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孟凡逸
姜弋解決事情的效率之高讓餘聲咋舌,雖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認識那幾個人。所以,他只是和他們稍微談了幾句,那個受傷的男子就聳了聳肩,把捂住傷口的布甩掉,臉上布上冰冷的笑容:“姜弋,今天的事,算你欠我的。”
然後,他便不管另外兩個男子,直直地往門口走,經過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琤琤時,撂下一句“下次別讓我再看見你!神經病!”。
那個灰襯衫見狀跟了上去,這時,整個房間裏就只有四個人。
除了他們三個,剩下的就是一直遞紙巾的沉默的男子。他看上去比另外兩人溫和多了,雖然沒有言語,但是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一點都不一樣,是那種很容易讓人靠近的感覺。
“你們應該慶幸,阿政最近心情還不錯。”他莫名其妙地笑笑,餘聲這才發現,他居然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孟凡逸。”姜弋叫住他,孟凡逸開門的動作一頓,轉過頭,笑容依舊溫暖純良。
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看的男人。
餘聲感慨。孟凡逸的好看和莊齊那種深沉內斂的英俊不一樣,莊齊的容貌氣質有一種屬于白大褂的清冷,而孟凡逸更接近于學生時代小女生迷戀的籃球隊長的陽光的帥氣。
“嗯?還有事?”
姜弋也笑了:“今天的事,阿政那裏,晚點給我打聲招呼。他脾氣那麽壞,估計短期內不會想理我。等我忙完這陣老爺子的事情,找你們敘舊。”
孟凡逸攤了攤手,然後關上了門,最後看着餘聲和琤琤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如果你不願意在餘聲面前說出實情,你可以只說給我聽。但是你讓我欠我哥們一個人情,不能什麽話都不說就讓這事過去。”片刻後,姜弋把溫水遞給坐在沙發上的琤琤,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琤琤沒有理會姜弋的話,只看着餘聲,低垂下頭,有些沮喪地說:“對不起,我錯了。”
餘聲揉了揉她的頭發,搖搖頭,微笑不語。
眼前的情景讓姜弋感到又糊塗又崩潰,偏偏琤琤又打定主意不開口,餘聲也沒有要問她的意思,他看看琤琤傷得也挺重的,估計阿政帶着的那夥大老粗下手沒個輕重,他也不好去逼問一個女孩子,只輕輕尴尬地咳嗽:“我和阿政認識很多年了,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雖然他脾氣不好,但是不是個壞人,不會做出這麽沒品的事的……”
“那你覺得他現在記得我了嗎?”琤琤這個時候忽然睜大眼睛,一臉憧憬地望着姜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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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弋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我說!我這樣做!他就會記得我了吧?!她會覺得我很有個性吧?”
姜弋覺得自己簡直是要瘋了,他是老了,跟不上時代了嗎?怎麽就完全無法理解現在女孩子的思維?她莫名其妙冤枉人家吃她豆腐,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還把人家砸了個腦袋開花,就是為了引起別人注意?!還“有個性”?許啓政只會覺得她腦子有病吧?
這這這實在是太離譜了!
“你是不是腦殘偶像劇看多了?”姜弋止不住抓狂,看着旁邊表情有些尴尬的餘聲也沒法溫和起來,“餘聲!你看看你朋友!”
“不關餘聲的事啦……”琤琤拖長語調,剛才那副嚣張的樣子瞬間消失,整個人蔫蔫的,眼巴巴望着姜弋,“你看在餘聲的面子上,能不能幫幫我?既然許啓政是你朋友,你一定有辦法幫我們搭線的!我拜托你啦,我真的很喜歡他……額……一見鐘情!”
世界上居然有這種一見鐘情?姜弋表示難以理解。餘聲也拉着琤琤要止住她的話頭:“琤琤,算了……”
“我告訴你小姑娘,這一招對許啓政是沒有用的。因為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那個人最近剛回國,他喜歡了人姑娘很久,就快要成了。我勸你還是消了這個念頭吧,他不找你算賬你就該求神拜佛了。”
“只是喜歡嘛,而且你也說了,‘很久’了!就是說人家對他沒什麽意思,我就還有機會。”琤琤伶牙俐齒,把姜弋唬的一愣一愣的,“還是說,你看不起我的職業,覺得我這種人配不上你高貴的朋友?”
“這話是你說的,我可從來沒這麽說過!”姜弋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冤枉了,求助的眼神望向餘聲。怎麽餘聲這麽溫和文靜的人就交上了這麽神經病的朋友呢……
餘聲拍了拍琤琤的肩膀,對姜弋笑笑:“琤琤就是個小女孩的脾氣,你就當她在說笑。”
她很大氣,很豁達。倒是讓姜弋不好意思起來,最後只好別扭地開口:“那……下次……我們聚會……叫上你好了,和他正式道個歉。”
姜弋臨走前不知和經理說了些什麽,經理竟完全沒有責怪琤琤,反而讓餘聲在包廂裏多陪琤琤一會。
“我錯了,餘聲。我搞錯人了。進門的時候,我聽到了那個灰襯衫叫了一句‘孟凡逸’,我沒仔細想,就把許啓政錯當成孟凡逸了。都怪我……你偶爾找我幫個忙,我都……”
“琤琤……”餘聲搖頭,“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我知道你會用傷害自己的方法幫我,我一定不會讓你這樣做。”
琤琤望着她,嘆氣:“那你現在還是不肯告訴我,為什麽讓我看見一個叫‘孟凡逸’的男人,就想辦法穩住他嗎?”
