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落在少女纖細的身段上,映照出那張精致圓潤的俏臉。
四周花草樹木暗影幢幢,她卻赤了雙腳在院子裏打轉,來來回回,焦急而淩亂。
小半個時辰後,擡手指向了天空。
“老天爺,你這是玩我呢還是玩我呢還是玩我呢?”
清悅的聲音夾雜着濃烈的憤怒與不甘,分貝之高,驚擾了滿院子的夏蟬,竟讓它們鳴唱得越發歡快了些。
伺候的婢女聽到動靜匆匆趕來,恭敬的詢問,“蘇姑娘可是有事吩咐?”
蘇月袖疲憊的看了她一眼,聾拉了腦袋,“沒事,你回去休息吧。”
擺動的小手還停在半空,整個人又如中邪般拽住了她的肩膀,“這是我到無痕山莊的第幾日?”
婢女被她突然的舉動吓了一跳,臉色煞白,“第......第九日了吧。”
自蘇姑娘住進來,她便被撥來伺候,應當是沒記錯的。
第九日?
蘇月袖垂了眼睑,喃喃自語,“完了,真的完了,這游戲玩不下去了。”
敲了敲額頭,發瘋般的提着裙子朝外跑了去,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就絕對不能放棄。
婢女被她一驚一乍的舉動吓得幾乎癱軟在地,反應過來後跟在身後追了上去,“蘇姑娘,你慢點!”
蘇月袖充耳不聞,只一路狂奔,明明是才剛穿到這個世界裏,卻莫名熟悉這裏的所有路徑,直到跑到另一個院子裏,來到主屋門前,才稍微停頓了一下。
“進去,可能會死,不進去,那就是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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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不過一秒鐘,她推門闖了進去。
屋內,一燈如豆。
嬌媚的女子身姿柔軟,正邁着優雅緩慢的步子朝坐在床邊臉色潮紅的男子走去,“陸公子,今晚月色甚好,如此良辰美景,當該……”
蘇月袖二話沒說,操起八寶閣上的白玉花瓶直接砸了那女子的後腦勺,嬌柔魅惑的聲音瞬間戛然而止,緊接着,女子重重倒地。
雙腳猛地一跳,蘇月袖受驚般扔了花瓶,将飄忽不定的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
俊美無俦的臉上滿是潮紅,漂亮的丹鳳眼裏透着犀利的光芒,額上及脖子上全是汗水,雙手死死扣着床沿,明顯在竭力控制。
“我......”
蘇月袖張了張嘴,卻發現有點幹啞,忙吞了吞口水,才又繼續。
“我那個......”
嗚嗚嗚......怎麽說?說什麽?
蘇月袖內心一片哀嚎,她才剛剛接受穿越這件事,才剛剛明白過來自己穿到了一本看過的小說裏,成了那個與自己同名同姓的惡毒女配。
想到自己将來可能是被人輪.奸致死的下場,她不得不跑來挽救一下,但是當她真正站到了這裏,又詞窮了。
“你是蘇月袖!”
低沉冰涼的聲音透着審視與怒意,卻對她的身份肯定不疑。
蘇月袖本能的點頭,半眯了眼睛一副不敢面對的表情,“是,你中的處子血,是我給她的。”
聲音越來越低。
這就是她作死的第一步。
準确來說,這就是原身作死的第一步。
“既然你給了她,又為何跑來阻止她?”
陸清風涼涼的眼光落在她身上,大有把她凍死的架勢。
蘇月袖下意識咬了咬下唇,很是小聲的道:“因為你是我未婚夫嘛,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被別人上了啊。”
雖然聲音小,但陸清風還是聽了個真切,只是他明顯不太相信,勾着唇冷笑着又問了遍,“你說什麽?”
蘇月袖定了定心神,既然已經穿過來了,那就必須接受這個設定,以後的路該怎麽走,端看自己怎麽表現了。
想到這裏,便給自己打了氣。
再擡頭時,眼神堅定了許多。
她看着陸清風,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然後拉起他的手,一本正經、斬釘截鐵的道:“你是我相公,我不能讓別人上了你!”
完了,這脈搏,藥效已經發作了。
陸清風唇角的笑意凝固,頰邊的肌肉忍不住抖了抖,冰涼的眼睛裏多了抹震驚。
這是父母自小給他定下的妻子,據說是個标準的大家閨秀,走路都要用尺子量的那種,但今日一見,明顯與傳言不符。
不過......
