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病住院
吳媽見秦子這麽熱心,心裏不由一暖,心裏暗道,“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就在孟歸承呆楞的片刻,秦子已經彎下腰抱起昏迷的少女,她頭發散亂,眼睛不安的轉動着,嘴裏還不時發出呓語。
但一接觸到秦子溫暖的懷抱,她像是汲取到了一個巨大的養分,拼命的摟着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脖子上,睡得非常安心。
秦子摸了摸孟蘇的頭,眼裏都是寵溺和擔憂。他用臉蹭了蹭她的臉,兩臉貼面黑白分明,卻又恰到好處。
這樣溫柔的秦子無疑是發着光的,連吳媽都不由感嘆,還好孟蘇不知道,不然得羞紅了臉。
秦子沒有遲疑,很快就用毛毯把孟蘇包裹起來,走出門放在車子的後座,吳媽和孟歸承跟着上了車,吳媽在後面摟着孟蘇,秦子開着車,孟歸承坐在副駕駛上。
秦子車開得飛快,但好在很穩,十幾分鐘後就到了市醫院。這家醫院裏有秦孟兩家的熟人,李君前他爸就是這裏的院長。
他們直接去了vip病房,李君前父親李三水以前也住大院,後來搬出去了。他以前是軍區醫院主任,後來調到市醫院。一聽情況,還來不急感嘆孟江南的私事就親自給孟蘇看診。
一頓忙下了,已經晚上八點多了。雖然只是發燒,也打了針,迷迷糊糊間孟蘇也吃了退燒藥,但她一直不見轉醒。
吳媽有些着急,孟歸承怕老人太擔心,就叫秦子送吳媽回去拿一下孟蘇的換洗衣服。秦子也答應了,但臨走前還依依不舍的看了孟蘇好幾眼。
他們走後,孟歸承就坐在病床旁邊,他靜靜的看着孟蘇,笑得有些無奈。
“孟蘇,原來你也會垮。”
一直以來,你堅韌得像株野草,見誰都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我以為你是心機重,現在才發現你是傻,不然怎麽會連生病需要打針吃藥都不知道呢。
少年執起少女另一只沒有打針的手,那是他第一次牽她的手,很粗糙的一雙手,像個鄉野農婦,手心裏都是厚重的老繭,手背紫色的暗瘡橫布,指節腫脹,有些還裂開了縫隙,上面有白色的膿瘡。
兩手交錯,他的手白玉無瑕,指節幹淨漂亮,她的手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他想起上次他嚴厲的唾罵過她的手,心裏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一種悲傷的液體從心口噴薄而出順着血脈沖出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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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晶瑩的淚水滴在她的手背上,濺開了花朵。
他想,他錦衣玉食的時候,她在幹什麽呢,每天吃不飽穿不暖做農活。
他上少年培訓班的時候,她在幹什麽呢,因為家裏窮,不允許她繼續讀書,學業在初一就停止了。
他可以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和法語,但她卻連最基本的普通話都說不好。
這些本該是她唾手可得的,但最後卻被他無知享用,心安理得,蒙昧無知。
從來沒有這樣恨過自己,像個小偷一樣的存在,沒有人比他此刻更加理解鸠占鵲巢這一成語,他就是那只粗鄙低劣的鸠,連他自己都看不起的身份。
秦子和吳媽回到醫院的時候,孟蘇還沒有醒,但燒已經退下了。吳媽建議讓他們兩個孩子先回去,自己一人照料就好,但兩人都拒絕了。
“歸承,我送你回去吧,你明天還有課,高三學業重。”
秦子這次倒沒有同他置氣,畢竟是一起長大的發小,他了解孟歸承,面上清貴溫和的少年骨子裏是叛逆的。
他想,他不接受孟蘇應該有他的原因,并不是看不起她這個人,應該是介意她的身份。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能容許那個比誰都良善的孩子這樣不被人待見。
即便是他發小也不行,這一步,絕不退讓。
但孟歸承正值高三,周日是要上課的,秦子希望他能考個好大學,那是孟歸承一直那麽努力該有的回報。大院這群孩子裏,孟歸承算不上是最有出息的一個,但絕對是最聽話乖巧的一個。
