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什麽?”石恢惡狠狠地瞪了石虎一眼,“若是壞了父王的大事,你擔當得起嗎?”便是田戡也有幾分不悅,對石虎說道,“這的确是大王的旨意,我和二公子都不敢自專的。”

“好吧,”石虎點了點頭,倒是幹淨利索,對身後的士卒們說道,“開城放行,凡是冉隆麾下的羽林軍,都可以随之出城。”

這就是不讓其他的人混入扈衛的隊伍中了。

田戡松了口氣,讓到一旁,冉隆和冉闵兄弟卻大是承石虎的情,抱拳行禮道:“多謝将軍。”

石恢氣得七竅生煙,剁足罵道:“多管閑事的東西。”但他在軍中慣無功業,哪裏能和石虎的積威相提并論,雖然心中不爽,卻并不敢真的與他拼命。

誰知石虎瞥了一眼顯然心神不安的绮羅,又問道:“誰送她去長安?”

石恢敢忙豎着耳朵聽。田戡不敢隐瞞,說道:“由二位冉侍衛率五千羽林軍扈衛。”

石虎皺了皺眉,冉隆和冉闵都是多年追随他的人,他視之為左膀右臂一般,自是知道這兩人底細。二冉雖然勇猛卻無謀略,恐怕路上會出差錯。石虎略一思忖,便對冉隆和冉闵吩咐道:“你們稍待我一會兒。”田戡還沒說話,冉隆和冉闵同時站定,自是聽他吩咐無疑。

這下連田戡心裏也有幾分不快,更別提石恢亦是罵罵咧咧地詛咒着石虎,卻不甘心離去,他出來時大哥吩咐過,就算咱們的人不能安插進去,也一定要盯着不能讓別的人安插進去。

隔了約莫半刻鐘,石虎飛馳而來,躍下馬後,又從懷中拿出一個朱漆錦盒。田戡和石恢都望着他不解其意,誰知石虎打開錦盒,裏面是一粒拇指大的蜜丸。

他扯過绮羅,右手捏住她的下巴,左手幹淨利落地将蜜丸塞到她嘴中。還沒等绮羅反應過來,他又一捏她的下巴,她一時氣悶,只得閉了口,咕嘟一聲把那蜜丸吞入腹中。

這幾下兔起鹘落,旁邊的人還沒看清楚過程,石虎已把藥強行給绮羅喂下。田戡驚出一身冷汗,道:“你……你這是做什麽?”

“這是佛圖澄大師配的牽機丸,其毒甚烈,世上只有一枚解藥。若是九九八十一日未能服下解藥,這小妮子必将穿腸爛肚,痛苦不堪地死去,”石虎面上肌肉微微抽動,說道,“讓她服了這藥,諒她到了長安也不敢耍什麽花槍。”

田戡氣得追在他身後,連聲問道:“季龍,這事你報知大王沒有?”

“沒有。”石虎輕飄飄地扔下一句,帶着親衛徑自去了。

一股辛辣之氣從她丹田生起,直竄到她舌根。這下绮羅心中叫苦不疊,俯身死命地扣着喉嚨,恨不能把這藥嘔出來才好。田戡皺眉只是安慰绮羅,唯有石恢在旁陰測測道:“這事我是定要報知父王的。”

只有冉隆與冉闵兄弟無限崇拜:“咱們石将軍說的,定是不會錯的!”

洛陽此去長安,驿道一千餘裏,足要行一月路程。冉隆與冉闵兩人,都是行軍打仗出身,律下頗嚴,一路上并不耽擱,西出函谷關後,行不過十來日已近潼關。

這一路西行,绮羅都悶在大車裏從不言聲,冉氏兄弟雖然一母同胞,年紀也相仿,但性情卻不并相同。冉隆性情沉默穩重,見到绮羅也非常恭敬有禮,并不多話。而冉闵卻更活潑跳脫些,年紀也與绮羅相仿,少年稚氣未脫,時常在她車旁閑聊逗她開心。只是绮羅本就有心事,再加上吃了石虎的那顆牽機丸,心情越發地差了。冉闵明知她害怕,卻還吓唬她:“小公主,你可知道天下有三大毒藥?”

“哪三大毒藥?”