“既然知道我是你相公,那你還将催、情、藥給別的女人,你腦子被門夾了吧。”
“我......我又不知道她是給你吃的。”
蘇月袖硬着頭皮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謊。
屁話,原身根本就是個知情者,她之所以不阻止還幫忙,那是因為前幾日見過了太子殿下,對他一見鐘情,才想借這個機會毀了眼前這個男人,從而順理成章解除婚約。
而按照書中的劇情,她也确實成功了。
但人家太子可是大男主,愛的是女主,她這個惡毒的女配怎麽可能如願呢。
所以就各種搞破壞,不是勾引男主就是陷害女主,最後落得個衆叛親離,被侮辱慘死的下場。
想想那個場面,蘇月袖便打從腳底升起一抹寒意。
雖然她的未婚夫陸清風不是男主,但也算是個大人物,且對她的死起到了一定的催化作用,她惹不起躲得起。
所以她下定決心痛定思痛,先把自己從第一步作死的邊緣給拉回去,再卷包袱走人,有多遠滾多遠。
再不想跟任何大人物有任何交集。
“不知道她給我吃你還出現在這裏?”
陸清風又不是笨蛋,會相信她的話?
“要不要我現在把她弄醒然後你們當面對質啊?”
“我......”
蘇月袖暗道完蛋,一雙小手死命揪着衣角不放,“我錯了還不行嗎?”
俗話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現在認錯還來得及不?
“先把解藥拿出來。”
陸清風體內的燥熱越發明顯,顯然就快控制不住,低沉的聲音裏已經帶了些沙啞。
他現在并不想與她争論這個問題,當務之急,先解藥性。
只是......
“如果我說,處子血沒有解藥,你會怎麽樣?”
蘇月袖咬着手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師姐當初研制這個藥的時候根本就沒打算配解藥。
“你、說、什、麽?”
陸清風臉色陰郁,咬牙切齒。
蘇月袖再次吞了吞口水,再次将聲音壓到最低,“處子血,顧名思義,要與處子交合才能解藥性,而且它......沒、沒有解藥。”
“啪!”
竹制的枕頭擦過蘇月袖的耳垂,重重砸在門框上,又反彈到地上,發出劇烈的聲響。
餘風撩動了她耳側的發絲,柔軟而飄逸。
薄如蟬翼的睫毛輕輕顫抖,瞳孔驟然放大,怔忡得沒了反應。
“你再說一遍!”
陸清風強忍着體內的躁熱,自床上站起,瞬間拉開兩人的身高差距,沉重而緩慢的朝着蘇月袖逼去。
強大的壓迫感從頭頂蓋下來,使得吓傻了的蘇月袖赤着雙腳踩着不穩的步子連連後退。
“處子血,沒有解藥。”
即便再害怕,也得重複這個事實。
“很好!”
陸清風怒極反笑,“禍是你闖的,後果就要自己負。”
眼裏席卷着狂風暴雨。
“我,我給你找個清倌去。”
被逼到桌旁,蘇月袖忙用一只手撐着桌子,免得雙腿因為發軟而跪了下去。
太恐怖了!太扯淡了!太特麽糟心了!
她就是睡了個覺,還特麽穿越了,穿就穿了,還穿成知道結局的惡毒女配,要不是為了改命,她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要知道她這個便宜未婚夫可是個妖孽般的人物!
有錢有權,氣場強大,武功高強,喜怒無常!
“清倌?”
陸清風的雙眼因藥效而布滿了紅絲,強烈的欲、望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吞噬。
蘇月袖越發的害怕與緊張,“是。”
這種處子血甚是霸道,它要求男子不僅僅要與女子合歡,還必須得是個處子。否則,早晚筋脈盡爆而死。
所以,一般的青樓女子是不可用的。
陸清風停下腳步,眼裏的暴怒驟然收回,平靜的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繼而斜睨她一眼,頗有幾分諷刺,“何必舍近求遠呢?”
蘇月袖驚得眼皮子猛跳,“你這話什麽意思?”
“江淮蘇家百年書香傳承,家風甚嚴,你絕不可能已失清白。”
“你你你……你不會……”
蘇月袖捂着胸口,又退了幾步,眼角餘光瞥到倒在地上的女子,忙指了去,“白姑娘可以幫你的,反正她……”
話到一半就頓住!
如果讓白秋水去,那她又何必跑這一趟!
到時候白家施壓,陸清風迫于責任與壓力迎她進門,她又在陸家上蹿下跳弄得雞犬不寧、家宅難安,陸清風又将一切罪責怪到自己頭上。
天涯海角下追殺令,那自己豈不永遠要做個亡命之徒,不得安寧?
絕對不行!
可是……
剛剛穿越就失身,要不要再狗血點!
糾結中的蘇月袖完全忘了中藥的人已經瀕臨喪失理智的邊緣。
突然,一只滾燙的大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一甩,狠狠砸到床上,緊接着,傾長的身子覆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