“不用,我明天請假,孟蘇需要家人照顧。”
少年聲音清亮,眼眸漸深,這是他第一次在明面上承認孟蘇的身份,他把自己歸類于孟蘇的家人。
倘若孟蘇還醒着,心裏肯定會甜得冒泡。她最最喜歡的哥哥終于以這種不太明顯的方式承認了她,接受了她。
吳媽和秦子聽了這番話,都有些驚訝。吳媽眼裏泛起淚光,心想,太太和孟江南都沒有選錯,孟歸承确實是個好孩子,他也會是個好哥哥。
秦子挑了挑眉,定眼看着孟歸承,似乎在辨這句話的真僞。
孟歸承被他那雙清亮的美眸看得心裏發涼。莫名的有些悲哀,明明他是她的哥哥,卻不被人信任,反而一個跟她毫無關系的秦子以一個守護者的身份來審視他。
秦子永遠都有一種超能力,他想對誰好,誰都拒絕不了,而且滿心歡喜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恩賜。
他對誰不好,誰也沒辦法真心去讨厭他,只覺得他生來高貴不可侵犯,不容凡人肖想。
所以,即便是被秦子懷疑,他也無法以孟蘇哥哥的身份來驅逐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露出個無奈的表情。
秦子見孟歸承眼裏似有痛意,也就沒有繼續與他對視,但還是堅持着要把他送回去休息。
秦子明白,自己在大院裏是禁忌一樣的存在,但凡知道那件事的大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他走得太近,就連他的生父都常年在國外帶着自己的老婆孩子逍遙快活,一年不回來一次。
他是被抛棄在大房子裏的孩子,所以他可以破罐子破摔,考不上大學也無所謂,爛泥就沉在泥潭子裏好了。
但孟歸承不一樣,他學業好,人緣好,性格好,大院裏沒人不喜歡他,尤其是大人們都喜歡這樣的孩子,他知道院裏好幾家都在盤算着把女兒嫁給孟歸承。
這樣一個出色的孟歸承,他不該和自己這樣泥沼中的人多來往。所以,少年借着孟蘇的緣由,刻意疏遠他。
不是心裏不痛,畢竟他最好的朋友只有兩個,一個是孟歸承,另一個是陳祿。
孟歸承是孟家唯一的男孫,他任重而道遠,肩膀上的擔子很重,他應該和能給孟家帶來利益的人交朋友,而不是自己。
自己雖是秦家長孫,但那又怎樣,秦家不止他一個男孩子,還有一個和他流着同樣的血,比他乖巧聽話,比他溫和有禮的弟弟。
父親看弟弟的眼神永遠都是溫柔的,那個小他十三歲的弟弟,長着和他相似的面容,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性格。
他有父母雙親的疼愛,有健康完整的家庭。他不會和他一樣有着肮髒的過去,他不會像他一樣用尖刀插*進母親的胸膛。
他純潔得像一張白紙,明亮似太陽,而他自己卻是見不得光的陰影。
更何況父親早就言明,秦家的産業不會留給他,在父親眼裏如垃圾一樣的存在,一個被冠上殺生母,恐吓後母罪名的他,真的不值得任何一個人付出情誼。
至于陳祿,他有兩個哥哥,非常出色的兩個人,所以陳祿不用繼承陳家,也不用太有出息。也就因為這樣,所以秦子從小就跟願意和陳祿貼近。
他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聽到不堪的詞彙還是會疼。和陳祿在一起,至少不會聽見,別和秦家那個孽子在一起,有失身份之類的話。
“是啊,歸承,你明天還有課,先回去吧,我在這照顧就行,你們在這也幫不了什麽忙,秦子你也回去吧,能送我們來已經很好了,畢竟這是我們孟家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好,你也該回去好好休息了。”
吳媽并沒有什麽嫌棄秦子的意思,但确實讓秦子留在這一起守夜不太好。更何況,姜紅英曾經再三吩咐,孟家的孩子不要和秦子多來往。
孟歸承還想再說什麽,但秦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回去吧,明天再來看她。”
秦子見孟蘇确實好多了,他們兩個男孩子留在這确實幫不上什麽忙,而且還得讓吳媽分身去照顧他們,所以還是決定帶孟歸承一起回去。
就如陳祿所說,秦子天生有能馴服人的本領,孟歸承也避免不了,他交代了吳媽幾句就跟着秦子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家男主也是個天可憐見的,誰幫我疼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