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橫枝
入秋了，天黑的便早了。
該開始準備晚膳了。
“王媽，我來做吧。”王媽是夥房的廚娘，手藝不錯。
“是，小姐。大夥中午都說中午小姐做的南瓜糕好吃！”
“是麽？改天買點紫薯或者紅薯，一樣好吃的。”我對王媽笑了笑。
中毒的人只能清淡飲食，晚上做陽春面吧。
簡單好吃。
我忽然感覺自己像個小媳婦得樣子，不覺暗自臉紅。
想起師傅說得話，我便任性下去就好了……
小菜來個鮮香土豆泥，炸菠菜，百合香芹吧。
每一樣都做的多了些，單獨分出了一盤，吩咐下人給聞人送去。
一切收拾妥當，我向聞人的屋子走去。
其實不讨厭他就是好的開始，我可以逼着自己努力去喜歡一個人，多跟他相處，多習慣他。如果這些自己全都做了，結果還是不行的話，那就算了。可能我這輩子就是個亂情的命了。
但是我又能喜歡上誰呢？
咚咚咚。我敲了敲門。
“請進吧。”這聲音，我真的不讨厭，還蠻喜歡的。
我帶着笑臉進去，迎接我的也是一張漫天星辰閃耀的笑臉。
是不是，這樣，便是好的開始？
許多年之後，我才意識到，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
比如感情。
在最初的時候，我忽略了一種最重要的情感，便是心動。
心若不動，何談感情？
當然，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我盈盈走向他。
“用晚膳吧。現在能坐起來了嗎？”我估摸着，他的毒應該消的差不多了。
我扶着他，略微艱難的爬起床了。
靠在牆上，額上還有絲絲虛汗。
我向他鼓勵的笑了笑。
“我做了陽春面，來吃點吧。”接着挑起幾根面條，卷起來喂他，“怎麽樣？好吃嗎？”
“嗯，好吃！”
“那多吃一點。”我耐心的一口一口的喂着。直到所有的東西都被他吃完。
我才發現，這一天了，我除了在夥房裏面嘗試的吃了一塊南瓜餅和一口面條以外，我幾乎什麽都沒有吃。可是也不覺得餓。
讓下人收拾好桌子，我對他說，“我要出去忙一下，一會兒再來看你。”
轉身欲走，不想的他竟拉住我的手，“你愁眉不展，若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我陪着你吧，輕舞你已經鼓勵我一天了，該我向你說一些關于我的話了。”
我一把被拉到床上，被暖暖的抱着。
心想，這樣的親密，似乎也不是壞事。
只是，我忽略了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親密是可以刻意隐藏很多東西的，比如陰謀、背叛。
聞人拍着我的背，輕輕的，“其實，我娘有給我留下一封信，上面說，我爹是天下聞名的大儒，叫崔子墨，之所以讓我姓聞人，是因為崔子墨的族姓便是聞人。我娘說，她本是古格的小公主，她說希望我留在中原。其實我是無所謂了，因為在有你之前，什麽樣的生活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而且我連飯都吃不飽，我能去哪裏？還有那個小乞兒，我只是看她可憐，因為她有跟我一樣的眼睛，其實沒關系的，我把茅屋給她吧。”
難道他能看見我的心結？我并不是一個無情的人，但是為了以後不會有那麽多麻煩，我情願态度強硬的舍掉一些東西，比如，可有可無的感情。因為不知道在哪個時間，這些可以用來滋養的情感會朝着你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
“好，茅屋給她，再給她留些銀兩，若以後再不濟，可以送到花府坐丫鬟。”我淡淡的說。可是我明顯覺得，那輕輕拍在我背上的手，頓了一下。
聞人啊，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說留下的時候，你不争取，現在想試探我，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判？
更何況現在，我們沒有任何可以牽制對方的情感可言。
“這樣也好吧……我只是……”
“她對你很重要麽？”
“我只是不想忘恩負義……”
“她對你有恩？”
“呃……”
“還是你把人家小乞兒怎麽了？”
“嗯……”
“嗯是什麽意思？”
“我有一次在山上吃了一株草藥，竟是催情的，回來她幫我解了毒……”
“就是說，你們兩個發生了什麽？”
“嗯……”
“那解毒之後呢？有發生過麽？”
“那株草藥的效力，到現在也不見削減。”
“我問你之後發生過麽？不要避重就輕。”
“有……”
“幾次？”
“天天……”
我真是瘋了，我以為自己很可憐，卻不想那小乞兒更加可憐。
怪不得他的腎精竟如此強大。
聞人抱緊了我，好像生怕失去我一般。我努力掙脫着，想離開這個好像并不屬于我的懷抱，即使喜歡，也不行。
我就說嘛，如果未經人事，怎麽那麽會接吻？
我腦袋嗡了一下……
難道我搶了別人的相公？
竟然他與別人有了夫妻之實，那我現在，不就是搶了別人的相公嗎？
嗯，心口好堵，怎麽辦，怎麽辦。
“你給過她什麽承諾？”
“照顧她一輩子。”
“唉，要不然，你回去照顧她吧？”我坐起身來，看來我還是挖了坑自己掉進去了。輕舞啊輕舞，你真的是，閃到自己了。
聞人一把又把我拉下來，反過來壓在我身上。
“不要，輕舞，我不想離開你。我想，我已經愛上你了。你說要做我的親人的。”聞人面色焦急，而我被他壓的喘不過氣來。
“可是當初我并不知道你已經有了良人啊！我以為你只是孤身一人的！我也明明問過你，還有沒有親人，你說沒有的！現在你又給我搬出來一個有了夫妻之實的女子，你讓我怎麽辦？”
“是我不對，可是當初是我中毒了啊！我不想做忘恩負義的人，可是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輕舞，我從未看見像你一般的女子，你堅強的讓我看着心疼，我知道你明明什麽都不在意，卻想裝作認真的生活，我知道你生活的并沒有方向，我也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愛，可是我想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直到有一天，你不需要我了，我便消失。”我看着離我那麽近的那張臉，他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很想抓住我。
我無言以對，我沒有遇見過這麽麻煩的問題，按照我一貫的處理方式，我是不是現在應該做的是起身，下床，然後把這些都當作沒發生過？
當我努力的思考這該怎麽辦的時候，那溫熱的唇落了下來。
我便淪陷了，我無法放棄這份欲望，卻又因想起這雙唇也吻過別人而難過的流淚。我該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