餘聲咬着嘴唇看着她,沉默許久,像終于下了決心,緩緩開口:“那個人,是檬檬的父親。”
孟凡逸是個很難描述的人,即使是和他相識多年的發小也這樣認為,他常年不變的溫和笑容背後,是看不透的狠戾與陰鸷。
孟總監是個相當完美的人,公司裏的人都是這麽認為的,尤其是女同事,都将他看成是以後找老公的标準範本。而無疑的,孟凡逸的太太也成了茶餘飯後八卦的對象。
真羨慕這樣的女人,有這樣一個丈夫,事業有成,內外兼修,盡管桃花不斷,卻從不在外拈花惹草,是修了八輩子的福吧。
但是同樣,他們也很好奇,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他們從未見過這位神秘的孟太太,孟凡逸從未帶她參加過公司的年會或是出現在公共場合,他們甚至連她姓什麽都不知道。可他們就是知道孟凡逸很在意這個太太,所以把她保護的很好,他每天中午都會打電話回家,讓助理訂一束花帶回家。
這種好男人真是可遇不可求。
這天孟凡逸和左遲硬拉着氣得跳腳的許啓政去醫院處理完頭上的傷後,已經到了晚飯時間,許啓政見孟凡逸看了幾次表,冷哼了聲,一臉鄙視地說:“妻奴求你快走吧,免得到時候夫妻不和又要來怪我……”
孟凡逸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這語氣酸的……你的Princess不是要回來了嗎?”
一旁啃着蘋果的左遲聞言差點嗆住:“你就別擠兌他了,他的Princess什麽時候正眼看過他?”
許啓政怨婦似的剮了左遲一眼,知道他說的是真的,被傷的差點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好甕聲甕氣地說:“我都這麽多年了,早就不在乎這麽多了……你看孟凡逸,家裏有個老婆藏得像個金庫的,連個婚禮也不辦,這麽多年的兄弟都不讓我們見見弟妹……想想還是我好吧?還能給你沒事擠兌擠兌……”
“好了,怎麽又提這件事?不是說了嗎,橙月她身體還是不好,不方便見客人。”孟凡逸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樣子。
許啓政揮手,不耐煩地說:“你滾你滾,快滾回家去看你的病美人。”
孟凡逸笑着和他們告別,臨別前說:“對了,姜弋說,今天的事,謝謝你,我們再聚。”
許啓政閉上眼睛,假裝什麽都沒有聽到。
左遲對着孟凡逸無奈聳肩——這家夥,無論過多少年,都依然這麽幼稚。
十分鐘後,孟凡逸坐到了車中。司機照例問了句:“先生,還是去老地方嗎?”
此時的孟凡逸,終于褪下了之前的和善面孔,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繼續漫不經心地翻閱着手中的雜志,未見任何情緒的波動。
孟凡逸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私底下話很少,他從不自己開車,一直是雇司機的,這個習慣被許啓政他們屢次嘲笑,說他像個老年人一樣。他每次都一笑了之,然而他們不知道,他不是不想開車,而是不能開車。
自從六年前那場事故,他再也無法握住方向盤,甚至只要坐到副駕駛上,那種恐懼到惡心的感覺就會從胃深處湧上來。
他以為今天會是和往日相似的一天。
可是他錯了,半個小時後,他知道,他錯了。
車停在“安亭精神病院”的門口,孟凡逸下車,邁着穩健的步伐走上樓梯。
他選擇走樓梯,而不乘電梯,他走的每一步都深感愉悅。應該說,他每天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去“安亭”了,在他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
如果那些愛慕、誇贊孟凡逸的人看到這時的他,一定會非常震驚,因為這時的他,不僅沒有往日的如沐春風,而且連基本的人性中的些許仁慈也沒有。
寬敞卻黑暗的病房,沒有一絲光亮,他打開門的時候,聞到一股腐朽的味道。
“你出去吧。”孟凡逸對護士說了聲,然後關上了門。
他打開燈,拉開窗簾,環視房間,然後看到縮在角落裏梳着長發的女人。
她的臉很白,即使是憔悴萬分,也無法讓人否認,她是個标準的美人。
孟凡逸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他每靠近一步,她就抖得更厲害,她根本不敢看他,把頭低到膝蓋的位置。
他在她面前蹲下,伸出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他的眼神那樣冰冷,含着深深的恨意,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關燈,拉上窗簾,是怕光照到你臉上,讓別人看到你這張醜惡到讓人想嘔吐的臉嗎?”他的語氣戲谑,帶着強烈的蔑視意味。
她沒有回答,眼裏沁出了淚水,她抓着他的衣袖,幾乎崩潰地說:“我錯了孟凡逸。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六年了,你把我關了六年了,難道還不夠嗎……”
“怎麽會夠呢?”他的指上力量加強,冷冷一笑,“你不是說,就算我不愛你,折磨你,你也會一直一直愛我的嗎?怎麽才六年,就受不了了?”
“你是我的太太啊,這不是你最想要的嗎?”他忽然松開她的下巴,輕輕把她摟到懷中,扶着她的背,在她耳邊低語,“要像說的那樣,一直愛我。”
她止不住顫抖:“你瘋了……孟凡逸……你才是那個瘋子,不是我……”
她的聲音那樣微小無力,他只輕笑出聲,她就再也說不下去。
“要一直愛我。像你說的那樣。”他的摟着她的手臂,忽然縮緊。
“愛我……橙月。”
作者有話要說: 真男二出現…… 親們別糊塗…… 慢慢看下去就知道什麽情況了,絕對沒有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