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人心事
徐晴臉色早已鐵青，此刻都不屑僞裝了，沒有人比她更恨孟蘇，她美麗的面孔透着寒光，幽幽發亮。
姜紅英替孟蘇擦完藥就叫吳媽送她上樓了。
見孟蘇上樓之後，老人臉色的笑意和溫柔，一下子收斂起來，她并沒有看徐晴，只是拿起手邊的一個暖寶砸向孟歸承。
孟歸承沒有躲避，手臂被砸得有些疼。
“疼嗎，歸承？你在學校是死人嗎，容許別人這樣欺負你妹妹！你看看她，都被人打成什麽模樣了！”
老人氣得全身戰栗，臉色發青。
“她不是我妹妹，永遠都不是！我妹妹只有一個，就是歸寧！”
少年心底的積怨終于如岩漿一樣爆裂噴湧，他紅着眼睛，不見平日裏的文雅，全身上下充滿戾氣。
徐晴想說些什麽，但姜紅英一個冷眼就吓得她不敢多說，只是看着兒子這個表現有些失望，心裏暗罵，不成器的東西！
“她比誰都有資格當你的妹妹！你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她讓給你的！
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你吃得好住得好，是我們孟家的長子嫡孫，将來孟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說啊，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老人說到最後劇烈的咳嗽，眼淚都出來了。
吳媽趕緊上前拍拍她的後背，給她遞了一杯溫水。
姜紅英擺了擺手，沒有接，氣喘籲籲，面色很難看。
“奶奶！我不稀罕這些，這本就是我應得的，你說這些都是她讓給我的，憑什麽，她不過是你的外孫女，我才是你的親孫子，我需要她讓，真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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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眼裏都是堅冰，面色越發陰沉，聲音粗砺而沙啞。
“冤孽啊冤孽！”
老人最後沒說什麽，讓吳媽扶着她回了房間。
姜紅英躺在床上，眼淚一滴一滴沒入枕頭。
她虛聲問着吳媽:“阿娟，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孩子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我一心想要把他培養成孟家的繼承人，可他呢，像個女人一樣小心眼。
這些年，我從來都沒有把他當外人，盡心盡力的撫養他，我做的難道還不夠嗎？
孟家這是要垮啊！”
老人虛嘆了一聲，老淚縱橫。
“太太，你沒有做錯，歸承是個好孩子，只不過可能聽了徐晴的挑撥，當年您既然接受了他，那就得接受一輩子。
這個孩子是我看着長大的，他現在可能有些叛逆，但終究還是好的。”
吳媽替姜紅英順了順氣，接着說:“要不是江南當年從大雪中将他抱回家，他早就死了，江南當初帶他回來不就是要讓您把他當親孫子嗎？”
“是啊，親孫子，江南是個善良的孩子，要不是她把歸承抱回家，歸承現在哪有什麽身份在這跟我叫板，他不想認孟蘇做妹妹，可孟蘇是江南的女兒啊，要不是江南，他能有今天的一切嗎？
他信賴徐晴，可徐晴當他是張可以挾持我們的牌，他畢竟不是徐晴親生的，徐晴又怎麽會真心待他。
要說這世上真心對他最好的，當屬江南，他剛到孟家那會兒，我不願意接受他，江南就哭着求着我收留他，讓我認他做孫子，把他放在國山身邊做兒子。
國山對江南的感情又怎麽會不答應，國山這些年倒是真心待孩子好，可他又常年不在家。
你說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為什麽要弄成這樣子，唯一的親外孫女我都只能讓她在外面受苦受難十六年，我心疼啊！
