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秦子探病
一路上,秦子和孟歸承都沒有說話,空調溫度開得有些低,孟歸承出門的時候只穿了件風衣,他拉了拉衣領,有些冷。秦子不露聲色的将空調溫度調高,車速加快了一點。
送孟歸承到孟家門口的時候,孟歸承跟秦子說了聲謝謝,正準備進門,身後的秦子拉住了他。他轉過身,看見暗黑夜色下,美得近妖的少年,心律有些不棄。
“嗯?”孟歸承發出一個單音,表示詢問。
“歸承,對她好點。”少年音調有些奇怪,似乎不太會用這種請求的口吻。
他沒有點明那個她是誰,但卻再清楚不過。此時此刻還躺在病床上昏睡的少女,那個有病有痛從不言明的孩子。
濃稠的夜色下,秦子低垂着眼,長而濃密的睫毛上下煽動着,淬着熠熠星光。
他沒等他回答,就轉過身去,棉鞋踩在有些融化的雪水上有些濕潤,暗夜裏少年粉色的背影像一枝嬌俏的桃花。
孟歸承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走遠不見,他才發出一聲喟嘆。
“你們每個人都叫我對她好點,可我怕她不接受了。”
少年慢慢蹲在地上,将頭深埋在膝蓋裏,在涼風中瑟瑟發抖。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都幹了些什麽。
是他有意無意的告訴了楚落,孟蘇的事,他将自己和秦子吵架的事歸罪在孟蘇身上,他借用楚落那把尖刀,殺人不見血。他的所作所為,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又怎敢奢望她的原諒。
秦子一夜沒有睡着,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把暖氣開到最大,但依然覺得冷,三床被子都快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骨頭依舊被凍得咯吱作響,仿佛有冰水從骨縫裏滲透進去。
一夜過去,手腳冰涼,他突然很想念那個溫暖柔軟的少女,她會用她粗糙微汗的手掌握着他,她會給他做可口的飯菜,她會笑得甜糯溫沉,眉眼裏只他一眼。
他不得不承認,此刻他非常貪念那種溫暖,非常非常。
于是一向喜歡睡懶覺的少年,第二天早上起了個大早,五點就起來梳洗完畢開着車直奔醫院。他到醫院的時候,醫院安靜得詭異,白熾燈照得人眼睛疼。偶爾聽見幾聲咳嗽聲,守夜的護士在打瞌睡,他蹑手蹑腳的走進病房。
沒想到孟蘇卻起來了,她穿戴整齊,脫下了病號服,穿上了她自己的衣服,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正在疊被子。吳媽估計守了她一夜,已經在另一個床上睡着了,連她醒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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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蘇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跟豆腐塊似的。她拍打了幾下床單,一回過頭來發現在門口站着的少年,先是面露驚訝,一秒鐘之後随而綻放笑顏,眼似彎月,笑得甜糯舒心。
她快步的走向前,有些局促的理了理并不亂的頭發。
“秦子,你怎麽來了?”少女聲音帶些病後的沙啞,但語調卻有遮掩不住的歡愉。
孟蘇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醫院,見吳媽已經睡着了,就自個起來收拾整齊,準備等吳媽醒了之後直接出院。
她昨夜有些昏迷,但還有些意識,記憶中自己被吳媽和孟歸承送到了醫院。但對秦子毫無印象,也不知道是誰通知他的,來得竟這樣早。
“燒退了嗎,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你還得留院觀察幾天。”少年摸了摸少女的額頭,并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孟蘇對秦子這種親昵的動作有些羞赧,耳朵冒出一片粉色。
