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局外人
葉語鳶真是恨死淩川這個比八婆還要八婆的男人了,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面對着莊齊,平心靜氣地告訴他:我懷孕了,三胞胎。結果他居然一臉正經地對莊齊說“莊醫生,我是葉醫生的新上司淩川,代表我們科來看看準媽媽。”
莊齊的眼神立馬變得像刀鋒一樣銳利,他直勾勾地看着葉語鳶,葉語鳶有些不寒而栗,緊了緊羊毛開衫。
淩川丢下重磅炸彈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莊齊和葉語鳶兩個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他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看着她,眉眼裏的淡漠都不需要隐藏:“他說的是真的?”
莊齊的話有些遲疑,葉語鳶知道,他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希望,她沒有懷着他的孩子。
她此刻真想上去扇他兩巴掌。
但是她是葉語鳶,肚子裏有三個寶寶的葉語鳶,所以她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氣,點點頭:“嗯。三胞胎。”
莊齊終于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但是一直沒有說話,他不說,葉語鳶也不說,雖然她的心裏的忐忑已經飙升到了峰頂。
“你打算怎麽做?”等了很久,莊齊才問出這一句淩川也問過的,一點用都沒有的話。
差別在于,淩川問,她能理解,可是莊齊,作為孩子的父親,他憑什麽這樣問她。把問題丢給別人,這種行為,讓葉語鳶第一次感到鄙視和不恥。
“你算什麽男人?”葉語鳶冷笑了一聲,然後大聲質問他,“我自問這些年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唯一的錯就是那個時候不撞南牆不回頭要嫁給你。現在你事業有了,也找回你的夢中情人了,就要把我一腳踢開,連孩子都不要?莊齊,如果你覺得我葉語鳶這麽好欺負,是随手撿起來又可以随手丢掉的垃圾,那你就錯了。我和餘聲不一樣。”
她越說越激動,臉都漲紅了,莊齊皺了皺眉,遞給她一杯水:“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急什麽?”
還是那樣一副冷冷淡淡的調調,仿佛天塌下來也和他無關。
葉語鳶真是讨厭他這個樣子。
“反正我不會答應離婚的,為了孩子也不會。他們不能一出生就沒有爸爸。而且你盡快跟餘聲斷了吧,孕婦心情一般都比較起伏,眼不見心不煩。”
她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完也不留給他說話的機會,噔噔噔就上樓了,讓莊齊一個人在客廳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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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心裏有多麽難過。他怎麽會在乎……在莊齊眼裏,葉語鳶一直是個驕縱的大小姐,只懂得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想要的人,她不會真的去愛。
他未曾試着了解過她,也未曾想過,所以,他不會懂。
葉語鳶在房間裏又昏昏沉沉睡了很久,才聽到開門的聲音,她疲憊地睜開眼睛,看到穿着白色高領毛衣的莊齊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自己。
“連肚子都看不出的孕婦沒有資格放縱。快起來,去洗個澡,明天去上班。免得你上司又過來‘慰問’你。”
他和她說話就不會有好口氣。不過,那些話聽在她心裏,卻覺得像甜津津的泉水,澆灌了全身。她懶洋洋地坐起身來,托着下巴看他,問:“那你的決定呢?”
他好像嘆了口氣,話語裏帶着無奈:“你覺得這件事情有別的什麽處理方法嗎?還是你覺得我會狠心到拉你去把孩子打掉?”
“打掉”兩個字剛說出口,葉語鳶急忙就竄起來捂住他的嘴巴,狠狠瞪他:“你別胡說!寶寶都聽着呢!”
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倒是莊齊從來沒有見過的,他覺得有些好笑,把她拉下床,推到浴室去把門關緊,說:“洗滿半個小時再放你出來。”
“喂!”
“你是長時間浸潤在自己的惡臭裏,不知道那味道有多糟糕。真不知道淩川是怎麽忍下來的。”
莊齊說完,大步流星地走回自己的客房,終于收斂了臉上的戾氣。
他拿着手機的手,有些顫抖。他要怎麽和餘聲說,他這次,是真的沒法離開了。
他怎麽能對不起她第二次。
就在他的思緒陷入泥潭時,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看了看上面的來電顯示,停頓了三秒後,把手機放在了一邊的書頁裏。
莊齊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是逃避。
他很懦弱,盡管他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他的肩膀都沒有力量承擔起一些東西。可偏偏是這樣的他,還想去改變那些東西。這樣下去,他都無法想象最後的結局會有多麽慘烈。
仔細想想,他生命裏的兩個極其重要的女人,不管是餘聲,還是葉語鳶,都比他要勇敢、幹脆的多。
餘聲沒有打通莊齊的電話,心中忐忑。她有點後悔,沒有制定好全面的作戰攻略,就一時沖動讓莊齊不要和葉語鳶離婚。
現在,葉語鳶應該已經告訴莊齊懷孕的事情了吧。莊齊知道後,又會怎麽做呢?
