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空喜
“為何不說話?”二牛似乎已經吃完了,見我有心事卻不言不語。
我撤下膳食。
坐在床邊,搖搖頭,“沒什麽的。”
“二牛,我有些累了,能躺在你身邊休息下嗎?”
聞人澈,瞬間臉紅到脖子,那樣子,仿佛我要輕薄他一樣。
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眼看着要成親了,我還不得培養一下感情麽?
沒有任何記憶的好處是,我的狂妄,我的臆想,我的身不由己,我的為所欲為都不被任何應該熟悉的禮教所限制,好像我有這個特權,我便可以如此。
我痛快的爬上了二牛的床。
在他沒受傷的右臂旁,打開他的右臂,枕在了上面。
他即使是一個鄉野莽夫,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了太多的草藥,身上的味道倒是青草萋萋,我側身抱着他。
“會不會覺得花府的嫡出小姐,就像個蕩婦一般,爬上了你的床?”我十分挑釁的說。
“嗯……有點……”我聽見他這麽說一個巴掌救拍上了他的肚皮。
“你才是蕩婦,你全家都是蕩婦。”我嗔怒說着要起身,我明明知道,他全家就他一個人嘛。
只見一股力量把我拽倒,瞬間他壓在了我身上,我承受着他的體重,聽着他氣喘連連,想必還是疼的吧?
“可是我好歡喜,你這樣對我,我好歡喜。”他雙眼迷離,離我那麽近,那麽近。
一雙軟糯的唇附上了我的唇,淺淺親吻着。
身體隔着衣服摩擦,就着淡淡的青草氣息,那淺淺的吻,變成了輕咬,撕扯。最後舌頭長驅直入,舔食我的牙齒,吮吸我的嘴唇。
我哪見過這個陣仗,被搞的七暈八素的。
眼看着,上不來氣兒了,推了推他,他便不舍的離開了。
我大口的喘着氣,臉紅到了耳朵根。
“好吃麽?”
“嗯?”
“我問你,我好吃麽?”
“好吃!”
“還想吃麽?”
“嗯。”
“馬上就結婚了,能忍忍麽?”
我分明的感覺到,那個大鐵棒已經伫立十分了。
“我盡量。”
我把他推倒在床上,轉身抱着他。
“我好困,睡一下,下午還要出診。”
“嗯。”
他面對着我,把我抱在懷裏,還吻了吻我的頭頂。
郎君啊,希望你,一直這樣疼惜我吧。即使你一無所有,你還有我。
我竟不曾想過,這一切是否來的太容易了些?
我入夢了,睡的安穩。
夢見一片桃花林,誰人在輕舞。
一斂湖水分外閃爍,男子伫立在湖畔,神色慌亂。
哎,我輕嘆。
即使看見又如何,恩恩怨怨,事事非非。
還是身上的毒要緊。
悠悠轉醒,身後一只碩大的的手掌傳來溫熱。
原來他睡着了,還不忘記抱緊我。
看着他的眼睛、鼻子、下巴、嘴唇。
真想輕輕的啄一下。
心中小鹿亂撞,我又重新把頭窩進他的肩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聞着他身上的味道。想記住這個味道。
“醒了嗎?”他輕輕的、沙啞的問。
“嗯。”說完,我還随手抱緊了他,“你不問我為什麽這麽着急成親?你不怕我情急之下選擇你,而你所托非人嗎?還有我身上的情花毒,你不想知道對你是否有害嗎?”
“不問、不怕、不想。”
“為什麽?”
“因為我的命是你救的,你如此善良,不會害人。”
我聽了,淺淺的吻了他的嘴唇。
希望這不會是一場鬧劇吧,可是怎麽就覺得太順利了呢?
