往架子上爬了,情急之下,竟然發出“啊——”的一聲。

因為老大夫的原因,兩人動作都很輕柔,所以在安靜的倉庫裏,這一聲就顯得特別清晰,蕭天雲立馬停下了動作,帶着點壞壞的得意轉過身來,正想說:你個騙子,這不是就說話了麽?怎麽就不能說了?

在他轉過身來的一瞬,楚問荊拉着他的胳膊幾步跨出了倉庫,那一句話也就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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