他有孩子了,他們的,孩子。
每每想到這裏,她心中的惡毒就像毒液般汩汩湧出。
餘聲擔心莊齊會真的回到葉語鳶的身邊,畢竟,那個女人有太多自己沒有的資本了。而且,莊齊是怎麽樣的人,六年前就已經證明了。
哪怕他現在告訴餘聲,自己錯了,他愛的是她,他會彌補過錯。哪怕餘聲真的原諒他。在餘聲心裏,莊齊還是那個莊齊,一點都沒有變過,一點都沒有成長。
“怎麽又發呆啊?”孟凡逸的手在她面前揮了兩下,餘聲回過神來,沖他笑。
看着孟凡逸,她心裏想着,她要走的路還有很多很多,她要翻越的大山,又豈止莊齊那一座。
“和你說件事,Cindy月末要離職了,全家移民,所以她的位置空出來了,你最了解她的工作了,我想讓你頂上去。”
“這怎麽行?”餘聲瞪大眼睛,拼命擺手拒絕,“我平時做的也就是些端茶送水的小事,和Cindy姐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論。我不行的……”
“你還沒試過,怎麽就知道不行?”孟凡逸還是笑眯眯地看她,一副好導師的樣子,“你放心,我會一點點教你的。”
這當然是個好機會,可以離他更近一點。——餘聲在心裏這麽說,臉上還是裝出為難的表情,“可是我怕……”
“從前剛來這裏的時候你不是也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別怕餘聲,慢慢地都會一點點好起來的。”
他的樣子很溫柔,說話的聲音也是,餘聲看着他,終于點頭。
晚上姜弋約了餘聲吃飯,餘聲以為只有兩個人,就帶着檬檬一起了。沒想到不僅不是兩個人,而且是一大波人。
裏面有些面熟的,比如許啓政和孟凡逸,也有讓她驚訝的,比如琤琤。
餘聲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琤琤了,自從那件事後,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餘聲試着去笙夜找過她,結果經理說她早就辭職了,還保證自己和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沒有欺負人家女孩子。
卸下了大濃妝的琤琤看上去眉清目秀的,眼睛又圓又亮,依舊是一身名牌,青春靓麗的樣子。她和旁邊的一個不認識的男子在說着話,臉上時不時露出燦爛的笑容。她的對面坐着的是許啓政,時不時冷冷地瞟他們幾眼,也不說話,看着怨氣很重。
琤琤看到餘聲來了,很熱情地招呼她坐到自己身邊,餘聲也沒多想,在衆目睽睽下走過去,低聲問她:“你怎麽消失那麽久?”
琤琤低下頭,有些難堪地說:“我回家了。”
餘聲這才放下心來。
她都快忘了,琤琤和她不一樣,琤琤,是有家的人。她去笙夜這種娛樂場所陪別人喝酒聊天,只是因為,驕縱的大小姐和家裏人吵架,發脾氣離家出走。
琤琤是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的人,所以即使每個月末吃飯都吃不起,還是拼命地買大牌的衣服鞋子包包,收到客人的禮物的時候,也毫不忌諱。
她是那種眼裏始終有着光的女孩子。
“回家也好。總比在笙夜好。”
話音剛落,姜弋就笑起來,指了指坐在角落裏穿着黑色襯衫的男人說:“餘聲,說話可要注意點啊,笙夜的大老板還在這兒呢。”
餘聲驚訝地看過去。她在笙夜工作時間也不短了,還是第一次,看到笙夜真正的老板。她有些臉紅,畢竟,笙夜也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不過是否偶爾踩個線,就沒有人知道了。
那個男人似乎毫不介意,只擡了擡頭白了姜弋一眼,根本沒在意餘聲,就又繼續低頭把玩手機了。
氣場很冷。
餘聲更尴尬了。
“我大哥就是那樣的。姜弋開玩笑呢。”孟凡逸出來打圓場。
“你大哥?”
餘聲問出口,才想起來,他們還像都姓孟。
“嗯,我們爸媽是姐弟。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孟凡夜。”
原來是孟凡夜。他們姓孟的一家都是名人,餘聲怎麽會不知道。不過到了他們那輩,還是孟凡逸比較有名,對孟凡夜和孟家其他孩子,都是一筆帶過的。
不過餘聲對孟凡夜有點印象,她看過他的照片,真的非常非常之帥,秒殺她見過的所有英俊男人,莊齊、姜弋、孟凡逸的帥。
她對他印象不錯,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那頓飯吃的有些索然,只對餘聲來說。她和他們都不認識,席間聽着他們說話,自己就悶頭吃,連琤琤都時不時和許啓政說上句什麽。琤琤說,他們冰釋前嫌了。
檬檬倒是很受歡迎,不是有句話叫每個男人內心都住着個孩子嗎,餘聲覺得這話不假。他們逗着檬檬,很難和平時一副遙不可及的樣子聯系起來。檬檬也是“叔叔”“叔叔”的叫的嘴巴甜的很。
中間還有人開玩笑說,這孩子和孟凡逸長得很像,該不會多年前暗度成倉吧哈哈。
姜弋狠狠踹了那個人一腳。
有兩個人,在那一腳的短暫一秒內,迅速地看了餘聲一眼。
一個是琤琤,還有一個,是孟凡夜。
走出酒店的時候才發現下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來,看的餘聲有些癡了。她對冬雪,總是有一種執念。
特別是寂靜的雪夜,會讓她想到很多很多事。
後面的人也陸陸續續出來了,姜弋縮着脖子搓着手叫着“冷死了”的時候,孟凡逸已經把脖子上長長的圍巾給餘聲圍上,又蹲下來,給檬檬攏了攏衣領,整了整帽子。
這種舉動,讓所有人看着都覺得驚訝。
所有人,不包括孟凡夜。
他率先一步二話不說就踏入了大雪中,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向不遠處停着的黑色邁巴赫。
絕塵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孟老大這麽帥的人當然是下一篇文的男主啦,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不過看看,作者已經把名字都想好了——《局外人》。
一看就……很虐嘛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