“牽機丸、彌勒散、九思丹。”冉闵一豎拇指,得意揚揚道,“這三種毒藥都是萬藥莫解的劇毒之物,好在你服的只是牽機丸,還有解藥可用,彌勒散是能解但人也廢了,最可怕的便是九思丹,只要服下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回來了。”

绮羅果然聞之色變,冉隆聽到這話,便打馬過來,卻呵斥了冉闵道:“你不做正經事,又在這裏胡謅什麽?”冉闵吐了吐舌頭,趕緊躲開了。冉隆轉頭瞧見绮羅面色煞白,便安慰她道,“公主別害怕。石大将軍看起來兇,但言出必踐,等這趟成行回了洛陽,他定會給你解藥。”

還會再回洛陽?绮羅聽了這話,苦笑一聲,心情簡直壞得無以複加。

冉隆觑見她神情郁郁,還以為她不信自己的話,又輕聲道:“若是公主不信,末将願意性命作保,定去給您要回解藥。”他說得又急又快,可話語中的虔誠卻袒露無遺。绮羅微微詫異,不由得擡頭瞧了他一眼,冉隆卻紅了臉,趕緊策馬向前奔去。

冉闵卻是少年心性,忽然在前面大叫道:“小公主快看,潼關到了。”

绮羅向外望去,只見車已行到了河邊,對岸便是一座巍峨高山,大河洶洶沖刷石壁,驚濤拍岸之聲連綿不絕,便成一座天然屏障。關門高聳在山頂,飛鳥難逾,氣勢極盛。绮羅仰頭望去,只覺開闊不少,忍不住出聲贊嘆道:“這裏真比函谷關還要氣派。”

冉闵側頭望着她笑了笑,說道:“這算什麽,從這裏往西,再行上數千裏路,行到大漠裏去,就到玉門關了。那才真真是天下第一等的雄關。”

绮羅聽得心馳神往,忍不住問道:“吹牛,你難道還去過?”

“那是自然,當年我們大将軍帶軍西征,可是一直打到玉門關外的,”冉闵存心賣弄,故意說些稀罕的事物逗她,“你可見過駱駝?在玉門關那兒,到處都是紅柳花開,黃沙漫天,一隊隊騎着駱駝載着貨的西域商人們都從那裏經過。他們唱着西域的歌,載着滿車的貓眼石和甜瓜入關,那熱鬧呀,啧啧,你要是見一次便能記住一輩子呢。”他見绮羅聽得眼睛都不眨,又伸出手來比畫道,“那駱駝可比你都高,背上隆得像座小山一樣,這東西可有耐力了,在沙漠裏走就算一個月不吃東西也不打緊。”

绮羅想象了一下駱駝的樣子,還是不知道他說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她的興趣顯然不在這裏,追問道:“那些西域商人可都是藍眼睛白胡子的嗎?”

冉闵搔了搔頭,遲疑道:“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長得也和我們差不多,只是個子稍高些,兩只眼睛稍藍些。”

绮羅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雙碧色的眸子,一時遐想萬千,不免有些怔了神。

冉隆率部在前面喊道:“二弟,你帶着小公主跟上來,前面就不是咱們的地界了,可要留神些。”

冉闵嘿嘿一笑,趕着绮羅所乘的大車跟了上去,口中兀自嬉笑道:“怕什麽,那些膿包怎麽會是咱們銀胄鐵騎的對手。”

函谷關的守将名叫鄭颀,本只是個軍中小小的仆射,因為與太原王劉隗新寵的小妾鄭氏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故而也厚着臉皮上門攀了門妻舅的親戚,借着這個緣故才被選至此地做個芝麻大的守将。

他本就是位分低微的小小将領,又早就收到石勒遣人送來的國書,知道此行石軍扈衛來的是陛下的安定公主,自然不敢怠慢。他不僅奉上了自己的守将府邸作為公主行苑,見绮羅連宮人也未随行左右,更将女兒送到绮羅身邊服侍起居。

鄭颀的女兒與绮羅同歲,生得白皙秀麗,尤其是一雙明眸如珠似玉,異樣的明亮。绮羅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女孩面上微紅,怯生生地向她行禮道:“奴婢櫻桃,有幸侍奉公主,願為公主肝腦塗地,萬死不辭。”幾句話說得甚是生疏,一聽便是大人教過的,绮羅心下嘆息一聲,心知自己這冒牌公主到了長安,身份便會被戳破。此去是有去無回,自己身中劇毒,也不知還有幾日性命可活。她便對櫻桃道:“我們在這裏歇息一晚便走,不用你來服侍,你還是回去與你爹爹在一起吧。”

櫻桃悚然一驚,面上帶了三分窘意,目中含了淚道:“奴婢可是做錯了什麽,讓公主嫌棄?”

绮羅怎生解釋也無用,鄭颀這等微末小官,存了心要将女兒送到潑天富貴處去的,怎會讓櫻桃回去?她只得作罷,将這櫻桃收在身邊。

過潼關再到長安,路程已是不遠。然而去歲初夏時,華陰一帶山石崩裂,驿道都被損毀了,陸路無法通行。鄭颀便安排了船只,讓他們棄馬上船,走渭河入長安。冉隆心下有幾分猶豫,擰眉道:“陸路真有那麽難走嗎?”

鄭颀苦着臉道:“去年山崩地陷後,一直沒有人力修繕驿道,末将上了幾次奏折,朝廷都沒有批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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