“我去看診了,就一個時辰。”說完起身下床。
“嗯,我等你。”他笑的幸福。
是……幸福。是因我而起的幸福。我回報以微笑。
來到義診廳,拉下紗幔。
開始迎接病患。
無非都是些傷寒感冒而已,唯獨一個嚴重的,便是腸癰,系因外邪侵襲,壅熱腸腑;飲食不節,損及脾胃;飽食後暴急奔走或憂思惱怒,氣機受阻等,導致腸腑傳導失職,氣血瘀滞,敗血濁氣壅遏,濕熱積滞腸間,發而為腸癰。只能開以消炎的草藥,嚴格控制病人的飲食了,其他并無他法。還有一例竟是痔瘡,給病患配置了草藥丸,塞進肛門裏用。其他便沒有了。
淨手消毒,回房中換了一套幹淨的衣袍。
接着來到夥房,煮一鍋冰糖雪梨。秋天最适合,潤肺止咳。
舀出兩碗送到聞人的屋子裏,剩下的,便給下人分了。
我來到聞人的房間,看見他在床上大眼瞪小眼,正望着房頂發呆。
“在想什麽?”我拿了一碗冰糖雪梨,來到他床邊坐下。
他回頭對我微笑,淡淡的說“沒什麽,覺得一切來的太突然,還來不及消化。我不敢睡覺,怕一覺醒來,你便不在了,或者這不是真的。”那眼中看着我時,流露出的,分明時依依不舍。
我輕輕癡笑,“怎麽不是真的呢?我不是又回來了嗎?”舀了一勺冰糖雪梨,喂到他嘴邊,“二牛,你以前住在哪裏?”
他不經意的顫了一下睫毛,這微小的細節,仍舊被我看到了。
“桃花鎮南邊的一個草屋裏,是收留我的大娘的草屋,因為她無兒無女,所以那處茅草屋我就還住着。”
“嗯,沒關系,我們成親之後,在桃花鎮的日子,你便與我住在這裏可好?”
他看向我,流露出溫婉的笑,“好。”
“那明日下午你可要回去取一些東西嗎?”
“回去一趟吧,還有一個小乞兒住在那裏的,我回去看看她。”
“一起帶回來吧,想必當初你收留他,也是不忍看見他的落魄。”
“方便麽?她是個小姑娘。”
我頓了一下,小姑娘?“有什麽不方便呢?”我仍舊笑顏如花。
不知是否我太敏感,總覺得,他這次笑的更加開心了。
想必他與小乞兒之間,也是有情誼在的吧。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喂着他冰糖雪梨。
“身體覺得好些了嗎?我約了布樁的老板來給你量尺寸,時間太緊迫了,先選兩件成衣,再定做兩套合體的,明天要去花府的。”
他看着我,點了點頭。
“還有,明天開始,如果你可以走路了,便搬到我的三進院子裏面吧,我請了私塾的先生,來講學。下午我出診完以後,我請了一位标頭來教你武功,呃……我也是想學些防身的。你意下如何?”
我看見他眼中分明閃爍着一絲絲感動。“嗯,按你說的來。”
說完這些,我回院子裏打理了一些草藥,做了一些藥丸,分門別類的裝起來。
天色微涼了,我不禁感嘆,一個年頭了,我卻仍然平庸。
我不覺得這樣不好。
可是心裏總覺得缺點什麽,好像是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是啊,誰讓我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呢。
我想起了對我笑面如花的女子,她對我無論何時都是笑豔豔的。
拿出了懷裏的無鳴哨,輕輕的吹了一口。
真的沒有任何聲音,然後大口的吹起來。
“找為師?”她一身僧袍在我身邊。
我點點頭。
師傅仍舊笑顏如花,滿眼憐惜。
“怎麽了?不是說緊急的時候才找為師嗎?”
“輕舞心裏空落落的,雖然有太公有爺爺,有爹爹,怎麽感覺就是孤身一人呢?如今我遇見一個男子,想與他共度一生,可好?”
她靜靜的聽着,一手垂在身側一刻一刻捏着佛珠。
“好。”
然後沒了?
“可是師傅,我認為有些倉促,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我心裏好像少了什麽,六神無主。”
“去愛,去痛。這才是你的劫數。為師走了。”她仍舊笑顏如花。
讓我吃驚的,她不是走出去的,不是飛出去的,而是一寸一寸不見的,我伸手去摸摸她原來在的位置,好像她根本不曾來過一樣。
唉,去愛。去痛。
幸福呢?也會有幸福相伴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