“好多了,昨晚一直在睡,睡足了,就起來了,我身體好着呢,不用再查看了,可以直接出院。”孟蘇極力辯解着,只差沒有力抗大鼎以證明自己的身強體壯了。
少年有些寵溺的摸了摸少女柔黃的頭發,嘴邊綻開了一朵水蓮。
“你是個女孩子,不要老想着逞能,适當的嬌弱一下,沒事的。”
少女心頭一滞,鼻頭泛酸,心裏軟成一片,像是冒雨多時突然有了雨傘,又像是征戰多年突然有了铠甲。
她最最稀罕的少年,給了她最最溫柔的呵護。
短短的一兩句話卻溫暖得足以灼燒她,這麽多年,風霜刀劍,辛酸悲苦,委屈難過,一下子就被撫平了。
在阮家裏的六年,沒有人把她當成女孩子,她每天幹着成人的苦力。病了不敢呻*吟叫喚,因為知道訴苦沒有用,只會換來一陣唾罵甚至毒打。
到了孟家以後,每天過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雖是骨肉血親,但卻怕一個沒做好就會被送回大山裏。
十六年的長途跋涉,十六年的漫長歲月,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個女孩子,是個可以嬌弱的女孩子。
哪怕那天外婆給了她支持,但她依舊不敢放肆。
但這個絕色少年,他從來都沒有瞧不起她,他會接受她的飯菜,他會在她疼的時候給她遞過去溫暖的手,他會在她生病的早上冒着風雪來看她。
她最最稀罕的少年,他有着天下難以匹敵的容貌,但他卻不嫌棄她的醜容。他不缺朋友,卻願意接受這樣一個她做朋友。
他永遠都知道她需要什麽,然後再毫不吝啬的給她。
這樣一個他,她怎能不稀罕,怎能不心動。
孟蘇這次沒有笑,眼神濕漉漉的,像是突然得到了什麽,她躊躇了許久,眼睫毛上下煽動了好幾次才停下來。她用手指不斷地刮褲邊的中線,像是在急劇的撥弄琴弦,急促而激烈。
秦子發現了她的異常,蹙着細長的眉毛看她,面色有些不安。
“你怎麽了?”
孟蘇突然擡起頭,看他的眼神灼熱而專注,眼裏似有焰火猝然升起。她呼吸有些急促,快速的說了句對不起。
少女在少年還在呆楞中,快速的執起他象牙白般修長的手,她攤開他的手心,落下虔誠的一吻,兩片薄薄的嘴唇因為長久的幹裂上面有些硬皮,但即便是這樣,少年心裏似是被貓爪撓了一下,就一下,快而輕,速度迅速得他有些失落。
空氣中似乎有一股焦灼的味道,劈哩叭啦的聲音在耳朵炸開。
少女很快就擡起了頭,她暗色皮膚上有朵紅蓮在慢慢綻放。不是不知道羞愧,也詫異自己的膽大妄為,但沒辦法,她忍不住。
胸腔裏翻騰着一種澎湃的情緒,如一匹烈馬難以馴服,它一下子就沖開枷鎖,宣洩了她的心事。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們那有個說法,吻手心是對一個人表示最大尊重與感激。”
少女急迫的解釋着,有些手足無措,像只受驚的幼獸。
秦子沒被人這麽認真的對待過,他看着少女起皮的嘴唇上下掀動,覺得手心越發的癢,想去撓,但又不太好。
第一次,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子有些驚慌失措,但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不錯。
少年面色強裝鎮定,帶有一種少年老成的意味。少女只看到少年白淨如玉的面龐,她沒有注意到少年濃墨的頭發下那雙白瓷般的細耳紅似晚霞。
“沒事。”輕飄飄的兩個字一下子就化解了尴尬。
少年在電視上見多了感恩的時候磕頭下跪的,從沒見過吻手心的。這種儀式更像情人間的旖旎纏綿,但又無形中多了股尊重的意味。
他想他一輩子不會忘記,曾有個少女親吻他的手心,她以她獨特的方式感謝他,他無從是好,唯有待她更加的好來回報。
只是他不知道,少女老家吻手心除了表示感謝之外,還運用于結婚禮儀,新娘會在婚禮時親吻新郎手心,表示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作者有話要說: 你看,我們孟蘇就是這麽暖,暖暖的一個乖妹子,大家快給她打個贊。
話說大家留言積極性不高啊,只有榆木小夥伴還天天跟我唠唠,其他人不要再當安靜的美女子了,小明喜歡鬧騰的姑娘。