記得江南像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多好啊，長得好看，哪家的小夥子不喜歡她，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可你看看孟蘇，哎，江南曾經說過，以後要生個漂亮女兒，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她寵成一個小公主。
可終究是造物弄人啊，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我的江南死了，江南的女兒卻是這幅光景。
那孩子要是哭鬧撒嬌，我心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疼。
可她偏偏什麽都不說，你罵她，她還樂呵呵的，一副皮糙肉厚的模樣。
那孩子眼睛最像江南，透着股靈氣，經歷了這麽多，一點怨氣都沒有，是個心善的孩子。”
說到最後老人捂着心口，眼淚橫流。
吳媽也幾度垂淚，只有她明白老太太的苦心，其實按親疏來說，孟蘇才是孟家唯一的繼承人。
孟國山不是孟家老爺太太生的孩子，他不過是孟青庭部下的兒子，當年他部下在一場戰役中死去，留下一個沒人照看的孩子。
孟青庭和姜紅英毅然把孩子抱過來當自己的兒子養，無怨無悔。
孟國山是五歲到孟家的，所以知道自己不是孟家的子孫，但他一直對孟家有感激之心，孟江南是在孟國山來孟家的第二年出生的。
孟江南才是名正言順的孟家孩子，所以孟蘇是孟家唯一的血脈，但這唯一的血脈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叫姜紅英如何不怨。
除了孩子們自己不知道這事，孟國山和徐晴都知道。
這就是徐晴不喜歡孟蘇的原因，畢竟自己的兩個孩子，一個是父母不詳的孤兒，另一個雖是親生，但也不是孟家人。
孟蘇才是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她害怕自己一手經營這麽多年的東西，毀于一旦。
如果沒有孟蘇，孟家勢必會讓孟歸承繼承，自己又是他的母親，将來就是孟家主母。
所以她為了讓孟歸承和自己統一戰線，就告訴了孟歸承當年的事。
那就是孟國山喜歡孟江南的事情，徐晴添油加醋的告訴孩子，隐去了孟國山和孟江南沒有血緣關系的事實。
讓他覺得孟國山和孟江南亂倫，而孟江南又和野男人私奔之後生下野種，也就是孟蘇。
孟歸承偷看過孟國山日記，發現确有其事，不禁覺得十分惡心，每次見到自己的爸爸對孟江南的女兒比對自己還好，更加怨恨，也就導致了今天的結果。
吳媽照顧姜紅英躺下睡着之後，就把門關上了，她一出門就被徐晴給拉住了。
徐晴虎着個臉，臉上陰晴不定。她收起了平日裏那一副虛僞的面孔，精致的妝容像是一張假面皮，看上去有些滲人。
“吳媽，媽跟你說些什麽呢，是不是關于孟蘇的。”
女人聲音不大，卻句句淬了毒。
“太太還能說什麽，就是見小姐被人打，心疼罷了。”
吳媽知道她想問什麽，不好跟她硬來，假意敷衍着。
“哼，這會兒小姐的叫上了，我記得我們孟家的小姐一直都是歸寧。”
徐晴細眉一挑，笑得無比冰冷，聲音有些尖銳。
沒辦法，她現在不得不草木皆兵。她怕姜紅英接孟蘇回來，就是為了讓她來繼承家業。
畢竟她自己的兩個孩子都名不正，言不順。
孟蘇來孟家，她之所以表現得那麽熱切，一不過是為了讨老太太關心，二是讓孟蘇信任她，待姜紅英百年以後，她就可以哄孟蘇将孟家産業都交給她打理。
現在看來老太太似乎對孟蘇越來越上心了，孟歸承畢竟是個孩子，看今天的表現，成不了大器，偏偏自己的親生女兒又是個嬌滴滴的公主，中看不中用。
她怎能不急。
“歸寧是小姐不錯，但孟蘇也是小姐，這是太太親口說的。”
徐晴哼了一聲，就氣呼呼的走開了。
那夜，孟蘇一夜好眠，自到孟家以後，她第一次睡得特別安穩。
那晚她做了個夢，夢見死去多年的母親孟江南。
夢中母親始終笑着，眼裏一片水漬，如天上一彎涼月，她喊她寶貝，親愛的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